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梅城,吳東南是一刻也不愿多待。他來七梅城之時,何其囂張,張口便要寧凡之妻。而如今,見識到寧凡堪比金丹的殺氣,他心中升起一個惶然錯覺…寧凡要殺他!
“這怎么可能,他怎敢殺我,縱然他是金丹修士…但,剛才我說‘無邪宗主’威名時,想要震懾他,他卻只忌憚了一瞬,便恢復殺機…他是個瘋子,他不怕天離宗…”
吳東南此人性格淫邪,但眼力卻是不錯,他從寧凡的表情中,讀出了寧凡的殺意。
連金丹老怪都不敢殺自己,寧凡卻敢…
“這小子,究竟什么來歷,絕不可能僅僅是韓老魔徒兒…”
吳東南出了七梅城門,一路西行,專撿小路走。他買了仙云,本準備用仙云逃跑的,但卻詭異發現,自己的法力難以調動,根本無法飛行。
此刻,他才留意到,自己身上有一縷暗香,便是此香,讓自己法力不濟。一瞬間,他神色大變,立刻明白了什么。
“不好!被暗算了!定是寧凡,此子,果然想殺我!”
他毫不猶豫取出一張隱身符,貼在身上,身影漸漸無形。這隱身符品質不低,他自信就算是老魔,也發現不了自己蹤跡。
同時,他放出數百只追跡鼠探路,生怕被寧凡設下圈套堵截。
他一路西行,小心謹慎,他發現,纏繞在身上的幻香,正漸漸消散,而自己法力,亦徐徐恢復。
只要等法力恢復,自已駕著仙云逃遁,無人能追上自己。
但隨即,吳東南便發現,自己放出的追跡鼠,竟一只只相繼失去聯系。
他本不敢放出神念,此刻卻顧不得那么多。神念一放,登時面色大變,自己身后,竟有近千名魔修,騎異獸,持兵戈,殺氣騰騰追來。
自己即便隱身,但蹤跡,竟仍舊暴露。這怎么可能!?
“為何他們知曉我的蹤跡!”
吳東南心驚膽寒,下一刻,卻背后汗毛豎起,而無數強橫的劍氣,自天而下,如飛蝗,如雨露,如銀河傾斜!
最讓吳東南震驚的,是這劍氣竟已融靈,威力絕不下于金丹高手!
整片樹林方圓數里,盡被劍氣斬平,吳東南也被劍氣所傷,無奈現出隱身,猛然抬頭!
天空上,兩名融靈高手踏天而立!吳東南認得,這二人,是七梅城的劍衛、梅衛統領!
其中的尉遲統領,性格憨厚,他見過數次,從未放入眼中。但這一次,他卻見尉遲抱著紫豬,凌空而立,滿面紅光,修為更是突破了融靈中期。
“不可能!那尉遲,我了解,性格怯弱,不適合修魔,為何竟能突破融靈中期!”
旋即,他目光瞟向另一人,悚然一驚!
劍衛統領——司徒!此人,何時竟突破了融靈后期!剛才那凌厲如金丹高手的劍氣,難道是他斬出!
不可能,七梅城何時這般強大了!
他面色一變,此刻他法力盡失,若尉遲與司徒出手,自己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但奇怪的是,二人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只踏空而立,似防備自己脫逃。
殺自己的,難道另有其人?
他似有所感,猛然回頭,正前方,一名少年身騎異獸,堵住自己前路。
白衣黑氅,風度翩翩,眉目冷峻,殺人無情。
寧凡!老子怎么把這個兇星個忘了!對,七梅城不敢殺我的,定是寧凡唆使七梅,對我出手!
吳東南心中,一時恨透了寧凡,但想起寧凡‘金丹老怪’的身份,又有些怯場。
寧凡氣定神閑,氣場太過強大,這氣場,竟和天離宗宗主都不差多少。修為可以偽裝,氣場卻絕對裝不出來。這寧凡,到底什么來頭!
