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蠻二度躺贏,自然是寧凡的手筆。
普通的棋兵限于修為,無法掙脫四角棋界的限制,不過對寧凡而言,這等程度的限制形同虛設。
他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他隨時都能無視棋局規則,自主出擊,自由移動。
他的修為太高了,這也導致了一個結果:四角棋界的棋兵廝殺,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任敵人數量再多,棋界符用得再利落,仍舊無法承受他一指劫閃。
起初,寧凡還能坐在原地,等敵人棋兵攻過來,再一一反殺。
到了后來,他對這一局徹底失去了興趣,索性無視棋界限制,主動出擊,輕易找到了對方所有棋兵靈將,一一彈指滅掉。
“此界唯一能讓我在意的,只有那個王質…”寧凡一想起之前那個老樵夫,神情便有些凝重了。
不僅僅是因為那老樵夫遠古大修的修為,更因為此人身上,有一股金行力量,對他產生了極大克制。
五行之中,金克木。
那老樵夫毫無疑問,是一個金行修士,且金行道行極其了得,竟能帶給寧凡一絲木行壓制的感覺。
要知道,寧凡的木行乃是神格層次的力量,對方縱然擁有金行掌位、封號,也不該帶給寧凡如此程度的威脅才對。
那么只有一個解釋了,對方的金行是高于掌位、封號的力量,有可能是道法源流,甚至有可能層次更高…
寧凡正自沉吟,識海中忽然傳來蟻主久違的言語。
“那王質身上因果極深,你最好不要招惹!”居然是蟻主的提醒聲!
寧凡目光微微一詫,“你這是在出言提醒?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情。”
“哼!本宮與你性命相連,這才多嘴提醒一聲的。那王質,你惹不起,離他越遠越好…”言及王質,堂堂圣人身份的蟻主,竟都有些不寒而栗。怕的也不是王質本人,而是因果。
寧凡更奇怪了,收了情緒,凝重道,“你是圣人,為何如此忌憚一名遠古大修?”
“觀棋爛柯的傳說,在修真界多有流傳,想來你也有所耳聞吧。”蟻主道。
寧凡點點頭。
觀棋爛柯的故事,他當然聽說過。說是古時候,信安郡的石室山附近,有個樵夫名叫王質,此人砍柴的時候到了山中,看到有幾名仙人下棋。于是王質就到近前去看,等他看完對局,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斧子上,木頭的斧柄已經完全腐爛了。等他回到人間,世間已過了百年歲月,與他同時代的人都已經沒有了。
有傳說,王質直到此時才明白自己遇到了神仙,于是他大喜過望,重返石室山,拜入到太古仙人門下,舍棄凡塵,一心修道。
也有傳說,王質眼見親人離世,心灰意冷,這才遁入道門,但未在石室山修行,而是去了其他地方,拜了其他人為師。
這等修真軼事,往往有千百種版本,自然不可信。更有后人穿鑿附會,以王質的口氣,寫下了一首的詞。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這首詞意境極高,將那樵夫描寫得淡泊、逍遙,仿佛世外高人一般。
在世俗眼中,漁夫樵夫是世間最自在的人,卻不知,這世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自由自在,此詞勝在意境,卻遠離了生活。
漁夫寒江垂釣,不是為了欣賞雪景,僅僅是想頂著嚴寒痛苦,維持生計。
樵夫砍柴賣薪,更不是為了隱居山林,若非為了生存,有誰閑來無事,四處砍伐樹木,斷樹木生機呢。
白發漁樵江渚上,一壺濁酒喜相逢,這些都是衣食無憂者的想象。
呵凍提篙手未蘇,畫家不識漁家苦,這才是貧苦漁樵的生活寫照。
寧凡心思漸漸飄遠,卻被蟻主一聲嗤笑喚回。
“本宮好意提醒你,你卻這般走神,真的好么?”
