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復活劍祖道統,寧凡損失的魔血不少,古魔祖血更是損耗一空。
因為這個原因,寧凡的氣血看起來相當虛弱,此事落在北小蠻母女眼中,反而成了寧凡“病入膏肓”的鐵證。
一想起寧凡略顯蒼白的起色,元瑤對于治療寧凡一事,更加上心了。
她派人給長春島傳訊,聲稱有事相求,可她的傳訊,卻仿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長春島任何回復。
北天,長春島。
長春島是長桑道人的道場所在,是北天九大福地之一,島上四季如春,靈氣充沛,入目處,一望無際,全是長勢喜人的藥田。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會被這連天藥田的美景所陶醉。
唯有那些神識強大的萬古老怪,才感知的出,此地藥田之下,實則埋葬著數之不盡的修士亡骨,皆是曾經前來求藥、求醫的失敗者。
世人只知,長桑道人妙手仁心,懸壺濟世。
卻不知,想要求得長桑道人出手相助,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更需冒巨大風險。
首先,你得在長桑島跪上千年,表達誠意。
其次,你得完成長桑道人布下的九重試煉,唯有全部通過,才有資格得到他的幫助,失敗則死。
那九重試煉難度極高,前來求藥的人,十之七八都會死在試煉中,最終埋骨于藥田之下,成為藥肥。
此刻,四名籠罩著七彩氣運的長春門徒,正在替一批求藥者舉行九重試煉。
這四名門徒皆是仙帝修為,相貌更是奇特:一人高,一人矮,一人胖,一人瘦。因那氣運加身,只能看清大致輪廓,看不清具體容貌。
九重試煉正在進行,忽然間,四名門徒當中,瘦仙帝輕咦了一聲,繼而屈掌一攝,從星空外攝來一把傳音飛劍。
“又是何人求藥?”長桑道人的大徒兒那名個子最高的仙帝不客氣地問道,此人仙號東瘟大帝。
“是遺世宮宮主,一個舍空女娃娃。”瘦仙帝不屑道,他是長桑道人的四徒兒,仙號北瘟大帝。
“此女替何人求藥?莫非是替其師西宮老嫗?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能網開一面,可奇怪的是,我并不記得師尊曾對西宮老嫗出手過…”二徒兒南瘟大帝問道。
“不是替西宮老嫗求藥,似乎是替她的一個子侄晚輩求藥…”
“那便不要理她!此女當真不懂規矩,便是那些個萬古仙尊,來我長春島求藥,也須先跪千年!此女一介舍空,架子倒是十足,呵呵,傳音求藥是她可以使用的嗎,她當她是仙王,還是仙帝?”三徒兒西瘟大帝冷嗤道。
“三師弟所言極是,我等速速試煉了這批求藥者,莫要為一個遺世宮小娃子的事情浪費時間!”二徒兒西瘟大帝點了點頭。
對這些高高在上的仙帝而言,元瑤可不就是個小娃娃?區區遺世宮宮主的名頭,壓根嚇不到他們。
如此一來,元瑤的傳訊自是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一連數日,元瑤都沒有收到回信,哪里還不懂得長春島的意思。
“看來唯有我親自前往長春島一趟,才有一絲希望解決此事了…”元瑤無奈一嘆。
她并非不懂規矩,也并非不愿親自前往長春島,跪上千年。
問題是,眼下第二**比在即,遺世宮上下有可能放任宮主離開么?當然不可能。
想要去一趟長春島,至少也要等三**比全部結束,否則單只她師父,就不可能放她出島,當真身不由己。
“等三**比結束,我便親自前往長春島…”元瑤暗暗下定決心。
寧凡魔血損失太重,此事當然需要解決。
好在他從青蓮劍族取走了大量古魔血酒,只要盡數煉化這些血酒,失去的魔血輕易就能補充回來。
唯一麻煩的是,魔符的傷勢太重,有些不易修復。
之前為了復活劍祖道統,寧凡將所有古魔祖血全部獻祭,共獻祭了十滴祖血。
