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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五走后,沒過多久,官差就到林府請人,因要開堂審理,需請了雪雁去,要聽雪雁的證詞。
但因雪雁是林如海的干女兒,孟茶芳不肯放人,只說自家的閨女可不去公堂,加上雪雁回來后便嚇得一病不起,如今閉院落鎖誰都不讓進去。若是非要證詞,那寧國府大大小小的丫鬟多得是,都瞧見了,加上雪雁身邊的兩個丫鬟都看見了,這些丫鬟去作證,也就盡夠了。
來請人的官差聽孟茶芳這么說,忙拱手道:“太太說的有理,這萬沒有讓大家閨秀拋頭露面的道理,林大小姐這般的人物,怎么能親自上公堂呢。既是如此,敢問太太,何人做原告?”
孟茶芳馬上道:“原告自然是我們林家,告那尤三姐殺人未遂。尤二姐和尤老娘畏罪潛逃,原不**們的事兒,可如今看來只怕這兩人是早知情的。那便告那兩人是共犯,畏罪潛逃自然要罪加一等。”
來的官差馬上拱手道了聲:“正是,還請太太拿了狀詞來,小的好帶回去交差。”
孟茶芳馬上叫人把她一回來就備好的狀詞遞了上去,這狀詞是她拿了帖子去請刑部尚書的小兒子親自幫忙寫的。
官差拿了狀詞又道:“如此小的就回去報信,擇日開堂審理,敢問太太可有狀師?”
孟茶芳點頭道:“我這狀詞乃刑部尚書幼子宋行渠所寫,我可否請他為我做狀師?”
官差忙解釋道:“太太恕罪,這狀師只能由領了牌子的狀師來做,至于狀詞倒是無礙,誰寫都行。”
孟茶芳這才道:“有勞小哥,我這就叫人去找狀師。”說完孟茶芳叫人給賞銀,又派人送到大門口去。
待官差一走,孟茶芳立刻叫人進來問道:“老爺下朝了沒?”
丫鬟琴音回道:“小姐派人回來報信兒時,已讓來旺去宮門附近守著了,如今還沒回來,只怕是還沒到時辰。”
孟茶芳想了想,又叫人給刑部尚書府遞了個帖子,過了一會得了回信兒,便出府拜訪去了。
雪雁在屋里聽小紅報上來的消息,心里在不停的琢磨,孟茶芳肯定是站在自個這邊的,林如海沒的說,只要把這事扯到閨閣名譽上,就一定也會支持雪雁。現在問題是寧榮二府那邊,特別是賈珍賈蓉這兩人。
當初賈珍就是玩膩了尤二姐,所以才把尤二姐送給了賈璉。如今還沒玩膩,這尤二姐就逃了,賈珍心中肯定是齁著想著的。要怎么才能斷了他這個念想,并讓那尤二姐以后再沒機會進賈府才好呢?
燕兒進來倒茶,見雪雁和小紅都在那兒不出聲,跟兩個木頭人似的。不由納悶道:“這是在玩什么新把戲?比誰不說話?”
小紅朝她“噓”了一聲,小聲道:“小姐想事兒呢。”
燕兒倒完茶又問小紅:“那尤三姐抓去官府,多久才發落?”
小紅嗤笑一聲,點了她額頭一下:“說得好似我們老爺仗勢欺人似的,哪有不審人就直接發落的。按理還得走幾個流程,過幾回堂。這審問時還得讓百姓圍觀呢。”
雪雁眼睛一亮,馬上招小紅過來,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小紅一聽也笑了起來,邊點頭邊聽。雪雁說完之后,小紅就詭異的一笑,跟著跑沒影兒了。
等小紅走了,雪雁又招手讓燕兒過來,湊在她耳邊說了一番,燕兒聽完猶豫了一下,說了句:“這樣豈不是坐實了那登徒子與小姐的關系?要我說,小姐在外頭俱是好名聲,人人都稱頌小姐是菩薩心腸。依我看……”
說著燕兒湊到雪雁耳邊說了一番,雪雁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果然是我帶出來的,你這漸漸都快超過我了。就按你說的,快去吧。”
燕兒勾起嘴角,得意的打了簾子出去做準備去了。雪雁坐在屋里,想起自己的計劃,簡直都要笑出聲來了。
五日后,正式開堂審理。林如海早安排好了狀師,由孟茶芳帶領去了應天府。此時應天府的府尹已換了人,再不是賈雨村了。這賈雨村聽說是升職了,如今被命為大司馬,協理軍機參贊朝政。
這大司馬可不是兵部尚書,這世界畢竟不是真正的歷史世界,是架空的。聽說這大司馬是兵部尚書底下的一個官兒,雖然還不如兵部尚書,但也權利很高了。
