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銀行家的特質就是石頭縫里都要榨出油來,可這一次在楊銳的勸誘下,張坤不得不大出血。一看書·要kahu·當然道理他也極為清楚:美國民眾手上黃金雖多、自己出的價雖高,但要拿到手上才是錢。這其中,情報局的作用肯定要比海軍大,畢竟整個黃金兌換網羅是最費心血的。
贊助的事情商議完,接來下就是情報局怎么干了,憑空得到了兩千五百萬的張實頗為興奮,他道:“先生,禁酒令頒布后,美國國內酒品走私嚴重,各州都有密集的走私網絡,我的想法是借助私酒走私網絡兌換黃金,集中后在想辦法運出。只是私酒運輸隊的起點是與加拿大相鄰的五大湖,黃金如要運出,目的地肯定是海岸線,最好是西部的海岸線,這就要重新籌劃,再建一條出境線路了。。”
“黃金重要,但你可別因為黃金耽誤了正事,孰輕孰重要分得清。”張實的想法楊銳大致認可,但還是擔心他把情報局原有資源過多用于黃金走私。
“學生肯定分的清。”張實點頭,“有這兩千五百萬,我就能重現建一套臨時體系,不會和原來的情報體系相重合,而且這個體系以后還能作為原有體系的掩護和輔助。”
“你準備派誰去?”楊銳忽然問了一個更細節的問題。
“學生準備派……”張實明白楊銳這是不要他使用在美華僑,也就是洪門系統——因為對在美僑民持退讓態度,北美洪門已經對復興會日漸不滿。“先生,派戴春風可否?他現在正負責英國外勤,對美國雖然不熟,但我們有一兩年時間讓他熟悉地方……”
戴春風就是戴笠,雖然改了名字,楊銳還是讓張實在十多年前找到了他,不過年輕人總帶著些急躁,為了磨礪性子。開頭十年他都只在局里做報刊收員,楊銳下野時才派往英國。
想到也是該讓他擔當大任了,楊銳同意道:“是驢子是馬,總是要溜溜。就派戴春風去吧。你跟他說:人比黃金貴,別動不動就死死死的。”
聽著楊銳的告誡,張實不由笑了,這個下屬其實更合適刺殺任務,而去美國撈黃金確實不能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壹看書·k要a看hu·他道:“先生放心吧,在英國他已經很紳士了。”
聽聞張實說戴笠紳士,楊銳笑笑根本就不信,不過小嘍啰們怎么個行事風格他只能大致說說,具體實施那是張實的事情。至此,金融上的兩件大事都商議完了,確定行動代號并拿到楊銳簽字的條子后,張實和張坤又悄悄的消失,仿佛兩人從來都不曾來過。
大年初二,耶穌歷年月日。比歷史晚了十九天,日本大藏省正式解除禁止黃金輸出的大藏省令,并將外匯牌價重歸之前的一百日元兌四十九點五美元。其時間點之所以選在這里,意味有二,其一是此時正值中國春節,中國政府、中國銀行以及證券市場全在休假,而金解禁前幾天是最容易出事的,選在中國春節長假期間金解禁,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中國投機客趁此投機;
其二,二月份就是日本大選。濱口等人所在的民政黨雖然能在國會中獲得多數席位,但不是壓倒性多數,而金解禁則是日本國民所希望的舉措(熱錢增多若不能全部引入股市樓市,最終將造成國內物價上漲;而國內物價上漲又造成企業成本上升、出口不暢。所以在工廠主、小業主和工薪階層看來,金解禁將導致物價下跌,刺激出口,這些人都是選票的大頭),一旦實施將有助于民政黨大選。
算計雖然是這樣,可在金解禁的當日。日本橫濱正金銀行總裁兒玉兼次;日本銀行(央行)總裁土方久徵、副總裁池田成彬,乃至大藏大臣井上準之助從早上點開始全都坐立不安,待中午時分,于大藏省靜待的土方久徵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股價、公債、利率都很穩定,看來我們不必擔心了!”同樣長長吐了一口氣的是井上準之助,當年前往英國學習金融的人當中,他和土方久徵的關系最好,所以言辭隨意。
