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委員會會議因為楊銳的策略轉變而有了不同結果:農會這邊因為不涉及到武裝斗爭,早早的被諸人認可;而根據地,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抗滿根據地,因為不再‘殺土豪、分田地’,只減租減息、嚴懲漢奸,被諸人同意而通過。
楊銳拿到最后王季同的簽字是,忽然感覺人其實很搞笑,‘土豪’換成了‘漢奸’,然后就通過了。誰是‘土豪’由軍政府說了算,誰是‘漢奸’同樣也是由軍政府說了算,名字不同,結果一致。何為漢奸?在滿清朝廷擔任偽職,并且在滿清圍剿中不站在軍政府這邊,站在滿清這邊的就是漢奸,甚至只要給滿清官府納糧繳稅的就是漢奸。如此看來,全天下有地有錢的人都是漢奸,因為他們繳稅,繞了一圈子,還是窮富革命,不過大義卻是民族革命。大義,這就是楊銳要的可以殺人、可以為所欲為的大義,他更想著日后,清洗全天下士紳的時候,就是可以人人戴這么一頂漢奸的帽子,人要么砍了,要么勞改,然后財產全部國有……
楊銳想著殺盡天下士紳的模樣,笑著的臉就扭曲了起來,雙手手指叉在一起,全力的用著勁,手上筋脈畢現。杭州失敗死的骨干比奉天之戰多的多,清醒之后他沒有嚎哭,也沒有幽閉,而是立即投入了善后事宜,雖然他忙碌了起來,但是因為同志犧牲的痛楚和怨恨卻積在心中,特別是蔡元培沒死,讓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憋了一股怨氣。
楊銳不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多久,待神智清明之后才開始重新擬定抗滿根據地計劃:既然不殺土豪分田地,那減租減息總是要的,對于那些不肯‘借’糧、‘借’餉的地主,可就要判處漢奸罪了……他這邊下筆飛快,絲毫沒看見桌角多了一盞茶。
程莐其實剛才進來了,因楊銳和父親關系的改善。讓她這一整天都有一種喜意,只不過在看見楊銳抓狂的模樣,她驚嚇之余連叫了他兩聲都沒有聽見,只好悄聲的退了出去。人為什么會變得這樣的扭曲呢,這是她想的東西,不過她想不出來。
程莐發著愣的時候,楊銳卻端著茶過來了。作為他的助理,她的房間就在楊銳的隔壁。
“你怎么來……”程莐還說完就被楊銳打斷了,“茶真好喝。”他若無其事的說道,而后把那盞茶放在桌子上,然后抓著她胳膊,把她環抱了起來。
“你要干什么?”程莐有點吃驚。
“我想我干什么?”楊銳卻是想歪了。臉上賊笑了起來。
“你…什么也別干!”程莐大驚,昨天晚上兩人親吻的時候,他就把他的大舌頭伸到自己嘴巴里,這是以前沒有的。她看著楊銳的賊笑,有些驚慌,又覺得他這個樣子和剛才判若兩人。
看著在懷里掙扎的人兒,楊銳道:“好了。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和你說說話。你剛才是不是過來了?”
程莐見他沒有什么動作,便安靜了下來,見他問便點點頭道:“嗯,過來了。”
楊銳見她承認,知道自己的狂態被她看見,估計是嚇到了。便柔聲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生氣的時候只是拿著一把刀劈桌子。現在卻是抓狂了。”他說道這里一頓,用下巴在她的頭發上摩挲著,然后道:“以前剛到滬上的時候,只感覺中國的一切都還不錯,后面去了東北,才知道租界的世界和租界外面的世界很是不同,更知道有錢人和窮人的不同。越到后面。我就越想把整個世界炸碎了重新建過!這什么個世界啊!這什么個國家啊!純粹是狗屎!……可現實,可現實又不得不讓你妥協!讓你忍耐!讓你干瞪眼!所以……”
“所以你就那樣了是嗎?”程莐抬起頭,看著他的臉,輕聲的問道。
“嗯。真他娘的憋屈!可卻還偏偏……偏偏……”楊銳本想說‘偏偏被傻逼搞砸了計劃’。但考慮到委員會的事情還是少在程莐面前說的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我能問你個問題啊?”程莐在他懷里還是仰望這他,并用手撫著他因激動而稍微扭曲的臉。
“你說吧。只要我能說。”楊銳道。
程莐聽他這樣的嚴肅不由的笑了起來,她道:“問你啊,是不是為了善就可以行惡?”