這十滴祖血當中,有六滴是在青蓮劍族當場修出的,這六滴倒還好,由于尚未和魔符融合,即便損失,對魔符的損傷也是微乎其微;麻煩的是一開始的那四滴祖血,那四滴祖血早已融入魔符,強行獻祭的后果,是令魔符上的236道筆畫盡數崩斷,需要一一修復。
煉化古魔血酒不需要太長時間。
修復魔符卻絕非三五日可完成。
“小蠻,我有些急事,需要進入遺世塔一趟,有沒有那種隨時都能出入的遺世塔?我想入塔閉幾天關,等第二輪開始,自會出關,當你的棋兵。”寧凡問道。
“你想進遺世塔?不成不成,眼下第二**比在即,整個歲月海的歲月之力都被抽調到四角棋界了,所有的遺世塔都封了塔,你進去也沒用…等等,你干嘛不直接去四角棋界修煉呢?四角棋界內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萬分之一,且那里的時間流速,對于修為高低毫無限制,你直接去四角棋界多好!”北小蠻答道。
北的四角棋界,是第二輪開始后,所有棋兵入界廝殺的地方。
“距離第二輪開始還有五日,我提前進去,是否不妥?”寧凡問道。
“不用擔心,本小姐好歹也是遺世宮四小姐,這點權限還是有的。距離第二輪還有五日,也就是說,你可以在棋界內閉關五萬個日夜,這么長的時間,想來足夠你用了。對了,這個棋魔令牌你得帶著,等第二輪開始,這個令牌便是你在四角棋界廝殺的信物。”
北小蠻交給寧凡一個身份令牌。
這是寧凡參加第二輪的信物,令牌的正面刻著兩行字。
北小蠻
意思是,寧凡是北小蠻的棋兵,棋兵的種類是神魔妖仙鬼當中的魔。
令牌的背面同樣刻有兩行字。
棋界符暫無
戰功暫無
“棋界符是什么?”寧凡隨口問道。
“第二輪開始以后,棋界內的所有棋兵,都會隨機獲得三張棋界符,之后再想要棋界符,就需要另行購買了。說到棋界符,此物尤為重要,是一種只能在棋界內使用的上古符…”
巴拉巴拉巴拉,北了十萬字。
于是此處不得不省略十萬字。
“好的,我懂了。”寧凡無所謂道。
“真懂了?三千種棋界符的種類、效果、價格,全部都記下了?”北小蠻不確定地問道。
“嗯,都記下了,也就是說,等第二輪開始以后,我只須將遇到的所有敵人全都消滅就可以了。”
“不,你根本沒懂…”北小蠻無奈到扶額。
“算了,我選你當棋兵,本就不指望你能替我立下多少功勛,你不想記這些規則,便不要記了。等第二輪開始,我自會派遣其他棋兵棋將保護你,你只需保護好自己,這比什么都重要,你要記得,你是個病人,遇事千萬不要逞強。等開戰以后,若有敵軍棋兵殺你,你直接逃跑便是;實在逃不掉也不要怕,因為棋界內不會真的死人…”北小蠻反復叮囑著。
于是乎,寧凡通過走后門的方式,提前五日,進入到了四角棋界之內。
四角棋界是一處損毀的大千世界,此界掌握在遺世宮的手中,每逢第二**比,才會短暫開放;非大比期間,則處于封界狀態,任何人不得進入。
第二**比的規則,要求遺世宮三宮弟子在外界對弈,比拼六博棋術;眾弟子所選擇的棋兵,則會根據對弈要求,在四角棋界內廝殺。
打個比方,如果北小蠻下棋時,移動了寧凡所代表的棋魔,對應的,寧凡在棋界內的位置,會發生同樣指令的移動。
如果北小蠻想用寧凡去吃別人的棋子,寧凡就會和該棋子所代表的棋兵交戰。
倘若寧凡能在棋界內打敗這個棋兵,則吃子成功。
倘若寧凡不是對方對手,則吃子失敗。
北小蠻的棋藝很高,但棋兵的實力同樣重要,否則她便吃不掉敵人棋子,無法取勝。
棋兵們的廝殺,一般不會造成真正死亡,這是由于四角棋界蘊含了某種特殊力量,任何死在棋界內的棋兵,都可重生于外界。
棋兵之間的廝殺,既要比拼雙方修為,同時還要講究廝殺技巧。這技巧,便是對于棋界符的合理使用。
棋界符是一種神奇符,只存在于四角棋界,也只能在棋界內使用,無法帶出外界。
棋界符的種類共有三千種,暗合周天大道的數目,每一種棋界符都有莫測威能。若是棋界符用得好,低修為者甚至可以越級戰勝高修為者。
那么問題來了。
三千種棋界符,分別是哪三千種呢?又分別有什么效果?
