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怎么可能不見?!”王氏急的幾乎要咬牙切齒,好容易才平靜下來問那個乳母:“到處都問過了?”語氣里隱隱帶著顫音。實際上王氏第一個懷疑的也是顧承宇,因此面色上就帶了出來,很有幾分不好看。
顧承宇被看的羞惱不堪,立起身來哼了一聲,怒道:“好端端的人在家里就不見了,這成什么話?!怕是十八年紀小貪玩,往哪里去玩了!后頭的燕子塢著人去找了嗎?還有燕子塢那邊兒養梅花鹿的地方,他平日不是最愛在那里玩?花園里的那幾座假山又找了沒有?!”
因為定遠侯府世代功勛,又因為顧老侯爺的發奮圖強,因此侯府的房子占地面積在盛京的勛貴圈里算是大的,再加上侯府人數又多,后頭又買了許多人的院子打通了擴展地界,因此侯府是很大的。就是假山也有好幾座,還都又大又奇巧,有座假山大的出奇,于是也不知是誰想的,竟在假山那里鑿出了間雪洞似地屋子,五老爺覺得甚是有趣新奇,干脆就使人在那里鋪設衾褥,又裝飾得全然一新,常在夏季里去那里納涼。
顧承宇會這么問,純粹是因為要撇清自己關系。
他雖然的確恨不得顧成峰死了干凈,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貿貿然下手。
雖然自己找了個六皇子當作靠山,但是王首輔卻也不是個木雕,他哪里有膽子現在就直接挑上人家打仗?
“找!”王氏回頭瞪了一眼顧承宇,幾乎目眥欲裂,隨即就吩咐崔嬤嬤:“去將劉旺家的跟林成家的都叫來!讓她們帶上些人去找!燕子塢、操練場都要去!挖地三尺也得把十八爺給我找出來!”
崔嬤嬤唬的屁滾尿流,磕了兩個頭就跌跌撞撞的往外邊跑,腳下踉踉蹌蹌的,差點跌個狗吃屎。
顧滿站起來走到王氏身邊攙住她,耐心的安撫:“母親放心,這府里統共也就這么大,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若是沒有找到,那就是真的有人居心不良混進侯府來了。
只是混進了侯府來。什么人也沒動,偏偏那么準確無誤的去抓二房的嫡子顧成峰?還對他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這件事可一點兒也不簡單。
顧煙也湊近去安慰王氏:“太太別擔心,十八弟向來聽話懂事,會吉人天相的。”
王氏心亂如麻,實在是聽不進去這些話,只是揮揮手,又想起一事,偏頭問月桐:“這件事老太太可知道了?”
既然鬧的這么大,又使人往老太太那里問過好幾次消息。想必老太太也知道這件事了才是。不過于情于理。也該給老太太通報一聲的。
月桐點頭。神色有些凝重:“剛剛已經派菊箐去老太太院子里了。”
話音剛落,外頭就有小丫頭打起簾子,聲音恭謹:“太太,周嬤嬤、汀香姐姐來了。”
汀香跟周嬤嬤都來了。王氏坐直了身子,果然見汀香與周嬤嬤進來,汀香臉上再沒有以往的隨意與瀟灑,一臉著急的立在周嬤嬤后頭。
周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兒了,向來跟徐嬤嬤兩個人最得老太太的信任,她上前幾步給王氏請了安,就開門見山的問道:“老太太早起吃了早飯就等著十八爺來請安,誰知左等右等都不曾來。后面就聽見十八爺房里吵嚷了起來,聽說是十八爺不見了。老太太急的冒火,讓奴婢來瞧瞧是個什么情況。”
顧老太太在孫子輩里如今最看重最寵愛的就是顧成峰了,她擔驚受怕也不是作假,不然不會讓周嬤嬤跟汀香一起過來。
顧老太太其實還是很看不上王氏,大概是因為這么多年了都看不順眼了。都已經成了習慣了,可是最近同樣的,顧老太太卻也再沒有找過王氏的麻煩了,也不曾因為陸墨之回京待命的事讓王氏回娘家央求父兄,或許是因為她知道顧博齊已經死了,王氏肯留在侯府,不過是為的幾個孩子的面上,因此不敢太過分。
說到底,顧老太太確實沒有以往刻薄了。
王氏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日子還是要過的,顧成峰在家里最小,他上頭的堂兄跟庶兄都已經成年,都開始各自奔前程了,在這個時候,顧老太太的支持就顯得格外的重要。王氏雖然之前在顧老太太手里吃了很多苦頭,卻并沒有放在心上記恨著,經過了顧博齊的事,她深知丈夫與婆家人是指望不上的,唯有自己的兒女最重要。
就算是為了顧成峰,她也不會跟顧老太太鬧翻。
因此她就算再焦急,也還是竭力鎮定了自己,道:“已經著劉旺媳婦跟林成家的去找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這就說明十八爺是確確實實的真的丟了!周嬤嬤一驚,與汀香對視了一眼,就再也坐不住,忙道:“既是如此,奴婢回去稟報老太太。”
王氏答應了,周嬤嬤就帶著人回了德安居,將王氏那里的情況說了,言罷又憂心不已:“十八爺向來這樣聰明伶俐的一個人,如何就能平白無故的丟了呢?”