程莐很聰明的沒有直接問根據地殺人的事情,而是把問題直接延伸到了善與惡之間,她其實是怕會刺激到了楊銳,但又怕楊銳變作一個為了革命無惡不作的壞人。
程莐這么問不出楊銳意料,根據地計劃是她整理的,上面的內容她一清二楚,里面的東西確實是會讓出身于小康之家的她抗拒。不過她即使是抗拒,也是把問題問的很小心。看著她仰視自己的臉,楊銳道:“其實這么問是有問題的。”
程莐看著沒有答話,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人性中有惡也有善,善善惡惡都是人性。非要把人性硬分成善和惡,其實不對。”以前的楊銳也是在善與惡中打轉,只不過他現在已經繞過來了。他反問道:“知道什么是革命嗎?革命,說到底就是一種惡!為什么說它是一種惡,因為革命的最終目的是滿足所有人的**。這其實也是黑格爾說的‘惡是歷史進步的動力’的原因,是惡在推動歷史,而不是善。甚至很多時候,善反而會是革命的阻力。道德、善良、倫理、法律等等等等,這一切都是都是穩固舊社會的基礎,唯有把這些東西全部毀棄,新世界才能建立起來,所有人的**也才能滿足,這是歷史的必然,更是革命的必然。”
楊銳的話語讓程莐一時間無法反駁,她急道:“可…可難道革命就不能少殺一些人嗎?”
“革命就是革命,該殺人的時候就要殺,不該殺人的時候不會殺。”不同于程莐的焦急,楊銳很平靜的說道。
程莐卻更加焦急,“可要是這樣,那以后的人會罵你的……他們……”
“革命者不應該去看善惡。那是只是普通人的視界。他所看到的應該是歷史是不是被推進,人性是不是得到滿足,民族是不是更加強盛。至于后人,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的人自古就有,秦始皇算一個,隋煬帝也算一個。還有……”楊銳說到這里停住了,而后又無奈的嘆道:“有人說過,忘恩負義是一個偉大民族的本性。也許什么時候大家都罵我是暴君的時候,就是這個民族真正覺醒的時候。”
程莐見楊銳說的這么無奈,卻又擔心他真正的變作一個人人厭棄的暴君,急得就要哭了出來。她緊抓著他的衣服道:“可要是你真的變成那樣,…怎么辦?”
感覺到她的關切,楊銳不忍心騙她,只好哄著她道:“有你在就不會了。”
楊銳最后的安慰話直說到了程莐的心里,有一種女人最害怕的就是被男人需要,最幸福的也是被男人需要。自從這一次的交談之后,程莐似乎對楊銳放開了所有的戒備。甚至,在某次兩人愛欲交織,差一些就要把持不住的時候,被很不巧的陳廣壽壞了好事。
委員會的商議關于農會的運作討論已經全部完畢,該明確的、該限制的都已經討論完了,嚴州那邊也已經通知到位,土豪一詞不再提及,分田也暫時中止。軍政委張承樾幸好是政工科出身的,要不然這樣口號和方向的轉變,他就要修正不下去。其實也幸好之前懲治的土豪都是魚肉鄉里之人,好事做過,但是壞事也做過,總算是有個能說的過去的理由。至于分出去的田,到時無法收回了。沒有辦法的張承樾只好給這幾戶人家打了白條。
具體的政策確定完畢,那緊接著就是召集各省委員前來滬上開第二次代表大會,浙江、福建、江蘇、安徽、湖北、這幾省組織破壞的厲害的,只能重新在既有審查過的會員中遴選省代表。或是每省只派一個代表出席。而在開過二大之后,楊銳就將去到通化,對那邊會員做一次深刻的培訓,以使得全體復興會員的革命思路都轉到農村這邊來。
在等待各省代表赴滬的過程中,徐華峰幫著楊銳去程府提親了。程蔚南這段時間也算是認命了,一個逃過婚的女兒要再嫁出去怕是很難,而‘豬八戒’變成人樣的時候也確實是一表人才、談吐不凡。最重要的是,那一日他問過楊銳的家世姓名之后,便出去打聽過這個楊竟成這個人,一問嚇了一跳,這不是就是另一個孫大炮嗎!程蔚南在乎的不是女婿能成什么事業,而是希望女兒這輩子別守寡。既然是孫大炮,那安全絕對是有保障的,再看到楊銳對程莐也確實是中意,于是他最終放了心,點了頭。程蔚南雖點了頭,但是婚禮卻不能馬上辦,更不能在滬上辦,后面商議下來,為安全計還是初定在檀香山。如此折騰二十多天,楊銳的人生大事總算完成了四分之一,之后的事情就是去檀香山走個過場了。
