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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驚醒夢中人。
半夏張口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沒錯,自打她來這地方之后,心里總是有些不太踏實的,隱隱有一種為未知的不確定,這樣的不確定讓她的心,總是處在一種惶恐之中。
所以,她要不停地賺錢,要盡量讓自己壯大一些,不外乎就是為了讓自己心里踏實安穩一些罷了。
越來越覺得這一大家子,跟自己已經血脈相連,但半夏依舊擺不脫那樣的心思,李氏便看了出來。
知女莫如母,李氏在見半夏說到以后嫁人絲毫沒有羞澀,甚至都沒有往這方面想,她就忍不住地頭疼。
半夏笑笑,說道:“娘,我曉得的,以后就要靠爹娘跟大哥了。”
剛才見半夏沉默一瞬,如今還是這般,顯然沒有往心里去,李氏哪里能夠放心,又道:“你這丫頭,也莫要怪娘啰嗦,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咱們既然是分家出來的,就論不到那么多了。”
薄荷趕緊在一旁掐指算,“可不是,半夏你都十三了!”
半夏翻翻白眼,十三!就要考慮嫁人的事情了?她心里不由得一陣惡寒。
見薄荷一副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樣,也扯下了水,“我十三,可不知道有些人是多大,說不準是誰呢!”
李氏扶著額頭:“我這也是瞎操心!你們這兩個!”
眼底的愁色卻是不解。
半夏瞧著也有一絲心疼,便不跟薄荷說笑,“娘,你也不需多操心了,且不說說到這個我們不怕,但就算是現在你給我操心,又能如何呢?你讓我嫁到什么地方?什么人?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說著搖晃李氏的胳膊,鮮少見半夏露出這樣的女兒嬌態,李氏也想著到底還是自己心急了些。
“哎。娘都是讓你四嬸給鬧的!”李氏似乎覺得說漏了嘴,就不再吭聲。
不多時,孫氏過來喚李氏,這談話便被打斷。
薄荷瞪著眼。瞅著半夏,人有些懵懂恍惚,問道:“半夏,你說以后嫁人這種事情,也能自己說了算?”
半夏自然應道:“這本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瞧大姐當初鬧的那么一出,你放心,二伯二伯母都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以后你要相看的人家,必然也是你自己滿意才會嫁過去的。要不然……”
話音未落,薄荷就撇撇嘴,道:“什么相看不相看的,我看著那些扭扭捏捏的就討厭!”
至于這么激動嗎?半夏瞧著薄荷有些不解。
卻見她也是有口無心一般,說完。又訥訥問道:“那如何才能夠嫁啊?”
半夏被自己的口水一嗆。
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妮子,莫非是心里有人了不成?”
被半夏這般一取笑,薄荷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甩甩手,“嫁人真麻煩,啰啰嗦嗦一大堆。我瞧著我姐這樣心里也為難,有什么事情不能打一架嗎,誰贏了就聽誰的,多利索!”
什么事情,薄荷總是能夠大而化之。
烏梅在家里待了一日,帶著丫丫就回去了。
日子依舊平靜地過。
或是李氏說了半夏。見她也沒有怎么反對,倒是時不時地敲打起來。
遠光跟遠晨依舊還是去念書,蘇有禮則是帶著人忙自家的新宅子。
圍墻慢慢地砌了起來,遠遠就能看見,很是氣派。
半夏在這邊作坊。跟大家廝混一處,倒是也不覺得悶。
“半夏,外頭有人找。”丘氏進來,臉上有些好奇,“倒不是咱們村的,剛在門口站著,帶著一個獨輪車,走來走去也不好意思進來,我看著像是隔壁村的,只混個臉兒熟,我進出好幾次,看著他都不敢進來,這才去問,說是找你爹。我就估摸著你爹在宅子那頭忙,先來問問你。”
丘氏做事向來穩妥,聽她如此一說,半夏雖然不知曉是什么事情,也想出去瞧瞧。
要以前,她大概不會如此多管閑事,但上一回因為黃豆的問題,作坊那樣難的情形之下,不僅是烏梅送來一百兩銀子,周遭的鄉親,也讓她心里暖意融融。
聽丘氏如此說,那人怕是也遇上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何至于不敢進來,只要有可能,她愿意幫這些淳樸的鄉鄰一把。
丘氏見半夏有主意,卻還是不太放心,索性說道:“反正我也無事,跟你一起去瞧瞧。”
兩人就走出院子,出到巷子口,果真的見在這樹腳下,有一輛獨輪車,一旁是一個袖手的漢子,身上穿的短打已經洗的看不出是什么顏色,灰不灰烏不烏的,腳下一雙草鞋,也磨得不成樣子,兩只手交握在一處,瞧著有些凄惶。
見丘氏帶著半夏出來,臉上有些尷尬,聲音忽高忽低,“麻煩大妹子了,這……”
難以言說地有些失望。
半夏看他這個樣子有些明白過來,也不點破,咯咯地笑道:“大明叔,我認得你,上回你運氣最好,得了雙倍的錢,作坊難的時候你又退回來了,后來我大伯去尋你,你可收到我們還的錢了?”