顧老太太手都在顫抖,差點連茶杯也沒拿穩,幸虧汀蘭眼疾手快將茶杯接了,又一把攙扶住了她。
“怎么就沒了?”顧老太太盯著周嬤嬤,眉頭皺起來成一個川字:“蘭亭居往這里來也不過就是那幾條路,總會有跡可查!難不成三個人是那地上的螞蟻,看不見的?!”老太太說著說著便發起怒來,隨手將桌上的鯉魚戲蓮的茶盞給拂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甚是響脆。恰在此時,大房的顧清與顧琳顧鑫進來請安,見到此景都不由得呆愣在當場,不住的拿眼去看一旁的汀蘭。
汀蘭最是八面玲瓏,誰都不得罪的,見狀哪里不明白幾位姑娘的意思,便將手背著搖了搖,示意她們如今顧老太太脾氣很不好。
幾人先被嚇了一跳,自然就有些害怕,惴惴不安的上前給顧老太太請安。
顧老太太的臉色依舊不好,卻也并沒就把氣撒在她們身上,只是面色不怎么好,又問顧清:“聽說親家太太要過來?”顧老太太嘴里的親家太太就是顧清的舅母,也就是范氏的嫡嫂。范氏是淮南人,兄長在登州當了個知府,如今也是任期已滿,回來述職來的。既是到了京城,就想著來拜會一下侯府。
顧老太太也樂的做這個人情,對大老爺這個庶子,顧老太太不可謂不盡心的。
顧清聞言,忙神色恭謹的應是,又聲音柔柔的道:“母親說這兩日就要到盛京了。”
顧老太太點點頭,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意興闌珊的罷了,半響后嘆了一口氣。
顧清自然看出了顧老太太的魂不守舍,心中卻摸不準是為了什么,又不敢胡亂猜測,就拿眼往房間里快速的掃了一眼,見侍立的眾人無不屏聲斂氣,一副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樣子,心中更是不安,正坐立不安之時,就見外頭顧老太太身邊的得意人徐嬤嬤面色嚴肅的進來,道:“老太太,老奴去過了。沒有。”說到最后的時候,似乎有些松了口氣。
顧老太太心中一咯噔,隱約的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顧筠又犯了混,想不開,現在看來卻不是這么一回事。可是如今這樣一來,那顧成峰究竟又是去了哪里呢?
正發著愁,周嬤嬤又使人回來回稟說,王氏那邊也沒一點顧成峰的消息。
顧老太太額頭上的青筋都隱隱的顯現出來,仔細斟酌半響,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先前也說了,這府里也就這么大,哪里有人就不見了的道理?既是外頭的地方沒找到,就往主子們住的地方去找。叫人來,叫人給我找!”
顧鑫剛進來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心內惴惴不安,及至如今才知道原來是顧成峰丟了,她心里先就有些幸災樂禍起來,素日里顧成峰這個家伙就古古怪怪的,年紀小,卻一肚子的壞心眼。
顧承宇鬧分家的那陣子,顧鑫與顧滿鬧了回別扭,當時顧成峰也在場,卻什么也沒做,誰知第二天,顧成峰就當著顧老太太的面,“被”顧鑫給絆了一跤,摔得鼻青臉腫的,害的顧鑫不僅跪了一天的祠堂,還抄了好幾天的佛經,抄的她如今見到那般若心經就頭疼萬分,如今顧博齊不見了,她是頭一個開心的。
要說顧鑫也吃了不少的虧了,卻還是沒學的機靈一些,別人就算是幸災樂禍,也不敢做在臉上,偏她開心的有些過了頭,撲哧一聲竟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這一笑不要緊,德安居明間里卻忽然寂靜下來,眾人都如同看怪物似地看著她,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還是顧老太太先反應過來,滿臉怒容的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竟不知你是這樣一個人!”
顧鑫見了顧老太太就如同貓兒見了老鼠,見顧老太太如此說,驚得身子都軟了,順著椅背滑落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只是磕頭。
不好意思,今天有點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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