別人家的棋兵,早就把三千種棋界符的種類、效果背得滾瓜爛熟了,猶嫌不足。
寧凡卻連三千棋界符的名字都認不全…
倘若不是他的實力遠遠超出其他棋兵,以這種態度參加比賽,絕對會把隊友坑哭。
“算了,棋界符那種東西,等第二輪真正開始再慢慢研究好了,眼下還是恢復魔血更加要緊…”
寧凡按照第二輪規則,將棋魔令牌掛在腰間顯眼位置,而后開始在四角棋界內尋找合適的閉關之地。
四角棋界內的山河,是根據六博棋盤的格局來布局的。
棋界的四個角,代表的是四個陣營,對應遺世宮東、西、南、北四宮。
遺世宮其實并不止東、西、北三宮,曾經也有過南宮,但因為某些原因,南宮一脈全部死絕,堪稱慘烈。
這就導致了一個結果,自南宮覆滅,每逢第二**比,棋兵們只有東軍、北軍、西軍三個陣營可以選擇。
寧凡是北小蠻的棋兵,自然歸入西軍陣營。在第二輪正式開始前,他不能在棋界亂走,只能在西軍兵營里活動,否則會被剝奪棋兵資格。
說是兵營,其實包含的范圍很廣,一點也不小。
兵營里,有仙山三萬座,每一座仙山都開辟了洞府,可供西軍棋兵休息。
有商店十間,這些商店是棋兵們拿戰功購買棋界符的地方,此刻商店尚未開啟,無法進入。
有巡邏在此的西軍甲士八百人,皆是元嬰修為的石兵傀儡。
寧凡剛一進入西軍兵營,立刻就有一名元嬰傀儡朝他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問道,“你是第22個提前進入此界的西軍棋兵。提前進入此界,已屬違規,切不可再在此地造次,否則剝奪棋兵資格,逐出此界,后悔莫及!”
“知道了。”寧凡點點頭,并沒有因為元嬰石兵口氣倨傲而動怒。
這些巡邏在此的元嬰石兵各個靈智低下,對誰都是倨傲口氣,并不是針對某一個人,也不會因為你修為高深而改變口氣。
修為雖低,但這些元嬰石兵卻似乎是棋界內主宰者一類的存在,擁有無上權限。
便是萬古仙尊得罪了這些巡邏石兵,都有可能被直接趕出界外。
“此界時間流速是外界萬分之一,以此界時間計算,距離第二輪開始還有48576日。在此之前,你可選擇一處洞府歇息,一旦選定洞府,不可更換。第二輪結束前,不可自行離去,否則剝奪棋兵資格。若有疑惑,可尋找此地任意一名巡邏者,自會有人為你解惑。”巡邏石兵又道。
“明白了。”
寧凡不再和巡邏石兵廢話,當即選擇了一處洞府開始閉關,修復魔符。
在他之前,已有21名西軍棋兵通過走后門的方式提前進入此界。
在他之后,還會有其他人提前入界,顯然擁有特殊權限的,并不只是北小蠻一人。
“又有棋兵入界了么,不知是哪一家的棋兵…”提前進入此界的西軍棋兵,隱約間都感知到了寧凡的進入。
但由于四角棋界對神念的限制太大,這些人無法散出神念感知寧凡,自不知入界者是誰。
修復魔符注定是一個枯燥而漫長的事情。
寧凡來到棋界后,一日都沒有外出,每天所做的事情,不外乎待在洞府內,喝些古魔血酒、再以血酒力量徐徐修復魔符。
轉眼間,十年過去。
寧凡終于修好了魔符,失去的古魔精血也都通通修了回來。
他的祖血等級終于開始瘋狂提升!
