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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娘化名江丹楓,在北宋初年的蜀中眉州六合鎮,開始了為擺脫束縛而努力的生活。吞噬小說她感覺改名之后,一切都很順利,貌似改名真的為她轉運了。
繼李桃花幫她順利退婚后,煙霞鎮吳老那里也傳來了好消息,說吳老蘇醒了,擇日要來六合鎮云來客棧親自看看,但要求見一見畫云來客棧改造圖的人。
那日,陳秋娘與陳文正正在拉著軟尺在丈量核實云來客棧樓梯面積,外面便有人朗聲喊:“請問陳文正陳公子可在?”
陳秋娘從半開的鏤花窗戶看出去,只見外面銀杏樹下有個灰衣的少年,做小廝打扮,端端地立在三極臺階之下,頗為有禮。
正在大堂里打算盤做預算的盼清反應極快,已經放下手中算盤,一個箭步出了客棧大門,站在臺階之上,問:“不知道小哥找我家公子所謂何事?”
那小廝略略欠身,拱手行禮,說:“我是煙霞鎮吳老派來的,特來問一問陳公子,這云來客棧改造一事,可有另找他人?”
“啊?吳老身體康泰了?太好了,太好了。”盼清倒是機靈,做事也得體,先是對吳老康復表示高興,隨即才說,“我家公子前些日子有點事。再者,這方圓百里,我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吳老那么技藝高超的大師啊。”
“如此甚好。不知在下可否與陳公子當面說一說?”那小廝十分有禮。
“我還說過幾日再去一趟煙霞鎮看看情況,看來這會兒不用我們去了。”陳秋娘瞧著屋外情況,低聲對陳文正說。
“嗯,原本我也以為沒戲了,畢竟那吳老是中風癱了。卻不料還能山回路轉。”陳文正一邊說,一邊就在水盆里洗了手,見那小廝去了。
盼清早讓那小廝進來。那小廝一見到陳文正便遞了吳老的名帖與書信,說若是云來客棧還不曾請了別的木匠師傅改造,吳老就帶人來做,至于價錢好說,只是想見一見畫云來客棧改造圖的人,不知道是否方便。
陳文正聽說吳老要見陳秋娘,便是一猶豫,瞧了瞧陳秋娘。她此刻一身男童裝,眉目清秀,便點了點頭。陳文正這才對那小廝說:“當然可以,這是我遠房親戚畫的,他要知道能見到吳老,必定高興得很。”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陳公子與你那遠房親戚何時有空,吳老親自來拜訪。”小廝又合掌行禮。
“這,這使不得,怎么說是拜訪呢。”陳文正大驚,立刻就說吳老是德高望重的人,他卻是小輩,怎么擔得起拜訪二字。
那小廝抿唇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說:“陳公子太客氣了。不知道你們何時方便呢?”
“隨時都歡迎。我們隨時都在。”陳文正立刻說。
那小廝便略略鞠躬,說:“那好。在下這就回去與吳老復命。”
陳秋娘坐在那柜臺里的凳子上,正在計算剛剛測量所得,耳朵卻也聽著這小廝和陳文正的對話,這一來一去的對話,讓陳秋娘覺得這小廝有些不凡。她便認真看了看這小廝,眉清目秀,白凈的臉,雙眼皮配了一雙秋水晶瑩的眸,臉上稚氣未脫。
“小哥,我派人送你吧。”陳文正客套。
那小廝擺擺手,說:“我套了馬車來的。馬車就在秀水街頭,我還要去買些東西。”
“如此,就不打擾小哥了。”陳文正送了那小廝出去。
等小廝走遠,陳文正進來問陳秋娘怎么看?陳秋娘臉帶笑意,問:“你問這件事,還是剛才那小廝?”
“都問。”陳文正一邊說,一邊剝了一顆花生扔嘴里,嘖嘖地稱贊陳秋娘煮的花生簡直人間美味。
“我認為那吳老是身子不適,但絕不至于中風那么嚴重,之前是一直在調查我們的事。調查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上次我們送的圖譜,他肯定感興趣。所以,這才猶猶豫豫這么久,終于還是想要接下這單活。第一次,這單活是個挑戰,第二,他們更想知道是誰要這樣改造云來客棧。至于價錢如何,這是后一步的事。”陳秋娘不緊不慢地為陳文正分析。
“這么說,是我們賺了?”陳文正問。
陳秋娘點點頭,說:“這必須啊,這樣有名的匠師若是親自來,這活他就是不收錢,他也會做的;再者,他親自來,這就是我們店的活招牌啊。”
“賺翻了。”盼清在一旁狠狠地說,神色語氣里全是高興。
陳秋娘笑瞧著陳文正一臉驚訝的樣子,又說:“至于那小廝,絕對不是小廝。那長相、氣度、舉手投足都不像個小廝。而且,他言語之間都說的是吳老,可沒說我家老爺。”
“是啊。我也覺得不像是小廝。我就算東家養的比較好的小廝了,卻也沒他那么講究啊。”盼清立馬說。
陳文正一折扇就敲過去,說:“心都給狗吃了。你雖叫我公子,我與老爺夫人何曾當你是小廝了。就你的吃穿用度也不是小廝啊。”