“再說那王質!本宮的主人,曾著重提過此人,主人曾言,王質當年在石室山,看到的并不只是一局棋,而是整個修真界的起源。在山中對弈的幾名太古仙人,身份更是可怕,具體如何,主人卻是沒有深說…”
蟻主的主人乃是第四步修為的鴻鈞老祖,連鴻鈞老祖都覺得身份可怕的人,可想而知是何等超然了。
“呵呵,修真起源啊…如此說來,那幾名太古仙人身份比你主人還高?”寧凡隨口一問,其實對這等秘聞不感興趣。
“胡說!我主鴻鈞乃是玄門第一仙,怎會有人比他還尊貴!”蟻主不悅反駁,可她說話的底氣,明顯不是很足。
反駁只是因為忠心耿耿,可蟻主分明記得,主人當年提及那幾個太古仙人時,神情是何等的敬畏、推崇。
“總之,你不要招惹那王質就是了!他身上的因果太過可怕,一旦沾上他的因果,有害無益。普通人不知此事,但真界的那些個第四步仙皇,大都知曉,也因如此,從無任何仙皇去找王質的麻煩,便是圣人也往往對王質避而遠之;反而是那些不知輕重的小輩,總想從王質身上撈些好處,真是不知死活…”
“哦。”寧凡已經對那王質不感興趣了,他再想接下來的時間如何善加利用。
“喂!本宮說了這么多,你有認真在聽么?”寧凡無所謂的口氣,著實令蟻主不爽。
“嗯。”
“一派胡言!你的情緒里,根本沒有任何忌憚、擔憂、驚訝、專心…你根本沒有認真聽本宮講話!”
談話進行不下去了。
蟻主冷哼一聲,不打算繼續提醒寧凡了!她算是明白了,寧凡對她的提醒,一點也不重視,她壓根是在白費口舌!
心中自然有些郁氣,但這一回,蟻主竟有些不敢向寧凡發作,只氣哼哼地忍氣吞聲,這可一點也不像她。
對,就是不敢!
她乃是堂堂圣人,按理說,怎么也不可能畏懼一個第二步小輩的。
可自從寧凡修出一絲魔靈血脈以后,她面對寧凡時,竟有些提不起圣人底氣了。
之前寧凡只擁有神靈血脈,故而她面對寧凡時,并沒有感到多么壓抑,誰叫神靈是仙靈后裔的手下敗將呢,再尊貴的神靈,也不值一提。
可偏偏,寧凡又修了一絲魔靈血脈。
魔靈是什么,蟻主半點也沒聽說過,這等天地大秘,連許多涅圣都沒有資格知曉,更可況是她。
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面對這一刻的寧凡,她竟感到了來自魂魄深處的顫抖、卑微!
那是一種…天生萬物面對造物主的無力感!
就像是凡人畏懼火焰,畏懼天雷,畏懼深海…那是一種唯有第三步以上的修士,才能感受到的可怕氣場!
于是乎…
堂堂圣人身份的蟻主,被寧凡無視以后,竟只敢一個人生悶氣,而不敢像往常一樣和寧凡吵罵。
此事落在寧凡眼中,自是覺得反常無比,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他從骨子里不喜歡蟻主,縱然對方善意提醒,他也不想和蟻主多做交談。
外界一息時間,等同于四角棋界的數個時辰。
北小蠻剛下完第二局棋,還要一段時間,才會去下第三局棋。
在第三局棋開始前,寧凡至少有幾百日的時間可以閉關修煉。
“五行混元身已經修成,反正時間寬裕,倒不如修煉一下兩儀四象…”
修成了五行混元,便可修煉兩儀四象;修成了兩儀四象,才能修煉太極生滅。
兩儀四象是五行混元身的延伸,是一種玄門大神通,要求修煉者以本我為基,修得四方守護神。
本我居中,四方守護居于東南西北。
修真界對于四象一詞早有諸多描述:有人說四象代表著春、夏、秋、冬;也有人說四象即是四大玄門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又有人說,四象代表著易理里的老陽、少陰、老陰、少陽;還有人說,四象代表著四方群星。
學術這種東西,當然可以各執一詞,各有見解,此事無可厚非。
寧凡取出全知老人贈送的玉簡,細細研讀兩儀四象的部分。
忽然間,他從字里行間中,看到了這樣一句文字,描述的是全知老人自身修煉的兩儀四象。
東方木圣木鬼甲,南方火圣火魔乙,中央土嬰妖鶴逆,西方金圣金神丙,北方水圣水仙丁。
寧凡回憶了一下,他記得,之前全知老人曾當著他的面,召出過兩次四象,分別是火魔乙、水仙丁。
也就是說,除了火魔乙和水仙丁以外,全知老人還修有其他兩具四象:木鬼甲、金神丙。
至于那妖鶴逆,說的大概就是全知老人自身吧…
“金神丙,火魔乙,妖鶴逆,水仙丁,木鬼甲,五個加在一起,似乎正好對應神魔妖仙鬼,莫非全知前輩的兩儀四象便是據此而修?”
