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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奴才查訪了這么長時間,卻絲毫不見那扳指的蹤影。不過,昨天奴才忽然聽一個親戚說,他當差的戶部衙門里,有一位劉大人最近得了一件寶貝,不住地向人炫耀,據說那件寶貝正是一枚祖母綠的扳指。”徐掌柜的貼身小廝徐昭輕聲說道。
“真的嗎?”徐掌柜激動地坐直了身體,本能地就要下床,可是腿還沒有好利索,傷口碰在了一個繡墩上,痛得他皺起了眉頭。
“老爺別著急!”徐昭急忙扶住了他,“老爺,奴才并沒有見過那枚扳指,不能確定是不是咱們家丟的,而咱們又不能當面向那位劉大人去查證,所以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徐掌柜長嘆道:“徐昭啊,老爺我是不是很窩囊?連自家先祖留下的東西都看不住。”
徐昭說:“老爺不要這么想,誰家沒個事兒呢?奴才查訪了快兩個月了,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奴才以為沒指望了,卻不料忽然就聽見了這個消息。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咱們再想想辦法,總能找到那扳指的。當下,咱們要先弄清楚,那枚扳指,劉大人是從何處得到的,是他買的,還是有人送的。”
“嗯,那你趕緊再去打聽。”
徐昭走了,徐掌柜拄著拐杖,激動地在書房里走來走去,他覺得,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先祖留下的寶貝一定能找回來,徐家就不會再被厄運纏繞了。
晚上徐心然回家。徐掌柜將徐昭的話告訴了她。
徐心然思索道:“爹,徐昭說得對,咱們應該先弄清楚劉大人得到的那枚扳指,是不是咱們丟失的那個。而徐昭并沒有見過咱們的扳指,所以我打算想辦法去見見那位劉大人,確認一下他的扳指。”
“可是那位劉大人也是個五品官兒呢,你怎能輕易見到?”徐掌柜恨不能立刻就見到那扳指并將其拿回來,可不得不沉住氣。
“女兒自有辦法。”徐心然笑道,“姨娘和慧瑛慧玥為了這個拿我當家賊看待了兩個多月,我哪里能不急著洗清自己的冤屈呢?”
徐掌柜看著女兒坦然的表情,心里忽的一沉。若扳指不是大女兒拿的,那么一定就是蘇氏和慧瑛慧玥拿的,那么。一旦查實了這件事情。他該如何面對那個殘忍的結果?從內心來講。徐掌柜不忍心責罰徐心然,可也不忍心責罰蘇氏和慧瑛慧玥,他多么希望。那枚祖母綠的扳指并沒有丟失,劉大人新得的那一枚,與自家的寶貝無關,徐家先祖留下的扳指,還好好兒地放在祖先牌位旁邊。他甚至無法想象,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那個結果,無論,那個結果與大女兒有關,還是與蘇氏和二女兒三女兒有關。
過了三天。徐心然帶來了兩個人。
徐掌柜驚訝地看著大女兒:“心然,這兩個人是誰?”
徐心然盈然一笑:“爹,這二位呢,一位是環縣的鄭鄉紳,另一位是京城順和典當行的梅掌柜。梅掌柜,還是你先說吧。”然后轉身給這兩人倒茶。
徐掌柜是認得梅掌柜的,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梅掌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掌柜嘆了口氣:“徐老哥,我梅三保對不住你啊,只怪我一時油脂蒙了心,聽信了二夫人的話,幫她將那扳指賣給了環縣的這位鄭鄉紳。”
雖然已經有了預感,可親耳聽見這個消息,徐掌柜還是又驚又怒,拄著拐杖沒有站穩,險些暈倒。
“爹,您當心。”
“老爺!”
