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的休整,雪梅已經完全恢復了精神。()雖是身子軟綿綿的不能動,下身的疼痛感卻不那么強烈,甚至可以說正在慢慢消失。
這是姜家祖傳的藥方,一向是傳子不傳女。姜老太醫提前好幾天就讓姜恒配制好,雪梅生產后昏睡之時,姜恒就已經為她敷上了。等到她一覺醒來,就覺得身體恢復了不少。
雪梅剛睜開眼,就看到刑氏坐在她的**邊,懷里抱著俊哥兒,在無聲的哄他。
刑氏已經連著七八天呆在這里沒回去了,一想到吳馨兒馬上也快生了,心中不由愧疚起來。怎么能這么自私,把刑氏留在這里呢?
刑氏這里已經感覺到雪梅醒來,急忙將俊哥兒放到旁邊的乳娘方氏手中,轉身詢問雪梅。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雪梅生產前胃口很好,一天可以吃上四五頓飯。現在正在坐月子,更是有必要進補。所以家里從半個月前就將月子里的東西全部準備好,就只等雪梅發動。
“喝點湯吧,我渴的很……”雪梅看了眼被乳娘抱在懷里的俊哥兒,沉吟道。
“行!去把公雞湯端來,記得撇油,要輕淡些。”刑氏頜首,對劉忠媳婦說了一句,又轉首,“你現在可不敢喝太多水,更不能喝老母雞湯和鯽魚湯,這些都是產后四五天才能喝,要是現在喝出月子就只等著發胖吧。更不能吃那些涼物,老了以后容易心口疼,上不來氣……”
刑氏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產婦需要注意的事情,把雪梅聽得頭暈腦脹,竟不知道原來這坐月子的規矩如此之多。
喝完了幾口清淡無鹽的雞湯,又吃了一些軟軟的食物,雪梅就央著刑氏替她洗頭洗澡。
她現在雖然已經清洗過一次了,可是身上依舊是黏乎乎的,若是仔細一聞,還有股血腥氣。再加上混和著俊哥兒身上的奶香,整個產房的味道都不怎么好聞。
刑氏死活不答應,到最后被雪梅磨的沒辦法,才答應用軟布沾了熱水替她擦拭身子,又把她的頭發放開,將發梢處在熱水盤里洗了洗,然后換了好幾條軟布手巾替她擰干。
饒是這樣胡亂擦擦,雪梅依舊覺得身上舒服了很多。
“娘,阿恒配的藥膏多,回頭您拿回去給嫂子用吧?”雪梅長吁了一口氣后說道。
“還用得著你來操心?”刑氏嗤地一笑,愛惜地撫了撫雪梅發梢,又換了一條干凈的手巾替她擰,“我那女婿啊,早就給弄好送回家去了,等到你操心的話,那黃花菜都涼透了。”
擰干了發梢,刑氏又令雪梅躺好,將手插入她的頭發中,輕輕揉著頭皮。
刑氏的手不輕不重,指法輕緩,令雪梅舒服不已。()
耳中再聽到旁邊兒子如小貓般的呼吸聲,不由再次睡了過去。臨睡前激靈了一下又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娘,家去吧……嫂子也該生了……”
說完了這些,就感覺到意識模糊了起來,隱隱約約好像聽到刑氏在說,“……娘家過來人了……”
原來是嫂子的繼母樂氏過來了啊,雪梅不由心神一松,陷入了夢鄉。
吳家主母和樂氏看著大腹翩翩的吳馨兒,心疼的直掉眼淚。
“早就說要過來,可是你祖父那里一直走不開。好不容易得了圣令,糧科從應天府搬出,路上又不順風,這船一下子走了三月才到……”吳家主母拉著孫女的手,泣不成聲,“你哪次來信都夸你那婆婆好,可是我們來京城三四天了,怎么就沒見她回來照顧你?”
