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并不知,此刻究竟有多少人盯上了他。
老實說,他其實對所謂的天圖賞賜并不是多么感興趣。他缺功法神通嗎?他缺法寶嗎?并不是多缺,要知道他連繳獲的厲害神通都沒有學全,更有一大堆法寶毫無用武之地。他倒是缺一些提升修為的丹藥、道果,可也不是非要不可。
天圖賞賜,他不看重。
可這并不是別人能搶他東西的理由!
他是老魔教出來的弟子!身為黑魔派掌門,歷來只有他搶別人東西的份,什么時候輪到別人來搶他東西了!
寧凡眼中寒芒閃爍,盯著云谷上空的掌位天圖,等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
卻見,半空中的掌位天圖光華越來越盛,畫上的內容越來越豐富,除了那雨之仙父外,更開始多出山水樓閣。
當那光華升至極致,寧凡忽覺一股無窮吸力驟然傳出,將他整個人吸入到了天圖之內!
古怪的是,那天圖似乎只對他本人有無窮吸力,對軟泥怪這種外人則沒有任何影響。
“英雄哥哥!”軟泥怪大急,她對掌位天圖一知半解,哪里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見寧凡被天圖吸走,還以為寧凡遇到了危險
她不顧自身,朝掌位天圖飛去,想要沖進天圖救一救寧凡,卻哪里沖的進去,反而被天圖浩瀚仙靈氣息一蕩,幾乎直接震散了泥身,噴出一道血箭,從半空中墜落。
“英雄哥哥,你不要有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在這里亂洗澡,你怎么會不小心喝了我的洗澡水,以致于突破掌位,惹來禍事。”軟泥怪哭成了淚人。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試圖接近掌位天圖,都被重傷;寧凡可是整個人吸入天圖,豈不是受傷更重,困死在了天圖中!
她顯然沒有那個修為救出寧凡,以她輕易就被天圖重創來看,強如遠古大修,可能都拿這天圖沒辦法。
“主人!我得去找主人,主人一定有辦法!”
軟泥怪顧不得擦去泥臉上的血跡,匆匆遁出云谷,向全知老人求援去了。
起初,全知老人一聽寧凡出事,登時目光瘋狂,哪還顧得折騰那堆仙料?
但隨后,軟泥怪道明了緣由,稱寧凡是被掌位天圖吸了去。聞言,全知老人頓時瘋意全消,心情平靜了下來,繼而無語地瞪了軟泥怪一眼。
“鳳沼啊鳳沼,老夫平日讓你多讀些書,你就是不聽,你那英雄哥哥屁事也沒有,好著呢!運氣好,他能白得三件賞賜;運氣不好,他也頂多是被人搶些寶貝,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好了,老夫還有正事要做,在扔完這些廢料前,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下去吧!”
“可是主人…”
軟泥怪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忽然泥臉一痛。
卻原來,是全知老人扔了一本破破爛爛的古書,砸到了她的臉上。
這古書不知存在多少年了,書上沾了不少油污、菜汁、干掉的米粒,似乎曾被人拿來墊過菜盤子。
“去!好好讀讀這本書,讀完你就不會擔心那小子了!你讀完以后,等那小子從天圖出來,也教他讀上一讀,真服了你們這種散修,屁都不懂,也敢修圓滿掌位,窺道法源流…”
軟泥怪委屈地低下頭,看了看這本油跡斑斑的破書。她被砸得好疼呀!
透過油跡斑斑,她勉強認清了這本破書的書名,登時嚇了一跳。
《道經》!
不不不不不會吧,道經不是第四步仙皇才能掌握的至寶嗎!主人手上怎么會有道經!又怎么可能允許她這等小修士,觀看如此珍貴的經書!
