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有些失去信心的薄荷,聽得半夏如此說,自然不敢相信,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你是說,幾個?!”
見半夏很肯定地點頭,她一拳頭就砸過來,笑得見牙不見眼,“我真就不知道你腦子怎么長的,簡直的!比母雞下蛋還容易!”
那一拳頭力度不算輕,半夏只覺得后背一痛,咧了咧嘴,又聽她說的這話,瞪了一眼,“喂,有點做女娃的自覺行不行!”
薄荷吐吐舌頭,笑得有些心虛。
半夏正要說話,就見谷芽兒屁顛顛跑過來,一見她們兩,就趕緊退后。
正在說話的兩人便停了下來,半夏瞇著眼,瞧得谷芽兒更是心虛,還沒等退出屋子,就被半夏喊住,“過來——”
谷芽兒哪里肯,“姐,你們說話啊,我去找大姐。”
可憐這小短腿,哪里是薄荷的對手,兩下就被抓到跟前,低著頭在那。
這邊半夏跟薄荷對視一眼,也沒有說話,谷芽兒就攤開了手,圓乎乎的手上就躺著一塊飴糖,看著已經咬過的樣子,糖漬沾得手都臟了。
此時谷芽兒還在嘟囔,“都怪遠晨,讓他吃又不吃,害得我被發現……”
半夏噗嗤一樂,“哪來的?”
谷芽兒頭更低了,到底還是不會說謊,“爺爺給的。”
原來如此,谷芽兒就是個小人精,喜歡粘人,以前就喜歡在蘇老爺子跟前撒嬌,只后來分家之后,倒是跟那邊接觸很少,但血脈天性,也不可能讓她把蘇老爺子幾個當成仇人,多一個人疼她也好。
但谷芽兒就是心虛,“我不想要的。爺爺就一直問我哥念書的事情,我要走了,我見爺爺都要哭了……”
梗著脖子,想要裝作硬氣的樣子。很快又蔫吧下來,聲音又細又糯。
半夏看著她就有些好笑,安慰她一通,最后卻又訓了幾句,“糖不能多吃,以后牙齒掉光了……”
“跟四嬸似的說話漏風,怕不怕?”薄荷也插嘴。
谷芽兒也不多話,把那一團飴糖,往半夏手里一塞,“我不吃了。我才不要變成丑八怪!”
說完,甩開腿就跑。
半夏見手上多了一塊還帶著牙印的糖,很是哭笑不得,這丫頭一準兒是故意的!
薄荷在一旁倒是幸災樂禍,“快說快說。什么好法子。”
這個才是正事,自己勞力已經不足,并沒有太多的工夫,什么生意都攙和一點。半夏已經想過了,這才跟薄荷細細說,“我是想著,大姐要嫁過去的并不是尋常人家。這嫁妝自然不能太薄,但要是太厚也出不起,你想想,伍家是做什么的?”
“開酒樓的啊!”薄荷不明白半夏為何說這個。
半夏嘿嘿一笑,“所以,你瞧著陪嫁的東西。除去床柜瓢盆各種,這些抬著都是看得見的,要是能夠陪一批外頭沒有的,又是酒樓需要的東西,這不就解決問題了嗎?伍家那頭自然也是歡喜的。”
薄荷用力點頭。“沒錯,但外頭沒有的,我們去哪里找?”
這就問到了點子上,這也正是方才半夏考慮到的,“這個就要靠我們兩個了。”
“我們兩個?我可什么都不會!我又不會做飯。”薄荷傻了眼。
話音未落就被半夏戳了一下額頭,“瞧你這出息,聽我說完,你不是說你爹會燒瓷嗎?還有那些陶罐,別人去說他自然未必肯,但你們家這日子你也看見了,要是不想被奶奶那頭拿捏住,你爹可以燒一些有用的東西啊,就沒有放著金山反而去討飯的是吧?這手藝,就夠吃了!”
盡管按照蘇有義的脾性,要他向現實低頭,為五斗米折腰什么的,這樣的道理或許他根本就不會聽,但他總不能平日里只是種種地,然后沒日沒夜地泡在山野之中不管不顧吧,現今分家他更是頂梁柱,哪有那樣隨心所欲的,這要是讓他把這燒出來的東西拿去賣他或許不肯,但要是作為陪嫁的東西呢?還是要接接地氣才好。
“嗯!我去跟我爹說,這個他不會打我的。”薄荷答應得很是干脆。
本來還有別的話說,但此時半夏自己也沒有確定,至少也要等薄荷先說通蘇有義再說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時,何況跟薄荷說她也不一定就知道。
“但這個賺不到錢啊!”薄荷有些納悶。
“這個是賺不到錢,卻能夠省下一些錢,還能讓臉上有光彩,至于要賺錢,我也給你想了幾個小點子,你看成不成。”半夏清清喉嚨。
現在孫氏跟烏梅,兩個人大概都不出去,兩個人在家要是不做些什么怕是心里還會多想,而薄荷是個喜歡往外面跑的,這一來她正好有兩個主意,“二伯母跟大姐在家,反正我們這邊也顧不過來了,要不然我教會她們發豆芽,還有那個炸油豆腐,這樣一來一月也能有幾百錢的,還能長長久久地做下去,雖然現在生意沒有一開始好做,但別人做的畢竟沒有我這邊好,還是沒有問題的。”
薄荷有些不可置信地瞧著半夏,趕緊擺手拒絕,“不成不成,我爹要是知道是我過來要的,一準兒要打死我!”