和在青蓮劍族倉促修煉不同,在四角棋界,寧凡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打磨修出的祖血。
每修出一滴祖血,寧凡都會耗費數年,將祖血細細融入魔符。
唯一麻煩的是,棋界似有一股力量阻礙,使得寧凡修出的祖血異象,根本無法隱藏。
如此一來,寧凡每修出一滴古魔祖血,都會鬧得人盡皆知,令此地所有棋兵駭然變色,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嘶!西南方洞府,有人修出魔族祖血了!不知此人是真古魔,還是偽古魔!”
“應該是偽古魔吧,末法時代,哪里去找古魔魔祖。”
“就算只是偽魔祖,此人也足以自傲了,能修出一滴偽魔祖血,此人即便不是萬古仙尊,怕也是真仙當中極強的存在。”
這是寧凡修出第一滴古魔祖血時,眾西軍棋兵的議論。
轉眼間,兩年過去,寧凡開始將第二滴祖血融入魔符。
“什么!這才過了兩年不到,那人竟又修出了一滴祖血!那人究竟什么來頭!”
“此人若是仙尊魔修,定是極強的那種!”
“厲害,厲害!”
“佩服,佩服!”
又數年過去,寧凡開始融入第三滴祖血。
“嘶!三滴了!那人修出了三滴祖血!”
“三滴魔祖血,北天魔修之中,此人可位列前十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教北天魔修稀少呢。”
“此人該不會是哪里來的仙王吧。”
“厲害,厲害!”
“佩服,佩服!”
又數年,第四滴。
“四滴了!此人竟接連修出了四滴魔祖血!”
“我一定是看了假異象!”
“北天魔修之中,此人起碼列入前五…”
“此人定是仙帝…”
又數年,第五滴,第六滴,第七滴,第八滴…
古魔血酒蘊含的藥力太龐大了,這是九劍道人窮盡畢生心血,搜集而來的古魔血酒,共消耗三百滴偽古魔祖血釀制而成。
寧凡的祖血越修越多!
西軍兵營里的議論也越來越少!
再看到寧凡的祖血異象,那些西軍棋兵已經不會再驚訝了,他們已經麻木了。
當寧凡凝聚出第十四滴祖血,幾名閑極無聊、下棋喝茶的西軍棋兵抬頭看了一眼,而后低下頭繼續下棋。
“四角棋界的蜃景真是奪天地造化,老夫差點就要相信,真有人修出14滴魔祖血了。”
“不是13滴么?”
“不是16滴么?”
“算了,管他幾滴,快快快,該你走了。仙七進八!”
十五滴,十六滴,最終,寧凡的魔血數目,定格在了第十七滴!
單論祖血數目,便是古魔淵鎮壓的九大魔祖,也沒有他多。當然了,若是封魔巔的那些個遠古大魔,倒是有人比寧凡魔血強橫。
“魔血的修煉,越到后面越是艱難,十七滴到十八滴,其中需要的血脈能量,足夠王血古魔修出三滴祖血了…若我沒有獻祭十滴祖血,或許可以修出第十九滴魔血,甚至大有希望修出第二十滴…”
寧凡只是隨口算算,并不后悔獻祭那十滴祖血。
當寧凡只有四滴祖血時,他只能畫出236畫的魔符,因為祖血不夠再畫下去。
此刻既有十七滴祖血,從前畫不完的魔符,終于可以繼續畫下去了。
他有太多木行感悟想要畫入魔符。
他要把當初仗著木行碾壓水修的種種心得,畫入魔符!
他要把水生木的質變,畫入魔符!
然而這一切,并不是他最想加入魔符圖案的。
他是執修,他的魔道執迷不悟,他的魔念本沒有后悔。
但如今,他想要在魔符之中加入一絲后悔,一絲…遺憾。
魔符的筆畫越來越多,那些筆畫,通通被寧凡拿來描摹一株迎風似笑的青蓮。
從前,寧凡的魔符只花了這一生的感悟、感情。
但這一次,他想要把前塵遺憾通通畫入到魔符里。
他想把那個女人畫到魔符里。
他想把那個女人記在心里。
這種遺憾情緒,或許會令魔符本身不再完美,可他寧可保留這一絲不完美,也不想將青蓮從魔符里抹去。
300畫。
400畫。
500畫。
506畫!
