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瑜的異狀,護身符的變化,易悌和安子清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易悌眉頭一皺,正想要說什么,安子清已經冷哼著將一顆藥丸扔了過來。
“冰魂丹,可以清除火毒。”他似乎滿不在乎地說,“你那護身符有問題,剛才明顯有大量火毒傳來。就算你有天一真水護體,也要當心被火毒灼傷。這東西是我們煉丹師必備的,清除火毒有奇效,趕快服了它,免得大師兄說我辦事不力。”
駱瑜依言服下雪白的冰魂丹,頓時一股清涼之意升起,灼痛感覺全部消失,整個人都輕松了幾分。
但她卻沒有半點高興,目光死死地盯著化作火紅的鱗片,眼中滿是憂色。
“究竟怎么了?”易悌勸道,“有什么麻煩就說出來,這里有我們這些師兄弟,還有各位師長,天大的麻煩也能幫你解決。”
但駱瑜卻沒有說,她左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個小池子上。
“這個池子有什么特別嗎?”
安子清嘟嚷著,還是乖乖讓開,讓她來到池子前面。
駱瑜將火紅的鱗片放進池水,清澈平靜的池水頓時冒出了許多水汽。她不顧這些,咬破手指,將鮮血滴進池水之中,默念口訣,發動了水鏡之術。
池水飛快地蕩漾起來,頃刻間映出了一座湖泊,湖泊邊是城鎮和農田,田地里綠油油一片,好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駱瑜所要找的并不是這些,她焦急地操縱著水鏡飛快地移動,過了一會兒,終于停在了一間湖邊的小石屋上。
這座小石屋看起來很簡樸,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裝飾。但墻壁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次第開放,倒也頗為清雅。
乍看上去一切似乎都沒問題,但她卻知道此刻所見的并非真實景象,而是根據自己內心的記憶和想象所描繪出來的虛像。
想要把虛像變成實像,以前她是做不到的,但自從煉成天一真水之后,這就再也難不倒她了。
默運真氣,將體內真水凝出一滴,那墨黑的水滴輕輕落入池水之中,平靜清雅的景象就像是被錘子砸碎的鏡子一樣瞬間粉碎,然后劇烈地晃動起來。
與此同時,她的法力被源源不斷地吸入水面之中,直到全身法力去了接近四成,水面才穩定下來,重新化成鏡子的模樣。
只是,此刻鏡子里面映出的,卻是一副駭人的景象。
湖泊之中濁浪滾滾,天空中大雨傾盆,農田已經被淹沒了許多,圍著湖泊的堤壩上站滿了人群,很多人都在朝著湖水磕頭祈禱,也有一些看起來像是修士的人正在施法加固堤壩……
但駱瑜一點都沒有在乎這些,她的目光已經完全水鏡中央的景象吸引了。
小石屋此刻化作一片通紅,那些藤蔓早已燒成灰燼,雨水落在石屋上,頃刻間化作無數的水汽,形成一團濃厚的白霧將它罩住。
白霧之中,隱約可以看到石屋里面已經化成了一片火海,鮮紅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妖異的綠色正在狡黠地在火焰之中跳動,而這片火海之中,隱約有個黑色的影子正在翻滾掙扎。
“這是怎么回事?”易悌還好,安子清已經忍不住發問,“你這法術倒也厲害,可那些景象是什么意思啊?難道真有什么地方發生了水災?為什么房子在大雨里面燒成這樣?”
但駱瑜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惶急地東張西望,最后目光看向了懸浮在空中的祖師堂。
“喂喂!你想要干什么?”安子清被她火熱的目光嚇了一跳,急忙勸道,“那可是祖師堂!你不要作死啊!”
駱瑜一言不發,猛地跪下來,朝著祖師堂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腦門將地上的石板撞成了碎塊,而額頭上也頓時鮮血淋漓。
這下連易悌都吃了一驚,急忙拿出金瘡藥——他當年被人打了太多次,后來就養成了隨身帶著很多金瘡藥的習慣。
可還沒等他將金瘡藥遞給駱瑜,駱瑜已經站了起來,盯著水鏡之中的景象,咬咬牙一口鮮血噴了進去。
隨著這口血噴出去,水鏡里面的景象猛地旋轉起來,化作一個小小的漩渦。
她立刻縱身一躍,直接跳進了漩渦里面。
安子清一愣,下意識地大叫“不許跑!”,也跳進了漩渦。
易悌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但立刻就回過神來,手一翻,一道劍光將他包裹住,沖進了正在迅速平息的漩渦里面。
這漩渦平息得極快,易悌的劍光剛剛沖進去,它就幾乎完全平靜了下來。
隨著一聲清嘯,一道光芒從遠處疾馳而來,朝著漩渦沖去。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將小池炸成碎片,卻沒能沖進漩渦里面。
劍光收斂,化作持劍而立的李逍遙。他皺著眉頭沉思片刻,便縱起劍光飛向韶光堂。
又過了一會兒,一道明亮的劍光從韶光堂里面飛出去,呼嘯著劃破長空,朝著南方飛去。
……吳解伸了個攔腰,舒展了一下身體,從靜室里面走了出來。
這一趟閉關,比他預計的時間短很多。才僅僅一天,他就已經完全穩固了通幽境界,實現了閉關的目標。
雖然云夢龍宮的靜室的確很適合閉關,但他可不想在這邊拖太久。既然已經穩固了境界,那么不如趕快出發算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龍族的執掌者自己都說不著急,他也不能真的不著急啊。
他已經穩定了通幽境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緩慢地從幽冥世界汲取生死輪回之力滋養魂魄,等到魂魄強盛到可以在幽冥世界化出形體來,就可以嘗試著在生死之間凝練罡風。
這中間沒什么太大的難度,慢慢積累就是。
事實上,只要達到了通幽境界,本身的資質運氣也不是太差,又有合適的功法,由通幽而至煉罡,只是一個積累的問題罷了。
只要積累足夠,自然水到渠成。
按照杜馨的估計,以吳解的情況,大概積累個二十到三十年,就能夠凝練出罡風,順理成章地踏入煉罡境界,成為可以出入青冥騰云駕霧的真正仙人!
