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婆娘倒是想與女兒多呆些日子,何況這蘇州她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但是,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這時候,讓自己男人回家是首要的事。
“秀禾啊,娘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你爹都那么些年沒回來了,你二哥還有你姐、前子都很想他哩,他們也想你,所以怎么著也得讓你爹先回去。這蘇州啊,什么時候來都成。”村長婆娘本想說讓秀禾一起回去,但想想,秀禾好不容易嫁了戶殷實人家,這隨隨便便回去怕惹了女婿嫌,也就沒開這個口。
秀禾看了看小娥、小錦,見他們使眼色讓她再勸,便又說道:“爹、娘,爹以后都不會再離開了,可女兒嫁了這么遠,以后也難得見你們一次,這次就讓女兒盡盡孝道吧。”
村長婆娘張了張嘴,卻看著女兒哀戚的眼神而不忍拒絕。
秀禾這個女兒是她最疼愛的小閨女,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后悔當年沒能早些發現她抗婚的心思,現在秀禾這么說,她也有些難受。
村長大兒子想了想道:“秀禾,按理這話不該哥說,但你瞧你離家這么些年,嫁到蘇州,也該和那個……阿生回家看看。新媳婦回門不也是應該嗎?我看這次你和阿生就和我們一起回去。”
秀禾有些不自在地扁扁嘴,勉強一笑道:“回是自然要回去的,只是這說回去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走的,家里的事總得料理好了。”
村長婆娘點點頭道:“說得對,你是當家主母,總不能撒手就走。”村長婆娘靠近秀禾,壓低聲音道:“可不能讓那些下人們趁機拿了什么值錢的,這家里可就你和姑爺兩個。我看這樣好了,我和你爹、你哥先回烏雀村去,你呢,和阿生再合計合計,家里料理妥帖了,再回不遲。”
秀禾越發郁悶了,這娘和哥說什么都是要回去的意思。她只好向小娥、小錦求助。
小錦開口道:“嬸,叔他身上有傷有病,這鄉間郎中好的不多,沈郎中也回了蘇州,我看還是讓叔在城里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秀禾聞言,趕緊附和道:“就是,就是,娘,還是讓爹在這里把身子養好了再回去,鄉下再好,可好郎中都在蘇州呢。”
秀禾說著,拉了拉村長的袖子問道:“爹,您的意思呢?”
村長嘆口氣道:“那個是我自個兒的家,我自然是很想回去了。”
村長婆娘和村長兒子一聽,瞬間眼睛一亮。
“可是……秀禾和小錦說得也有道理。”村長話鋒一轉,瞬間又讓婆娘和兒子著急起來。
“爹,您也說了,那是您自個兒的家,您呆在人家家里算是咋回事呀。”村長兒子急著勸道。
村長瞅了他一眼道:“咋回事?就那么回事,咋的,你不想你爹病早些好呀。”
村長兒子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低頭說道:“我哪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在人家家里,我們咋好意思,你讓村里的人咋說我們幾個做兒女的。”
“怕啥?就說我住秀禾家了。”村長支招。
秀禾連忙附和:“就是就是,讓爹住我這幾日,要是娘愿意,一塊住下。”
村長婆娘心里頭倒是愿意的很,在鄉下,這些年,她沒少受媳婦的氣,要是能在閨女家住下,她自然高興。而且閨女家又沒公公、婆婆,她是唯一的長輩,在這里住著自然也是舒心的。
村長兒子見著母親的表情,就知道她被秀禾說動了心,忍不住說道:“娘,哪有人住閨女家的,你那姑爺咋想?家里還有前子呢。”
村長兒子提醒自己的母親,別忘了前子的前程。
村長婆娘一愣神,終于意識到自己還真不能只顧著享福,這不,還有孫子的事呢。
“我說,秀禾,娘知道你孝順,這住早晚有機會,我還是和你爹回去。”村長婆娘笑著說道。
小錦見狀,轉頭問村長:“叔,其實回不回去還在于您自個兒。您的意思是?”小錦現在只能如此開門見山了。
原來,她想借助秀禾的力量比較和緩地留住村長,但目前看來,村長一家肯定有什么利益把柄在胡山福的手上,才會讓村長婆娘和村長兒子如此害怕緊張。
所以,最后,她只能由村長自己決定了。
