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截青磚中掏出來的大西洞端石六吉硯和那塊羅小華制古松心墨,于立飛都非常喜歡。把東西拿在手上,那種發自內心的愜意與舒坦,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似的,又像是酷暑天,突然走進空調房似的,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這方硯和墨,原來在青磚里的時候,因為隔著一層青磚,這種感覺還不是很明顯。可就算是這樣,早上的時候,這半截磚頭,已經能吸引他了。如若不然,于立飛也不可能在那個地攤下停下來。現在把它們拿在手里,更是讓他愛不釋手。把玩了好一陣之后,他才戀戀不舍的裝進包里。
但同時,又把包靠在身邊,讓他能隨時接觸到包里的端硯和古墨。這方大西洞端石六吉硯和羅小華制古松心墨,于立飛是準備以后回老家的時候,送給老頭子的。上次的玉,讓自己消受了,這次的硯和墨,老頭子肯定喜歡。
于立飛從小就沒見過父母,是老頭子一手帶大的。雖然他平常總以老頭子相稱,實際上卻是把他當爺爺看待的。只是老頭子不按套路出牌,或者說有些為老不尊,又或者是想跟于立飛更加親近,反而兩人之間更像朋友。
可是離開老家之后,他對老頭子的感情有了變化。隔著距離,能讓他看清很多問題。姑且不說老頭子讓他讀了大學,有了在社會上立足的能力,就算是把他拉扯大,這份恩情,他一輩子都是還不完的。
可是自從記事起,除了到山里摘點菇子,打點野味讓老頭子解解饞之外,也沒能讓老頭子享過什么福。而且這樣的日子,好像也只有幾年時間。升入高中之后,他讀的寄宿,就很少回家了。一直到大學畢業,再后來在外面漂泊,連老頭子的面都見不到了。
直到兩個月前,他才在老家待了一段時間,但那也是迫于無奈。當時他如果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根本就不會回去。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回老家,他也不可能擁有這種奇異的能力。所以說,人生的際遇真的變化無常,或許一個小小的東西,就能讓你人生的列車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馳去。
其實以于立飛的武力值,如果他想要在社會上混出點名堂,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但老頭子在他去縣城讀高中的時候,就鄭重其事的叮囑過他,教他練氣和功夫,是用來強身健體,不是用來為非作歹的。否則,就算他死了,也會從棺材里跳出來。當時于立飛鄭重的答應了,到社會后,除非必要,他從來不顯露自己的功夫。
這次偶然得到的端硯跟古墨,也算于立飛略盡了一點心意。但他也知道,無論自己送老頭子多少東西,都無法抵銷那份恩情,可送了總比不送要好。送了,自己能稍稍心安,不送,晚上有的時候,連眼睛也閉不上。
既然端硯和古黑準備送給老頭子,那這兩樣東西,以后就不屬于自己了。哪怕于立飛自己也很喜歡,但老頭子更喜歡。想到老頭子拿著這方端硯和墨的那種喜出望外的神情,于立飛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從昨天到今天,于立飛買了好幾樣東西,但真正屬于他自己的,也就是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于立飛早就知道擺件的底座有一道暗門,但又不能強行打開。現在閑來無事,正好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潭江邊上有不少地攤,他起身去買了把美工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美工刀的幫助下,于立飛把暗門縫隙里的膠割開了一條縫,再輕輕一按,暗門應聲而開。底座下面,果然有一個暗格。把暗門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之后,于立飛定神一看,暗格里還真有東西。
里面的東西比暗門要大,于立飛的指尖剛剛碰到那個東西,他的腦海里,馬上就映出一副長方形的立體圖形。在圖形的一邊,有一副圖形,而另外一面,而刻著一段字。但最讓于立飛意外的是,當他想“看”清那段文字的時候,腦海里的圖形竟然隨著他的意念,慢慢的轉動著。
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他就像個小孩子拿到一件心愛的玩具似的,不停的在腦海里,轉動著那個圖形。左轉、右轉,上翻、下翻,前空翻、后空翻。不但這個長方體的任何細微之處,他都了若指掌。而且,長方體的內部,他也“看”的很清楚。內部呈乳白色,通體無任何雜質,顯得非常純潔,沒有任何瑕疵。而整個長方體,整塊都是渾然一體,非常賞心悅目。
松開手指之后,于立飛很想馬上親眼看看這個長方體,跟自己用“心”看到的,是否一至。童子浴牛圖擺件下面底座留出來的空間不大,正好能放得下這個長方體。但暗門開的卻比長方體要小。幸好寬度一樣,否則只能把底座毀壞,才能強行拿出來。
把長方體一邊頂進去,慢慢用手指將長方體移動至一端,再用力輕輕向上按,長方體的一端,才能沿著暗門落下來。一端出來之后,用手一帶,整個長方體頓時滑落到于立飛手心。此時他才發現,這是一塊玉牌,而且應該是一塊上好的白玉。
雖說于立飛對玉也不是很懂行,可是這塊玉牌放在手心非常的舒服。玉牌的一面浮雕一個持弓挎劍的戎裝武士,仔細一看,好像還是個女的。跟在腦海里出現的圖形毫厘不爽,甚至他覺得,在腦海里看到的圖形更加鮮活。手中的玉牌,因為經過上百甚至是數百年的沉淀,再加上暗格中的空氣和濕氣接觸,形成了一層包漿,反而讓圖形有些模糊。
把玉牌翻過來,背面有一段字:“停機市鞍馬,云是從征者,脫我戰時袍,誰復知其假?世無張華劍光息,匣里雌雄猶不識,何況木蘭久停織。”正面的那副圖,在于立飛看來,不失畫家的筆墨情趣;另背面雕刻的詩文,龍飛鳳舞,仿佛是名書家直接書寫在其上。玲瓏剔透的牌頭裝飾,不但有很強的觀賞性,而且還有可玩性。
而玉牌背面的左下角,還有一個子岡的落款。雖然對玉沒什么研究,但于立飛也知道,人養玉,玉也養人,這塊玉能被古人藏在本是古董的底座中,顯然更加珍貴。他也不想再把玉放在包里,再到地攤上,買了個一塊錢的掛件,到手后把掛件取下來,換上玉牌,隨后就掛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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