“主人莫要說笑,道經可是第四步之物,如此等級的經書,若無寫經人許可,任何人都無法觀看的。其中記載的道,旁人更是無法修煉,專屬于寫經人。屬下不知寫經人是誰,更未得到他的第四步許可,縱然翻開此書,恐怕也只能看到全篇白紙,和看無字天書有什么區別…”軟泥怪只覺得手中道經沉甸甸的,燙手無比。
“放心,這不是真道經,而是一部假道經。寫經的人并不是第四步仙皇,還差一步才能突破,但這一步,他不愿踏入,便是主宗逼他都不愿,便是養子逼他,求他,他仍是不愿。所以…這其實是一部假道經,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值錢,也并非無字天書…”全知老人轉過身,軟泥怪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感覺他語氣悲哀、落寞。
“假道經?那是什么?屬下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軟泥怪不明所以。
“…”全知老人沉默不言,并沒有給軟泥怪解釋什么是假道經,而是忽得轉過身,神情一片茫然。
“…我,是誰…假道經,又是什么…”
“…”軟泥怪一陣無語,她知道,自家主人這是又犯病了,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了。
低頭翻了翻假道經,果然,這不是一本無字天書,不是那種達到第四步的道經。
此書之中,沒有記載任何神通功法,僅僅記載了一些零碎感悟、修道理論。軟泥怪從前一讀書就頭疼,此刻翻看此書,自是覺得沒趣。
沒趣歸沒趣,她到底是從書中只言片語之中,明白了寧凡正在經歷何事。
“原來掌位天圖不會危及英雄哥哥的性命,這樣我就放心了…”軟泥怪長出了一口氣,將假道經合上,屁顛屁顛跑回云谷等寧凡出天圖了。
看書,她果然還是提不起興趣,這書還是拿給英雄哥哥看好了…
軟泥怪離去后許久,全知老人忽得放下了手中折騰的仙料,抬起頭,朝著云谷的方向遙望了一眼。
嘴上說不管寧凡天圖之時,內心到底有些放不下…
“應該沒人能從那小子手里搶東西吧,但若是有個萬一…哼!誰敢給我師弟萬一,我還他一萬,讓他死一萬次!”
掌位天圖內部,有仙靈氣息演化出的天地,逼真無比。
寧凡被吸入天圖內部,并沒有任何驚慌,因為他有蟻主在識海內實時講解,知道此事沒有太多危險。
天圖賞賜正是在天圖內部進行的,無關之人無法進入,自然也談不上干擾。能來此地搶寧凡賞賜的人,只能是和雨掌位沾邊的人。
天圖界內,有終年不化的細雨,雨幕深處,山水之間,有一個巍峨巨仙的塑像亙古長存。
雨之仙父!
那塑像不是以泥土、金石為材料,而是以雨水打造而成,天地有多高,那雨像便有多高!
雨像的造型好似一個盤膝而坐的參禪老人,雙目緊閉。但當寧凡靠近到千丈之內,雨像忽得發出轟轟巨響,睜開了雙目,那目光無悲無喜、無靈無智,空洞掃向寧凡。
那是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空洞目光,顯然,雨像的主人——初代雨之仙父早已經隕落,只剩雨像尚在人世。
“神靈…且還是,父神…可神靈,是什么…”那雨像茫然開口,說著自己都不懂的話語。
它不是真正的雨之仙父,真正的雨之仙父早已死在了歲月長河之中;它識破了寧凡的神靈身份,可卻不記得這個身份代表著什么,意味著什么。
仙靈族與神靈族水火不容,倘若知道眼前的寧凡是仙靈族的頭號大敵,它絕對不會給寧凡施加賞賜。
可萬幸,它不知。
正是因為不知,掌位天圖才會降下,它,才會現身此地。
不知歸不知,可終究…它有些看寧凡不順眼,近乎本能。
身份被識破,寧凡起初還擔心會引發什么變故,可見雨像除了最初道破他的身份,并沒有展露過多敵意,便又暫時安心,決定靜觀其變。
“接下來,我就這樣什么都不做,等它給我降下賞賜?”寧凡向識海中的蟻主問道。
“嗯。天圖賞賜的寶物,共有百等規格,一等最高,百等最低;又有匣、瓶、箱、奩、甕、簋、壺、櫝等數百種不同容器,用以盛放不同寶物。容器不同,其中盛放的寶物種類也不同。以你資質,或許可以得到五十等以上的好東西也說不定,不過就算得到了那種等級的寶物,等會兒也不要急著打開…”言及于此,蟻主話語一頓,貝齒狠狠一咬。
“為何?”
