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錦衣夜行,路遇巡兵
此時的閔朝宗,明明疼的渾身都打哆嗦,眼睛卻異常明亮,嘴角甚至掛起了詭異的笑容。老祖宗說的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閔朝宗不是勇夫,匹夫倒是差不多。
《梁惠王》中有云:匹夫之勇,敵一人者也。
以閔朝宗的腦袋瓜兒,雖然想到了這是自己晉升的青云梯,但根本不知該怎么布置接下來的行動。
無奈,他只好撐著病軀向妻女求助:“四丫頭,我都聽你的。”
芳菲和大太太相視一望,大太太輕聲道:“既然你父親這么相信你,咱們姑且試試。萬一這是個機會,皇上不會叫你父親白白受罪的。”
芳菲并不急,反而問道:“富貴險中求,太太,你和父親可想好了,萬一這病只是尋常疼痛,和圣水一點沒有關系......咱們卻驚動了人,事后該怎么辦?”
大太太的笑容里透著無奈:“你父親在朝廷上拼來拼去,無非就是想給你大哥鋪路,今后出仕時少些波折。在別人眼中,你父親做到戶部侍郎,幾乎就到了終點。更不要說這職位是從何廣臣手里搶來的。大長公主只是一時不得空,沒拿咱們家怎么樣。可等朝局穩定些,憑她大長公主的身份地位,你父親和我究竟怎么樣,這都是未知數。”
閔朝宗從未和妻子說過這些,忽然聞聽大太太將自己的憂慮分析的清清楚楚,閔朝宗一時間也忘記了痛苦呻吟,呆呆的盯著妻子。
“閔家上下一心,才能化解前面的困境。”大太太緊緊攥著芳菲的手:“我和你父親相信你,只說你要怎么辦。”
閔朝宗連連點頭,手按著肚子:“四丫頭。以前父親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咱們以后再說,如今只有你可堪重用。”
放權給閔芳菲,這是閔朝宗的無奈之舉,如果兒子閔云凱在,他說什么也不會叫一個丫頭掌管全局。可現在。大太太一定要用,閔朝宗知道以自己這個身體狀況,絕不能和妻子強擰著來。
何況,閔朝宗也有些許期待。
說不定四丫頭真能有什么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當下,城中衙門的漏刻“晝刻”已盡,鼓樓上擂響六百下“閉門鼓”,街口幾處要緊的地方更是擺下柵欄,有五城兵馬司的重兵看守。
管家娘子匆匆走進來:“老爺、太太,宵禁已經開始。”
大太太和閔朝宗不約而同看向芳菲。就見芳菲神色淡定:“這會兒出去有刻意之嫌,還是再等半個時辰。父親若疼的受不住,就叫人取來大碗涼水。用涼水沖淡身體里的毒素,又或者用綠豆水解毒。”
閔朝宗趕緊搖頭,他還盼著這點子毒給自己加官進爵呢,要是稀釋了,自己前面的苦豈不是都白費了?
芳菲見他執意不肯,只好看向大太太。大太太想笑又不敢笑,便悶聲道:“你父親的性子堅毅。這點苦還撐得住。”
芳菲強忍著沒給大太太拆臺,閔朝宗也因為剛剛這句話,滿心哀怨的瞥向妻子。
半個時辰后,芳菲出正門,坐了大太太的轎子,前后四人護轎。管家親自提著燈籠,就見白皮紙上碗口大兩個字“閔府”,在夜色下格外打眼。
“姑娘,咱們走正陽街?”正陽街是去李家的主干道,但要繞個小圈兒。還要途經貴親王府和莊國公府,不如穿左巷來的便捷。
芳菲淡淡一笑:“無妨,夜間走小路,總覺得毛骨悚然,正陽街,聽這名字就知道陽氣盛,保管小鬼見了咱們都繞著走。”
管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四姑娘說的是,咱們家行事光明正大,那些閻王小鬼見了自然要避退三舍。”奉承了芳菲,他才吆喝轎夫們起轎。
今日帶出來的四個轎夫,都是閔家的老仆,膽大心細,心眼兒比蜂窩還多。他們被臨時叫出來當差,又是三更半夜,送四姑娘出門,由管家親自領路,多數就猜到家里有大事情發生。
又見四姑娘不慌不躁,便暗暗有了底氣,抬起轎子更是四平八穩,腳下不見虛浮。
出金安街,再往正陽街來,一路上疾步前行。快到街心口時,遠遠一隊人馬迎面而來。管家瞇著眼,他在京城伺候大老爺多年,也曾夜間行路,見過巡夜的官差,多是四五人一隊,分散在城中。眼前這隊人馬少有也有二三十,不像是小股力量。
管家不知該喜該悲,連忙湊到轎子跟前:“姑娘,前面來了人,不知什么來頭。”
芳菲端坐在轎中,低聲道:“敵不動,我不動。若詢問你,照著我說過的回應。”
管家忙稱是,四個轎夫腳步不停,只當沒看見來者。
兩方人馬已經打了照面,此時無論那一方掉頭回轉都是無濟于事。管家握著燈籠的手掌里都是汗,一個心七上八下,他暗暗期盼四姑娘說的都靈,千萬別出大差錯。
正想著,對面已經在街心中央,管家一咬牙,低聲囑咐四個轎夫:“腳下別停,都機靈些。”
轎子里傳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細如雨絲,悲聲在寂寞的托顯下更加惹人憐惜。
“前面是什么人?”
