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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四頭八目,每只眼睛皆晶瑩,光華爍爍,四藍四紅,若通透寶石,嵌在頭顱上。
藍青色雙頭的四只眼睛,蘊異樣幽寒波動,森冷無情,有水力紋路泛現,紅色四目則含焰火真機,烈芒如炬,有火紋沸騰,翻滾,隱現。
嬰依舊是被拘入鬼殿時的五階巔峰,當初的傷勢早已全復,神彩燦燦。
這惡物出世,把身軀凝縮至米許長,直接躍落在祝足下,游動纏繞,頭顱直立,忽而開口嘶鳴,似嬰孩啼哭,邪魅無雙,聲音之大,震耳欲聾,山搖地晃。
如此聲勢的嘶嘯,與它縮小后,僅米許長的身體相比,更是形成一種錯位的扭力,愈顯懾人。
它這聲啼叫,引起浮空懸停的青鵬神舟下方叢林深處,遙遙響起一聲兇獸咆哮回應,顯是有獸感覺領地被侵入,故而咆哮宣誓自己的領地歸屬權。
這聲咆哮亦極致雄渾,從十數里外傳來,周圍樹冠竟受到影響,劇烈擺動,像是在承襲狂風般,樹紛墜,落如雨。
遠處這聲兇獸咆哮一起,當即惹惱了在祝足下游曳的嬰,四頭乍立,一起往咆哮傳來方向看去,隨再次尖啼,聲音穿云,化作一道波紋,滾滾向叢林深處,傳來咆哮的方位涌去。
之后嬰直接從青鵬神舟躍落,身在半空,已四頭嗡動,身形速漲。眨眼化成七丈長巨物,周身幽青鱗片,片片皆有人頭大。
這家伙從樹冠上飛行,奇速遠去,直奔叢林深處。有雄渾咆哮的方向而去。
嬰邪魅,且極端怨毒,容不得別的生物在它面前咆哮,此刻滾滾而去,是準備尋獸死磕。
這兇物所過處,沙飛石走。樹木成片坍塌,硬是在叢林壓出一條十余米寬窄通道,筆直前行,一點彎也不轉,威勢暴獰。
嬰壓出來的這條通道也是格外奇異,半邊呈現出水態瑩潤。為藍汪汪的艷麗顏色。另外半邊則盡被焚毀,一片赤紅,大地上焰苗燃動,火力濃重,許多位置竟連地面都焚化,現炎流,滾如沸水。
它如此兇蠻。祝也不阻止,任其橫行,甚至還頗有幾分顯擺之意,手指急速遠去的嬰,回復洛顏先前詢問,若控制不當,嬰有可能反噬的問題,道:
“這兇物被鬼殿煉化,位列頭號戰斗鬼差,神魂皆被王庭打入獨屬真機符。絕無反噬可能。它被鬼殿所煉,身體可在鬼物的虛幻和生靈實體間自由轉化,還被鬼殿賜予部分煉化神通,威能比我初捕獲它時還要強悍。”
稍頓續道:“這貨有時卻是不服管教,它此刻前去捕殺廝斗。就不是我下的命令。但這也是沒辦法事情,它自有靈智,又不像妖尸和我靈魂共通,無法做到如臂使指。不過座下有這么個頑劣兇物,倒也有趣,增添許多生動。”
這時沒有外人在旁,洛顏早已撤了遮面迷霧,露出真容,千嬌百媚,有一絲難用言語具象表達的妖嬈,綽約迷人。
兩女靜立船頭,一陣微風襲來,揚起她們如瀑發絲,飄飄若將凌仙而去。
祝轉頭看向時時都有道韻繞體,美好的幾近不真實的蘇星辰,柔聲道:
“星辰不必擔心,我數日前與那前來襲殺的階高手大戰,雙方都受了些傷勢,誰也沒占到便宜,倒還是他傷勢更重些。我們斗到最后,進入一處黑氣滔天的山脈,他借山脈內惡毒霧瘴遮掩,倉皇撤退,我要殺他,恐要付出不小代價,又怕你們等久了,因此并未追趕。”
蘇星辰輕哼一聲,大眼看過來,狠狠白了祝一眼,美態驚人,并未說話,倒是洛顏再次開口,道:
“你當時說有強敵來襲,先避一避,我和星辰信以為真,等把我們騙到這艘船上來,你讓這船化作一只青鵬,船體整個都被裹在青鵬腹,我倆在里面出不去,被這破船帶著飛出百十里開外。你自己倒打得樂和,要不是星辰不同意,我就要把你這破船從內部戳個窟窿,強行出去了。”
說著還握了握小拳頭,像是在顯示自己有從內部戳穿青鵬舟的實力。