“這個不怕,我讓我爹跟二伯說,這就不給你們,我們現在人不夠,也做不了了。”其實這樣說,也不過就是為了讓薄荷心安罷了,畢竟發豆芽還是很容易的,后院這邊要是做腐竹,也不缺這么一點工夫了,不過這賺錢本來就不多,分出去,自然也是可以的。
見薄荷還在猶豫,“難不成地要便宜堂屋那邊?你不要操心這個,你娘正好在家養身子,炸油豆腐也不難,發豆芽也是容易的,二伯母跟大姐做完,二伯挑去賣也行,幾日才去一次,什么都不耽擱,有點事情能夠在家做,你娘才不會多想,肚子里還有你弟弟呢,可不能生下來就是個小老頭。”
如此一說,薄荷倒是松了口,似乎想說一些感激的話,又怕自己說出來矯情,只暗暗下定決心以后要對半夏這邊好。
半夏點點頭,“現在我們不是要做螺螄粉嗎?這個自然是需要螺螄的,就是外頭小溪池塘四處都有的,但要去撈也難,要不然這一項我專門交給你做,你就保證是好好的,到時候我按斤給你錢,你就是我們家的專供商了呢!”
薄荷眨眨眼睛,想不明白。
半夏跟她解釋,“上一次我做的螺螄粉你不是吃過?上頭可是有一點肉?好吃不好吃?”
“好吃啊!辣得渾身都舒坦,里頭還有好多東西,酸的辣的,又鮮,比肉吃起來夠過癮,一準而賺錢!”薄荷豎起大拇指,半夏做吃的可是一把好手,只不過想著前一陣,那日日擺出來的螺螄粉,讓她還是有些心有余悸,什么好吃的也不能一日三頓地吃啊!
見薄荷苦著一張臉,半夏就嘿嘿笑,不僅僅是薄荷,就是蘇有禮跟李氏,還有過來湊熱鬧的丘氏跟新嫂子,那些日子見自己就想繞道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自然是需要做到最好才能出去擺攤,他們不吃,又能讓誰吃呢。
于是,頭一兩天大呼過癮,過一兩日,就能指出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了,再過幾日,看著就不敢過來。
幸虧半夏也已經滿意了,要不然,他們那做小白鼠的日子,怕是還要持續下去。
“你知道就好,你外頭不是跟一群小孩子玩嗎?這去哪里玩不是玩是不是?到時候他們又聽你的話,你帶著一起去撈螺螄,但需要洗干凈,回頭放姜來養,養的時候記得換水,養到泥吐光了,你就拿過來給我熬湯,我就依斤兩給你錢,這樣我這邊節約出時間來,正好可以用來做別的,也不需要操這份心了,你呢,就專門做這個,等一會我們再定下一個價錢,以后我們自己也算是做買賣了,要是外頭鋪子生意好,或者炒田螺也搬上桌子賣,自然需要的也多,你賺的錢就多,如何?”半夏越說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畢竟家里只有自己跟爹娘是不可能忙得過來的,薄荷要撈螺螄,換水,這也不算是個很輕省的活計,自己雖然不可能出去撈,每一樣都親力親為,能把自己累死,自然也可以跟村子里的人收購,但回頭不是自己還需要養嗎?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倒是給了薄荷,她是孩子王,一群人都聽她的,撈螺螄什么的,自然不在話下。
“這個我會!只是這樣一來,我不是白得錢了?”薄荷實在沒有料到這樣也能賺到錢,很是有些不信。
“自然不是白得,要是我雇一個人撈螺螄什么的也需要給工錢,還是麻煩,你想想你帶人去撈是工夫吧?回來也要養啊,我可跟你說好了,要是不干凈還有泥什么的,我可不收!到時候賺不到錢,你可不要怨我!”見薄荷有些不確信,半夏故意激她。
“去!這點事情我要是還做不好!我就能用一個碟子裝上水,自己鼻子嘴巴湊上去,把自己淹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