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你,恨我嗎
許云彪和周天明等人，悄然隱藏于周邊的角落，但是他們剛才的低語聲，卻還是驚動了段天涯和程瑩兩人。
伸手撩動耳邊的亂發，程瑩首先開口打破沉默：“那樣看著我干嘛？才幾天時間沒見，就不認識我了？”
“不是，突然在這見到你，多少有些意外。”
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段天涯略顯呆滯的望著門口，根本不敢與程瑩對視一眼，不知怎的，換了個環境，再度面對程瑩，以往那種灑脫，己然不復存在。
看著段天涯躲閃的姿態，程瑩的鼻頭莫名一痛，徑直走到段天涯的身邊，程瑩連忙低聲問道：“你就沒想過我會來這？”
“想過，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會過來，但是，實話說，我沒想到你會來得如此之快。”
深深的吸了口氣，在程瑩面前，段天涯沒有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論到洞悉人心，洞察人性，程瑩遠在李玉鈴和韓雪雯之上，所以，即便段天涯有心想要掩飾，估計一切也是徒勞，更何況，在有限的幾個人面前，段天涯并沒有違心之論的習慣。
沖著段天涯嫣然一笑，睜著一雙水波蕩漾的鳳眼，程瑩又連忙嬌聲問道：“那你，想我早點來呢？還是希望我晚點來？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見到我？”
“呃……”這個問題聽起來，多少有些曖昧的意味，使得段天涯頓時感覺有些無言以對，甚至，他都不敢直視程瑩那火熱的眼神。
是以，急忙將目光的瞟向別處，段天涯隨即便輕輕嘆了口氣：“我拒絕回答。”
“不行，你必須回答我。”
再次聚首，雙方的關系悄然發生了改變，相比段天涯的躲躲閃閃，不用再顧忌師生倫理的程瑩，反倒是顯得越來越隨意。
應該說，能在段天涯面前占據主動，繼而看著對方局促不安的樣子，程瑩理應暗自竊喜，畢竟這是她一直在追求的結果。
可是，當事情真正擺在眼前的時候，程瑩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不僅是高興不起來，反而感覺心里隱隱有種莫名的刺痛，因為再度相見，程瑩敏銳的察覺到，她與段天涯之間已經有條看不見，摸不著的裂縫，而且這條裂縫還在不斷拉伸。
在這樣的情況下，段天涯越是想要閃躲，程瑩就越是不讓他如愿以償，無論段天涯將目光瞟向何方，程瑩都會立馬站過去，從而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雙眼。
無奈之下，段天涯唯有苦澀一笑：“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做好與你見面的準備。”
是的，對于程瑩的到來，段天涯并未感覺多么意外，因為在赤崗監獄的這幾天，幾張熟悉的臉龐一直在他腦海里交替浮現。
而出現次數最多，停留時間最長的，不是他感情生活里的第一個女友韓雪雯，也不是相依為命將近三年，并且有著肌膚之親的義姐李玉鈴，更不是那個自己幫忙鋪路，從而跟著苗宏偉北上京城的梁曉倩，而是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
曾經，她們是師生關系，但是程瑩卻不顧眾人的非議，給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曾經，自已不知道戲弄過對方多少次，但是程瑩抹干眼淚又繼續無怨無悔的予以幫助，曾經，她們共處一室，但是程瑩卻拋棄所有顧忌，讓他在其嬌軀上‘動手動腳’，曾經，自已不知道多少次命懸一線，但是程瑩總能及時趕到，從而救自己于危難之際。
當然，這些倒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程瑩是龍組的頂級特工，又身兼癡女峰能量基地的特別聯絡人，其中牽扯的方方面面，使得段天涯完全可以斷言，程瑩一定會跟著跑來赤崗監獄。
正是考慮到這點，這幾天以來，段天涯一直在琢磨，等程瑩過來之后，自已該怎么應對，只是讓他怎么都不曾想到，程瑩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以致于他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程瑩就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其實，我也沒有任何準備，再次見到你，瘦了好多，好多……”面對段天涯的嘆息，笑容逐漸在臉上消失，程瑩一臉黯然的退到一旁。
是的，程瑩只知道要盡快見到段天涯，至于見面以后該說些什么，程瑩幾乎從未考慮過，或者說，即便考慮過，至今也沒有答案。
