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向道
第二卷向道
“師傅,你真是太多事了!”
“我知道。”
“這樣做是缺乏策略性的,你應該躲在暗處,趁他在車隊里面殺人的時候找個機會伏擊他!”
“我知道。”
“其實現在逃走還來得及……”
“我知道。”吳解微笑著對茉莉說,“但是,我覺得現在應該是努力一把的時候。”
說著,他已經來到了沈毅等人的身邊。
“沈大俠,你的傷勢如何?”
“雖然外傷不重,但是內力被先天劍氣逼到逆流,阻塞了經脈。”沈毅苦笑著說,“三五天里,大概是不能跟人動手了。”
“只是這樣就好辦。”吳解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意思,放下藥箱,抬起左手按在沈毅心口的位置。
“可能有點疼,抱歉。”
話音未落,他身上騰起了即使在白天也十分顯眼的金紅色火光。
純陽真火!
吳解的純陽真火是由海量上品甚至是靈藥等級的人參精華凝聚轉化而來,以精純而言甚至超過了一般武道宗師們的先天真氣,整個東楚國里面,大概也只有諸如忌前輩等少數幾位陸上神仙之流的人物能夠擁有如此純度的真氣。在它面前,無論是沈毅本身的內力還是經脈中殘留的少數衛疏的劍氣,都不值一提。
海量的純陽真火直接注入了沈毅的心臟,然后從這里出發,沿著經脈沖破一處又一處關竅,這個過程極為痛苦,簡直就像是用刀子從一個個關竅扎過去,把它們強行扎穿似的。
沈毅痛苦地慘叫起來,叫聲凄厲,令人聞之而膽寒。
衛疏冷冷一笑,笑容中全是不屑。
“大概是什么類似傳功之術的手段吧?那小子以為把自己的功力轉嫁給沈毅,就能幫他突破極限踏入先天武道嗎?想得太美了!傳功哪有這么簡單!”
很多門派的長老們,都會在壽元將盡的時候把本身功力傳給門中有資質的弟子,以幫助弟子突破,繼續維持門派的繁榮。但這種傳功的要求是很苛刻的,不僅雙方的功法要一致,連經脈的類型都要相似,否則傳功的效率就會非常的低。
低到什么地步呢?低到大概三十年的功力傳過去,只能轉化成三五年功力的地步。
這個郎中年紀青青,能有多深厚的功力?就算他拼著散功而死,把功力都傳給沈毅,因為彼此功法和經脈的差距,沈毅能夠得到的也微乎其微。
“最多也就是讓他暫時恢復戰斗力,只不過是讓我再揮一劍而已。”
衛疏信心十足地走回拐角后面,坐在軟椅上休息,從跪在旁邊的侍女手上接過熱茶,呷了一口,優雅而悠然。
但他很快就不再能夠保持這份優雅了。
沈毅的慘叫聲漸漸清亮起來,中氣也漸漸足了起來,很快就沒了有半點受傷的意思。
不僅如此,他的慘叫聲中更有金鐵之聲回蕩,猶如劍鳴一般,聽得人暗暗心悸。
“怎么可能!”衛疏大吃一驚,他清楚沈所受的傷勢究竟有多重,按說自己這個師弟現在應該還連站都站不起來,但從這聲音聽起來,只怕他不僅傷勢盡愈,連功力都大有進展。
“難道說,那小子給他吃了什么靈藥不成?”
他想起來了,那個郎中的確是提著藥箱來到沈毅身邊的。
難道說,區區一個游方郎中,居然有能夠迅速增長功力的靈藥嗎?
衛疏的眼神有些不安,但他依然保持著鎮定。
無論沈毅的功力增長了多少,只要沒有突破先天武道,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衛疏的臉色很快就從驚訝變成了驚慌。
沈奕的慘叫聲漸漸消失,轉為了激越的長嘯。
而且……他一直在長嘯。
后天高手,不管功力有多么深厚,總擺脫不了肉體的限制,長嘯的時候始終還是要呼吸的,因此怎么也沒辦法嘯很久。
但是沈奕一直在長嘯。
他的嘯聲不斷傳開,和山風呼應,于是山風驟然增強,而且隨著他的嘯聲越吹越高,一直吹上天空,將頭頂的烏云都吹散了一大片,露出一塊瓦藍的青天。
一嘯風云動!
只要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人,只要不是那么消息閉塞的人,沒有誰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因為,這樣的場面,在江湖上發生過很多次,每一次都令整個江湖為之震動,因為能夠引出如此場面的情況,一個人一生中,只有一次。
踏破先天,以武入道!
衛疏再也無法鎮定,扔開手上的茶盅,一把拔出寶劍,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沖去。
不能等沈毅悠然自得突破到先天境界,他要趁現在就殺了那家伙!