“寧前輩,你究竟如何,才肯放過我!”吳東南很緊張,越打量寧凡,他就越看不透寧凡。
“我來此處,只為殺你!”寧凡神情淡漠,但話音一落,吳東南卻駭得連退數步。他強作鎮定,試圖搬出天離宗威名,震懾寧凡。
就算是金丹...就算是金丹,也要忌憚我們天離宗...這寧凡,不可能不知好歹的...
“殺我?寧凡,雖然你是金丹老怪,可若得罪…”
吳東南威脅言語未完,卻已被寧凡一笑打斷。那笑容,森然。那話語,出乎吳東南意料!
“放心,我非金丹老怪,僅辟脈五層。但殺你,足夠。”
寧凡下了異獸,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柄火紅長劍,下品靈寶,僅此而已。但劍在手中,寧凡周身,卻升起一股堪比融靈的劍意。
我僅辟脈五層,但殺你,足夠!
幾乎是片刻,吳東南便想明白一件事。
寧凡的確并非金丹老怪,否則,他何不踏天飛行,否則,他捉拿自己,何須帶上千軍萬馬?
但這個消息,卻讓吳東南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旋即便明白另一件事。
寧凡并沒有說謊,他雖辟脈五層,但縱是融靈,恐怕也能斬殺!這劍意,與四十年前敗盡越國劍修的少女,何其相像!
“你究竟是誰…四天九界,不可能有你這般妖孽之人…辟脈五層,殺融靈…不可能!”
吳東南嘴上嘶吼,眼中卻露出孤注一擲的神色,雙手豁然從袖中掏出數張仙符,朝寧凡丟去。
此刻他法力不濟,無法發揮仙符威力,但偷襲之下,殺死寧凡,料想不會很難。
敢殺自己的,只有寧凡,只要殺了寧凡,七梅城攝于天離宗魔威,誰敢殺自己!
他扭曲的大笑,因為他看到,寧凡被仙符攻擊,竟不躲不避。漫天煙塵,碎石一地,仙符俱是火行符錄,一個照面,化作滔天烈焰,青紫之火,將寧凡吞噬。
吳東南被這絕境逢生的喜悅驚住了,寧凡,竟不躲避,他必死無疑!
“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區區辟脈五層,竟敢偽裝成金丹,竟敢對我動殺意,找死!哈哈,天生媚骨的鼎爐,你死了,便屬于老夫,老夫定要好好嘗嘗她的滋味...”
他放聲淫笑,但下一刻,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
滔天烈焰詭異消失,而一股生死危機,從烈焰中心傳來,讓吳東南神魂皆震,六神無主!
仙符火焰,被一種詭異力量,吞入寧凡丹田,化入陰陽鎖內。
陰陽鎖連老魔的黑火都能吞,豈會懼怕區區符錄之火。
寧凡橫劍在胸,眼中一望吳東南,仙帝級殺氣,涌現!
“你害我兄弟,更垂涎我妻,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一個目光,一個眼神,卻讓吳東南如墜冰窟。他活了兩百年,也算見過大風大浪,但從未見過誰,身含如此凌厲的殺機!
而寧凡劍上,驀然騰起黑火,劍如清鳴,如龍吟,如黑炎焚世。
他淡淡一劍揮下,千丈之內,黑炎騰空,龍吟不絕,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寧凡拳頭緊握,一生的屈辱,都化在一劍之中。他與人為善,卻遭人背叛。他有弟寧孤,卻被天離囚辱。他有妻紙鶴,這吳東南卻妄動心機,窺覷紙鶴!
“不可能!你如何擋住‘異火符’,又為何會施展化劍為火!你明明不是金丹,甚至不是融靈,為何敢殺我,敢得罪天離!”
“你無須知道。死!”
寧凡冷喝一聲,一劍無影,一股凌厲的火威,自劍上升騰,若黑陽升起,數里之內,劍如流火,焚為一空。
一式化劍為火,一式黑魔之炎,縱是劍意驚天的司徒,也要三劍才能接下!吳東南法力盡失,豈能阻攔!
我大費周章殺你,實在是為了,親自手刃你!不讓尉遲相助,不讓司徒出手,只為以我魔威,讓你畢生追悔!
我辟脈五層,僅有一劍之力,但殺你,足夠!