“哼!你不是從本宮手上得到了一大筆功德么,等下就可以派上用場了…可惡!若非你我心意相通,本宮豈會告訴你這等功德用法!”一提到功德,蟻主就來氣,早知這些功德最終會便宜寧凡,她當初就不該省吃儉用!
寧凡正打算細問為何會用到功德,便在此時,異變陡生!
卻見那雨像忽得口誦古經,繼而周身散出光華萬丈,再隨后,天地間的雨水開始朝著寧凡所在之地飛速聚攏,匯聚成三個巨大的水球!
三個水球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旋轉,一邊旋轉,一邊凝縮,最終化作不同形態,并在同一時間,雨像消失!
“好自為之…”這是雨像消失前最后的話語,似有少許嘲諷口氣含在里面。
寧凡皺了皺眉,朝三件賞賜望去,三件賞賜之上,皆標注著介紹文字。
第一個水球變成了慘遭詛咒的木箱,寶物等級,九十八等!
第二個水球變成了掉進茅坑的圖紙袋,寶物等級,九十六等!
第三個水球變成了散著臭氣的脲壺,寶物等級,一百等!
木箱、圖紙袋、脲壺并不是賞賜,里面裝的東西才是!可寶物等級如此低,里面裝的明顯不是好東西…不,就算不看寶物等級,寧凡也知道這些賞賜不是好東西!
廢話!又是詛咒,又是茅坑,又是脲壺,傻子都知道這些賞賜是垃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蟻主直接笑翻了。
為什么笑?
當然是幸災樂禍!
蟻主活了這么久,自問也見過不少人獲得天圖賞賜了,可那些人賞賜再低,也不會低到寧凡這種程度。
寧凡獲得的賞賜絕不正常!不,用不正常來形容太不恰當了,這哪里是不正常,這分明是來搞笑的!
雨之仙父所遺留的雨像,是要有多討厭寧凡,才會降下如此低劣的賞賜啊!
慘遭詛咒的木箱?
要知道天圖賞賜當中,木箱盛放的往往都是各類仙料,這個箱子里面裝的該不會是用來打造詛咒兵器的材料吧?打造妖刀、妖劍的那種?會反噬宿主的那種?又或者是砍人一刀自損十刀的那種?呵呵,真是太有趣了!
掉進茅坑的圖紙袋?
聽著就很有畫面感呢!里面裝的圖紙大概已經沾滿米田共了吧!不知道寧小螻蟻拿出這些圖紙時,會不會覺得手黏!話說這張圖紙打造的是什么東西?莫非是恭桶的設計圖?呵呵,說不準呢,畢竟是在茅坑撿到的!
最可笑的是…居然還有脲壺!
里面該不會真的裝了一壺脲吧?就算裝的是第四步仙皇的脲,那也不值錢呀!話說脲有何用?難道還能喝嗎?呵呵,好像還真的能喝!那什么童子脲不就大補嘛!若世上真有第四步的童子脲,大概也是至補無比呢!寧小螻蟻賺了,寧小螻蟻賺翻了!
“本宮猜測,那雨像雖然不記得神靈意味著什么,卻還是本能對你持有反感,故而才會降下這等賞賜。原來不止本宮一個人討厭你呀?竟還有其他志同道合之人!”蟻主幸災樂禍道。
“別氣嘛,氣壞了你,本宮多心疼呀。”不,其實你越氣本宮越高興!