“只是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甲為陽木,此事無錯,但乙乃陰木,為何對應的是火…丙為陽火,卻對應金,丁為陰火,為何是水…”
寧凡微微沉吟,暗道莫非全知前輩的兩儀四象,已經修到了顛倒五行陰陽的境界,可以無視五行本身的屬性?
轉而一樣,顛倒五行這種事情,似乎也不是很難,因為他修的陰陽變,就有類似的能力,可以化水為火,化雷為冰…
“呵呵,你有所不知,全知老賊之所以修這樣的古怪四象,是有原因的,那老頭其實是個起名白癡…”蟻主忽然發出嘲諷的笑聲。
她想起了當年聽過的一些有趣傳說。
說是很久以前,鴻鈞圣宗的分宗里面,出了一個白癡天才,那人就是年輕時的全知老人。
說他天才,是因為他的資質太過逆天,稱之為亙古元嬰第一人都不為過。
說他白癡,是因為這貨起名字的能力實在太垃圾了。
那一天,全知老人以區區元嬰修為,修出了圣人都能修成的兩儀四象,驚艷了整個真界!
那一天,全知老人召出四象,當著四象的面,給四象起了名字,起名的過程,丟光了兩儀宗的臉面。
全知老人:“起名字什么的好麻煩,你們四個就按甲乙丙丁排序好了。”
金、木、水、火四象:“本我象!你這樣起名字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甲乙丙丁亂起名,不合五行好不好!”
全知老人:“少廢話!你們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小弟就該聽老大的話!好了,現在都把褲子脫了!我要看你們的丁丁!”
金、木、水、火四象:“!!!”
全知老人:“你丁丁最長,你是木鬼甲!你第二,火魔乙!你第三,再加把勁啊,金神丙,你的丁丁只有木鬼甲一半長,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你第四,水仙丁…嘿!你哭什么啊水仙丁!鼓起勇氣面對人生啊水仙丁!噗,金神丙居然是你的兩倍,噗,這居然還是你的硬化長度,噗,不行了,再讓我笑一會兒…大膽,放肆,水仙丁,你竟敢脫老大的褲子!不許看,通通不許看!”
水仙丁破涕為笑,笑翻在地:“哈哈哈!老大,你居然比我還短!你這樣真的不會自卑么!”
全知老人:“你們懂個屁!我這叫象馬陰藏,象馬陰藏好不好!丁丁越短玄性越深,玄性越深道行越高!不許笑,通通不許笑!”
那一日,全知老人成了真界笑柄。
倒不是他的丁丁長度遭人恥笑,事實上,越是高深的玄門修士,丁丁越短,這一點全知老人并沒有撒謊。
讓列仙恥笑的原因,是全知老人給四象命名的方式。按丁丁長度來命名什么的,果然有辱斯文!也不知兩儀圣怎么養出這么個奇葩弟子的,真是貽笑大方,白瞎了此子亙古第一元嬰的絕頂資質…
“這個故事是不是很好笑!”蟻主被全知老人鎮壓多年,自是一有機會,有竭盡所能取笑全知老人。
寧凡面色陰沉得可怕!
冥冥中,他與全知老人似有一種師兄弟的情分,哪里能夠容忍旁人恥笑全知老人。
“閉嘴!再敢笑半聲,莫怪寧某施加懲戒!”寧凡很生氣!生氣的結果,是神魔二靈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震得蟻主心驚膽寒!
“螻蟻小兒,你兇什么兇!不讓笑不能好好說嗎!”蟻主慫了。
這是真正的神魔之怒!
竟帶給她一種鴻鈞祖師、離祖、劫念之主一級的存在發怒的錯覺!
