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飛跟夏日鳴吃過飯之后,就被興致高昂的夏日鳴擔著,準備去古玩市場。雖然古玩市場離博物館只有幾十米遠,可是那里對他的吸引力,要遠遠超過博物館。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任靜天站在一輛警車旁邊,正朝著博物館這邊張望著。
“任所,來辦事?”夏日鳴看到任靜天望向這邊,自動把于立飛忽略了,以為任靜天是來找他的,馬上屁癲屁癲的跑過去。派出所是保衛科的業務主管單位,派出所曾經派人來博物館培訓過保安,他自然是認得任靜天的。
“找人。”任靜天隨口應了一句,拋下夏日鳴,朝著于立飛走去,滿臉笑容,親熱的拍了拍于立飛的肩膀,微笑著說:“走,一起吃飯去。”
“任哥,我已經吃過了,正準備跟夏哥去逛古玩市場呢。”于立飛笑著說,夏日鳴連保安服也沒去更換,拉著他就要走。
“你們兩個逛什么古玩市場?那里面到處都是泥潭陷坑,還是我帶你們去。”任靜天一聽去逛古玩市場,眼睛一亮。他逛古玩市場就像漂亮的女人喜歡去化妝品專賣店和百貨商場似的,基本上是天性。
夏日鳴原本對任靜天的無視很是郁悶,自己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一點面子也沒有。幸好旁邊沒有其他人,也不有擔心會有人笑話自己。聽到任靜天要跟著一起去古玩市場,他馬上喜出望外。
任靜天雖然只是派出所的副所長,但在他眼里,絕對在一個實權人物。他一直想找機會跟任靜天親近,但總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機會突然就來了。雖然對于立飛跟任靜天關系,很是很奇,但他沒卻心思多想。現在他唯一的想法,只有慶幸。如果不是于立飛一來,就跟他搞好關系,恐怕想單獨跟任靜天多說幾句話都不可能。
在任靜天的帶領下,一行人殺向古玩市場,準備撿漏淘寶。按說以任靜天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古玩市場的這些店鋪老板,都會巴結他。但他到了古玩市場之后,卻很遵守古玩行業的規矩。為了不引人注意,甚至還特意把警車停到了博物館,換了身便裝才進去。
相比任靜天和夏日鳴的亢奮,于立飛只是覺得熱鬧。他才來潭州市幾天時間,可現在卻有朋友陪同一起逛街。這讓他很珍惜,跟在他們的家,一家古玩店一家古玩店的逛過去。
離開博物館有一段距離了,博物館內珍藏的文物,對于立飛的影響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可是他跟著任靜天一連看了好幾家古玩店,里面都沒有什么物件能吸引他。就算偶爾有一、二件,那也是被老板慎之又慎的用玻璃罩蓋著,當成鎮店之寶。
看著他們像皇宮選秀女似的,每到一家古玩店,都要盡情投入,發現有熟悉的物件,就要高談闊論,于立飛只是在旁邊靜靜的聽著。古玩方面入門的書籍,他昨天晚上才開始接觸。如果現在讓他對著古玩店的某件東西,說出個子卯寅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還是藏拙為妙。
其實于立飛的做法,反而正是剛進入古玩市場應有心態,多看、多聽、少說、多問。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你是行家還是棒槌,只要一張嘴,別人馬上就能知道。能開古玩店的人,哪個不是精明至極的人物?沒有兩把刷子,早就被市場淘汰了。
“任哥,你晚上不用上班?”于立飛跟著任靜天再次離開一家古玩店,隨口問。
“沒關系,這家恒古齋的玉石好像不錯,進去看看。”任靜天看了一下時間,距離晚上值班還有半個多小時,還能在這里再待個二十分鐘。
于立飛只能無奈的苦笑著,跟著任靜天一起進了這家恒古齋。這家恒古齋主要經營的項目較廣,但玉石是主營。店面不大,外面臨街的櫥窗擺著些玉石擺件。進去之后,還有一個柜臺是專門擺放翡翠飾物,再進去,有一個擺著絨布的臺面,上面竟然滿滿擺著一堆的玉石制品。各類玉器,可以說應有盡有。
當然,說不定也有一些樹脂塑料產品。看似品種豐富,可也是魚目混珠。商家把貨擺出來,考驗的就是買家的眼光和學識,你要是打了眼,商家自然偷著樂。
“小于,要不要來碰碰手氣,這里面的東西,雖然工藝品居多,但保不定也有大開門的物件。”夏日鳴把于立飛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你們看吧,我在邊上漲點見識就行。”于立飛微笑著拒絕,現在夏日鳴跟任靜天聊的很投機。兩人的水平相差不遠,雖然古玩的專業知識不多,可是聽他們說一些關于古玩的奇聞逸事,也是一種學習。
于立飛心里打定的主意,就是想在旁邊觀摩,就算他想買,可是奈何袋里資金不足。古玩店跟古玩集市不一樣,剛才任靜天也不是沒有問過價,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幾十塊錢的東西。但當他走近那堆玉器的時候,心里突然有了感覺。