“公子,我就是打打比方的嘛。”盼清嘟噥了嘴。
陳秋娘則是搖搖頭,笑著說:“我們得加緊做事了。最近像是轉了運,好事連連的。”
“哎,我立刻就去算賬。”盼清脆生生應了一聲,提著算盤就蹦跶著去算賬了。
陳文正則與陳秋娘繼續丈量客棧,以期畫出更精確的設計圖譜來。
當然,相比于吳老那邊的曲折試探,泥瓦匠劉師傅和他的弟弟就好說話得多。自從陳秋娘與陳文正上次去過一次,與劉師傅簽訂了協議之后,劉師傅就是隨時待命的狀態,并且還帶著他開鐵匠鋪子的弟弟親自上門來與陳文正談這一樁生意,而且劉師傅的弟弟還帶來了能體現他手藝水平的鍋。
當時,鐵匠劉二師傅來的時候,陳秋娘還在竹溪山渡口陪張賜養傷,不曾見到。陳文正一時也看不出來好壞,只說還沒準備好,改日再請劉二師傅前來。
陳秋娘回來后的第二天,作為翩翩公子小哥江丹楓與陳文正在云來客棧查看了劉二師傅的手藝,并且與劉二師傅簽了協議。協議的內容亦與劉大師傅相同,即云來客棧提供的各種樣品圖譜都會打上劉二師傅的名號,但劉二師傅的價格必須要便宜些,對于是否選擇股份抵押,則可以在飯店開業之后再做決定。
那是天大的好事,劉二師傅自然是一口應承。隨即,陳文正給了第一筆定金,讓劉師傅回家準備做圖紙上的鍋、盆,勺,碗。
至于泥瓦匠劉大師傅則是已經趕制出新型的爐灶,但感覺并不是太適合標準,就自行開始重新做。簡直是業界良心。
本來,搞定了泥瓦匠與鐵匠之后,陳秋娘和陳文正還在琢磨木匠的事,卻不料那吳老倒是自動找上門來了,這簡直是解決了他們的一大難題。
“我感覺非常好。”陳文正在計算完畢之后,低聲說。
陳秋娘知道他指的不是圖紙,而是云來客棧的前景。她輕笑,說:“但愿一切順利。”
是啊,但愿一切順利。這些日子,她是江云江丹楓,可是落日黃昏獨倚欄時,午夜夢回時,都會恍然想起之前那一段日子,是那樣的跌宕起伏,危機重重,簡直每一步都充滿詭異,須得步步為營。可僅僅是改了一個名字而已,就真的平順到這個地步了么?
她總覺得平順到這個地步,有些不真實。但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當。
那就這樣吧,走一步算一步。嗯,生命不正是因為不可預知,才更加有意義,更加美麗么?每每她想不明白的時刻,她便這樣安慰自己。
她重新測量了云來客棧,設計了最節約成本、又最能體現其特點的圖紙。
從圖紙上看,云來客棧已將旁邊的閑置的房子也用上了。這是陳秋娘與陳文正商議之下,與那房東買下的。那房東要價高了市場一倍,陳秋娘一來二去就忽悠了那房東入股啥的,這價錢就比市場價還低了一半。陳秋娘還與他簽協議,說如果賠錢了,這房子就歸還個他,就當是為他裝修了。那房東看陳秋娘與陳文正信心十足的樣子,再加上內心貪念四起,想要那每年滾滾而來的分紅,就答應了陳秋娘的要求。最終云來客棧隔壁閑置的房子比市場價低了一半的價格賣給了陳文正。
畫好圖紙,核對了幾遍。陳秋娘又設計了飯店的標識、唯一漢字名(包括所用的字體)。空出來的紙,陳秋娘還隨手畫了卡通造型的簡筆畫,小青看得愛不釋手。
“你女紅那么好,可以做一做,到時候,我們飯店可以作為贈品,增加人氣。”陳秋娘提議,小青十分高興,便拿了樣子回后宅去了。
陳秋娘歇了歇,便又與盼清重新設計了新的招聘啟事,招聘服務員、廚師、幫廚、洗碗工、潛力廚師學徒等。陳秋娘親自手寫,模仿王羲之的手跡。一連寫了七八張,六合鎮的四門牌坊下都貼上了,還有秀水街口,菜市場也貼了。
“丹楓,你上次說的那個傳單還要做么?我覺得挺費紙的。”陳文正在盼清出去貼招聘啟事后,很認真地問她。
“不怕。我們只做一百份,每天限時發放10份兒的打折卡,到時候持打折卡,就能享受兩折優惠。即十文錢的飯錢只收兩文。我在那招聘單上已寫了,從明天起,就在秀水街云來客棧前的銀杏樹下,每天午時一刻,準時發放。這樣的話,來排隊的人肯定很多。我們宣傳的目的就達到了。”陳秋娘說。
陳文正沉默了片刻,還是嘆了一口氣,說:“丹楓,我忽然感覺害怕。我們這樣灑水一樣地用錢。那些夢想真的可以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失敗了呢?”
陳秋娘一下怔住,隨即仰頭看著陳文正,輕笑,問:“如果失敗,就繼續努力啊?難道因為害怕被飯噎死,你從此后就不吃飯么?因為怕失敗,就什么都不努力?”
“我——”陳文正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搖搖頭,倒是笑了,說:“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連漂浮的心都平穩了下來。你這樣的人,舉手投足都注定是掩飾不住的光芒璀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