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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同樣的方法,接下來的一路上,溫書和謝小跡金鐘樓三人相繼救下來幾位香主。
“已經第幾位了?”謝小跡問。
“算上第一位,已經是第五位香主了。”那人的真實身份并非堂主,而是香主。在風能給她的信息中,溫庭一共抓了五位香主和一位堂主。確切的說,是六位香主。
“也就是說,還有最后一個人等著我們去救。”
“可我不明白,二哥為何要這么做?這么簡單便讓我們救到人,那抓他們來又有什么意義,難道僅僅是引我們上這里來?”
溫書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這種不對勁,隨著一位位香主被救出而更加濃烈。
“書兒,你的身體是否有哪里不適?”
“為何這么問,金鐘樓?”溫書疑惑道。
“金鐘樓這么說,是因為溫庭的目標是三小姐。他讓你過來,又設下這一連串的局,不可能只是讓我們順利救出人這么簡單。”謝小跡一路上也在想這個問題,救人的時候也分外小心,并未有什么不對勁。
“對付我?”溫書就更加不明白了,要對付她有許多的方法,為何要選用這種方式。
金鐘樓和謝小跡,卻想到了一種可怕的情況。
“你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謝小跡看了看神色凝重的金鐘樓,嘆了口氣道:“我想,就在剛才,我們中了溫庭的圈套了。”
“怎么說?”
“溫庭要對付三小姐,完全不需要和我們硬碰硬。他之所以放出這些人,就是為了讓三小姐神不知鬼不覺折在這些人手下!”只是,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還有最后一位香主,謝小跡雖然還沒想到溫庭用的是何種手法,也知道,他們越是接近最后一位香主,危險也就越發地臨近。
溫書稍一思忖,也便明白了謝小跡和金鐘樓的顧慮。
要想對付她,阻止她將神明宮眾人引向正途,唯一的方式就是從她這位宗主身上入手。
溫書的軟肋,就在于她自己都無法控制住的身體,和她體內不穩定但又力量強大的毒功。
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時刻在威脅著溫書的安全。溫庭無需擔心溫書為神明宮的弟子解毒或是解散神明宮,對付了溫書一人,她的計劃自然就會破產。
“你們是說,二哥要害我?”
“剛才救的幾個人有何異樣,書兒察覺到了嗎?”金鐘樓低眉深鎖,雖然在說著話,腦里卻不斷地回想著一路上他們救的那幾個人。
異樣?
溫書的手摸著下巴,細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
這些人,一個個身體并不異樣,就是嚴重脫水,失血過多。
“金鐘樓,你的鼻子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可疑的味道?”謝小跡很篤定的道。
不愧是好兄弟,彼此的默契不是常人能比的。
金鐘樓點點頭,“在第一位香主身上,我嗅到了一股大紅子的味道。”
大紅子,也叫野山楂,對于這個,大家都不陌生。
“據我所知,蝴蝶嶺并沒有大紅子的蹤跡。”
“金鐘樓這么說的話,我記得第三位香主身上,也有一股特別的味道,是人參!”
“不只是人參,還是產于4800米雪域高原上的血人參。”溫書接道。
“第二位香主身上的味道是雞血藤。”溫書一直覺得奇怪,這些人身上的傷并不嚴重,卻給她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就是這些特別的味道。“第四位和第五位則分別是覆盆子和蛇霉。”
“大紅子、雞血藤、血人參、覆盆子和蛇霉,這些可以用來做什么?”毫無疑問,溫庭不會平白無故地在每人身上放一味藥物。對付溫三小姐這樣的用毒高手,一旦在那些人身上動什么手腳,溫三小姐一定很快就會發現。
就算是一般的混合毒藥,溫三小姐也能很快察覺。所以,只要和他們交過手的人,都不會用毒。
“這幾味藥,我暫時并未想到它們的用途。”
“連三小姐都還沒有想到,看來事情棘手了。”
接下來要怎么做?前方還不知有什么樣的危險在等著他們,如果是平時,他們當然迎難而上。然而這一次,溫三小姐的身體還不知會面臨著怎樣的變化,繼續走下去,就再沒有挽回的機會。
“歡迎諸位的到來,接下來,你們無需選擇了——”不遠處的山頭,溫庭忽然端坐在那里,手撩琴弦,冷如青玉的聲音穿透歲月的烏云,傳入三人的耳中。