寧凡的魔符筆畫不再增多,需要擁有更多的祖血,才能繼續提升。
魔符的紋路,似蝌蚪一般在寧凡體表游動,使得這一刻的寧凡,看起來分外妖異。
若是普通人看寧凡周身魔符,只會感覺莫名心寒,卻不會明白其中緣由。
但若是古魔看到這等魔符,必定會被其中祖血之威震懾!
若寧凡執意威懾,等閑血脈的古魔,甚至沒有資格在寧凡面前保持站立!
魔血等級的提升,并沒有直接提升寧凡的修為,但卻使得寧凡對于魔念的掌控力,暴漲了數十倍不止!
曾經的寧凡,無法踏入古魔返祖術的第二階段,因為他無法承受二階段的魔念,一旦踏入,必定被魔念吞噬理智,成為一個殺戮機器。
現在的他,則有了一絲資格,以清醒狀態踏入返祖二階段!
“且試試能否踏入返祖第二階段!”
寧凡將返祖術第一階段開啟,周身冒出汲血再生的血蒸氣!
他開始嘗試踏入返祖第二階段,這一階段需要用到萬古真身,于是乎,萬古真身自行顯化而出,并隨著返祖第二階段,緩緩改變著模樣。
從金焰巨人的模樣,一點點變作金甲樹魔!
以寧凡一萬七千劫的法力,開啟金焰真身,可提升千劫修為。
由金焰真身變為金甲樹魔,寧凡再度提升千劫修為,一身法力幾乎可比擬一萬九千劫準圣了!
“這金甲樹魔之相,簡直就像是我的二段真身!”
“這是古魔返祖術引發的二段真身,應該和普通二段真身不同才對…當初水淹老兒使用返祖二段,曾幻化出魔尾…那種魔尾力量,我似乎還沒有成功引出來…”
寧凡真身閉上魔目,心神空前集中。
當他集中心神,忽而聽到了一聲聲呼喚。
那呼喚聲,好似是從很深很深的地方傳來。
寧凡試圖尋找到聲音的來源,他循著聲音,心神漸漸沉入那片深不可及之地。
閉眼后的世界,明明一片黑暗,不可見物,他卻偏從那黑暗當中,看到了一處比黑暗本身更加黑暗深淵!
那黑暗深淵,似與寧凡魔念相連,故而明明相隔了無盡時空,仍然可以看到。
那深淵里,似乎封印了無數魔物,在等待獵物到來,在等待脫離魔淵之日。
“桀桀桀桀,又有古魔來這里了,沉下來,快快沉下來…”
“這是本座看上的魔奴,誰,都不能搶!”
“希望是個殺伐果決之輩,上次那個魔奴太不中用,本座不過操控他殺了他的妻女,他便徹底瘋掉了,真是垃圾。”
“嘁嘻嘻嘻,這個小家伙,看著有些眼熟啊…”
“哦?水老鬼,你認得這個小家伙?”
眾深淵魔物中,忽有一個被稱作水老鬼的魔物,隱約認出了寧凡。
那水老鬼的氣息,給寧凡一種極為熟悉之感!
當日掌位天圖一戰,此人曾寄宿在水淹帝身上,和寧凡交手!
他,是水淹帝的魔靈主人!
他,是那個出言嘲諷寧凡不配為魔的人!
嘁嘻嘻嘻,以你資質,早晚有一天會踏入返祖二階段,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在此之前,我會在深淵之下注視著你,等你來;可縱然你來了,我等魔靈也不會接受你,因為你,不配為魔!你此生都休想得到真正的暴走力量!
這是此魔當日嘲諷寧凡的言語!