寧凡不再理會蟻主,悶著聲,繼續觀看玉簡。
玉簡中不止記錄了全知老人的兩儀四象,還記錄了其他人的兩儀四象。
兩儀四象雖是兩儀宗絕學,但卻不是兩儀圣人所創,而是古來有之的大神通。
修成者自然不止兩儀宗的門徒,更有其他人。
他開始嘗試修煉兩儀四象,四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一一修成。
寧凡閉上眼,心神沉入內心世界,隨著他著手修煉兩儀四象,內心世界之中,多出了一個五方大陣。
“古怪,怎么是五方陣…”寧凡微微一詫。
一般人修煉兩儀四象,都是四方一中的格局,而他,卻是五方并列…
會出現這種情況,大概和他的創始元靈體特殊性有關。
他的五方陣,直接就是按神、魔、妖、仙、鬼的格局排列的!
他的本我坐在五方陣的神靈位置上,其他四個位置,有三個都是空著的,只有魔靈位置坐著一個虛幻少年!
那個魔靈少年的眉目,和寧凡如出一轍。
那個魔靈少年的修為很弱,很弱,只有辟脈程度。
那個魔靈少年似乎凝聚的并不完整,始終閉著眼,不和寧凡對話。
那個魔靈少年的陰氣很重!
所謂的陰氣,其實是相對而言,和寧凡比,他的存在更加飄渺虛幻,故稱陰氣很重。倘若寧凡遇到真界修士,和那些真界修士相比,寧凡同樣會顯得陰氣極重。
寧凡試圖和那魔靈少年建立心神聯系。
他有一種錯覺。
那個魔靈少年既非第二元神,也非分身分神,而是另一個自己。
他居然在本我存在的基礎上,又創造了另一個我。
“倘若能令這魔靈少年睜開雙眼,與我建立真正的心神聯系,則我的四象第一象便可修成。只是…此事要如何辦到呢…”
寧凡睜著眼,凝視著那魔靈少年。無論如何凝視,如何溝通,那魔靈少年始終閉著眼,不搭理他。
忽然間,寧凡有了福至心靈的領悟。
他驟然閉上雙眼,脫離五感,仿如沉睡了過去。
便在這一刻,魔靈少年詭異的睜開雙眼,眼中…有了一絲茫然。
世間有無數平行輪回存在。
并不是所有平行輪回都有四天九界。
并不是所有平行輪回都有宇宙修真星。
沒有人能看透所有的平行輪回,因為理論上,平行輪回的數量是無窮多的,可就算是第四步仙皇,修為仍然局限在有數的輪回之中。
在某個不起眼的小輪回里,有著一方世界,名為人界。
人界之上,據說還有靈界。
靈界之上,據說還有仙界。
人界之中,佛門宗派無數,亦有不少佛國存在,這是一個以佛修為尊的修真世界,道門沒落,人才凋零。
孩童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要接受佛法啟蒙;那些個修真家族的子弟,更是從小修煉佛門比丘經,試圖提高佛力,成為一個真正比丘。
所謂的比丘,指的就是等級最低的佛修。
此刻,婆娑國的白家,就有一場佛力測試正在進行。
“佛之力,三段!”
望著測驗石碑上閃亮的五個大字,名為白凡的黑衣少年面無表情,唇角有著一抹自嘲,緊握的手掌因為大力,指甲深深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鉆心的疼痛。
“白凡,佛之力,三段!級別:低級!”測驗石碑旁邊,一位負責考核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碑上所顯示出來的信息,語氣漠然地將白凡的成績公布了出來。
霎時間,整個白家處處都是嘲笑聲,嘲笑的,是白家隕落的天才,佛力居然一年不如一年,不僅不增長,反而年年倒退。
白凡自己也十分苦悶。
不知為何,他從小就討厭佛法,明明天資不笨,但就是對學習佛法提不起興趣。
他討厭每天枯燥無味的早課、午課、晚課!
他討厭背誦那些教人忍受苦難、接受命運的佛經!
他和所有的佛門神通都不契合,所學的佛門神通,沒有任何一種,契合度超過百分之十!
雖然內心深處厭惡佛法,但為了出人頭地,他還是強迫自己刻苦修煉佛力。
或許是資質真的天賦異稟,他明明排斥佛法,修煉佛法的速度仍舊驚人無比!
七歲那年,他便修到了佛之力十段,而后一躍晉級,踏入了筑基期,成了一名光榮的比丘佛修。
十歲那年,他便修到了筑基巔峰,距離突破金丹期都不遠了。
婆娑國修士曾列出了資質排名前百的年輕人,白凡赫然名列前十!