像這種擺在跟前的東西,能讓于立飛有感覺,看了這么多家店子,直到這里,才有驚喜。但就算有感覺,于立飛也未必會出手。以他現在的資金,總不能牙膏肥皂也白用任靜天家的吧?這絕對不是于立飛的性格,就算是住在任靜天家,都已經讓他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只要有可能,他就會想辦法馬上搬出來。
但不管能不能買,看看這件東西總是不錯的,如果可以買下來,自然更好。于立飛并沒有馬上感應到是哪件古玩,這么一堆玉器,他只能用最直接的辦法,一件一件的過手。但于立飛的所謂過手,并不是每一件都拿起來仔細的看,他是一把一把的把玉器拿在手里,只要沒有感應,馬上就換一批。
幾分鐘之后,這堆玉器被于立飛像和稀泥似的,翻看了一大半。于立飛的舉動,讓那個老板很是擔心,這哪是挑玉器?簡直就像是在大米中找砂粒似的。
“老板,這個玉戒指多少錢?”于立飛再一次拿起一把玉器的時候,他腦海里馬上浮出一個空心圓柱形的立體圖。但他卻只是隨手拿起一個小的玉戒指,問那老板。
“三百。”
“這個呢?”于立飛又拿起一塊小的玉觀音。
“三百。”
“老板,是不是這里的東西都是三百啊。”于立飛笑了笑,古玩其實沒有一個統一的定價,這不是一般的商品,而且很多東西,都具有唯一性。因此,賣家在定價的時候,都是根據自己的進價,再加上市面的行情,以及想加在里面的利潤,再報出一個新的價格。像這個老板每樣小東西都報三百塊,不像是在賣古玩,倒像是在批發小百貨。
“大的五百,小的三百。”老板笑了笑,這堆玉器里面,確實有一些是從鏟客那里收來的,但現在鏟客手里的貨,未必就全部是真的。所以他在挑選自認為有價值的東西之后,剩下的就都堆到這里,幾年下來,就有這么大一堆了。
“這個能不能便宜些?”于立飛這次拿出的是腦海中出現的那個空心圓柱體,拿在手里他才看清東西。準備的說,這個應該是一個圓筒狀的物件,一端邊緣內凹,由里向外逐漸趨薄,另一端邊緣則向外有少許凸出。寬二指許,內直徑約三指。
“你可真有眼光,這可是個好東西。”老板看到于立飛手里的玉扳指,眼睛瞇成一條縫,他依稀記得,這是昨天晚上才放進去的貨。當時他也沒有看的太清,覺得不太像玉,反而像是動物的角。
“只要是顧客想買的東西,到你們那就都是好東西了。”于立飛笑了笑,他現在也知道了一些古玩的規矩,自己跟老板在談價,任靜天跟夏日鳴在旁邊,只能看不能說。如果一些專業人士,甚至還會借故離開,讓他們能好好的進行一次較量。任何一次古玩的買賣,其實都能算是一次心理較量。
“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如果你誠心想要的話,二百塊好了。”老板說道,對商家來說,不管東西真假,只要能賺到錢就是好的。哪怕就是再貴重的物件,一百收來,五百賣出去,他們就不會后悔。畢竟好的東西在自己手里認不出來,只能怨自己的眼光不行。
“我對古玩不太懂,只是覺得這東西好玩,你看三十塊錢可不可以?”于立飛問,現在他的承受能力,也只能是這個價位了。
夏日鳴一直在旁邊觀察著于立飛,聽他報出這樣的價,把臉迅速扭了過去,雙肩微微抽搐著,他強壓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
于立飛坦言對古玩不懂,這倒是出乎老板意料。很多人來逛古玩店,都喜歡不懂裝懂,明明一竅不通,偏偏要裝作一副專家的口吻。這樣的人,就算是把十塊錢的東西,賣給他一萬,心里也不會有愧疚感。
但若是買家主動承認不懂,一般的賣家,都不會故意宰客。老板沉吟了一會,說:“這樣吧,一百塊你拿走。”
“可是我身上只有四十多,你看四十行不?”于立飛更是干脆,他把口袋里全部的家產都拿出來,只有四十六塊二,如果付了四十,那就真的只留下牙膏肥皂錢了。
“朋友,你這不是為難我么?”老板苦笑著說,眼光卻瞥向了任靜天和夏日鳴,意思很明顯,你沒帶錢,可是你有兩朋友在這里,總不能他們都沒帶錢吧。
“一回生,二回熟,或許我們以后還能成為朋友呢。我就在博物館上班,以后會經常來光顧這里的。”于立飛誠懇的說道。
“好吧,那就當交個朋友。”老板爽快的說道,這可能是他今年做的最小的一筆生意了,但于立飛一來就說不懂古玩,二來又表現了足夠的誠意,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其實購買古玩,是不好向旁邊人借錢的,就算是借了,也必須馬上就歸還,否則以后古玩升了值,就說不清了。
在古玩界有一個規矩,如果一個買家看到一件好東西,可是錢不湊手,可以找另外一個,合伙把東西買下來。到時東西賣了之后,再分錢,就像是一家一次性的股份公司似的。老板看到于立飛目光堅定,以為他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糾紛。當然,他的這堆玉器里,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可是人家心里要這樣想,他也只能這樣猜。
但這次老板卻會錯了意,于立飛并不是擔心別人跟他分利,只是不想張這個口罷了。如果他知道有這樣一個規矩,肯定會叫上任靜天和夏日鳴,向他們每人借幾十塊錢,把東西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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