聽半夏這話,邱大明的臉上就露出了釋然的笑,原來這姑娘還記得自己,忙不迭地點頭:“收到了收到了,不過是湊個熱鬧,哪能當真的,后來送回去還給了腐竹,那東西精貴,孩子娘放著一月都不舍得……”
說到這,就略有些窘迫,搓搓手不說話了。
半夏心里就更是有底了,腐竹雖然賣得貴一些,卻也不至于太吃不起,一個月都不舍得吃……這可見家里是有些窮困了,這樣的難,卻還把當初的錢給送回來,只因為作坊當時遇到了難處需要銀子。
何況那本來就是他的,不退回來根本沒有人說半個不字,愿賭服輸,至少半夏從來沒有想過拿回來,好幾百文錢,對于他這樣的情況,怕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這人如何,越發顯得難能可貴。
丘氏聽半夏跟他說話,就記起是什么事來,臉上就熱絡了許多,說道:“大兄弟,敢情是你呀,怎么也不說,都隔壁村的人了,又做過買賣,到門口也不進去。”
邱大明只干巴巴地笑。
半夏見他有些不自在,趕緊說道:“大明叔,你這是來做啥呢?我爹不是不出來,他在外頭蓋宅子,我想著家里的事情也能坐一半的主,怕你等得及就出來瞧瞧,也不讓你著急。”
被她如此一說,邱大明更是不好意思。
要說他的事情急也是急,但人家作坊的事情根本忙不過來,哪里好意思去叫,不過既然已經厚著臉皮來了,斷然沒有這樣回去的道理,家里現在可是太難了。
他不說,半夏也就沒有再上趕著去說什么,畢竟他都來到了家門口,該說的自己也說了,要當真的是有什么,也需要他開口才行。
何況,瞧著他的這個模樣,半夏很想幫他一把,沖著他這實誠,卻也不能確定這人究竟適合做什么。
邱大明干了一會,抬起頭道:“我這是想著,看這邊收不收米。”
“收米?”半夏還猜想他袋子里的是黃豆一類的。
一旦開口,邱大明倒是也坦然了許多,臉上也帶出一點笑:“我見那頭有個米粉作坊,上回來賣黃豆的時候,這也是沒得法子了,家里……需要些現錢,剛巧不順,就把新出的谷子舂成米,外頭收的卻實在太低了,打聽到是到磨坊那頭收的米,我想著這舂出來的米也差不離,就想看看這米粉作坊到底收不收,讓你們為難了。”
原來如此,這事情在意料之外。
丘氏皺皺眉頭,這外頭便宜,就拿到作坊,這一點倒是不多,但開了頭,這個來賣那個來賣,豈不是亂套?這個口子可不能開。
她剛要提醒半夏兩句。
邱大明見半夏沉吟不語,臉色又漲紅:“你們別為難,這米是好米,過了兩次篩子,小石頭全部都撿干凈了的,我曉得你們用來做米粉,這也馬虎不得,也不要比磨坊的高,看著給……外頭的價,實在是……”
說到這,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又是羞又是急,結巴起來。
求人辦事,總是很難的。
尤其是自己沒有任何辦法掙扎的時候,這樣的感覺,半夏能夠體會。
但她心里也是有顧慮,米一直都是去大柱舅舅那邊收的,突然收零散的,以后怕是沒有這么多人力管這個。
不過看著邱大明如此,這樣的老實人,要不是實在沒有法子,何至于求到門口來。
幫是要幫的,只看如何幫了。
“大明叔,外頭賣給誰啊,多少價?”半夏有些納悶。
邱大明聽半夏如此問,臉上的苦意又多了一層,“今年年情好,收成也比往年好些,以為能夠……誰想到這運出去賣,那龐老板,卻是壓價太低了,一斗,都給不到十文,你說這就是賣,也下不去那個手。”
他話音剛落,丘氏就瞪大了眼睛:“什么時候,米變得如此便宜了!”
半夏也是心頭一怔,卻是多問一層,“哪個龐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