吳家主母心中確實有怨氣,四天前他們進京,可雪梅陣痛頻繁隨時要臨盆,刑氏不敢走開,只能讓劉承志領著她身邊的婆子去碼頭上迎接。如今她們一家來了三四天,刑氏一次面也沒有照,這怎么不讓她氣憤?
雖然知道雪梅昨日臨盆,吳家主母依舊怨氣難消。只派人送了禮物,卻沒有讓樂氏過去。
你的閨女是個寶,我家孫女也是寶啊……
“祖母,我那小姑子雪梅昨天剛生,這天大地大沒產婦大。您又不是不知道姜家沒有婆婆在,我婆婆肯定要照顧兩天才可以回來啊。”吳馨兒笑著握了握吳家主母的手。
“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我這不就是隨口說說嘛。你只許你婆婆疼她閨女,不許我這個老婆子疼我的孫女?”吳家主母笑著拍打了一下吳馨兒。
“祖母,我婆婆確實人不錯。劉家的人也好,都挺好。”吳馨兒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指揮仆役的王秀兒,賢惠地笑道。
“你家那小妾沒找什么麻煩事吧?”樂氏自從進府后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劉家那個小妾的身影,不由開口問道。
聽到繼母問李娟,吳馨兒不由垂下了頭,“婆婆派人把她送到田莊上去了,說讓我安心生產,等到孩子一歲后再接回來。若是她再使壞,就寫契書放她歸家。”
吳家主母和樂氏聽到這話,紛紛松了一口氣。她們最怕的就是吳馨兒生產時小妾使個壞,現在刑氏如此替吳馨兒考慮,剛剛心里那股怨氣,也隨著吳馨兒這句話煙消云散。
“你再有一個月要生了,你母親為你尋來兩個穩婆,這次我們進京也一并帶來了……”吳家主母笑道。
聽到這話,吳馨兒不由抬起頭,終于發現和以往不太一樣的事情。以前她祖母不怎么待見繼母樂氏,面上淡淡地。總覺得樂氏是商戶,從骨子里就透出銅臭味。
可是現在她們婆媳關系融洽,樂氏更是一臉的恭敬,隨時注視著吳家主母的舉動。若是吳家主母稍有動作,樂氏就會奉上香茶手帕等物,比以前要親近許多。
看到她們關系好轉,吳馨兒不由高興起來。
刑氏看到雪梅已經入睡,就走到產房外屋和姜恒說話。
“按理說,你家沒有長輩,我這個當丈母娘的應該在你家呆到雪梅坐完雙月子。可是你也知道,我家也有一個快要生產的孕婦。雖然有你大嫂子在,可我到底還是不放心。所以我想過完洗三就回家去,家里和你這里兩頭跑,白天在你家,晚上回我家。你看怎么樣?”
姜恒垂袖答道:“家里請了兩個能侍候月子的穩婆,也有乳嬤嬤在。再說了,家里還有兩個能行醫的,娘就是不來也應該沒大事。晚上有我照顧著呢,娘只管放心就是。”
“話雖如此,我到底不放心啊……這女人坐月子若是坐不好,將來可是一輩子的事。”刑氏嘆口氣,轉首看了看垂著簾籠的寢室。
雖然有月子期間男人不能進產房的規矩,可是姜恒在雪梅生產那一日就給破了,夜里更是以不放心雪梅身體為由,強行躺在產房內屋,看得兩個穩婆面面相覷。
可這是主家的事情,哪里輪到她們多嘴,她們也只好認命的在雪梅大**旁邊又搭了兩張小**。
結果一間小小的產房,一下子擠進了七八個人。
姜恒生怕人太多雪梅休息不好,便命令兩個穩婆睡到外屋,他則是夜里端茶倒水、掖被換洗,侍候的很是殷勤。
用他的話來說,“雪梅為我姜家生兒育女萬分辛苦,難道我就不能侍候她了?什么規矩不規矩?那都是人訂的,既然是人訂的,便可以由人打破。”
這話讓雪梅聽到,只覺得萬分慰貼。
“我還是兩頭跑吧,雖然我辛苦些,可是兩個人都能照顧到了……”刑氏怨恨的看了一眼姜恒。若是他母親還活著,哪里用得著自己這么辛苦?
