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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正好是楊雪鶯的生辰,傅金山為她張羅了一場豐盛熱鬧的家宴,還給她買了一對兒老坑玉的鐲子。
楊雪鶯將鐲子戴在手腕子上,左瞧右瞧,歡喜得不得了:“多謝老爺。”
傅金山瞧著她高興,心情也不錯:“嗯,你喜歡就好。”
“老爺送我的東西,我都喜歡。”楊雪鶯倒不是在奉承傅金山,而是在說大實話。傅金山一向出手闊綽,又愛她嬌艷嫵媚,所以每次送她的東西,都價值不菲。
“你這樣懂事,我也覺得安心。”傅金山一邊摩挲著她的臉頰,一邊說,“若是你能對夫人尊重一些,那我就更高興了。”
楊雪鶯臉色變了變,可未發作出來,只是拉長了聲音道:“我只是個奴婢,怎敢對夫人不尊重?老爺多慮了。”
“你能這樣想,那是最好。”傅金山站起身來,“我去叫管家催催廚房趕緊開宴,你換了衣裳就過來。”
“好的,老爺。”楊雪鶯乖巧地答應了一聲。
傅金山走了,楊雪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她看著手腕上的老坑玉鐲子,眉頭擰到了一塊兒。
小宛走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雪姨娘,不管怎么說,您在老爺心里的位置,是別人無法相比的。您看,您過生辰,老爺早早就給您送了新料子讓您做衣裳,還給您送了這么名貴的一對兒鐲子,可見,老爺待您和從前,是一樣的。”
“可是徐慧瑛那個賤人竟然敢和我一爭高低了。”楊雪鶯恨恨道,過了一會兒,臉色又緩和了,“不過。她也沒幾天好得意的了。小宛,給我梳頭、換衣裳,今兒我要讓那個賤人知道。我楊雪鶯,不是那么好惹的。”
楊雪鶯盛裝出席了自己的生辰晚宴。一襲鵝黃色繡同色薔薇花的軟稠長裙。襯得她原本就白凈的膚色更加潤澤,由于天氣還沒有熱起來,她在長裙外面又罩了一件齊腰長的白狐毛短襖,給她在嫵媚之外更平添了幾分高貴。一綰烏黑的長發,梳成了墮馬髻,不似平日滿頭珠翠,而是只戴了一枚赤金點翠的鳳釵。插了一朵淺藍色水晶攢成的珠花,顯得簡潔大方。
傅金山的另外三個小妾平日深居簡出,今日也沒有例外,只是一大早就叫自己的丫鬟到素芳樓去。給楊雪鶯送了生辰賀禮。因此,今天的家宴人不多,除了傅金山,就是徐慧瑛和楊雪鶯了。
楊雪鶯坐在傅金山身旁,嬌笑著看向他:“夫人怎么還沒來?莫不是不肯賞光?”
傅金山拍著她的手背安撫道:“她正在梳妝。一會兒就到。方才我和你說的話,難道你忘了?”
楊雪鶯扭動了一下窈窕的腰肢:“我哪兒敢忘啊。我只是覺得自己身份卑微,心里想著,也許不配請夫人來給我祝賀生辰。”
“你想多了,慧瑛不是那樣的人。前幾日。她還對我說,今天你的生辰,要好好操辦一番呢。那對兒老坑玉的鐲子,也是她幫著挑的。”
楊雪鶯心中怨憤不已,可仍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既如此,等會兒夫人來了,我可要好好兒敬她一杯。”
“是啊,你們兩個,是該和睦些。”
正說話間,徐慧瑛由丫鬟婆子簇擁著緩緩走來。
今天,她穿了一身正紅,顯得秀麗端莊,一出場,就將楊雪鶯比了下去。她的一身正紅,在無聲地告訴人們,無論今天誰是壽星,這傅家的女主人,只能是她徐慧瑛,而不是那個旁門左道的小妾楊雪鶯。
傅金山忙含笑起身:“瑛兒,你來啦。快坐。”又吩咐下人上茶,“給夫人的暖姜茶沏好了沒有?夫人胃寒,這茶一定要熱熱地喝下去。”
楊雪鶯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
徐慧瑛示意玉珠將一個裝飾精美的橢圓形錦盒捧了上來:“今兒是妹妹的好日子,姐姐我因為身體不好,也沒有來得及準備像樣的賀禮,這是一把白羽扇子,妹妹若是不嫌棄,就當做姐姐送你的賀禮吧。”
楊雪鶯打開了盒子。心道徐慧瑛果然出手大方,這把白羽扇子,色澤瑩白柔和,觸手生溫,果然是件好東西。
徐慧瑛笑道:“這原是我姐姐送給我的,我一直沒舍得用,今兒就拿來送給妹妹了,還望妹妹不要覺得寒酸才好。”
楊雪鶯將扇子放回錦盒,蓋上蓋子,命小宛收好,笑道:“夫人的東西,自然都是頂尖兒的。多謝了。”
整個家宴的氣氛還算和諧,徐慧瑛和楊雪鶯雖然有些言語上的機鋒,可總的來說,也沒有起什么沖突,不過就是想在嘴上占些便宜。傅金山也不甚在意,只管喝酒吃菜。
家宴結束的時候,楊雪鶯為了感謝徐慧瑛送她的賀禮,特意邀請徐慧瑛去后花園賞花。
徐慧瑛含笑婉拒了:“妹妹真是好興致。只是今日我覺得有些乏,不如改日吧。”
楊雪鶯卻說:“姐姐是不是還在生妹妹的氣啊。以前妹妹不懂事,讓姐姐生氣,姐姐大人大量,就不要與我計較了。”