一劍,寧凡還劍入竅。而吳東南恐懼、難以置信的表情,永遠定格。
沒有流血,沒有慘叫,下一瞬,換做飛灰消散。
滿地尸灰!
尸灰之中,一道虛幻魂魄飄出,迷茫似吳東南。寧凡冷漠揮手,拘魂在手,搜魂滅憶。再一掌,焚滅殘魂。
吳東南對紙鶴出手的原因,他的謀算,及天離宗不少隱秘,俱被寧凡知曉。
這是寧凡第一次殺人,出手利落,搜魂滅憶,冷血如冰。
天空之上,尉遲與司徒俱是面色一變,竟不由對此刻的寧凡,升起一次敬畏。
想不到平日笑若陽光的少年,一旦動怒,殺人竟如此無情。
這個少年,天生是為修魔而生...最可怕的魔,不出手,你甚至以為他是凡人。但一旦出手,一國死,千軍滅,天下縞素,山河動搖,天地傾覆!
滅殺吳東南,寧凡閉上眼,嘴角卻苦笑。
不久之前,自己尚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郎,如今,已是殺人冷血的魔頭。
但自己,終究為寧孤報了一箭之仇。吳東南,當日你害我兄弟二人,可想過有今天!
他拾起吳東南儲物袋,將吳東南的一身寶貝,都收取了去。
真靈紫珊,追影劍,中品仙云,數萬仙玉,以及,道果!
誰會想到,道果拍賣,最終會落入寧凡手中。
“金丹道果...凡人食之,直接破入融靈。融靈后期食之,直接破入金丹。金丹老怪食之,甚至可提升一個小境界...若我食之,會如何!”
“少主,接下來,做什么?”
“毀尸滅跡!”
三日后,兩則震驚天下的消息,在越國傳出。而接下來三月,正道魔道,皆亂作一團。
第一則,雨界神皇后人,駕臨越國在內的八百修真國,對天下正道下令,似乎要尋什么人。
天下正道,為了此人一個命令,中止了對魔道的討伐,開始在各個凡人國度搜尋。
第二則,越國第一魔宗——天離宗,其長老吳天南,在參與七梅道果拍賣后,為人所殺!
殺人者,不明!但天離宗主,懷疑是七梅城所為。傳言有人看到,吳天南出城后,七梅城兩部神軍,出城而去,舉動詭異。
鬼雀宗主親自出面解釋,仍未平息天離宗主怒火。
其放言,一旦突破元嬰,必定血洗七梅!
這讓天下魔道惶恐,但七梅城中,卻好似沒事人一樣。三個月,仍是一如既往。
南宮于府邸設宴,招待司徒、尉遲及三衛將領,高興,四十年來,第一次這么高興!
寧凡的作風,讓他很滿意,這作風,和四十年前老魔,如出一撤。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頓酒宴,寧凡沒有加入。
寧凡正于思凡宮閉關,煉化金丹道果。
三個月閉關,他的氣勢節節攀升,自辟脈五層,一路晉升至辟脈十層,只差一步,便能融靈!
一旦融靈,他便是七梅城中,屈指可數的高手!若突破融靈,自己入鬼雀宗,似乎都能當長老了...
只可惜,他體內已辟出百條陰陽魔脈,但卻始終無法找到融靈的感覺。
“究竟差了什么...”他茫然,指導別人,他輕而易舉。輪到自己,卻不明所以。
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么...
在其苦悶之時,紙鶴羞羞的言語,從房門外傳來。
“凡哥哥,不如試試那個...說不定,就突破了...”
“那個?你是說,雙修!”寧凡終于明白了其中關鍵!
值得一提的是,三個月過去,老魔共炸爐五十二次,仍舊未煉制出四轉丹藥...
他老臉紅成豬肝,終于決定向寧凡請教請教,卻發現,寧凡帶著紙鶴,出去踏青放風箏了。
而當他得知,寧凡竟在他煉丹之時,滅了天離宗長老,給七梅城惹了滔天大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氣得,倒不是寧凡惹禍。
“臭小子!老子在那里辛苦煉丹,你竟然一個人殺人,這種好事,不叫上我,簡直是欺師滅祖!”
他原來是糾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