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小說旗
黛玉見雪雁就是顧左右而言他,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不由惱了:“姐姐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我嫁了人,便跟我見外了。一家人又有什么不能說的?”
吳均瑜忙在一旁打圓場:“妹妹先坐下吧,今兒轉悠了一天,難道不累?即便你不累,肚子里的孩子也得歇息一會。”
黛玉扶著炕沿坐了下來,對吳均瑜倒還算客氣:“今兒打擾姐夫了,只是你們到底是要去哪兒,為何姐姐不肯說。難不成是廣州?”
吳均瑜尷尬的笑了笑,看了看雪雁,雪雁想了想,決定還是直說:“你姐夫在北美那兒買了一塊地,又在大不列顛國買了爵位。如今北美那兒正在圈地,聽說大不列顛那兒準備把北美當做殖民地了。要知道你姐夫有爵位,咱們過去了,直接可以封一個鎮子。到時在里頭當領主,每年光靠供奉都能活的輕輕松松了。”
黛玉聽了半天沒聽懂,轉頭看向吳均瑜:“北美又是哪里?”
吳均瑜撓了撓頭:“這還真不好解釋,在大洋彼岸,挺大的一片土地,跟咱們中國比小不了多少。”
黛玉皺眉看向雪雁:“姐姐這是要出海?”
雪雁點了點頭:“不然也不會把這么多首飾頭面都散了出去,這些不好帶,路途遙遠又怕遺矢了。我們準備只帶黃金過去,那東西通用,在哪兒都能使。”
黛玉出乎雪雁的意料。并沒糾結雪雁去哪兒的問題,而是糾結在雪雁的財產上了:“姐姐這般散財,到了那邊還得再辛苦打拼一回。豈不是得不償失?姐夫有商隊,何不買兩艘大船,將家當全搬了過去。再說你們也說了,日后要常有商隊來往,既然如何,何不一早全備齊了?若是擔心水域的通行,只管跟我開口。我家大爺好歹也在水師待過,說上一兩句話還是可以的。”
雪雁怔了一下。看向吳均瑜,吳均瑜也認真考慮了一下黛玉的提議,開口道:“妹妹的意見倒是值得考慮,只是如此一來。咱們的行程得往后再拖一點兒。若是要買船,必須得大船,這大船造起來費時間又費人力,少不得也需兩三個月才能完工。”
雪雁笑道:“那不是正好,這邊我也想等著妹妹生了孩子再走,好歹也讓我看看我的小侄兒。”
黛玉拿扇子掩了嘴,偷偷的笑了起來:“好個聰明能干的姐姐,竟忘了這一茬,還白白的散了這些財出去。如今后悔了吧?”
吳均瑜還不知道雪雁散財的事兒。聽黛玉這么一說忙問是怎么回事,雪雁把今日散了頭面首飾出去一事跟吳均瑜說了,吳均瑜也笑了起來。
“這不打緊。總歸是要走了,走之前給各人留個念想也好。那些首飾頭面,妹妹是不知道,其實成本并沒多少,只說那紅寶石藍寶石等物,都是我拿絲綢等物換來的。一兩匹料子就能換一盒呢。這東西在咱們這兒是稀罕,可在非洲那邊被當地人視為沒用的破石頭。至于妹妹得的那些鉆石。更可以放心,原就是人家送我的人情,根本沒花銀子。打首飾趁了些金子上去,人工也是我們店鋪自己的,雖這一套放出去,少不得幾千銀子,可實際上沒花我們多少加工費呢。”
黛玉想起雪雁給她的那套鉆石首飾,就明白吳均瑜為何這么說了。那鉆石聽說久磨不壞,不論什么寶石放在一起,唯有鉆石是不會花的。何況這東西是舶來品,可不是中國能買得到的呢。只怕是吳均瑜怕她不肯收姐姐的鉆石首飾,特地安慰她的。這么一想,黛玉忍不住又看了吳均瑜兩眼,心想這個男子心思細膩,體貼寬容,倒能算得上是個好人,姐姐配了他倒也不差。
想到這兒,黛玉笑著對吳均瑜道:“姐夫有空了也上我那兒去坐坐,我家大爺自幼長在廣州,京城里沒什么伴,聽姐姐說,姐夫在廣州時就認得我家大爺了,正好又是親戚,再不多久我們也要走了,走之前,怎么也得親近親近才好。”
吳均瑜笑著應了,眼看天色已晚,便對雪雁說今晚讓雪雁和黛玉同住一晚,自己去書房睡。
雪雁倒是不擔心,書房那兒設有休息的房間,里頭沙發軟床都是全的。倒是黛玉有些不好意思,雪雁忙拉了她道:“我們還多少時間能見了?現在不多親近會兒,以后哪還有機會?他睡一晚上書房又凍不死他,怕這個做什么。”
吳均瑜故作吃醋狀道:“妹妹一來,我就排道后頭去了,罷了罷了,你們打小一塊長大的情分,我是比不了的,我這就去書房。”
黛玉聽得出來吳均瑜是玩笑,也只是笑著不說話,等吳均瑜一走,黛玉便笑著恭喜雪雁,直道雪雁有了個好丈夫。
姐妹倆睡在一張床上,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今晚兩人低頭而睡,一覺睡得甚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雪雁差人送了黛玉回去,就往叫人帶上東西,往鳳姐那兒去了。她早想著去探望一下賈母,可一直不能出門,現在祝淵一伙人已被關押,她終于可以再次上街了。
鳳姐一家住在城西的正陽大街上,這里一帶多是有些地位的鄉紳和書香門第之家,位置倒是選的不錯,正挨著運河邊上,左右兩邊的鄰居看起來都是有修養的人家,街道上也有自家人出來到掃,倒是比別處還干凈許多。
到了正門口,見上頭一個牌匾寫著正楷的“賈府”兩字,雪雁笑了起來,終于不是榮國府了,這賈府兩字配著倒還清凈些。
車到了側門便停了下來,書澈打了簾子正要下車,看門的婆子像是認得她,問了句:“澈姑娘今兒怎么來了?”