聽到吳解出關的消息,敖三太子便帶著弟弟敖七來見他,并且表示兩人要跟他一起出發,去錦湖宣布王后的旨意。
“那兩個混賬不懂禮數,我們卻不能不懂。”他說,“龍君更替乃是大事,是要昭告上蒼的,沒有一個正規的儀式怎么行!”
看他那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吳解可以預料到屆時錦湖龍君和墨蛇君一定會被罵得狗血噴頭,沒準還要罰跪挨打……
不過這是龍族的內務,他無權干涉,想來怎么也不至于打死打殘就是了。
有敖三太子這位煉罡多年的大高手帶隊,他們飛行的速度快得驚人,只用了半天時間就從云夢澤飛到了錦湖縣。
但此刻錦湖縣的情況卻遠遠超出吳解的預料:暴雨傾盆,濁浪翻滾,洪水泛濫。
“這……這是怎么回事?”站在敖三太子凝練出的罡云之中,吳解目瞪口呆,“我出發的時候,一切不都還是好端端的嗎!怎么才幾天的功夫就這樣了?”
敖三太子并沒有開口,只是眉頭緊鎖,目光冷冷地掃過天空的烏云和地上的洪水。
“看來,這件事恐怕不能就這么算了!”他冷笑著,突然張口一吸,如同飲水一般,將漫天烏云全都吸了進去,于是暴雨頃刻間停止,又是一片朗朗青天。
他微微皺眉,又朝著地面一吸,將滿地泛濫的洪水也全部吸掉,一場大災難便被消弭于無形。
連續施展了兩個規模極大的法術,即使敖三太子功力深厚,也不由得有些頭暈氣虛。他降下云頭,讓吳解和敖七去了解詳細情況,自己則縱身一躍,跳進了錦湖之中。
“吳道友,龍族自有法度,請不要插手!”
臨走之時,他如此叮囑。
吳解知道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敖三太子的意思,恐怕錦湖龍君這次要兇多吉少了。
敖三太子的話語神情,很明顯是要清理門戶的樣子。而以他的神通本領,那錦湖龍君怕是連一招都撐不住。
上次見面的時候吳解就已經看出來了,錦湖龍君目前也不過就是百煉境界罷了。雖然平時她可以借助錦湖神職來加強法力,可面對著高級的龍神,她的神職將會無從施展,只能束手就擒。
“七太子,按照你們龍族的規矩,這事情該怎么辦?”
“降災乃是大事,必須得到父王或者母后的批準才可以實行。未經許可擅自降下災難的,視情節嚴重程度處罰。這次的災難已經達到了毀滅性的地步,視同謀逆,死罪!”
敖七的回答讓吳解忍不住嘆了口氣,暗暗嘀咕:“這叫什么事啊!錦湖龍君難道閉關閉糊涂了?自己找死嗎?”
此刻災難已經平息,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便和敖七施法隱去身影,在堤壩上邊走邊聊。
二人正聊著,突然感覺到前面有法力流動,朝著那邊看去,只見一座石屋猛地炸裂,一條比人還粗,比十幾個人還長的黑色巨蛇從食物里面騰起身體,朝著湖面發出凄慘的叫聲。
赤紅的火焰繚繞著巨蛇的身體,火焰之中更有許多的詭異綠色在跳動不已。巨蛇的小半個身體已經被幾乎燒成了焦炭,甚至可以看到很多被燒焦的肉塊正在落下,猶如雨點一般。
在巨蛇的頭頂上,一個穿著淡青色法袍的身影正在竭力施法,將一股純黑的真水落下,護住巨蛇的頭顱部分,但能夠熄滅各種火焰的真水卻滅不掉那些綠色的火焰,只見它們頑強地在巨蛇身上燃燒,鱗甲皮肉片片碎裂。
吳解一眼就認出了巨蛇頭頂上的那個人,也猜出了巨蛇的來歷。
“駱師妹!墨蛇君!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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