“…我不氣,你我心意相通,我已經從你心中,看到了功德的其中一個用途,既如此,又何必多氣。”
獲得了三件垃圾賞賜,寧凡說不無語,那是絕無可能的。
好在他與蟻主心意相通,即便蟻主之前的話沒說完,他也知道了蟻主所說的使用功德是怎么一回事。
天圖賞賜并不是別人給你什么,你就非得拿什么。
對普通人是這樣沒錯。
但有一類人卻可以作弊!
拿什么作弊?
拿圣人功德!
真界修士替天行道,可得功德加身,功德的用途有無數種,近乎無所不能,便是強行提升天圖賞賜的寶物等級,也是可以辦到的。
沒辦法,功德就代表了特權!它甚至可以讓沒有成圣資質的人,強行晉升為功德圣人!
就是這么霸道!
就是這么特權!
就是這么為所欲為!
“可惡!有本事你別用本宮的功德作弊!有本事你就把雨像給你的脲壺拿回家供著!”蟻主恨聲道。
“能作弊,為何不作弊?我雖然對天圖賞賜不感興趣,但更不喜歡你幸災樂禍。果然,一聽說我要亂花你的功德,你就心情郁結了。我們很像,都是幸災樂禍的小人。我倒霉時,你會得意;你生氣時,其實我也挺開心的。”寧凡笑道。
“你休要得意!就算你用本宮的功德,強行提高天圖賞賜的寶物等級,也只能便宜他人而已!莫忘了,稍后會有其他人來搶你寶貝,你又不一定能護得住寶貝,何必浪費功德呢!”蟻主氣道。
“我要不要使用功德,你卻管不了。”
寧凡將蟻主的罵聲屏蔽,取出開天玉冊,朝著玉冊打了一道指訣。
霎時間,玉冊之中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繼而化作萬點光沙,灑落在木箱賞賜上。
原本一萬一千八百點的圣人功德,頓時減少了點。
金光飄散中,木箱上的詛咒逐漸消失,同時木箱的質地也開始發生改變。
木箱的寶物等級提升了!
慘遭詛咒的木箱,變成了殘破的精鐵箱,寶物等級上升到了九十七等!
開啟后可獲得一整箱的下品精鐵!好吧,精鐵也只是打造低階法寶的仙料,對寧凡而言毫無用處,那就再升些級便是!
再度使用圣人功德點!
殘破的精鐵箱變成了破損的秘銀箱,寶物等級九十六等!
再升!
陳舊的庚金箱!九十五等!
再升!
普通的仙玉箱!
再升!
黯淡的道晶箱!
再升!
耀眼的日曜石箱!
再升!
再升!
再升!
起初,升級一次寶箱等級,只需要點圣人功德。
但當寶物等級上升至七十等以后,每次都要花費2點功德才能再度升級。
六十等后升級一次需要5點功德。
五十等后0點功德。
四十等后20功德。
三十等后50功德。
二十等后00功德。
十等以后每提升一個寶物等級,都需要2000功德。
花了將近兩千點功德,寧凡才將第一件賞賜升到了十等,再升就太貴了,寧凡可不打算將所有圣人功德花完,天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這次這種情況,需要圣人功德來行使特權!
話說,眼前哪里還有什么慘遭詛咒的木箱?只剩下福澤無量的天道箱了!
寧凡如法炮制,又花了兩千功德,將掉進茅坑的圖紙袋,升級至十等寶物——鬼斧神工的圖紙袋!
再花兩千功德,散著臭氣的脲壺,升級成了雨巨人的玉酒壺!
開天玉冊的功德,尚余五千八百多點。由于對功德沒什么概念,寧凡出手十分大方,并沒有如何心疼;即便留下部分功德,初衷也只是為了日后不時之需,并非不舍得用。
對于升級后的成果,寧凡還是很滿意的。原本他對什么天圖賞賜并不感興趣,可現在,他有些感興趣了。
那天道箱里,似乎裝了某種仙料,竟透著少許先天上品的氣息,莫非是用來打造先天上品法寶的材料?