一聲急怒交加的吼聲劃破了清越的嘯聲,緊接著,刀劍交鳴之聲又一次響起。
“我常常在想,運氣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人的一生始終由運氣來決定?”借助吳解的雙眼注視著再次激戰的沈毅和衛疏,杜若幽幽嘆道,“成功和失敗,生和死,最重要的不是你是否努力,而是運氣如何。”
“比方說沈毅和衛疏這對師兄弟,如果老四你沒有在這個車隊里面的話,結局顯然會是另外一個樣子,沈毅不可能一下子就突破先天,結果必然是整個車隊被衛疏和他的手下殺光。”
“但是世上的事情,也未必就全部是‘運氣’那么簡單。”吳解在心中搖頭,反問,“沈毅為什么能夠在短短十年里面就從南華劍派一個并不出色的弟子成長到今天地步?如果不是心懷著刻骨仇恨,背負著整個門派的責任,他就不會修煉得如此刻苦,也不會到處不斷戰斗,以至于追上了衛疏,和他重新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
“而且,如果不是衛疏阻攔賑災、并且要對車隊眾人趕盡殺絕,我為什么要幫沈毅突破呢?純陽真火燒穴竅,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事情啊!”
“其實你們還可以看得更遠一些。”茉莉笑著說,“如果不是衛疏自己目光短淺的話,南華劍派當年的全部長老,未必就沒有人能夠突破到先天境界。一個門派里面只要有一個人入道,其他站在入道門檻上的人都能得到他的指導,突破先天的難度會大大降低。這正是門派存在的意義。”
“你是說……如果不是他當年害死三位長老,以他們兩人的刻苦和資質,說不定現在都已經突破到先天境界了?”杜若有點驚訝,但轉念一想,卻發現的確是這么回事。
“總之,昔日的因就是今日的果。我能幫沈毅的也就到此為止了,剩下來的,只能看他自己的積累和決心。”
看著各自展開劍氣,在山谷絕壁間飛縱死斗的沈毅和衛疏,正倚著馬車坐在地上偽裝脫力的吳解輕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在心底暗暗為沈毅加油。
“沈大俠!你這十年來的積累,所有的準備,現在都用出來吧!絕對不要輸給衛疏這樣的人啊!”
沈毅聽不到吳解心中的加油,就算聽到了他也沒空理會,現在他全身心貫注在戰斗之中,根本不容得半點分神。
雖然靠著吳解的幫助突破了長久以來的瓶頸,可他終究只是剛剛突破到先天境界,在對這個境界的掌握、對天地元氣的運用方面都還不夠純熟。衛疏則比他領先一步,已經基本熟悉了這個境界。雙方的“力量”可能不相上下,但運用“力量”的手段還是有些差距的。
所以他必須將精神完全集中,一絲一毫都不能分散,靠著更加專心致志來充分發揮自己在南華水劍上的造詣,以彌補先天境界力量運用的不足。
若非如此,他絕不可能勝過衛疏。
山谷中,紅白兩道身影猶如流星般交錯穿梭于山巒絕壁之間,每一次劍氣相交都會激起一陣狂風,這些怪異的風掠過草木,便能將其折斷,掠過參天大樹,也會斬落許多枝條,即使飛躍了數百丈,當它吹到人臉上的時候,依然會刺得面目生疼——這是劍氣的殘余,這就是先天高手的力量!
試想,如果這兩個人不是彼此牽制,而是肆無忌憚地揮灑劍氣,那將是何等的威勢?
就算有千軍萬馬,也休想阻攔他們半步。
兩邊的觀戰者看得心馳神往,雖然明知無論哪一方獲勝,都意味著另外一邊下場會很凄慘,但是他們身為武人,夢寐以求的就是更高的武學境界。先天高手的交鋒,泱泱古今倒是發生過不少次,但是先天高手們大多會在人跡罕至之處戰斗,而且往往稍稍試探一下就分出了彼此的高低,很少真的打生打死。凡人知道的只是“某年月日,某某高手與某某高手決斗,不分勝負”這類消息,兩位絕頂強者在眾人面前生死相搏,這樣的場面最近二百年都沒發生過。
“能目睹如此一戰,某家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關雄以大刀駐地,長嘆一聲,“就算此刻死了,也是心滿意足啊!”
吳解轉頭看去,在場眾人居然大多都露出“于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這些人怎么都成武癡了?”
“只能說老四你缺乏一個武者的精神。事實上我也一樣這么想——死了之后還能親眼目睹這種高手決戰,我感覺很幸福啊!”
連吃貨杜若都這么說,吳解頓時覺得,自己堅決不肯走以武入道的路子,果然是正確的!
練武練得太入迷,有損智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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