雪雁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還蠻驚訝的,但驚訝歸驚訝,她知道這賈雨村最后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便沒多事。如今聽說應天府府尹已經換了人,倒讓她安心了下來。要知道跟賈雨村扯上了關系,多半是要倒大霉的。
開堂之時雪雁沒去看,但聽人回來報信,說是那尤三姐被看押了五日,但卻吃好喝好一點兒事都沒有,而且上堂之時,還有人來送了干凈衣裳給她,她打扮的招枝花展才出來。
雪雁聽到這里就快笑死了,她還在家“病”著呢,這尤三姐居然還有心思打扮,簡直是作死。
果然到后頭孟茶芳回來后,雪雁過去問了問情況,說是押后再審,因當堂民眾太過激動,大堂里被砸了好多雞蛋和爛白菜。知府大人怕情況失控,就改了日子。
雪雁回房后,又笑著聽小紅說了當時的情況,那尤三姐上來,也不知道跪,還一口一個“你姑奶奶”的,氣得知府大人打了她二十板子。官差們見她長的嬌媚,舍不得下手,所以打完了這尤三姐也沒什么大礙,只是再不敢口出狂言了。又有那底下觀審的百姓,聽說了這尤三姐的“事跡”,又犯了什么罪。不由就議論紛紛起來,說這尤三姐不知廉恥,應該游街浸豬籠,再綁在集市示眾三日。
尤三姐自然聽得到下頭百姓說了些什么,她不敢罵當官的,但她敢罵百姓啊。于是她又轉過身去跟外頭的百姓隔空罵了起來,知府拍了幾次醒木都不管用,最后還想抓她來打板子,外頭就開始丟臭雞蛋和爛白菜了。
“那狀師如何?依我朝法例,她該如何發落?”雪雁忙又問小紅。
小紅馬上答道:“前頭我聽不大懂,文縐縐的,但后頭我聽懂了,說是犯事兒嚴重的,要被貶為官奴。”
雪雁笑了起來,這可真真是太巧了,倒是讓她省了中間的那一環。小紅見她這樣,好奇的問道:“小姐要做什么?”
雪雁抿嘴笑著故意賣關子:“不告訴你,日后你就知道了。”
十日之后再次開堂審理,這回知府上報了刑部,特批不用公眾,暗自審理便好,免得引來民眾太激動的情緒,一拖再拖就不好了。
這回終于是判了下來,尤三姐謀殺未遂,因是民犯官家,罪當抄家,全家貶為奴籍。尤二姐尤老娘在逃,全省通緝,有抓到的,可得賞銀三百兩。尤氏因早已嫁人,所以免了責難。尤家所有財產充公,三日后西市公開賣尤三姐。
雪雁得了回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趕緊叫了燕兒來對她道:“你去通知寧國府,直接叫人去通知珍大哥哥,這尤三姐是我買定了。”
燕兒知道雪雁這是怕賈珍再把尤三姐買回去,便點頭去了寧國府。果然賈珍聽完了下頭小廝的報信兒,臉都苦的跟苦瓜似的。賈珍雖有心救尤三姐出苦海,但無奈這回林如海可是親自請來的狀師,說明林如海真的生氣了。雖不曾明說,但一個女人而已,送給他們瀉瀉火氣,日后大家才好相見。
與是賈珍交代了下去,賈蓉也不敢打這念頭。到了尤三姐被賣那天,江五身上揣著巨款,把尤三姐給買了下來。尤三姐見江五生的不錯,一身的江湖氣息,手里還拿著劍,只當這是自己遇到良人了,于是便對這江五大獻殷勤,又楚楚可憐的訴苦自己不過是打了個官家的小姐,就被賣成奴役實在是沒天理云云。
江五忍著怒氣把尤三姐帶去臨時落腳的院子,便與交接的官差去叫人來刺印了。這刺印就是給官奴留個記號,無論日后這人跑去哪兒,只要把記號交代下去,就能找到這人。
這記號可以憑主人的心意來定,不能太復雜,也不能刺在平常看不到的地方。江五拉著官差到一旁,低聲說道:“我家主子說了,這女子生的不錯,日后想拿來送人,所以這刺印刺在腕上就好。印記按這張圖紙上的來刺。”
雪雁為了這刺印可是費勁了苦心呢,這時候的官奴刺印大多都偷懶刺個“囚”字或者“奴”字。雪雁留著尤三姐可是有大用的,便設計了個好看的十字架的樣式花了下來,讓江五拿來。
刺印的匠人看了圖紙,夸了幾句“與眾不同”,然后便開始給尤三姐刺印。刺好印后,官差和匠人一走,尤三姐又貼了上來,對江五哀求道:“恩公救我一命,奴家自當做牛做馬伺候恩公。只是如今奴家的姐姐和老娘都不見蹤影,還請恩公幫奴家問問,這二人逃去哪兒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