他是白家的希望,也是婆娑國修真界極為重視的天才。
可后來發生了一件怪事,之后,他的霉運便開始了!
在他十二歲那年,內心世界忽然多出了一個俊美如神靈的男子!
那個男子的相貌,和他幾乎如出一轍,只是看起來極為滄桑,似乎經歷過無數歲月的沉淀。
那男子盤膝而坐,始終閉目沉睡,從未睜開過雙眼,更不曾和他對話過。
白凡不知道那個神靈一樣的男子是誰,亦無法將這個男子趕出自己的內心世界。
自從這個神靈男子出現在他的心中,他的霉運便接踵而來!
他的佛法修為再也無法精進,甚至反而開始跌落!
從半步踏入金丹期的修為,一路跌到了如今的佛之力三段!
他成了整個白家的笑柄!
更不幸的是他得到消息,再過不久就會有人前來,向他提出退婚。
果然…
就在白凡的佛之力成績測出后不久,一隊修士腳踏佛云,呼嘯而來。
這些人是婆娑國的王族護衛。
率領這些護衛的,是一個年約十五歲的少女,她是婆娑國主的女兒——靈鷲公主。
當年白凡資質絕倫,為了籠絡這個人才,婆娑國主親自聯絡白家,和白家定下娃娃親,定親的雙方,便是白凡與靈鷲公主。
可后來,白凡的卓絕資質消失了…
靈鷲公主今日前來,便是為了退婚,她高傲地瞟了一眼測試石碑,驚訝地發現,未婚夫白凡的修為居然又倒退了!
去年還是佛之力五段,今年居然只剩三段了,太弱了吧!
于是乎,靈鷲公主退婚的心思更加堅決了,當場就和白家翻臉,和白凡解除了婚約。
白家老族長顏面大損,氣得舊傷發作,當場吐血倒地。
屈辱,何其屈辱!
白凡咬著牙,扶起老族長,怒視靈鷲公主,想要說些什么,卻礙于怒氣,什么也說不出。
因為過于憤怒,白凡的眼中,竟有魔火燃燒,周身竟有滔滔魔氣涌現!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佛修!
他的內心深處,住著一個魔!
“什么!這白凡居然是個魔修!泱泱佛土之上,他竟敢學那些魔頭,修邪魔之道!”所有人都震驚了!
因為佛門大興,整個人界幾乎看不到多少魔修,偶爾出現,也往往都會被群佛鎮壓、度化。
眼見白凡墮入魔道,靈鷲公主當場就想命人抓走白凡,關入到國都大獄里。
可就在這里,有一道輕飄飄的聲音伴隨著漫天飛花,從天而落。
那是一個極為好聽、卻略顯冷漠的女子聲音。
那聲音,白凡只覺得在哪里聽到過,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他是我的魔,傷他半指,屠你一國!”
有一名負劍女子冷著臉,踏著飛花,前來解救白凡了!
眾人一見女子到來,皆是大驚,“是靈女!北域魔門排名第十的女魔頭!她怎會出現在此地!”
白凡想要抬頭,看一看那靈女的容貌。
可看沒來得及抬頭,忽然眼前一黑,竟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寧凡的心神世界內。
寧凡睜開了雙眼,在他睜開眼的瞬間,端坐在五方陣魔靈位置的那個魔靈少年,詭異閉上了雙眼,氣息再度變得死氣沉沉。
“白凡…靈女…”
寧凡喃喃自語,當他閉上雙眼的時候,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身份,活在另外一處平行輪回。
在那處平行輪回里,他的名字似乎叫做白凡。
他似乎經歷了什么倒霉事,具體是什么事,此刻如夢初醒,竟是半點也記不清了。
只依稀記得,似乎有什么人想抓他,而后,有一個名叫靈女的女人來救他了…
寧凡努力回憶,卻無論如何記不起身為白凡的那一紀輪回,究竟發生了何事。
不經意又打量了白凡一眼,寧凡忽然無語了。
他閉眼前,記得魔靈白凡大概是辟脈三層的修為。
此刻睡了一覺睜開眼,他驚訝的發現,白凡的修為居然不增反降,降低到了辟脈一層。
“這魔靈好生詭異,怎得修為越來越低了…”
“白凡,白凡…這個名字,我曾用過,用來給墨流分神所化的分神之一命名,如今居然又有了一個白凡…”
寧凡對于兩儀四象的原理還不是十分了解,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種類似于平行輪回的事情,此事是他的特例,還是兩儀四象本就如此,他無法確定。
他想要閉上眼,再以魔靈白凡的身份活上一會兒,來試驗一二。
可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來自北小蠻的召喚。
第三局對局已經開始了!