無需選擇,是因為已經沒有了選擇。
“二哥?”溫書望著山頭正襟危坐的那個人,如第一次見到他時那般高潔,一身白衣不染塵埃。
“舒兒,抱歉了,今日蝴蝶嶺便是你們三人葬身之所。”伴隨著溫庭的話語,撥琴弦的手抬高,指尖輕揮,琴風大變,整個蝴蝶嶺都籠罩在琴聲之下。
溫書一陣頭暈,眼前疊影重重,氣血翻涌。
“我這是……”溫書覺得不對勁,有什么東西漸漸超出了她的控制,她就像一個被機械擺動的木偶,眼睜睜看著,無從掙扎。
謝小跡和金鐘樓眼前也是迷茫一片,但這二人武功深厚,用功力勉強壓制,尚能保持清醒自制。
“舒兒,莫怪二哥心狠,只怪你忘記了當初答應二哥的誓言——”溫庭波瀾不興的眼內,落下了一片雪花。微冷,無光。
“誓言……什么誓言……”遙遠而古老的記憶,跨過時光的鴻溝,迸發在腦海。天地只剩無盡的白光,充斥著溫書的眼膜,看不真切,也聽不到那來自心底沉寂的聲音。
“隨著這一曲[送歸]徹底破滅吧——”
琴弦舞動,山河傾倒,天地都在顫抖。一個人的離去,全世界都在為之哀悼。這是溫庭天下第一的妙手彈奏出的[送歸],是他為她的離去所創作的死亡之曲。
溫書一陣驚痛,靈魂為之顫栗!白皙的臉色驀地青黑一片,體內盛裝毒物的巨大容器仿佛被打開了閘門,洶涌咆哮而出——
“啊————”溫書驚聲呼叫,整個體內要炸開,疼痛如漫天的湖水,將她浸沒。
“三小姐!”
“書兒?”
金鐘樓和謝小跡飛身而上,還沒碰到溫書,溫書在痛苦之中一掌拍過來。謝小跡飛身閃過,在他身后的地方,頓時一片焦土。
“金鐘樓!”謝小跡抓住金鐘樓,“不行,不能碰她。”這個時候,誰碰她誰就死。
她體內源源不絕的毒素,任何人只要沾上一點,就如那一片焦土一般。
“怎么辦?謝小跡,該怎么辦?!”金鐘樓失控得大喊,“快想想辦法,救救書兒!”
謝小跡回身,怒視著高嶺之上輕輕撩撥琴弦的溫庭。
“阻止他,溫三小姐還有一線生機。”
謝小跡隨手拂過一片樹葉,并指送出,方向正對準著溫庭。
以樹葉作為利器,打亂溫庭的琴音。這本是一個好辦法,然而在那片樹葉即將飛向溫庭的方向時,溫庭連著他的琴都不見了。
如一縷青煙一般,消散在風里。
“沒用的,我們在陣內,他在陣外。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有關于他的一切,不過都是陣法所幻化出來的幻象。”
緊接著又是嘭的一聲,溫書對著兩人的方向痛苦地又擊出了一掌。
“三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三小姐——”
溫書抱著頭,她還存著一些意識,她知道自己再做什么事,可她控制不了。她體內翻滾的氣息,快要爆炸了。
“快走……你們快走啊……”溫書痛苦地大喊。她已經快瘋了,她沒有辦法,她會殺死他們的。
“點她的穴道!”
“不行,如果點住她的穴道,她體內的毒素將無從發泄,那時只怕更危險。”金鐘樓拉住謝小跡,聽著溫書在陣中掙扎,痛苦不堪。放在身側的手指驀地攥緊,做下了一個決定。
溫姑娘,我曾經答應過你,無論你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我也曾說過,不會再讓任何人、任何事來傷害你。
“金鐘樓,你要做什么?”謝小跡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驚恐。
“謝小跡,是我的兄弟,就不要阻攔我。”
溫書痛苦地撲倒在地上,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求你,金鐘樓,殺了我吧,我好痛苦……”
金鐘樓一步一步走向溫書,飄渺空靈的聲音仿佛來自天際,卻一如既往的溫柔。
“書兒,我不會讓你死的。”
金鐘樓慢慢來到溫書的身邊,輕輕地將手放在了她的頭頂,揉了揉。沒有焦距的眼睛,在蝴蝶嶺金黃的陽光下,散發著柔和朦朧的光芒。
他的嘴角有著笑意,從未有過的溫柔,帶著滿足和心安。在他奇異的安撫下,體內的毒素仿佛也斂了囂張的觸角。
歲月停滯,用一生來訴說著不變情真——
在武當山的時候,從孫姑娘那里聽說了書兒的事,我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這些日子,我什么都沒做,是因為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后來知道了,如果真到了無法挽回的那一天,我會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