一轉眼就到了洗三的日子,幾家的親戚紛紛前來。也有一些和姜恒關系極好的同僚,就讓自家內眷前來觀禮。不管是親戚,還是朋友,都非常大方地送了金銀鑄成的錁子、銀錠和首飾,也有一些見到俊哥兒是男丁,便特意送了玉佩。
眼見得滿盆的金銀和玉佩,兩個穩婆喜不自禁,吉祥話一句接一句,直把剛剛出生三天的俊哥兒夸成了天上地上少有的俊俏公子,將來定是會出將入相,位極人臣。
洗三后,刑氏和劉承志便離開了姜府。夫妻倆人白天來照顧雪梅,晚上回家休息。雖是辛苦一些,可是眼看著小包子俊哥兒一天天變大,甚至眉眼里有了一兩分劉承志和刑氏的影子,倆人雖苦猶甘。
俊哥兒的大名也定了下來,這是姜老太醫和姜恒商量了三天三夜的后果。最終按照姜家的族譜,給俊哥兒起了姜伯啟的大名。
姜恒很是喜歡俊哥兒,每天一下值必是要先抱過兒子才可以做其他事情。有時兒子被姜老太醫抱著,臉上還會露出不滿的神色。
整個月子中,姜府都沉浸在歡樂和喜悅中,就連下人們的臉上也帶著笑容。
可是,在如此喜悅的時候,側院卻折騰得闔府都不安寧。
劉忠媳婦恨不得把柳紫嫣的腦子給挖出來看看,里面到底放得是漿糊還是墨汁。難道她就不知道府里有人在坐月子嗎?難道她就不知道坐月子的人聽不得異常的動靜嗎?
柳紫嫣天天在側院鬧的雞飛狗跳,不是打婢子摔東西就是自己氣得大哭。
劉忠媳婦也在暗自偷笑。
讓你當初打姑爺的主意,現在你的夫君也被人打了主意。這就叫十年風水輪流轉,你害人必被人害。
劉忠媳婦的想法,柳紫嫣自然不知道。她剛剛看了萬克弘寫給她的信,里面埋怨她為什么不肯去看他的母親安氏。
她憑什么要去?到現在安氏都沒有讓妹喜回來呢?
前幾天她派人去和安氏說送過去兩個婢女換回妹喜,可是安氏當即就把人給罵了回來,說她為什么要妹喜回去,是不是準備對妹喜不利……
柳紫嫣氣急!
妹喜是她從莊子里帶出來的婢子,本來就是她的人,憑什么不來侍候她卻跑去侍候安氏?
可她卻完全忘記了,妹喜根本就沒有身契
雪梅當初為了怕府里的人借著姜恒的勢力在下面惹事生非,和府里所有人簽訂的都是雇傭契而不是賣身契。這樣她隨時可以解雇下人,下人也不能打著姜府的旗號出去禍害別人。
府里簽訂賣身契的只有姜大管家的兩個兒子姜純和姜葉,這是給姜大管家的殊榮。除了姜大管家一家,剩下的就是劉忠一家和子侍。以前姜家破敗時沒有離開姜家的那些老人,也都和他們簽訂了賣身契。
姜府所有的下人,都在為獲得一紙賣身契而努力。
柳紫嫣治不得妹喜,就天天拿側院的一眾婢子撒氣,結果鬧得側院人人自危,許多人都求到劉忠媳婦那里,求她把自己調出側院。
這些,正在坐月子的雪梅一概不知。
刑氏和劉忠媳婦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擋到了外面,每天只和她說開心的事情。
再加上姜恒也有意無意的阻止柳紫嫣接近雪梅,結果坐滿了整個月子的雪梅竟沒見到柳紫嫣一次。
等到出了月子,雪梅開始主持中饋,才第一次見到瘦得不成人形的柳紫嫣。
倒把她嚇了一跳。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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