“米國財政部長門羅(梅隆)氏言:‘以現在的情況看,經濟危機將持續數年是一種極為惡毒的悲觀論調,宣傳這種論調的人別有用心’。汽車行業的福特氏也說:‘所有事態,都要比上半年的情況更好……’”土方久徵雖是日銀總裁,可金解禁的責任全在井上身上,既然井上擔負著風險選擇了解禁,他就不得不說一些話寬慰老友,那怕明知美國股市百億資產一個月就蒸了三百多億。要看書·ka書hu·
“米國和華國總是針鋒相對的。”井上準之助嘴里有些苦,他想到了此時正在倫敦談判的海軍代表團,“日本夾在中間非常難受,但是軍部那些人根本就不理解這一點。還是楊竟成狡猾啊,中國有錢不造軍艦而選擇巨資投資基建和實業,卻讓已經背負三十多億國債的日本海軍大造造艦,還美其名曰信賴日本,他這是想把日本當作中國的擋箭牌……”
內外借債以刺激實業投資是日本的慣例,但這些國債不少都用于軍事,特別是日本海軍,軍艦多而且老,又是改又是造,歐戰后幾乎每年的海軍軍費都在兩億五千萬日元以上;反觀中國,僅僅建了一支六艘航母、十二艘重巡洋艦、三十艘輕巡洋艦的中小型艦隊。雖然航母造價幾乎是同噸位戰列艦的三倍,據說每艘平均造價高達六千萬華元,可整個算下來即便加上輔助艦只,其總造價也不過七億華元,比日本海軍逐次逐次、每次兩三億日元的追加軍備案少多了。
再就是噸位,中國海軍是新擴,沒有日本有這么多老兵和現役水兵,加上官兵薪酬不似日本海軍這般非要與英國皇家海軍看齊,每年七千萬華元軍費足以。這實在是太低廉了,如果日本海軍每年也只要七千萬軍費,那日本財政將大大松一口氣。一個國民生產總值是日本三倍的國家,稅收居然比日本少好幾億,難怪財閥們和商店主們都想盡辦法去中國辦廠開店,其結果則是稅都跑到中國國稅局去了。日本稅務所錢越收越少。
井上準之助帶著對中國的怨念,把軍部的馬鹿和狡猾的楊竟成一起揭出來,土方久徵則附和道:“軍部啊……,他們都想著日本和中國一樣軍功受爵。然后自己做一個像楊氏那樣的大領主,真要這樣實行了,那明治先烈的犧牲就浪費了。”
土方久徵話說在點子上,軍供分封不就是歷史的倒退嗎?明制先烈好不容易把權力從各地領主那里收至歸天皇領導下大日本政府,現在軍部那些馬鹿居然想著要把權力放下去。這根本就是十惡不赦。
井上準之助點頭之際,外面秘書的腳步聲突然傳來,他張望的同時心也一緊一緊的,卻聽那進來的秘書道:“閣下,米國國家都市銀行生擠兌……”秘書不安的看了上司一眼,再道:“大概有一百多萬日元左右的黃金被人兌走……”
“阿……呀……”今上準之助和土方久徵本來很緊張,一聽僅僅是一百多萬,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土方久徵笑道:“不必擔心,我們在米國的黃金足夠應付兩千萬日元的擠兌,第一天兌換的應該是以前一直沒有兌換的人吧。不必在意。”
“哈伊。”秘書也僅僅是按要求匯報,畢竟這金額已經過了一百萬日元。
虛驚一場間,又有一個秘書快步進來道:“閣下,東京正金銀行有人兌換了一百萬日元,”說完此人又感覺自己未說清楚,應而補充道,“閣下,是中國的金子大王王伯元……”
以日本人的細致,每一個中國金融炒家在大藏省都有記錄,更何況是有名的金子大王王伯元。根據資料。此人是寧波人氏,但奇怪的是他和甬商虞洽卿等人根本走不到一塊,歐戰前此人認為中國必定會藉此將銀本位一步換到金本位,故投機千萬擬買進白銀券。不料一開戰銀價猛漲而金價大跌,之后政府又表示不會考慮金本位,入套的他差點破產跳樓,奈何數年后戶部果真如他所猜的那般直接從銀本位換到金本位,這才起死回生,賺了近千萬。
經此一役。王伯元因眼毒敢賭被人稱為金子大王。他現在帶頭擠兌黃金,說不定全中國的投機克都會因此而動,這可是一股不得了的力量。
帶著如此的擔憂,土方久徵問向那個秘書道:“他親自在東京嗎?”