那圖紙袋里,有滔天妖氣流轉,原因不明,也不知裝了什么圖紙。
那玉酒壺中,也不知裝了什么厲害酒水,只一絲酒香飄出,便令寧凡雨掌位精進了少許,赫然竟是某種提升雨掌位之力的仙酒!
材料、圖紙也就罷了,那仙酒,寧凡卻是志在必得了,對于剛剛突破掌位中境的他而言,好處極大。
寧凡試圖打開天道箱、圖紙袋、玉酒壺,卻發現極難將打開。原來越是高等級的寶箱,其上禁制越強,想要短時間內破開,絕非易事,縱以寧凡修為,也需不短的時間。
寧凡又試了試,想要直接將三件物品收入儲物袋,卻發現無法辦到此事。這一幕,就仿佛在敵人來犯以前,無法收走一般,唯有敵人到來以后,掌位天圖才允許收取寶物。
果然,只能坐等敵人來臨么。
寧凡眼中木芒一閃,繼而若無其事盤膝于地,護著三個寶物。
不知等了多久,天圖世界忽有空間波動蕩開,繼而降臨儀式的陣紋不斷涌現,彌漫天地。
在那些陣紋徹底完整的瞬間,刺耳的龍吟聲響徹天地,一條由青色雨水凝聚而成的巨龍,從陣光之中破界而來!
這條雨龍太巨大了,口中含著一顆青色龍珠,單那龍珠便有帝級修真星巨大,更莫提整個龍軀了!
寧凡目光微微凝重,這條雨龍,帶給他巨大壓力,但壓力的來源卻不在雨龍身軀上,而是在雨龍的頭頂處,在那里,站著一個虛瞇雙眼、似笑非笑的老者。
老者周身虛幻,同樣是由雨水凝成,整個人已經和雨水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了!單就這一點而論,如今的寧凡雨之修為,顯然還遠遠不如老者。
“不知是哪位道友引下了掌位天圖,貧道北海真君,特來此界恭賀道友踏足掌位!”
莫看老者話說得客氣,但其眼神卻一點也不客氣,隱藏著冰冷厲芒,顯然來者不善,而非為了賀喜!
北海真君是循著天圖指引分神降臨而來,降臨的過程近似于對點傳送。他不知道此刻傳送到了何處,他只隱約感覺,此刻身處之地,仍是北天范圍,而不是其他界面。
“也就是說,修成雨掌位、引下掌位天圖的老怪,和我一樣,都是北天修士?奇怪,我竟從來不知北天之地,有哪個同級老怪和我一樣,是修雨的。魚主的道倒是和雨沾邊,可他實力雖強,卻因為某些原因遲遲無法掌位,修出雨掌位的人,應該不是他,但那又是誰!”
北海真君踏龍而來,他站在龍頭之上,目光緩緩掃了下去。
他要看看是誰做到了此事!
不看不知,一看頓時大驚!
“怎會是你!這不可能!你打敗仙石時,明明還不是雨掌位,此刻竟然成了!這才過了多久?”
原來這所謂的北海真君,赫然就是水宗宗主!
“原來道友叫做北海真君?我還以為稱呼道友為水宗宗主更合適呢。”
寧凡雖是第一次見水宗宗主,但憑借身上斗天玉傘的一絲感應,他還是認出了水宗宗主!
“呵呵,稱呼宗主也好,稱呼北海也好,不過是個虛名,隨道友怎么叫都無妨。倒是貧道十分好奇,是該叫道友寧凡呢,還是叫道友遠古大修趙簡!呵呵,好一個仁義無雙趙簡,世人都道你是遠古大修,貧道卻知,你只是小小仙王修為!我知你有些本事,本不欲在大比前夕與你交手,但這次既然遇上了,便只有斗上一回了!”