徐心然和徐昭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才沒有讓他摔倒。
徐掌柜定了定神,看著抹著冷汗的梅三保。
梅三保哭喪著臉說:“徐老哥,二夫人拿著那枚扳指找到我的時候,我一看那祖母綠晶瑩剔透,一瞧就是上好的貨色。唉……我若是拿來給老哥你看看就好了,可是我當時起了貪念,就糊里糊涂相信了二夫人的話,她主動告訴我,那是她娘家的陪嫁。”
在大齊國,生意場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生意對手之間可以使用任何陰謀詭計打垮對方,甚至使對方破產都無人譴責,可有一點,無論如何,都不能打對方祖傳寶貝的主意,否則,就是在詛咒對方的先祖,其行為無異于挖人家祖墳。徐心然幼年時,京城也有兩個對手,都是開玉器店的,明里暗里地爭斗,旁人也不以為意,因為這樣的事情總是層出不窮的,大家早就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情。可是,其中一家玉器店的掌柜竟然買通一個江洋大盜,潛入對手家中,盜走了對手祖先傳下來的一架水晶屏風。對手查知真相后,發誓不僅要討回先祖的東西,而且要讓這家玉器店永遠消失。于是,對手動用了所有的關系,誣陷給了這家玉器店掌柜一個私通敵國的罪名,結果這家玉器店滿門被抄斬,連襁褓之中的嬰兒都沒能留下來。這樣的報復不可謂不狠毒。可大家在嘆息之余,也覺得是那家玉器店有錯在先,竟然罔顧行業規矩,去觸碰對手的底線,也難怪最后斷子絕孫。
因此,梅三保在徐心然找上門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和多年前那家玉器店的掌柜一樣,觸碰了行業道德的底線,于是早就想好對策,只推不知那扳指是徐家先祖所流傳,否則,徐家就是殺了他梅家滿門,也沒有人譴責。
那鄭鄉紳也滿臉自責:“徐掌柜,我真的不知道這枚扳指是您徐家的先祖傳下來的寶貝啊,若是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買了送給劉大人的。其實,我也只是看那枚扳指晶瑩通透,圓潤端方,是用上好的祖母綠做成的,只想著這樣貴重的禮物,劉大人見了一定會歡喜,而他若是歡喜,就一定會答應幫我兒子捐個官,卻沒有想到,這件寶貝原是你們的先祖傳下來的。”
徐掌柜心里一陣刺痛,轉向梅三保:“那枚扳指,真的是我家二夫人蘇若蘭托你賣掉的?”
梅三保點頭道:“正是府上的二夫人。前幾日,她親自去了順和典當行,當時我正在柜上,還嚇了一跳,心想福盛祥的二夫人怎么可能來典當東西?”其實梅三保是在說謊,這三年來,蘇氏沒少去他的順和典當行,以前徐老夫人留給徐心然的東西,幾乎都變成了他梅三保的財產,當然他也轉手賣出去了不少,賺得盆滿缽溢。“可是干我們這行的,有我們這行的規矩,頭一個就是不能問顧客那東西的來歷,更不能問人家問什么要典當。那天,是我親自看的那枚扳指,只瞧了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那真是一塊上好的祖母綠啊,當時我就動了心。可是府上的二夫人卻說,這枚扳指,她不打算典當,只是想托我賣掉。我一聽愣了,并且說典當行里可沒有這個先例。可二夫人說,她以前在我的順和典當了不少東西,十分照顧我的生意,這一次,她實在是急等著錢用,所以才不得已找我幫忙。我細細一想,也的確是這么個理兒。這些年來,尤其是近三年來,府上的二夫人的確在我的順和典當行典當了不少珠玉古玩啊,另外還有好幾幅罕見的字畫,我實在不好意思推脫,就答應了她,幫她留意有沒有合適的買主。其實這樣好的祖母綠,根本不愁沒人出高價。可是府上的二夫人說,一定要賣給京城之外的人,愈遠愈好,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以為是貴府有什么講究和忌諱,就沒有多問。而前些日子恰好與我交好的鄭鄉紳想托人替他兒子捐個官兒,需要一些好東西送人,我就在中間牽了個線,將那枚扳指賣給了鄭鄉紳。”
梅三保每說一句話,徐掌柜的心就沉下去一點,直到梅三保說完,他的心已如跌進了萬丈冰窟,既絕望,又冰冷。除了這枚扳指,還有很多珠玉古玩,還有罕見的字畫,她哪兒來那么多值錢的東西可以拿去換錢?難道都是母親的遺物?徐掌柜猶記得,蘇氏說過他父親一度病得十分嚴重,需要很多銀子診治,因此,她不得已變賣了母親的遺物。可是,她父親病倒也就是去年的事情,可是聽梅三保的口氣,她很早就開始變賣東西了,尤其是這三年來。那么就是說,母親去世以后,她就開始拿母親留下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去換錢了。那么,換來的錢呢?
徐掌柜雖然并不持家,對于家里的財產并沒有很清晰的概念,可母親的遺物,他知道那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足以支撐起另一個大戶人家了。當初福盛祥生意日漸下滑,母親也給過他一些之前的東西,叫他拿去賣了應急,可是大部分,都存在母親的暖云閣里,作為兒子,他不能給母親和以前一樣富貴安寧的日子,就已經很不孝了,若是再用變賣母親的東西來維持生意,那他會羞愧致死的。
母親過世后,蘇氏掌家,福盛祥的生意愈發冷清,他不得不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而將內宅全都交給蘇氏做主,加上他對蘇氏的恩愛和信任,竟然從沒有懷疑過,他的這個小妾,會瞞著他,一點一點將徐家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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