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小說旗
走近門口,一股濃郁的花香便撲鼻而來。
進了門,只見整個大殿都被花木環繞。有怒放的月季,白紫相間的茉莉,素有花中君子之稱的蘭,牡丹,芍藥,山茶,綠菊,海棠,睡蓮,水仙,甚至還有一株一人來高的龍游梅……
四季花卉,跨越時節,相會與這寒冷的冬日,讓人恍然間有種置身仙境的錯覺。
席位安排沒有太大的變動,只是大家沒有立刻就座,而是圍在自己喜歡的花木跟前欣賞著,品評著,氣氛倒比上一次家宴和諧溫馨多了。
鳳康和鳴兒正站在一株磨盤般大小的觀音蓮前面,父子兩個不知道在爭論著什么,并不激烈,可都是一臉認真的表情。
鳳玥瞧見了便笑道:“鳴兒這孩子真的是一天比一天開朗了,還是九嫂教子有方。”
葉知秋不愿居功,“我沒教過他什么,是他自己想通了而已。”
鳳玥還想說什么,卻見鳳康抬眼看向這邊,朝葉知秋招了招手,便順口催促道:“九哥叫你了,九嫂快過去吧。”
葉知秋道了聲“好”,依舊將莎娜托付給他們夫妻兩個,自己繞過幾案和花木,來到鳳康身邊。
“母妃,你看。”鳴兒指著觀音蓮上開出的一串玫紅色小花,眼帶期盼地問道,“這像什么?”
葉知秋凝目細看,那花穗纖細曼妙,彎曲之處的很像一名屈腰甩袖的女子,于是答道:“像跳舞的女子吧?”
鳴兒聽了這話,面有得色地瞥向鳳康,“母妃也說像舞姬。父王,您輸了。”
鳳康不死心,拉住葉知秋,“你再仔細看看,這怎么能像舞姬呢?這分明像是一只戲水之鵝。”
葉知秋再次定神打量,果然也很像一只正在游水的鵝。可聽鳴兒話里透出的意思,這父子兩個似乎打了賭的。有意偏袒鳴兒。便堅持道:“怎么能像鵝呢?分明就像舞姬。”
她那點兒小心思,自是瞞不過鳳康。他也沒想跟鳴兒一爭高下,只是閑來無事。跟兒子逗悶子罷了,于是故作郁悶地道:“罷了,算我輸了,我答應你就是。”
鳴兒神色雀躍。“那就多謝父王了。”
葉知秋不明所以,看看鳳康。又看看鳴兒,“你父王答應你什么了?”
鳳康和鳴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保密。”
他們父子之間難得有個小秘密,葉知秋不想刨根問底破壞氣氛。陪著他們一起賞起花來。
一家三口只顧看花,并未留意周遭的人,一不留神。便與同樣攜妻帶子觀花賞草的四皇子對面碰上了。
在第二次考驗之中,鳳羿偷雞不成。結結實實地丟了個大臉。幸好鳳帝病得及時,成功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他才沒有被鋪天蓋地的嘲諷和指點所淹沒。
不過自那之后,他也學乖了,行事低調了許多。
瑞王妃為他育有一女兩子,大女兒已經出嫁,兩個兒子一個十三歲,一個九歲,老大沉穩端肅,老二性子活潑。見了葉知秋,也不用父母提醒,便雙雙鞠躬拜年。
并非他們忽略鳳康,剛到前殿的時候,男人們已經帶著男孩子們互相拜過年了,沒有拜二次的道理。
伸手不打笑臉人,葉知秋夸了他們幾句,摸出兩個封紅遞過去。
鳴兒禮尚往來,也給瑞王妃拜了年,拿到一個封紅。待瑞王一家走過去,便小聲嘀咕道:“四封換兩封,虧了。”
葉知秋聞言憋不住笑,“你這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精明了?”
鳴兒也意識到自己這話顯得小氣,臉色微微漲紅,抿了嘴不說話。
鳳康深以為然,“確實虧了,看來我們要多生幾個孩子才行。”
葉知秋瞪了他一眼,“當著孩子的面,胡說什么?”