徐慧瑛淡淡地說:“妹妹這是說哪里的話?我可從來都沒有生過妹妹的氣。”
“那妹妹我就放心了。”楊雪鶯笑得十分真誠,甚至帶著幾分謙卑,“如今正是陽春三月,難得今天天氣又這么好,后花園里的迎春和碧桃都開了呢,妹妹陪姐姐走一走,曬曬太陽,希望姐姐不要推辭。要不——”楊雪鶯委屈地說,“要不就是姐姐瞧不起我了,或者還在怪我搶走了老爺。”
徐慧瑛皺起了眉頭:“可是大夫說了,我真的不能吹風。”轉向了傅金山,“不如老爺陪妹妹去吧。今天是妹妹的生辰,老爺該一整天都陪著她的。”
“可我想與姐姐說些知心話么。難道姐姐不愿意?”楊雪鶯對傅金山說,“老爺。你快幫我勸勸姐姐啊。其實呢,我也是替姐姐著想。姐姐身子不大好,畏寒喜熱。吹不得風。可越是這樣,姐姐就越應該多到外頭走一走。這樣,筋骨活動開了,也許姐姐的身子就能快快好起來呢。”
傅金山點頭道:“雪鶯說得有道理。瑛兒,你整天將自己關在屋子里,這對你養病沒什么好處。今天太陽很好,也沒有風,不如你就與雪鶯出去走走吧。看看花,曬曬太陽,這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徐慧瑛仍舊推辭:“可是老爺,我覺得有些乏了。”
“妹妹不會讓姐姐走很多路的。”楊雪鶯忙道。“我們就在九眼橋那里走一走,看看花,看看魚,若姐姐累了,就在湖對岸的亭子里坐一坐。我叫人送茶和點心過去。”
徐慧瑛不好再推辭,若是再推辭,就顯得她太做作了。于是只得說:“既如此,那就有勞妹妹了。”
“老爺,那我們去了。”楊雪鶯親親熱熱地挽起徐慧瑛的手臂。讓徐慧瑛覺得很不舒服。
傅金山含笑道:“好。”
來到碧菱湖上的九眼橋,楊雪鶯十分熱情地對徐慧瑛說:“姐姐你看,那些魚兒多漂亮啊。”
徐慧瑛從她的臂彎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妹妹扶了我半天,也乏了,我們去那邊亭子里坐一會兒吧,這水看得我頭暈。”又回頭叫道,“玉珠,過來扶著我。”
方才出來的時候,楊雪鶯借口要與徐慧瑛說些私密的話,讓小宛和玉珠遠遠兒地跟在后面,不許靠近。
玉珠急忙跑了過來。
楊雪鶯卻一揮手:“玉珠姑娘,你也太小心了。夫人交給我,你還有什么不放心嗎?”
玉珠停止了正準備要去攙扶徐慧瑛的動作,呆在了原地。
楊雪鶯重新抓緊了徐慧瑛的胳膊:“今天,就讓妹妹來服侍姐姐。姐姐放心,我服侍的,不比玉珠差。”又向玉珠和小宛說,“你們不要跟得這么緊,我們姐妹倆這是在自己家里呢。”
玉珠只好走在了后面,又被小宛絆住東拉西扯,眼看著徐慧瑛和楊雪鶯走到了橋的中間,不由的有些心焦。
徐慧瑛也很緊張,因為楊雪鶯忽然對自己這么親熱,把丫鬟們都支走,這又是在水面上,萬一她將自己推下去怎么辦?小宛比玉珠強壯得多,到時候玉珠肯定來不及呼救,即便是叫來人,楊雪鶯主仆兩個也可以說成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楊雪鶯仿佛察覺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姐姐就這么不愿意和妹妹一起賞花嗎?”
徐慧瑛想掙脫楊雪鶯的胳膊,可楊雪鶯箍得緊緊的,她根本掙脫不開。
楊雪鶯繼續扶著她、或者說架著她往橋上走去:“姐姐,這橋上就我們兩個人,萬一有人不小心掉進湖里,你說該怎么辦?”
徐慧瑛一驚,強笑道:“妹妹在說什么,我可聽不懂。我們走得好好兒的,怎么會掉下去?”
楊雪鶯貼著她的耳朵,輕輕說:“姐姐,方才在宴席上,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剛剛有了身孕。”
“什么?”徐慧瑛終于掙開了她的胳膊,轉身看著她,“真的嗎?那我先恭喜妹妹了。”
“恭喜倒不必了。”楊雪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因為,這個孩子,我肯定是無法生下來的。”
“為什么?”徐慧瑛向后退了一步。她已經明白,楊雪鶯想要做什么了。這個陰險狠毒的女人,并不是打算將自己推下水去,而是她自己要跳進水里去。
可是徐慧瑛想躲開這個是非,已經來不及了。楊雪鶯抓住她的肩膀,看上去她們兩人就像是在橋上扭打。
然后,楊雪鶯“撲通”一聲跳下了碧菱湖,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徐慧瑛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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