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小說旗
最終,蘇氏認忍痛花了黃金五十兩,將織云投湖自盡的事情擺平了。官府傳了涵玉樓的下人們挨個兒問訊,最后得出的結論無非就是丫鬟織云弄壞了主子一件很值錢的古董,被主子責打,一時想不開,就跳了荷花塘。這種事情,在大齊國也并不罕見,當然有的下人是投井,有的是上吊等等,可按照大齊國的律法,蘇氏并沒有殺人的罪過,盡管,織云的母親當堂打滾哭號,可官府仍舊告訴她,你女兒的確是自盡的,況且也是她毀壞了主子的古董在先,而主子只不過是按規矩責罰了她而已。
在公堂上折騰了大半天,蘇氏疲乏不已,徐慧瑛和徐慧玥也是又氣又恨,盡管事情已經擺平,官府判定織云屬于自殺,徐府無責,可是這事兒以后傳了出去,仍然有損于徐家的名譽,至少,大家也會認為,徐家二夫人苛待下人,以至于下人受不了她的懲罰而自盡。更何況,這次的花費也不少,足足五十兩黃金啊,雖然蘇氏是徐家的當家主母,可在目前這種條件下,要一下子拿出五十兩金子,那也是不容易的。
回到家中,蘇氏對兩個女兒嘆道:“今年咱們的運氣真是太糟糕了,不但變賣那扳指所得的一百二十兩黃金盡數花光,而且還另外搭進去了四十兩。都是你們二舅辦事不力,若是他稍微有些用處,怎么會弄得我如此被動?”又苦笑道,“這下子,心然可把咱們的笑話看夠了。”
“她敢?”徐慧瑛瞪圓了一雙杏眼。“若是她敢笑話咱們半句,我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出乎蘇氏母女的意料,徐心然壓根兒就沒提這事兒,就仿佛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在鋪子里,該說什么話就說什么話,該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與徐慧瑛的交談,更是局限于店鋪的生意和與生意有關的事情,根本沒有提起來織云半個字。徐慧瑛擔心她趁機在伙計們中間煽風點火敗壞她們母女的名聲。可心懷鬼胎地關注了兩日,卻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余,只得收了這個心思,專心打理生意。
這一天,徐心然來到涵玉樓,對張大娘說,她有事要和蘇氏說。
張大娘本想奚落她幾句,可又一想,連一家之主徐掌柜都沒再對徐心然怎樣,還將制衣坊都給了她。那么,最起碼現在,這位大小姐是自己惹不起的,于是只好答應一聲,上樓去告訴蘇氏。
蘇氏剛剛用了一碗燕窩,聽見徐心然主動來訪。不覺心頭火氣:“她來做什么?該不是來當面笑話我的吧!”
張大娘說:“奴婢也沒敢問,不過二夫人也用不著怕她,不如叫她進來,看她到底要鬧什么幺蛾子,若是不好,將她趕出去。”
蘇氏點點頭:“叫她進來吧。”
“姨娘這一向可好?”徐心然輕輕走進蘇氏這間充滿著令人頭暈目眩的香薰味兒的臥室,問了個好。
蘇氏不知道她究竟什么來意,警惕地看著她:“大小姐有什么事嗎?”方才她告訴張大娘,讓她派人去暖云閣將徐慧瑛和徐慧玥叫來,以防萬一。
“姨娘。前幾天出了織云的事情,我沒能幫上什么忙,真是抱歉。”
蘇氏探究地看著她:“大小姐是大忙人,無暇顧及這些小事也不足為奇。”
徐心然說:“織云的爹娘是咱們徐家的家奴,從我祖父那時候起。就在徐家當差了,而且這么多年來,也是本本分分,從未惹過什么是非。如今,她們的一個女兒,說不在就不在了,雖然也是織云有錯在先,可畢竟,失去了親生骨肉,任誰都會想不通。”
蘇氏冷笑道:“這個就不勞大小姐費心了,官府已經有了定論,這件事,與我無關。大小姐若是沒有旁的事情,我還要早點兒休息,恕不能奉陪了。”
徐心然淡淡一笑:“姨娘,我只是想說,織云的爹娘失去了一個女兒,是不是,能多給他們一點銀子,讓他們厚葬了女兒,也算是咱們徐家盡了做主人的意思。”
蘇氏不耐煩地揮揮手:“我已經給了,不用你來管!”
徐心然并不著惱,而是繼續說:“我就知道,姨娘是最仁慈不過的,一定會百般安撫織云的家人。不過呢,若是姨娘肯答應讓織云的妹妹綺云來涵玉樓做丫鬟,頂了她姐姐織云的缺口和每個月一兩銀子的月例,那她的父母就會更加感激姨娘了,非但不會再對姨娘責打了他們的女兒耿耿于懷,而且還會更加死心塌地為徐家盡忠呢。”
蘇氏一聽這話,緊繃著的臉色慢慢緩和了:“織云的妹妹綺云,今年也十四了,如今正在洗衣房里幫忙,模樣倒也生得齊整,口齒也伶俐,讓她到我這里來補了她姐姐的缺兒,倒也不失為一個安撫她爹娘的好辦法。不過,這種好事兒,你怎么會告訴我?說吧,你有什么目的?”