北海真君神念掃過下方的天道箱、圖紙袋,這二物倒也罷了,里面裝的也不知是什么,無法引起他太大興趣。但當他神念掃過玉酒壺時,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這竟是能提升雨掌位的仙酒!雖說他修的是封號,不是掌位,但到了他這種境界,早已觸摸到一絲道法源流,可使用道源的力量,只要同源,此物便能令他雨封號威能大進!
此物,他要定了!至于另外兩件東西,他并不是多么在意,能搶到當然好、不能搶放棄也無妨。寧凡不知,他可是知道了,會被掌位天圖打動的水行老怪,整個幻夢界,并不只他一個!
那些人,也可能會來!
一個寧凡他可以不放在眼中,但若是那些人也來到,則他必須所有取舍,否則就連玉酒壺他都沒有太多把握得手!
“萬幸我在北天,離這寧凡最近,故而第一個到!趁著其他人還沒趕來,我大可先搶走玉酒壺,料這寧凡再怎么大膽,也不敢和我公然作對的!”
北海真君不打算浪費任何時間了!
心念一動,他直接駕著巨型雨龍,朝寧凡站立地面撞了下去!一撞之威,好似帝級星域砸落,雨意好似道子一般,淋得寧凡臉上生疼!
這一幕,使得寧凡暗暗吃驚,他本以為自己突破掌位后,與北海真君的雨意差距不會太大,但想不到,對方雨意竟強到了這種程度!
起碼高出他三成!
可惜…
對方以雨來襲,恰恰被他某件寶物所克!
“你雨意雖強,我卻有你做夢都想要的傘!想搶寧某之物,只靠這點雨意,不夠!”
在寧凡話音落下的瞬間,雨龍撞落,整個天圖世界被撞得劇烈搖晃,大地轟地一聲,碎成無數。
北海真君目光微瞇,他才不信寧凡會被這點雨意所傷,畢竟寧凡手中…有他做夢都想找回的雨修至寶!
果然…
破碎大陸之中,寧凡撐著一把青色玉傘,毫發無損,擋開了所有落下的雨,沒有一滴可以近身。
在他身后,是同樣完好無損的三件寶物!
雨龍一聲怒吼,周天雨水頓時化作一把把雨之仙劍,朝寧凡爆射而至。
然而沒有任何一把雨劍,能傷到寧凡衣角!
雨就是雨,就算化成劍,也還是雨,終究是要被傘擋住的。
傘是雨的上位者,這是一種絕對克制!
“哼!想不到你才獲得斗天玉傘沒多久,法寶默契竟高到這種地步,居然然已經人傘一體。可惜你卻不知,這斗天玉傘乃是我水宗世代所有之物,你以我水宗之物和我拼斗,不覺得太狂妄了嗎!雨術,封傘令!”
隨著北海真君一聲冷笑,異變陡生,這一刻,斗天玉傘表面,忽得生出無數雨之紋路,那紋路,赫然是寧凡以傘擋雨時,被雨點打上去的!
雨龍撞擊也好,雨之仙劍也好,都是虛招,將這些雨紋打到傘上,才是北海真君的真正目的。
“斗天玉傘,還不歸來!”
北海真君一聲令下,斗天玉傘頓時掙脫寧凡的手掌,朝他飛了回來。
此人竟憑那封傘令神通,強行從寧凡手中奪走了玉傘的掌控權!
寧凡面色一變,看起來相當震驚,似乎沒想到北海真君還有這等本事。
見寧凡露出震驚之色,北海真君隱隱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他同樣擅長感知,總覺得寧凡的驚容有什么地方略顯虛假,并不是發自真心。
莫非…
北海真君瞟了一眼遵從命令一路飛回的斗天玉傘,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既驚且冷。
斗天玉傘明明飛至他的身前,但他卻沒有用手去接,而是暴起出手,屈指一彈之下,頓時有數道雨之斬擊從指間飛出,轟向斗天玉傘。
便在他出手的瞬間,斗天玉傘同樣兇芒大作,其表面的封傘令雨紋嘭地破碎,繼而無數雨絲所化細針從傘上飛出,朝北海真君刺了過來。
但凡北海真君有片刻大意,便會被這些雨針刺中,這些雨針威能看似不強,然而上面卻淬有一絲掌位毒力,若是真被刺中,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幸而他沒有任何大意。
所有雨針也好,玉傘也好,都被他幾道斬擊轟退了,玉傘靈光黯淡了少許,朝寧凡倒飛而回,顯然北海真君隨手發出的雨之斬擊威能不輕,竟連先天中品法寶都能略微傷到!