“是的,閣下,是王伯元本人在東京。”秘書點頭,他當時聽說是王伯元,故而特意問明了情況。“需要請他相談嗎,閣下?”
土方久徵問是不是王伯元本人其實就是想邀請他相談,但他畢竟是日銀的總裁,所以又有些顧慮。他當即看向井上準之助,詢問他的意思,但剛才虛驚過一次的井上準之助并不如土方久徵這么緊張,他輕松笑道:“滬上證券交易所六日后便會開市,王伯元很開就會回滬上。據說此人當初投機白銀時,滬上市市長虞世曾以同鄉的身份相勸,但卻毫無效果,還是隨他去吧。只要不是滬上張氏出面,我們不必多慮。”
“哈伊。”井上準之助一揮手,秘書們都下去了。井上準之助再道:“王伯元只能代表一些散戶,他此舉我想只是試探金解禁是否真的施行,在就是看看我們的態度。”
井上準之助腦補不過年跑到東京來投機的王伯元,而身在橫濱正金銀行貴賓廳的王伯元看著眼前銀行人員碼好的金條嘿嘿只笑,一邊的被他拉來的合伙人滬上錢業領袖秦潤卿卻猶帶抱怨:“濃不過年就拉我來日本兌金子,腦子壞掉了。”
“我腦子怎么壞掉,日本人大過年就給我們送錢,怎能不來?”王伯元不在乎秦潤卿的抱怨,更不和他說事情的原委——秦是當年反對廢兩改元的滬上錢莊業代表,對復興會那些人深恨不已——只是大大咧咧,不把抱怨當回事。
“等初開市在滬上換不好?非要大老遠跑到日本來。”秦潤卿嘀咕著,一邊指揮手下把清點好的七十五公斤黃金收起來送到外面的裝甲汽車上。“明日就回去?”
“明日不回去,明日再來兌一百萬。”王伯元還是笑,根本不顧及身邊日本人的驚訝。
“那什么時候回去?”秦潤卿看著他,更覺得莫名其妙,不過身處銀行很多話他不好深問,只待匆匆上了汽車,這才道:“明日還要來兌?”
“明日當然來兌,我們這次帶了六百萬日元,不兌完怎么回去?”鉆入汽車后廂的王伯元道。
“我們這可要得罪日本人了……”秦潤卿畢竟老成一些,眼中不免有些憂慮。
“得罪日本人不怕,不得罪張天王就好。”王伯元輕輕一句,差點讓秦潤卿腦袋撞到了車頂。他神色數變,眼珠子更轉了又轉,最后才湊前道:“張行健要我們帶頭整垮日元?”
“當然不是,張天王只是要我們試試水,看看日本人反應。”王伯元避開滿口煙味的秦潤卿,糾正道:“反正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張行健。”
王伯元報出張坤的名字秦潤卿當即不再有半點埋怨,他轉而開始想張天王會怎么整日本——在日本大藏省宣布金解禁之前,日本各大報紙都刊了政府在英法債券市場行一億英鎊債券的新聞。也不知道日本人買通了誰,為期十年債券的年息出奇的低,只有四厘,但即便如此,一上市還是被搶購了三千多萬英鎊。有這么多英鎊護盤,想要把日元擠兌垮,顯然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