徐心然說:“姨娘也太小瞧我了。這么多年來,雖然咱們明里暗里的爭斗從未間斷,可眼下,咱們不都相安無事嗎?若是目的呢?我倒還是真有個目的。”
蘇氏又緊張起來,恢復了戒備的神色。
“姨娘——”徐心然看著她這副樣子忽然“撲哧”一聲笑了,“您太嚴肅了,您如今懷著孩子,要保持心情愉悅才對么,總是這么緊張,對胎兒不好的。我所說的目的,就是為了徐家的兒子。不管織云為什么自盡,可總是與姨娘有那么一點點關系,而且她又是死在徐家,多少也是有些晦氣的。雖然我不是姨娘親生的女兒,可您肚里的孩子,卻是我的親弟弟,是徐家的骨肉,我怎么能不盼著徐家的骨肉平安降生呢?雖然織云的事情,官府已經給了定論,織云的父親也老實巴交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可織云的母親,卻是個潑辣爽利、能豁得出去的主兒。這萬一,織云的娘一直都記恨姨娘,那怎么辦?萬一再弄出來一個小木人兒,那咱們徐家的骨肉豈不是真的要遭毒手?”
蘇氏倒吸一口涼氣,知道徐心然可不是危言聳聽。織云的娘在徐府下人中是出了名兒的難纏,且心眼兒極小,與人有點兒口角之爭,都要記恨很長時間,且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對方付出代價,自己才能心平氣和。
被徐心然這么一提醒,蘇氏脊背上立刻出了一層冷汗,心想若是織云的娘存心要報復自己怎么辦?織云的娘,在廚房做事,萬一給自己下毒呢?不然,給她換個地方去當差?那豈不是顯得自己心虛了害怕了?或者將他們全家都攆出去?可那也不現實啊。
所以,徐心然的這個提議,倒是最穩妥。他們家失去了一個女兒,可是綺云來涵玉樓當丫鬟,等于他們家并沒有損失那每月一兩銀子的月錢,織云的娘潑辣厲害,口角鋒利,可也極愛銀錢,若是在這方面補償她一下,那她一定就不會記恨自己了。
只是,綺云那孩子看上去是挺懂事兒,可誰知道她會不會在自己這里安心做事?
想了好一會兒,蘇氏才慢慢開口道:“大小姐說的極是,可是我這里丫鬟本來就多,不缺人手,不如叫她去你的望月軒吧,她除了在你那里拿一份例銀外,織云每月的一兩銀子,仍舊給她。”
徐心然說:“姨娘考慮得周全,那么我這就讓安大伯去給綺云的爹娘說。”
第二天,綺云過來給蘇氏磕了頭,說了一些感謝的話,蘇氏不耐煩聽,就讓她跟著徐心然走了。
徐慧瑛看著她們的背影,說:“娘,這下心然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蘇氏說:“是啊,說不定她原來打算利用綺云對我的記恨做點兒什么呢,可我怎能讓她如意?所以,我讓綺云去她那邊,不管綺云有沒有報復我的意思,都與我無關了。”
徐慧瑛嘆道:“這次沒能將心然弄得身敗名裂,真是太可惜了。”
“算了,我這一陣子感覺乏得很,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日見沉重的緣故,不太想理會這些事情。”蘇氏打了個哈欠。
徐慧瑛又說:“織云的娘在廚房里做事,用不用給她換個地方?”
蘇氏又打了一個哈欠:“不用了,以后我的飲食,都由涵玉樓的小廚房來做就是,我原本就打算要這么做的。鬧的動靜兒太大,別人還以為我做賊心虛呢,更加會咬住了這事兒不放。”頓了頓,又神情落寞地說,“也許,那日我責罰織云是狠了一點,杖責二十,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真的受不了。唉……”
“一個奴才,也值得娘這樣傷心?”徐慧玥一面啃著一個香瓜,一面不以為然地說,“再說是織云自己毀壞了娘的東西,就算娘不懲罰她,她自己也會羞愧而死的!”
蘇氏看了她一眼:“玥兒,不許胡說。你織云姐姐在娘這里當差還是很仔細的,這么多年來也就出了這么一次錯兒。”
“做下人的,原本就不該出錯。”徐慧玥啃完了香瓜,又去盤子里拿小核桃,“出了錯,就該受罰。對了娘,姐姐,咱們以前仿佛從來沒有這樣不順過,這都是心然那個賤婢子帶來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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