倘若此人全力出手,又該是何等威能!
“看來老夫之前小瞧了你,能令封傘令都失靈的人,老夫還是頭一回遇到。真不知你對此傘使了什么妖術,竟將它哄得惟命是從,連我水宗命令都敢不遵了!”北海真君冰冷道。
這一回,他是真的動怒了!
他早就知道斗天玉傘在寧凡手中的,但卻沒有急于追回,是自信有封傘令在,他想什么時候取回故物,都能辦到。
然而現實扇了他一個狠狠耳光!
寧凡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封傘令失效了!
這下子,除了真正滅殺寧凡一種辦法,他想不到其他手段完美回收斗天玉傘了!
寧凡可殺準圣,若非必要,他也懶得多惹一個敵人,但若是為了斗天玉傘…他這回是真的對寧凡動了必殺之心!
寧凡沉默不言,對北海真君的驚聲置若罔聞,內心卻在暗暗可惜。如此好的偷襲機會,居然會被北海真君識破,這老家伙未免也太謹慎了點,難道是屬兔子的?
與此人謹慎相比,此人的實力寧凡倒是還能接受。北海真君畢竟不是真身前來,只是一縷分神而來,實力約莫只有本尊的五分之一,相當于一階準圣中的中上游高手,這點實力,寧凡自問苦戰一番后,也能取勝,但問題是,來者未必只有北海真君一個,若還有北海真君這一層次的高手來臨,事情可就麻煩了…
二人都有速戰速決之心,還欲再打,忽然齊齊收手。
不收手不行,因為又有其他人來了,此刻便鷸蚌相爭,豈不是讓漁翁得利!
這一刻,天圖世界的雨水,忽然凝成了雪花飄落。
雪花紛飛中,一個金影一閃而至,化作一尊巨佛,屹立于天地間!
那巨佛同樣是分神來臨,其分神,絲毫不比北海真君分神弱小!
“阿彌陀佛,天圖賞賜,有緣者得之,有緣人還未盡至,二位便忙著大打出手,是否有些操之過急?哦?先來的居然是北海道友?莫非引下天圖者是北天修士?否則第一個到的應該是夢界水修當中實力最高的真武道友才對!”巨佛呼了一聲佛號,神情慈悲道。
但是否是真的慈悲,此事怕是他自己都不信的,若是慈悲,又何必來攪這趟渾水,徒增業障!
“八寒地獄佛!”北海真君一見來人是此人,面色頓時有些難看了。
按理說,八寒地獄佛的實力和他不過在伯仲之間,但誰叫此佛修的不是佛家封號,偏是冰掌位呢!以雨戰冰,此界雨水化雪便是結果。北海真君深知,除非自己的雨封號遠勝對方冰掌位,否則和自認交手,定會吃虧不少。
“雨,雪,冰…”來人不止北海真君一個,此事寧凡早有心理準備,故而不至于太驚訝。
令他觸動的,是此人的冰雪之道。這一刻的寧凡,好似看到的雨的另一個輪回,另一種宿命。雨和云可以互為源流,雨和冰,和雪,似乎也可…水之三態,本就是冰、水、云氣,不是么…
原本寧凡以為自己看到了雨掌位大成的路,以為自己懂了雨,可這一刻,他又發現,自己似乎并不是真的懂雨,所懂得只是些許皮毛。那些皮毛的盡頭,才是雨真正的源頭,從那個源頭出發,雨可以有無數種人生,并不是一定要成為云,落入海…
“哦?這位道友就是引下天圖的人?有些面生呢…”八寒地獄佛正自打量下方的寧凡,忽然面色微變。
“居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他和北海真君齊齊驚訝,顯然接下來的這個來人,不在他二人的計劃之中。
“逃出來了!居然真的逃出來了一縷分神!哈哈哈!掌情小兒,你失算了吧,你這第三山,終究不能將我壓死!可惜我這縷分神無法出來太久,也只有這一次借由天圖逃離的機會。時間不多,看來必須速戰速決了!”