見兩女都對此事意見頗大,祝非常識趣,立即保證,絕不會有下次。
此刻遠處突然轟隆一聲,有爆響傳來。
三人轉頭望去,十余里外,嬰奔襲的方向,正掀起生死惡戰,那里諸色術法光芒飛灑,又以火光最盛,焰苗竄天,如火海。
明顯是嬰已尋到目標,正在縱火行兇。
祝催動座船,數次閃逝,趕到十數里開外,那里的戰斗已將要結束。
與嬰對戰的是一頭狂熊模樣生物,身高四丈,狀如山巒,渾身毛色銀亮,像是白銀鑄造,額生一根獨角,角上覆滿秘紋,每次閃亮,都可掀動大地般,土浪滾滾,勢可轟天。
數里內地面皆震動不休,沙飛石移。直徑十余米,高近百米的蔥郁樹木,成片崩飛。繼而這些被崩飛的沙石樹木,又都被嬰所縱赤炎焚滅。
狂熊實力不俗,有五階品水準,否則亦不敢在剛才和嬰相對咆哮。
待嬰逼上門來,此獸才覺恐怖,想要退避卻已不及。
祝等人趕來時,恰巧看見此兇獸掀起一道百米高,小山似的土浪,非是為了攻敵,而是結成一面土墻,想擋住嬰追襲,為己身逃跑,爭取時間。
但嬰身體幻滅,化作無形之體,一閃穿過土浪,下一瞬又顯出實體真身,尾巴一甩,皮開肉綻,血花飛灑,狂熊凄慘嘶嚎,被抽倒在地。
嬰一顆央主頭,大口張開,熊獸嘶吼,目露臣服神色,想撐起身體,但敗局已定,一切皆是徒勞,最終被煉化,吞食。
嬰吃了對手后,心滿意足,四頭嗡動,重新躍落到青鵬舟上,身形縮小,復又化作寵物蛇般,在甲板上四處游曳。
祝眼見下方火勢越燃越烈,恐將要形成焚化整片森林的巨大山火,咕噥一聲,嬰縱火之后毫不理會,還要自己給它擦屁股,當即捏個手決,指端燃動水法和雷霆兩道真力符,勾連天地,晴空陡生霹靂,咔嚓聲炸響不絕,道道閃電劃空,瞬間烏云聚集,下起磅礴暴雨。
他驅動的是極道真水之力,所以即便嬰縱弄的非是普通火焰,火勢還是逐漸減弱,直至熄滅。
隨繼青鵬寶船劃空,繼續回歸深淵的旅程。
之后半月時間,這艘寶船走走停停,荒山野地時則急行,遇有風景秀麗處,便緩速繞空。
這一日,寶船閃逝行進,前方數里外,突有一道法力光芒憑空交織,繼而景象幻化,顯出一處聳立在天地混沌,其深無底的巨型淵坑虛像。
這是深淵的標志,由布設在附近山頭的陣紋自主觸發,從此處地界往后,即是深淵直屬勢力范圍。
下方大地上,出現一條宏闊長河,水勢奔騰,滔天一般,大地都因其沛然狂猛而震動,氣勢極壯,河水碧流,呈翡翠色。
這條大河名曰仙淵,長十萬里,尾端墜入祝所屬宗派,萬里寬廣的深淵山門之內。
沿河而行,即是回歸深淵的方向。
復行數日,前方河岸旁出現一座小城,祝稍事駐留,瞭望下方一處大宅,蘇星辰立在他旁,難得見祝露出特別關心某一物事的神情,宛如天籟的聲音響起,問道:
“天河,你看什么呢?”
這天河二字是祝表字,素來少有人知,便成了蘇星辰對他的專屬稱呼。
祝神情稍顯奇異,似有回憶之色閃逝,重新縱舟破空,化一道青電,奇速而去,同時回答道:
“下方鎮上大宅,有我本家親屬居住,我之所以能進入宗門,是因得了重病,家人在我將死時,按鎮上習俗,把我水葬,流放在下方仙淵河內,被宗門放養在河內的老龜發現,馱我進入宗內,才得以修行。嗯,這次回去,倒要找機會去看看那發現我的老龜,某種程度上,它對我算是有再造之恩。”
蘇星辰和洛顏二女,皆輕輕答應一聲。
祝腦內卻還想起前世身死,得照尸鏡裹挾靈魂,轉生于此的奇妙經歷,微生感慨。
船行奇速,再有萬里劃過,前方天地漫起淡淡霧靄,有神秘力量藏于其,這一方天地,氣息都格外不同,深淵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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