私事辦完的時候,各省的代表也都到齊了,一大的代表里,三人叛變,六人被殺,還有四人因為舉義或者通緝,完全不能負責當地工作。如此,上一次二十九名代表中,只有一半能正常工作。人沒有了只能再補,不過人雖少了,但是磨礪之下剩余都是堅定分子。只是這些堅定分子,對于農會革命很不贊成。
總得看下來,直隸、山東、甘肅這三個省份是支持農會革命的,其實主要是這些地方他們在軍隊沒有什么好的關系,無法破局只能轉向農村,除了山東,他們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支持的;而湖北、陜西,因為在軍隊里面已經發展了不少會員,沒有辦法再去農村發動農民,江西的鄧文輝則和會黨關系密切,希望能從會黨著手;而剩下的山西、河南、四川、安徽、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幾省則對農村革命很是反對,畢竟他們主要是在城市呆久了,對農民、農民的概念很是淡漠,只會辦報和發動學生,農民是發動不了的。
這樣的情況下,第二次大會開到第三天就暫時休會了,百般無計的楊銳本想把這些不支持農會革命的人換掉,畢竟他們身上的書生氣太濃了。即使想去做農民工作也怕是不行。但看到他們革命都極為熱誠的份上,他又想了另外一個主意,那就是干脆把剩下的會放到災區去開,若他們還是對農民運動不認可,那就換人或者靠邊了。
1906年各地水災都極為嚴重,春夏的時候,湖南那邊就普降暴雨。恰逢長江泄洪,洞庭湖的水排泄不暢,發生兩百年不遇的大水災,近五萬人被淹死,幾百萬人受災;而后江南梅雨季節同樣是暴雨,浙江、江蘇、安徽也頻發水災。以徐州、海州、淮安三府為最重。更可怕的是,江浙一帶因為商業經濟發達,糧食自給不足,大米都是從四川、兩湖等地輸入,可上半年湖南受災,大米輸入有限,本地又是遭災。幾百萬災民無米可購,嗷嗷待哺。現在東北農墾公司已經在海州開了一處碼頭,每天拉著災民往東北去,楊銳要去的就是海州。
既然是出租界,那就是要有掩護的,通過虞輝祖的關系,穆湘瑤從通商大臣兼紅十字會會長的呂海寰哪里,弄來幾十套中華紅十字會的文書。一行人就這么坐著裝糧的船往海州而去。不過既然是貨船,那自然就沒有郵輪舒服,即便是楊銳也是把鋪蓋躺在糧食堆里,貨倉里毛糙的麻袋讓他不由得的想到小時候家鄉的糧管所,他不由的感慨,即使過了一百多年,麻袋還是這樣的麻袋。
“為什么這么香?”糧食堆中。程莐躺在楊銳的懷里,她現在把頭發束了起來,臉上抹了碳灰,黑的很。不過臉上的灰黑和脖子上的雪白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楊銳很多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去親吻她,弄的她頸里癢癢的。
“是豆柏。菲律賓運過來的。”美國的棉籽油漲的厲害,很快就超過了價格線,菲律賓的榨油廠開了,貼著美國制造的人造黃油源源不斷輸往歐洲,而榨油之后的豆柏賣給當地的農民。
“豆柏?”程莐有些吃驚,眼睛瞪的圓了起來,她記得家里甘蔗園就是用這種肥料的。“這東西能吃嗎?不是肥料嗎?”她驚問。
楊銳不動聲色,從麻袋的縫里挖出一點豆柏,塞到嘴里,邊嚼邊道:“現在那邊都要開始吃人了,這個總比草根樹皮香一些,也更壓餓。再說滬上米價每石馬上到十塊了,這個拉來只要兩塊。”說到米價,楊銳又惡狠狠的說了句,“米商都該殺!”
“啊!”殺人殺過,吃人卻沒有見過,程莐有些花容失色,“真的是這樣啊?”