書澈笑著回道:“我們小姐來探望一下老太太。”
卻聽那婆子忙道:“使不得,快往正門走,如今不是榮國府,咱們這平民百姓的家里,哪敢讓林大小姐走側門。”
書澈只得道了謝,仍回了車里來,車又往正門走去。正門口仍是兩個大石獅子,一干丫鬟小廝早迎了出來,牽馬的牽馬,打凳的打登,抬轎的抬轎,一行人接了雪雁下來,抬上小轎就往里頭去了。
邢夫人和鳳姐早帶著巧姐兒和藝哥兒在二門上等著了,接了雪雁下來,說笑了一回,眾人一齊往內院走去。
“老太太如今怎么樣了?早先我出不來,聽說老太太不好了,我也沒法來看看。”
邢夫人聞言嘆了口氣道:“還能怎么樣,不過是拖著一口氣,等著寶玉成親罷了。偏我帶了老太太的口信去那邊,那邊卻推說寶玉還未有功名,不可娶妻。可憐老太太疼了一輩子二房,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雪雁輕笑了一下,安慰道:“只怕是他們家也知道,若是寶玉沒有功名,是娶不到名門貴女的。不過他們卻忘了,如今他家一沒襲爵,二沒官職,即便寶玉考了功名,也不過最多是個七品八品的小官,哪里又能攀的了大戶。還不如趁這時候,找個會持家的媳婦,好歹也得把日子過起來才是。大舅母也別擔心,二房不省心,就先瞞著老太太。我這邊開幾張單子,替老太太調理一番。稍好些了,就帶老太太去我那莊子上玩幾天。這老人家呀,只要心情好了,病就好的快。若是心里存了事兒,哪里還好的起來。”
邢夫人忙開口道謝,說實話她伺候病人伺候了那么久,也早就不耐煩了。若是老太太以前對她好些還算了,問題是老太太以前對她就是各種看不上,偏心的厲害還要罵她小氣,這會子伺候老太太也無非是個孝字壓頭罷了。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別提是不受寵的孝子了。
賈母這會子正睡著,雪雁也不讓人吵醒她,輕輕搭脈癥斷。片刻過后,她站起來退了出來,直到回了邢夫人的房間才說道:“這病只怕是無藥可醫的了,如今我只能開幾張單子,盡量活血補精,讓她老人家少些病痛罷了。人老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日后她想吃什么也不必再拘著她了,想玩什么,也盡量滿足她吧。”
邢夫人鳳姐聞言,都是大驚,雖說她們對賈母膈應,可沒人希望賈母死。邢夫人再三確認是事實了,忍不住就掉起淚來。
鳳姐忙勸了一會兒婆婆,又問雪雁:“聽說西醫能治不少疑難雜癥,妹妹認識的人里,可有西醫?”
雪雁苦笑了一聲:“老太太這是心疾,隨時有可能發作。若是有西醫,我早請來的。只是聽說,咱們京城里是有傳教士的,大多傳教士都懂些醫術。皇上那兒治瘧疾的病可不就是傳教士給的?大嫂子若是真的想求西藥,只能請大舅舅上朝時向皇上求情要來。如今叛亂一事已定,皇上得閑做其他的了,指不定就要拿八公四王之家開刀呢。倒不如趁這個時候,把爵位辭了,在家好好的做富家翁得了。雖說沒了地位,可至少性命保住了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