“是你!”寧凡顯然也認出了這個魔物。
原來如此,他此刻看到的深淵,就是水淹帝一身魔念墮入的深淵么。
水淹帝就是從這處魔淵借來了力量,換來了一身魔尾暴走!
那魔尾暴走,才是返祖二階段的真正力量!
“嘁嘻嘻嘻!滾吧!螻蟻!你的魔念太過軟弱,根本不配為魔,我等魔靈,絕不認可你!”水老鬼冷嗤一聲,忽然發出一聲通天徹地的魔吼。
一吼之威,好似無數魔海沖擊而來,險些將寧凡墮入此地的魔念淹殺!
但還是差了一絲,寧凡的魔念終究沒有被抹滅掉!
因為寧凡的魔念等級,和當初已不可同日而語!
第一次遇到水老鬼時,寧凡只是一個四血魔祖!
如今則是十七血魔祖,魔血等級不知強橫了多少倍!
“不可能!這才過去了多久,此子魔血怎得變得這般強大!”水老鬼吃了一驚。
而后嗤笑更甚。
“此子定是借了什么機緣強行拔高到這一步,不值一提!十七血魔祖又如何,若非老子魔靈被封,豈會吼不退你!可惜,縱然你能進入魔道深淵,若無我等幫助,仍舊無法凝聚魔尾;想要達到返祖第三階段,借用我等第三步以上的力量,更是絕無可能!”
那水老鬼似乎眼界極高,寧凡明明已是十七血的可怕古魔,他竟好似在議論一個垃圾。
其他魔物一聽水老鬼這般貶低寧凡,立刻追問原因。
當眾魔物得知寧凡竟是個不配為魔的垃圾后,皆對寧失去了興趣,再無任何人想要收寧凡為魔奴。
“天生五靈,神魔妖仙鬼…從前我還當古魔是模仿神靈而修,如今再看,似乎又不盡準確。返祖二階段返的與其說是神靈,倒不如說是…魔靈!”
“此地似乎是某處封印魔靈的魔道深淵,真實位置并不存在于幻夢界,而是在其他地方。我之所以能看到這片深淵,是因為我踏入返祖二階段的魔念,與此地有了一絲聯系…”
“水淹帝之所以能長出魔尾,修為暴漲,原來是給這些魔靈當了魔奴,以舍棄尊嚴為代價,換來了力量!”
寧凡忽而不屑冷笑。
不屑的,是此地魔靈,更是那奉此地魔靈為主的水淹大帝!
倘若在此地魔靈眼中,奴顏婢骨的水淹大帝才更配稱為魔頭,那寧凡,寧可永遠不配為魔!
他要修的魔道,絕不是眼前這些魔靈!
他修的,是老魔傳授他的黑魔道!
“嘁嘻嘻嘻,老子叫你滾,沒聽到嗎!”那水老鬼又想驅逐寧凡了。
可寧凡憑什么聽他的話!
他偏不走!
他對此地魔靈沒有任何興趣!
他對此地魔道深淵卻有一次興趣!
寧凡將魔念不斷墜落,他要直接將魔念墜入魔道深淵最深處,此事便是水淹帝等人也不敢施為,因為一旦出錯,魔念就會永鎮深淵,和此地魔靈一道,永世囚禁!
“嘁嘻嘻嘻!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你既想墜入此地,成為我等的一員,那就墜入好了!”
“墮落吧,快快墮落吧!來和我等一起遭受煉獄之苦!”
“古怪,這小子好像不是一般人,他的魔念怎得沒有被此地魔道深淵禁錮?”
“等等,此子魔念之中,為何藏了一道神芒!這他娘的是神靈,他竟是遠古神靈!”
“我曰!”
深淵中的魔靈,似乎察覺到了寧凡遠古神靈的身份,于是變得十分激動。
那些魔靈開始罵爹罵娘,越罵越難聽,越罵越不堪入目。
于是寧凡直接閉了靈識,不再聽哪些人的胡言亂語。
他將魔念沉入魔道深淵,他試圖憑自身魔念,卻塑造只屬于自己的魔尾!
他不要任何魔主賞賜魔尾!
他要自己去修,自己去練!