他退出心神世界,必須作為棋兵,替北小蠻進行第三輪廝殺!
“速戰速決好了…”
寧凡身形一晃,從原地消失。
十息之后,他回到了原地,繼續盤膝打坐,心神沉入內心世界。
歲月海,石室山腳。
北小蠻第三局對手,是一個游方和尚打扮的棋士,此人依附于東宮,法號秀策!
“阿彌陀佛,擲籌決定先手的方式沒什么意思,老衲有個建議,四小姐可愿聽上一聽!”秀策瞇著眼,微笑道。
“大師有何見教?”北小蠻一開始還是很禮貌的,畢竟秀策和尚的名氣,在北天棋界很大。
“老夫想用一跟腳趾,換四小姐的先手,可好?”
秀策語出驚人,話已出口,便取出一根鐵杵,一把砸碎了左腳大拇指,頓時疼痛鉆心,鮮血直流,卻面色如常,竟連半點情緒變化都沒有,可見忍功何等驚人了。
北小蠻面色變了變。
秀策和尚已經砸了一根腳趾,若她不讓先手,便也需要獻出點身體零件,否則哪有臉面去爭先?
那么問題來了。
聽說這秀策和尚的先手棋很厲害啊,據說至今為止,始終先手不敗…
此人定是見她一路躺贏,知道其中有貓膩,故而才會刻意爭搶先手,想要憑借先手優勢,扼殺了自己的貓膩…
“如何?四小姐讓不讓先手?莫非是覺得一根腳趾換先手不夠?也好…”
秀策和尚又砸爛了右腳的大拇指!
北小蠻無語了。
她看出了秀策和尚的決心,對方連砸兩根腳趾,她若還不讓先手,實在有些不近人情了。
也好,讓就讓吧。
她也想看看,讓了先手以后,第三局還會不會躺贏,應該大概不會再躺贏了吧…
十息后。
北小蠻驚訝的合不攏嘴,在她的座位對面,秀策和尚直接啞口無言了。
那秀策和尚犧牲了兩根腳趾,好不容易搶來先手,可他連棋子都還沒擺完,靈將直接炸了!
居然躺輸!
“勝者,北小蠻!”
北小蠻接連躺贏三局!
東宮大長老陰沉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誰能告訴老夫!北小蠻那小賤婢究竟做了什么,為何一路躺贏!怎得連秀策和尚都奈何她不得!”
東宮眾長老一個個噤若寒蟬,無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和西宮長老不同,沒有收到北小蠻府內藏有寧凡的消息。
他們不知道北小蠻和遠古大修趙簡的牽扯!
他們自是無法找出合理的解釋!
只有那幾個西宮長老知道內情。
他們當然知道北小蠻為何能贏!
北小蠻走后門,把寧凡提前安排到四角棋界,還是這幾個老家伙親自處理了!
他們巴不得提前放寧凡進入四角棋界!
畢竟棋兵們正式進入棋界時,每個人都會受到無數觀眾的矚目,難保不會有人認出寧凡的身份。
似寧凡這樣提前進入四角棋界,則不會被人察覺,可笑其他人至今還被蒙在鼓里。
眾西宮長老對視之后,皆撫掌大笑,跑到東宮眾人身前,來給東宮的人添堵了。
西宮長老甲:“妙啊,妙啊!這才是真正的神之一手,尚未開局,便叫你滿盤皆輸!”
西宮長老乙:“四小姐的棋藝已經超出對弈本身了!定是觸碰到了傳說中的棋之道則!也唯有如此,才能令對方棋士不戰自敗!”
西宮長老丙:“人王不殺,有服人之勢;棋子未落,有贏棋之勢,我料四小姐贏棋,必是靠了是大勢!”
西宮長老丁:“棋路盡頭誰為峰,一見四小姐道成空啊!惹不起,惹不起!”