“我也只是聽說的,但是沒有見過,不知道真假。”楊銳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道,不過說完便是搖頭,再道:“這幾年我算看出來了,在這個國家,沒什么不可能發生。”
滬上晚間上船,次日又睡了一夜,待到天沒亮的時候,便到了一個燈火斑斕的港口,此處就是以農墾公司救災名義興建的海州馬腰新港,位置就是在后世的連云港港區,不同的是,歷史上這個馬腰港區還是民國晚期建的,而現在,有著無數免費勞力的災年,修建港口只是規劃、物料的事情。
貨船靠了岸,陳廣壽出去交涉了一會,諸人便上岸在港口簡易的工棚里開了個短會,告知接下來的航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項,有幾個會員其實心里都是抱怨道災區去,但看著楊銳和程莐還有章太炎三人帶著頭,沒有人敢說不去的屁話。眾人歇息片刻之后就上了一排運豆柏的木帆船,帆船往北幾十里,再左拐進臨洪河,行到半中午的時候才到海州外城北側的新鋪港,海州城處于水災范圍之外,縣境各道又有清兵設崗威逼勸誘災民回籍,一時間倒也沒有看到成群成群的災民,只見城北港區雖是茅草屋一片,但也是有些熱鬧。
航船在海州西面的通淮門駛入鹽河,未行幾里,便看到有十來個衣衫不整的兵丁在河岸上亂七八糟的或坐或躺,似乎在監督河邊的幾艘小船,這些小船不斷在河面上撈著從上游下來的尸體,尸體在水中多日,泡的面目全非,一具具腫脹的不得了,見者無不側目結舌。更嚇人的是,這些尸體拖到岸上就堆在一起用火焚毀,尸臭和煙火味即使隔的極遠都能聞的道。楊銳只覺得的被程莐抓的手猛的一緊,不過一會就松了開了。
對于楊銳和程莐等人來說這樣的場景是初見,但對船老大來說卻很平常了。行過撈尸的關卡,每當有尸體撞到船上,他也是只是對天合掌。念念有詞之后又開始揮動櫓篙開始撐船。鹽河是古漕河,唐初的時候開鑿,歷經千年仍在使用,河面大約四五十米寬,雖是初秋,水深亦有一兩米。五十噸的木船行起來很是方便。船上過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中午便到了沭陽。其實在老遠的地方,楊銳就看到了農墾公司的綠色農字旗和滬上紅字會的十字旗,天高云淡之下,兩面旗幟在秋風中歡快的飛舞,很有一種愜意的感覺,不過在旗幟下面。卻是著一望無際的黑灰棚戶和棚戶里衣衫襤褸、面無菜色的災民。這些災民排著稀稀落落的長隊,正在十幾個施粥點領飯,說是飯,其實就是豆柏。
“這里有多少災民?”程莐問道,木船上無法安睡,她剛才在坐在豆柏堆上靠著楊銳的胳膊半睡,聽到河岸上的人聲便是醒了。
楊銳也不知道沭陽到底有多少災民,只是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棚戶。漠然道:“估計有七八萬吧。”
“他們都有吃的嗎?”程莐站起身,看著那些領飯的人們問道。
“這里的有。”楊銳還是漠然。整個江北幾百萬災民,可不是農墾公司能救的來的。滬上盛宣懷在募捐的時候說‘每一兩銀可救一民命’,但災區卻不止江北一處,四川、湖南、安徽、江蘇、浙江、廣東都有水患,災民加起來千萬不止。這還只是今年,河工不振。水土不保,防災不利,從02年到現在,每年報紙上都有各種災荒。真要賑災不如賑國。
楊銳只說這里的有,那意思就是別的地方沒有,想到那順江而下的尸體和惡心的尸臭,程莐不再問了。
這邊沉默間,卻有人坐著小船上了糧船,帶隊的是早前見過的山東人陸挽,他之前在山東協助調查青苗會,七月底的時候,農墾公司轉移到海州賑災運人,人手不夠便把完成第一階段調查的調查組派到江北來。此有幫忙賑災的意思,更有策劃日后舉事的的意思。
陸挽現在的裝束和以前不同了,他不隸屬紅十字會,而是穿著農墾公司的制服,或是知道楊銳要來,他把上船之前把全身都用濕布擦了一遍,但塵土不再,污垢卻依舊黏在衣服上面,再配上臟兮兮的頭發和消瘦臉龐,更像是一個災民。
“情況怎么樣?”楊銳沒有噓寒問暖,而是直接問他具體的情況。
“報告先生,沭陽有四十余萬災民,我們正在全力救人。”楊銳的出現讓早已疲倦的陸挽忽然有了一股勁氣,他說話的聲音刻意的提高,“只是糧食不夠,怕是救不了那多人了。”高音過后,他的聲音到了最后便無奈的低了下去。
“救能救的吧。”楊銳道。
陸挽在災區待了一個月,對待生死早已麻木,只是道:“先生,前面再走就是清江浦了,皖南江北的災民都聚在那,有數百萬之巨,糧船過去危險的緊。上月,便是軍糧都被災民搶了。”
陸挽不說還不知道,他一說楊銳倒想起來委員會商議的時候,有提到災民搶劫過境運軍糧的船只。他譏笑道:“哪里災民多就是要去看看,不然很多人對農民毫無印象。再說,”他看著跟陸挽一起上船的那些手持木棍的人,“你這不是帶了兵嗎?”
楊銳一說,陸挽便不好意思了,這些拿木棍的災民都是他借職務之便用書上、報上看來的練兵之法練的,根本就不能算是兵,他不好意思的道:“先生,這哪能算是兵啊。”
“廢話不多說了。你去前面帶路,哪里災民多就往哪里去。這一次去,就是要被災民搶的!”楊銳死死盯著不遠處的災民營,斬釘截鐵的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