“我還是先留在蘇州,等這事有了個了結再回去。”村長也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村長婆娘和兒子立馬就急了。
“爹,您說啥呢,這事還有啥要解決的,您現在都回來了,事情不就是解決了嗎?”村長兒子急得直勸。
村長搖頭道:“我是回來了,可二胡子還好好的,指不定他會想什么法子來害我,所以我得等事情水落石出,等平反昭雪了我再回去。”
“爹,您回來就好了,當年的事什么證據都沒了,竹子爸都客走他鄉,聽說在外面娶妻生子了,這事還有啥好弄明白的。”村長兒子的話讓村長肺都要氣炸了,連秀禾也聽不下去,忍不住斥責自己大哥。
“大哥,您知道您說啥嗎?啥叫沒啥好弄明白的,這些年,爹的罪就白受了?”秀禾大聲問道。
“秀禾,你不懂就別再拿煽風點火,我這是為爹好,你知道嗎?爹回來就成了,以后咱們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要是咱們非得這樣鬧騰,到時候爹還指不定得吃多少罪呢。案子要是重審,爹還是得過堂,你說爹都那么大歲數了,又瘦成這樣,身上還有病,怎么受得了那個罪。”村長兒子爭辯道。
“我不過堂!我不過堂!不要,不要!”村長忽然又瘋瘋癲癲起來,站起來一揮手將桌子上的杯盞全都掃到了地上。
“爹,爹,你怎么了?”秀禾嚇得摟住了村長的腰。村長婆娘也一把摟著他的肩膀,不讓他繼續發狂。
“我爹這是怎么了?”村長兒子見情況不對,沖著小娥、小錦就吼。
小錦白了他一眼道:“你爹一聽過堂就這樣,這就是胡山福害的。那日之后,你爹明著被關進了大牢,實則胡山福壓根沒想放過你爹,便要吳知縣日日夜夜的折磨他,以至于他一聽到這過堂就會變得發狂。”
“爹,爹,我們不去過堂,我們回家,您冷靜點。”
“回家?你們還讓你爹回去,就他現在這樣,回去就是送死。胡山福會放了他嗎?”小錦冷聲道。
“你別瞎說,小錦,你和我二叔的那點過結我們也知道,只是,你的恩怨歸你的恩怨,你別拿我爹當箭使。”
“這日子好人真是沒法做了。我和胡山福的那點恩怨能和你們家和他的恩怨比?你們真是認賊作父,他把你們爹害成啥樣了,你們還幫著他。你們想想,要是扳倒了他,你們家的地位只高不低。家里的田地不會壞,孩子的前程會更好,做人不能只看眼前,還得想想大局。”
小錦的話讓村長兒子愣了愣,他不得不承認,小錦說得也是有道理的,如是二叔被扳倒了,爹的名聲恢復了,那他們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
小錦見他臉色陰晴不定,知他心中動搖,繼續說道:“此案已驚動圣上,不管如何都是要重審的,一旦村長沉冤得雪,那……你們再也不用背負任何罵名了,你們的兒子、孫子不也能過得揚眉吐氣嗎?”
村長兒子心動了,問道:“你可有把握?”
小錦笑了笑道:“這把握自然不在我,但由四阿哥親自督辦,我想誰也不敢走錯半步吧。”
村長兒子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他來之前也有過懷疑,小娥、小錦是不是攀上什么關系了,竟然能將他爹輕而易舉地弄回來,現在聽她提及四阿哥,這才想到村里傳言這兩人做得是皇宮生意,果然非虛。
“可是我爹現在這樣,如何能上堂呢?”村長兒子徹底心動了,不管那個二叔到底有多少手段,他總不會有小娥、小錦手里的這張王牌大。要是當年的事真是他做的,那他也該為當年冤枉他的爹而付出代價了。
小錦看了看情緒已經漸漸平息下來的村長,低嘆道:“這倒是沒辦法的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到了那日再說。”
村長兒子有些擔心地說道:“如此,豈不是太過冒險?二叔伶牙俐齒,聽聞早幾日就去了北城縣衙,我問他所謂何事,他說是給我爹打聽案情去了,還說要是此案不重審,那我爹就能安安穩穩地在家過完余生,若是到處折騰,此案到時翻不了,那就是欺君,我們全家都得殺頭。”
小錦見村長兒子肯說這些,心中自然很是高興。即便他還是有所隱瞞,但至少他們之間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只要利用的好,以后胡山福那邊有什么動靜,她就能順利地打聽出來。即便沒有打聽出什么,至少也能簡單了解到胡山福的心理狀態。就比如現在,小錦知道,胡山福心里頭已經不踏實了。rs
讀,請記好我們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