而且，在見到段天涯的那一刻，程瑩只恨自已來得太晚，因為幾天時間不見，段天涯明顯消瘦了許多，也就是在那一刻，程瑩真想不顧一切的撲過去，然后像個純情小女孩一般，傾訴著自已的女兒情懷，可是她不能，命運的捉弄，那個懷抱已然屬于別人，她只能強行克制心中的沖動。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兩人坐在醫務室里，各自望著對方在燈光下的影子，彼此相對無言。
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氣，程瑩再度率先打破沉默：“你，恨我嗎？”
“恨你？為什么要恨你？”猛然抬起頭來，段天涯睜大雙眼，飛速轉動腦海里的細胞，段天涯始終都想不明白，程瑩為何會突然有此一說？
神色略顯緊張的望著段天涯，程瑩反復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咬著紅唇輕聲說道：“如果不是我，你或許不會惹上那么多是非，至少，現在的你，無需那么糾結。”
“呃……”
盯著眼前那張絕美的容顏，段天涯突然有種想要沖過去將對方擁在懷中的感覺，眼前這個傻女人，說他瘦了許多，但是卻不知道她自己，明顯更為憔悴，其中緣故，不是段天涯狂妄自大，他真的可以斷言，多半是因為最近一系列的風波，而掀起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卻正是他段某人。
心中萬般不是滋味的段天涯，當即伸手往口袋里摸了兩下，結果卻無奈的發現，這里是赤崗監獄，不是濱海一中，更不是他那個清冷卻又溫馨的家，在這里，香煙這種東西，真心是個奢侈品。
然而，讓段天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伸手往口袋里摸去的時候，程瑩居然條件反射性的掏才出一個打火機，‘啪’的一聲，火苗便在段天涯的眼前升騰而起。
望著那升騰而起的火苗，段天涯唯有苦笑的搖了搖頭：“沒帶煙……”
“我有。”
松開芊芊玉指，程瑩沖著段天涯微微一笑，隨即便走到左側那張辦公桌邊上，彎腰從抽屜里摸出一條香煙，煙很便宜，卻是段天涯經常抽的那種——紅河。
順手拆開一包，抽出一根遞到段天涯的面前，程瑩手腕輕輕一翻，那約莫寸許的火苗，便重新閃亮在段天涯的面前。
接過程瑩遞來的香煙，段天涯立即彎腰往那火苗上湊去，可是，反反復復多次，段天涯怎么都點不著嘴里那根香煙，無奈之下，唯有將程瑩手中的打火機拿了過來，結果沒什么區別，甚至可以說更為糟糕，顫抖的手指似乎失去了知覺，使得打火機始終都冒不出火苗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連忙走到段天涯的身邊坐下，將香煙和打火機都拿了過來，點燃之后，程瑩立即深深的吸了兩口，這才將香煙遞到段天涯的手中。
“咳…咳…”
輕輕吐出一口煙霧，同時連連咳嗽了幾聲，緊接著，側頭望著那忽明忽暗的煙頭，程瑩又連忙不無感慨的說道：“原來，這就是香煙的味道，又苦，又澀，還有些嗆喉嚨。”
此時，看著程瑩近乎有些童真的樣子，段天涯真心很想笑，可是他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因為剛才所發生的那一幕，正在猛烈沖擊著他的內心，程瑩能夠做到這個份上，試問段天涯如何能不感動萬分？
正是因為心中的那種感動，想要將程瑩擁在懷中的沖動，也隨之越來越強烈，情不自禁的，段天涯立即抬起右手，不過，當他對視著程瑩的眼神時，瞬間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氣，無奈之下，段天涯唯有將左手的煙頭，立馬遞到右手之中，從而將心中的尷尬化解于無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就在段天涯思緒亂飛的時候，程瑩卻仍然清楚的記得，自己先前所提出的問題，段天涯至今還沒給出答案，是以，單手支撐著下巴，程瑩連忙風情萬種的瞪了段天涯一眼。
狠狠的吸了幾口，半支香煙瞬間燃燒殆盡，段天涯在摁滅手中煙頭的同時，也連忙一臉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給我帶來了什么麻煩，也不覺得現在需要糾結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段天涯或許早就成為了一杯黃土。”
“呵呵……”
聽到段天涯這么一說，程瑩面容上沒什么變化，但是心里卻是掀起了百感交集，段天涯就是這么一個人，只記得別人對他的付出，卻從未記得自己對別人的付出。
這點，或許便是最為吸引程瑩的地方，因為程瑩也是這么一個人，在與段天涯相處的過程中，她從不記得自己為段天涯做過什么，程瑩只記得段天涯為她的付出，記得段天涯為了她的名節，沖冠一怒大鬧校董會，從而洗刷了她的清白，記得段天涯為了她的遇襲，力拼四名島國忍者，最終怒斬其中兩人，記得段天涯為了她……
更何況，在程瑩的眼里看來，她根本不需要段天涯記得自己都付出過什么，她只求段天涯不要嫌她麻煩，不要怨恨于她，如今，聽到段天涯的回答，程瑩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