閔家的轎子距人家隊伍十幾米遠的地方趕緊停下,管家手持燈籠,忙站出來賠笑:“這位官爺,小人是閔侍郎家的管事。”
問話之人穿著斗金織的蟒袍,腰間斜插寶劍,居高臨下望著管家:“閔侍郎?就是眼下最得皇上喜歡那個老白臉?”
此人說話甚不客氣,偏聲音又響。芳菲在轎子里正憋著抹淚內,忽聽是這句,好懸沒噴出來。她只聽說過小白臉,可沒聽說過老白臉,不過自己老爹的品行,芳菲也能猜到他是怎么在皇上面前獻媚討好的。
朝中看不慣大老爺的人肯定不在少數。莫非外面這人和大老爺私下有仇?
芳菲正想對策,忽然又有一人插話:
“轎中又是何人?”
管家擦了把汗,忙道:“是我家......”
那人并不等管家說完,冷冰冰的語氣再次響起:“深夜出行,你們難道不知朝廷有宵禁令?”
芳菲挑開轎簾,管家見狀。趕緊回身挑燈照明:“姑娘,你看這,這可怎么好?”
眾火把之下,芳菲的容貌立時被照的分明。白皙的臉蛋上還掛著殘留的淚痕,一身素衣不加半分收拾點綴,孤零零的身影,那雙大眼睛格外引人同情。
別人打量著芳菲,芳菲也在打量別人。
為首穿蟒袍的那個,大約就是出言不遜的小子。芳菲怯生生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向后者。此人被圍在中間,顯然由他發號施令,一身飛魚服昭示了這人不凡的出身。
非尊即貴,年紀輕輕,大約是祖上的功德。
芳菲不敢多看,只是躬身見禮,卻并不開口多話。
馬背上坐著的多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且穿戴和普通尋常官兵不同。原本以為轎子里坐著的是新上任的戶部侍郎。起了壞心思的就想給來個下馬威。
不妨出來的卻是個小丫頭。
飛魚服低垂眼瞼,借著火光將芳菲打量了一個仔細:“閔小姐夜半出門。又是這樣急匆匆,見了我們錦衣衛也不回避,看來事情不小啊!”
芳菲聽飛魚服自稱是錦衣衛,才明白對方何來這樣大的陣仗。她佯裝急切,又強忍悲聲:“大人容稟,小女父親腹痛不止。如今性命垂危,太太無法,只好打發我去請外祖父家的長輩,希望能幫忙引薦一位宮中太醫。”
飛魚服冷笑:“遠的不說,就說這正陽街上。大大小小的醫館也有十幾家,閩小姐不去叫門,怎么非要請宮里的太醫?”
芳菲面露難色,“這......”
飛魚服身邊那穿蟒袍的年輕人大聲道:“青云兄,我看,索性都帶回衙門去,這小丫頭眼睛里不老實,不用刑是不能說的。”
管家一聽這話,嚇得趕緊道:“大人,大人,這可不行,我們家姑娘還小,進了衙門,往后可怎么說得清楚!”
那蟒袍青年大笑:“怎么?怕小丫頭嫁不出去?別急,沒有婆家敢要,就送到我府上去!”輕薄話語一出,后面眾人哄笑。
芳菲漸漸沉下臉,腳步開始往前邁。管家不顧身份,趕緊拉住她:“姑娘,這都是京城里的小爺們,咱惹不起。”
“哎,在那兒嘀嘀咕咕什么呢?”蟒袍青年手里的馬鞭一指,“叫你們管家過來,隨我去衙門走一圈,余下的趕緊抬著你們姑娘家去,明日自然有人去和侍郎大人對峙。”
說著,飛魚服后面便有人下了馬,預備捆管家。管家茫然無措,這和姑娘說的怎么不一樣呢?
“大人!”芳菲緩步上前:“小女子有幾句重要的話這位青云大人說。”
蟒袍青年有些酸溜溜的哼道:“呵,叫的倒是親密,青云大人!你知道這位是誰?”
芳菲莞爾一笑:“我雖不清楚青云大人身居何職,但有一點不錯猜錯,大人今日有了麻煩!”
飛魚服眉頭輕鎖:“閩小姐口中的麻煩是......”
“請大人近前一步說話。”芳菲笑望著對方:“憑小女子一人,不會傷了大人。”
那蟒袍青年忙翻身下馬:“青云,別信這黃毛丫頭的。”他看著閔家的人就不順眼,這個丫頭眼睛里都是算計,肯定隨了她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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