可惜,此事太難了。
寧凡連天人第二境的悟性都用上,也只凝聚出了一個尾巴根。
想要真正修出第一條屬于自己的魔尾,似乎需要無盡歲月…
“哈哈,果然是垃圾,想憑自身努力修出魔尾,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若能憑自身修出魔尾,此子便等同于修出了另外一個魔靈身份!這可能嗎?哈哈哈哈!此子連圣人都不是,竟妄想辦逆圣都難辦到之事!可笑,可笑啊!”
“可還是很奇怪啊,就算此子是神靈,沉入魔道深淵這么久,也該承受不住了…”
“不對!這小子體質不對!”
“這是…什么體質,怎得從未見過!”
“此子魔念之內,似有五團靈護衛,故而才不懼這魔道深淵!”
眾魔靈駭然了!
這些魔靈被封印前,一個個起碼都是第三步高手,可此刻,卻被寧凡一介不出話!
寧凡屏蔽了靈識,懶得聽這些魔靈廢話,自然不知自己不懼魔道深淵的行為,驚到了多少古老存在。
他只是本能地不怕此地魔道深淵,所以才敢直接將魔念墜入此地。
為何不怕,寧凡也不清楚。
但當他魔念之中陡然飛出四暗一明五團清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來如此,是我的創始元靈體質,暗中守護著我的魔念不滅…”
寧凡忽然有了一個大膽想法!
此地魔道深淵,有太多魔靈的力量,他想試試能否借由創始元靈體質,修一修遠古魔靈的血脈!
“給我…吸!”
隨著寧凡一聲令下,五團清氣當中,屬于魔靈的那一團清氣,開始瘋狂吸收魔道深淵的魔靈之力!
原本黯淡的魔靈清氣,終于有了微微點亮的趨勢!
“不可能!此子什么體質,竟連魔道深淵都敢吞!”
“魔神!他想成為真正的魔神!”
“阻止他,快快阻止他!如此地魔靈力量散盡,我等永無回歸之日!”
“一起出手,趕他走!”
四角棋界,洞府之內,寧凡陡然發出一聲魔吼,黑發越變越長!
他的樹魔二段真身同樣開始變作極致的黑,那是極致的黑,是比黑暗本身還要黑暗無數倍的魔道深淵!
寧凡發出痛苦的魔吼聲,那種痛苦,就仿佛是在孕育新生。
而后他的身后,終于長出了第一根黑焰魔尾!
第一根黑焰魔尾長出,寧凡的法力暴漲三千劫,達到了22000劫法力!
他的理智越失越多,但第二根魔尾卻在漸漸長出!
當他長出第二根魔尾,法力暴漲到了25000劫!
他的體內,有魔靈血脈在創造、誕生!
這是他膽大包天,直接吞噬魔道深淵所獲得的巨大機緣!
過度狂暴的法力,超出了寧凡能夠承受的極限!
寧凡的樹魔皮膚開始龜裂,有黑色魔血從傷口不斷涌出!
這一刻,寧凡的魔血化作了黑色!
這一刻,寧凡有了凝聚第三條魔尾的趨勢!
倘若這條魔尾也凝聚出來,寧凡可令法力再度暴漲2000劫,可惜的是,第三條魔尾未能如愿凝聚,就崩斷了。
有人在妨礙他吞噬魔道深淵!
那些被封印的魔靈,一起出手,把他趕出了魔道深淵!
“可惡,只差一點就能凝聚第三尾!”寧凡心有不甘,想要再次將魔念沉入魔道深淵。
可惜,他再也無法辦到此事了!
他狂妄吞噬魔道深淵的行為,觸怒了這世間所有魔靈!
他成了所有魔靈的公敵!
他成了所有魔道深淵的絕對黑戶!
再也不會有魔道深淵主動和他連接魔念了!
再想吞噬魔道深淵,寧凡唯有前往魔道深淵的真正輪回坐標,打上門去,然后去奪,去搶!
這當然是不切實際的事情…
“就差一點,真是可惜…”寧凡無奈地搖搖頭,不得不接受自己只有二尾的現實。
雖說只有二尾,到底是他賺了,所以他雖然感到遺憾,還是可以釋懷的。
返祖二階段,終究還是讓他強行修成了,且修到了二尾階段!