“一派胡言!本長老活了這般歲月,還從未聽說過世間有什么棋之道則,能讓人下棋之時一開局便取勝!你們西宮定是作弊了!”大長老憤怒道。
“呵呵,大長老慎言!”
“大長老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躺贏不能算作弊!修真者的事,能算作弊么!”
“不要取笑!”
接著眾西宮長老又給大長老講了什么“君子固窮”,什么“者乎”之類的道理,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整個石室山觀眾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東宮大長老臉都氣青了,他又不傻,此刻哪還能看不出貓膩。
定是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那幾個西宮長一臉小人得志的嘴臉,一看就是有事隱瞞!
“來人,給我去查,查一查近期西宮島上,來了什么厲害人物!”大長老低聲令道。
可惜,寧凡的消息早就被西宮長老們刻意封鎖了,他們連宮主元瑤都瞞著,又怎么可能讓外人知曉此事。
大長老派人查了一圈,也沒查出個結果。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北小蠻用了某種特殊手段做了弊,可他就是找不出證據。
“大長老,現在怎么辦?”其他東宮長老面色難看問道。
他們東宮為了此次第二輪大比,做了諸多手腳,對第二輪的勝利志在必得。
但若是北小蠻真的一路作弊,躺贏下去,他們的布置很可能會落空。
“等下去!老夫還就不信了,這北小蠻真能一路贏下去!”大長老沉聲道。
平行時空。
白凡茫然睜開雙眼,從昏迷中蘇醒。
這一睜眼,他便不記得自己身為寧凡的事實。
他只記得自己是白凡,是白家隕落的天才,之前暴露了魔道修為,被靈鷲公主命人抓捕,又被一個名為靈女的女魔頭救走了。
“這位姑娘,請問白某昏迷了多久,此地又是何處?”
白凡發現床榻邊恰有一個服侍的婢女,便出言問道。
“回夫人的話,您老人家已昏迷了十天,你此刻身處的地方是血武山。”婢女恭敬回答道。
只是她的話語多有奇怪之處。
她居然稱呼白凡為夫人!
白凡明明是個少年好嗎,怎得成了什么夫人!
不過白凡并沒有深想此事,只當自己剛剛睡醒,腦袋發昏,聽錯了稱謂。
“等等,姑娘是說,我此刻身處的地方是血武山!”
白凡一下子不淡定了!
血武山可是魔修的地盤,他是佛國人,怎會出現在魔修地盤,難道是被那靈女擄來的?
話說靈女是誰,他平日里對婆娑界的魔修勢力了解不多,該不會那靈女就是血武宗的人吧?
“敢問一句,救我的那位靈女姑娘現在何處…”
白凡話一出口,那婢女頓時面色大變,憤怒道,“尊主好心救你回來,更娶你為妻,你不知感恩,竟學那些佛門正道罵尊主是靈女,當真無禮!”
呃,靈女是罵人的話么,他不知道啊,他昏迷前,聽別人是這么叫的。
等等,什么叫娶我為妻!
白凡的臉一下子黑了,隱隱有了不妙之感。
再一感知丹田,頓時長嘆連連。
他的辟脈三層修為又跌落了,這一回,跌落得只剩辟脈一層了…
不對…
辟脈一層是什么…
他此刻的修為應該稱作佛之力一段才對,為何腦海中會突然冒出奇怪的名詞。
“哦?你已經醒了么,小家伙…”
忽有一道帶著香風的倩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見那人前來,婢女立刻跪倒在地,口呼尊主吉祥。
白凡抬頭去看,這一看,他的目光卻定格在了來人的臉上。
那是一個容貌清冷、背負長劍的青衫女子。
她的容貌很美,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白凡竟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女人。
“青、青靈…”白凡不自禁就喊出了口,話一出口,卻又一片茫然。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喊此女為青靈。
似乎只是一種習慣使然。
“咦。”
姬青靈輕咦了一聲。
她不明白,為何第一回見面的白凡,能準確叫出她的俗名。
那俗名她已經棄了多年了,如今的她,被魔道道友稱之為血武主人,被正道佛修蔑稱為靈女。
之前她只是恰好路過白家,恰好遇到了白凡被人退婚、泄落魔氣、被人捕捉的一幕。
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定要多管閑事,去救白凡。
只是本能驅使,她便救了。
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