鳳康但笑不語,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輕搔她的掌心。
葉知秋體會到他這舉動之中的曖昧,臉頰一燙,忙把手抽了回來。
在花木之間流連了一陣子,眼見午時到了,便來到指定席位入座。
不一時的工夫,鳳帝和穆皇后攙扶著梁太后,在后宮嬪妃的簇擁下進了大殿,眾人跪拜相迎。
待鳳帝三人在龍臺上坐定,眾人也各自歸座。
這次家宴的內容比上一次豐富得多,大體分外三個階段,持續將近四個時辰。
第一階段以飲為主,皇子皇孫輪番向帝后和梁太后敬酒,說些歌功頌德的吉祥話。彰顯皇家父慈母悲,子孝孫賢。
菜肴多以清淡開胃的小菜為主,每人吃幾口墊墊肚子罷了,不至于吃撐,錯過了后面的大餐。
第二階段以吃為主,山珍海味,流水一樣地擺上來。大家一邊品嘗美味佳肴,一邊觀賞舞樂。
吃到七八分飽,皇子龍孫、鳳女宗婦們便紛紛出動,或吟詩作對,或揮毫潑墨,或撫琴舞劍,極盡彩衣娛親之能事。
穆皇后見他們忙活了半天,也沒忙活到點子上,瞅了空子提點道:“為了這次家宴,太后娘娘可是掏空了花房,將自己侍弄多年的寶貝都搬到華清宮來了。
你們莫要辜負了太后娘娘的美意,定要盡興才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為了彌補過失,爭先恐后地稱贊起來。
葉知秋也恍然大悟,難怪她先前瞧著幾盆花木有些眼熟,沒想到竟是從慈安宮搬來的。
也是,除了梁太后,誰會有這么大的手筆,能催發四季之花,讓它們齊聚一堂?
“太后娘娘不是把自己養的花木視若珍寶,除了替她照料花草的近侍,別人連碰都不許碰一下的嗎?”她感覺奇怪,壓低了聲音問鳳康,“這回怎么舍得全都搬出來了?”
不等鳳康開口,梁太后便在臺上不勝唏噓地說開了,“自先皇薨逝,哀家便禮佛度日,閑暇里擺弄一下花草。
不知怎的被人知道了,你孝敬一棵,他進獻一株,不知不覺就多起來了。
這些花花草草的跟人不一樣,說嬌貴也嬌貴,一時不上心,它就枯了。說皮實也皮實,一旦養熟了,就會一年又一年地生枝發芽,開花結子。
積年累月,把個慈安宮都快占滿了。
人老了,就愛嘮叨幾句。有些話不好跟人說,就對著它們說。
不管說什么,它們都不會煩,也不會尋了由頭躲開。說多久,它們就聽多久,時不時地還會點個‘頭’,擺個‘手’,別提有多貼心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番話,卻讓皇室子孫懷疑她這是控訴他們不孝,紛紛心生心生惶恐。
穆皇后也是面露不安,側轉身子面向梁太后,態度誠懇地認錯,“最近宮中事多,臣妾沒能抽出空兒來過去陪您說話……”
“哀家知道。”不等穆皇后說完,梁太后就打斷了她,“你們各忙各的事,不可能整天陪著我,我沒有埋怨你們的意思。
只是就事論事罷了,你們不要多想。”
語氣微微一頓,又拿手指點著那些花木道,“哀家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育,高興了跟它們閑聊幾句,不高興了跟它們倒倒苦水。
天長日久的,有了感情。唯恐別人不小心把他們磕了碰了,不許別人動一動。
直到前些日子,聽了錦兒的話,我才明白自己做錯了。
錦兒跟我說,這人就跟花兒一樣,沒有人欣賞,就沒了活下去的意義。
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么個理兒嗎?
我把它們關在慈安宮的暖房里,它們就是開得再好,只給我一個人看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今天我就把它們都搬出來了,讓你們也都瞧一瞧,它們長著什么樣的葉子,開著什么樣的花。
記住它們最美的時候!”
眾人紛紛叫好,寧妃諂媚的聲音尤其明顯,“要不怎么說太后娘娘大智大慧呢?這話說的,又是道理又是禪理的。
若讓臣妾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大家來看看我養的花。’
跟太后娘娘一比,不知道短了多少層境界!”
她形同自毀的稱贊,著實取悅了梁太后,老太太難得一見的大笑起來,“等你活到哀家這個年紀,也能說出幾句玄玄乎乎的話來。”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葉知秋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雖然梁太后只是一語帶過,聽到宣寶錦的名字,她的心卻突地跳了一下。下意識地看過去,宣寶錦正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宣寶錦很快收回視線,微微低著頭,在十一的注視下略帶羞澀地笑著。
這一瞬的對視,也許只是偶然,可葉知秋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心里縈繞不去。
鳳康發覺她的異樣,輕輕地碰了她一下,小聲問道:“想什么呢?”
葉知秋回神朝他笑了笑,“沒什么。”
掃過十一的席位,又一次與宣寶錦的四目相對。
兩人默契地堅持起來,注視著彼此,相互微笑。
鳳康和十一察覺到自家女人的舉動,一個若有所思地瞇起眸子,一個暗暗稱奇,她們什么時候冰釋前嫌,搖身一變,成了一對和睦相處的好妯娌了?
——(未完待續)
ps:狀態不好,寫了改,改了寫的,今天只能更一章了,順便調一下生物鐘。
明天爭取多更,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