更難能可貴的是!
他修出了一絲屬于自己的魔靈血脈!
可惜的是,這一絲魔靈血脈并沒有達到魔靈廢體的強度,倘若真能修到魔靈廢體的層次,或許能覺醒某種魔靈天賦也未可知。
畢竟萬物溝通就是他修出神靈廢體時,獲得的能力。
“二尾狀態下,我一身法力,甚至要超越不少二階準圣,只可惜,我這二尾狀態無法持久…”
維持二尾狀態,需要持續不斷燃燒寧凡體內的魔血,來換取力量!
返祖一階段汲血再生,吸的是敵人之血!
二階段灑血暴走,消耗的是自身魔血!
寧凡不過開了十息不到的二尾,竟燃掉了十分之一的古魔精血,按照這個速度,他一身魔血只夠維持百息二尾狀態,就得玩完!
他不得不匆匆解除二尾狀態,且事后還需要大量苦修,才可把魔血補回。
畢竟他已經喝光了古魔血酒,再想補回魔血,絕不可能輕松。
好在二尾狀態不損耗祖血,否則寧凡一不小心燒掉了體內祖血,才是真的難以修復。
“返祖術第二階段,除卻真正的搏命時刻,輕易不可動用…”
以寧凡如今實力,便是對上單獨一個二階準圣,縱然不敵,也不需要搏命,大可從容離去,對方也攔不住他。
唯有對上遠古大修,或者對上多名二階準圣,才需要搏命逃脫。
寧凡沉吟良久,忽然想起了什么,運轉創始元靈體,將體內五團清氣放了出來。
此刻創始元靈體的五團清氣,不再是四暗一明,那屬于魔靈的清氣,雖然還沒有徹底點亮,卻也勉勉強強點亮了五分之一。
倘若清氣徹底點亮,便意味著他真正修成了一名魔靈,現階段的他,頂多算是擁有少量魔靈血脈。
二尾魔靈只能五分之一,由此觀之,起碼需要修成十尾魔靈,才能算是真正修成了魔靈廢體!只不知,被魔道深淵徹底拒絕,還有沒有辦法通過其他手段修成十尾魔靈。
“不好!忘了此界無法掩飾異象,我修得一絲魔靈血脈,極可能又引發了滔天異象!”寧凡暗呼不好。
倘若他的魔靈異象被人看到,別人豈不是知道他修出了魔靈身?
轉而又覺得有些多慮。
末法時代有沒有人認得魔靈異象都未可知,便是有,也不大可能是西軍兵營的那些個仙帝都不是的棋兵。
果不其然!
寧凡修得少量魔靈血脈,確實引發了可怕異象。
那是萬魔來朝的異象!
異象中,象征寧凡的魔靈虛影端坐于王座,王座下,是無數古魔匍匐于地、虔誠叩拜的虛影!
準圣古魔也好!
遠古大修古魔也好!
就連圣人古魔虛影,都在朝寧凡虔誠叩拜!
這樣的異象,簡直荒謬得可笑!
那些個早就看異象看到麻木的西軍棋兵,甚至懶得多看這場萬魔來朝奇景。
因為這異象太假了!
圣人何其高貴,便是面對第四步仙皇,也不會跪拜,怎么可能萬魔來朝,諸圣跪迎?
“厲害,厲害!”
“佩服,佩服!”
“這蜃景真是越來越逼真了!”
“我差點就相信了!哈哈哈!”
“來來來,喝酒喝酒,理它作甚,不過是個海市蜃樓罷了!”
歡樂的笑聲在西軍兵營此起彼伏響起。
這一幕,卻又應了那句老話。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算算時間,第二輪似乎也要正式開始了…”
寧凡走出洞府,喚來一名巡邏石兵,詢問了一下此刻時間。
棋界時間,距離第二輪開始還有百日不到。
換算成外界時間,約莫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此番為了恢復魔血,倒是把審問女妖之事忘在了一邊,也罷,等我幫小蠻第二輪取勝,再與此妖計較好了。”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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