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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癡的表情，完整是震驚的。
孟凡不由得皺起眉頭。
有什么，值得一尊不朽震驚？
山谷之間，微風拂過，樹葉飄落。
足足過了幾個呼吸，劍癡才恢復了常態，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復雜古怪，隱約之間，還帶有笑意。
然后，她吐出了兩個字。
“孟凡。”
當劍癡說出這兩個字的瞬間。
孟凡的眉頭發抖了一下。
方圓數千里的空間，也發抖了一下。
他一只手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拄著膝蓋，緩緩聳動了一下肩膀，發出骨節爆響，聲音仿佛荒獸發出怒吼。
他不知道，為何女子會叫出他的名字。
不會是由于懸賞令，固然此刻的孟凡，就是以本來面目涌現的，但懸賞令，只是繪制出來的，畫懸賞令的人，并未見過孟凡，是通過旁人的口刻畫出的孟凡的樣子容貌，固然有很多類似，至少樣子，是九成雷同的，可是沒有見過孟凡本人，繪制出來的畫像，一分神似都沒有，一分氣質也都沒有。
孟凡不信任這世上有誰，能通過懸賞林認出他來。
但既然，眼前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名字。
就意味著他的決定錯了。
他不應當涌現。
果然，現在的孟凡，行走在意義世界，是步步驚心，一點都不能大意，這么多年，剛出山，就被認出來了！
劍癡看著孟凡，眼眸里的光芒閃耀：“我追了你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從我踏出意義世界的那一天開端，你就是我的目標，我天天都在看你的懸賞令，每時每刻都在搜集關于你的消息，固然消息很少，但我太懂得你了。
不過，若不是你說出命運二字，我還真的認不出是你。
琉璃宇宙，箭射八足惡蛟，那箭，名為命運。”
周遭世界，虛空凝固。
孟凡一動不動很久。
忽然，他笑了。
“所以你是意義世界，專門派出來，追殺我的，而且是從琉璃宇宙，一直追殺到這里。”
“不，我只是想試劍。”劍癡道，能看出，她很興奮。
孟凡道：“你沒有資格對我試劍。”
“你我都是不朽。”劍癡道。
孟凡道：“八足惡蛟和羅五梅一起敗在了我的手里。”
“那與我何干？”劍癡歪著腦袋，一臉莫名其妙，這一句反問，居然顯得如此俏皮。
孟凡瞇起雙眼：“果然是癡。”
“癡又如何？”
“癡就是傻。”
“傻是貶義么？”
“大部分的時候，是。”
“呵。”劍癡緩緩站起身，退后了三步。
一只手，搭在了背后的纖細青色利劍劍柄之上。
“命運待我不薄，我終于還是見到你了。”劍癡笑的很開心。
孟凡仍然坐在石桌旁邊，靜靜的看著劍癡。
不知為何，孟凡對這名女子，生不出絲毫的厭惡和反感，甚至，很難生出敵意。
不論這名女子有多少狂妄，有多少偏見，有多少“坐井觀天”，她都是單純的，簡略的，甚至有些簡略的過火了。
她的一切情緒，都在臉上，不是不會暗躲，也不是不愿意暗躲，只是不知道什么叫暗躲，她狂妄就是狂妄，笑就是笑，厭煩就是厭煩，興奮，也就是興奮。
孟凡不知道她畢竟是誰，也不明確這樣一個人，為何會被意義世界派遣來追殺自己，而且追殺了這么多年。
他只是感到，這名女子并不是在履行任務，而是真的，想要追殺自己。
一種信心，一種偏執，一種渴看。
孟凡仍然靜靜的看著她。
等候她出劍。
期待她出劍。
女子拔出了青劍。
纖細美艷的如同一條沒有毒的青蛇。
拔出的剎那，一道白芒，籠罩了蒼穹和大地。
那名煉器師，呆呆的站立著，似乎世間的一切都消散了，只剩下那把劍，他看的進迷了，看的無私了，甚至流淚了。
這把劍，看起來是那么美艷。
但，又那么樸素。
如此抵觸。
美艷是由于它理所當然的美艷。
樸素是由于這柄劍，從劍柄到劍鋒，完整是筆挺的，甚至是沒有分割的，甚至很難分出劍柄和劍刃，沒有花紋，沒有刻字，什么都沒有，就似乎一條纖細翠綠的青銅。
大道至簡。
勇往直前。
劍癡握劍，刺向孟凡。
時間無窮，時間有限。
似乎是一須彌，又似乎是永遠。
孟凡抬起左手，抓向劍鋒。
掌心之中，涌現了一個旋渦，旋渦之內，有繁星點點，每一點繁星，都是一種法則，化為一座至簡至堅的宇宙。
與劍鋒碰撞在一起。
然后，一觸即分。
下一個須彌。
青劍已經回回了如玉石胚子般的劍鞘。
白芒散往。
孟凡仍然坐在石桌旁。
劍癡仍然站立著。
似乎什么都沒有產生。
但孟凡的左手，虎口之上，涌現一條纖細的裂縫，有鮮血正止不住的流出。
而劍癡，巋然不動，毫發無傷。
孟凡看了一眼自己的虎口，下一個，虎口就彌合了，鮮血也消散了，他抬開端，又看向劍癡。
“這一劍，我顯然敗了。”孟凡淡淡道。
劍癡的表情，也變得平庸了。
“從我兒時，他就與我相隨，不分彼此，本命相連。”劍癡輕聲說道。“他不是世間之物，也進了不朽，在意義世界，不朽之境的兵器法器，被稱作神器，而且這一劍，我已經醞釀了很多年。”
“傷到了我的肉身。”孟凡道。“你不滿？”
劍癡點首：“我當然不滿，但我明確了，本來我認為，意義世界就是一切，現在才知道，天外有天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你身為異類，踏進不朽，意義世界曾經的自滿，已經不在。
你來自我曾經認為蠻橫的虛無荒野，踏進不朽并不久，卻以純粹自身的氣力，接我醞釀幾年的一劍，只是皮肉受傷，我曾經的自滿，也已經不在。
從本日起，我沒有了狂妄，我也不再只看意義世界，我遠看遠方，下一次，我們再見，我還要出一劍。”
孟凡點首：“好。”
劍癡直接起身離往。
孟凡靜靜的看著她走遠。
當劍癡的身影即將消散，她圍繞站住，轉過身，對孟凡道：“下一次，我出劍，你握弓。”
“你會逝世。”孟凡淡淡的答復。
劍癡：“我從未聽說過，不朽會逝世。”
孟凡也站起身，雙手背負身后，看著劍癡。“永生是罪孽。不朽，必定會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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