這是一個紅面老者,寧凡一見此人,便認出了此人是誰的分神!
這居然是水淹大帝的分神!
他早在收得水淹一界瓶時,就曾見過藏于其中的一縷水淹大帝分神。
記得當年那縷分神,自稱是水淹大帝身上排名第十一的分神,修為也僅有巔峰仙王的程度而已。
眼前的這個水淹分神則不同,比當年的分神厲害很多,足足有半圣修為——當然,和北海真君、八寒地獄佛一比,半圣修為的水淹分神看起來并不具威脅,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東西!不知為何,水淹大帝帶給寧凡的危險感覺,竟比那二人還要強上一線,著實古怪!
“嗯?這小子身上,為何會有水淹瓶的氣息?!莫非,莫非…”
水淹大帝一眼就看到了寧凡,面色既驚且喜!
“天助我也!想不到此行不僅能收獲三件寶物,更能尋回水淹瓶!此瓶在手,老夫突破第三山鎮壓,指日可待!哈哈哈,水淹瓶啊水淹瓶,見到主人,還不速速歸位!”
水淹大帝大喜過望,指訣一掐,就要強行召回水淹一界瓶。
可結果令他尷尬…
水淹瓶沒有任何回應。
水淹瓶…叛了他這個真正主人,只認寧凡一個主人了!
“真是有趣!你對老夫的瓶子使了什么妖術,竟令它執意叛主!”水淹大帝才剛剛來到,就嘗到了北海真君之前的震驚,冷聲問道。
寧凡自不會傻乎乎露底,告訴水淹大帝他是通過聊天,才得到水淹瓶的誓死效忠。
他的面色略微有些難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來很多敵人前來,可當真被三位強敵圍住時,還是感到了空前凝重。
眼前的三道分神,他單獨打一個,打誰都有極大勝算;但若是以一敵二,則困難;若是以一敵三,則自保都是問題。
且聽那八寒地獄佛的口氣,幻夢界水行最強之人,顯然還沒有到來。
若是那人再來,此次想要保住三件寶物,絕不輕松,說不得要動用些底牌了…
“居然是水淹大帝親臨,我等后輩小子,有幸一覽古之大帝的風采,真是好運。八寒道友,你我暫時罷手如何,我知你對那玉酒壺不感興趣,你感興趣的是其他兩件東西,你我聯手,在真武道友來臨前掃清其他人,而后你我瓜分了所有東西,豈非美事!”北海真君竟提議聯手,可聯手對象并不是水淹大帝,顯然看不起水淹分神的半圣修為!
“此言大善!”八寒地獄佛這是答應了,同樣只字不提水淹大帝,顯然內心深處,同樣將水淹排除在外。沒辦法,他可是古佛,而水淹大帝則是古魔魔祖,佛魔自古不兩立啊,哪能聯手呢?
“聯手?哈哈哈!只有弱者才會群聚,本帝偏喜歡獨行萬里!莫說只有你們這些小輩在此,便是千軍萬馬在前,本帝何懼!”
水淹大帝壓根懶得和北海真君、八寒佛廢話,雙手猛地一合,整個天圖世界頓時淹沒到了海浪滔天之中!
“此人明明只是半圣修為,為何隨手一擊,便是這等程度的一界水攻!這不合理!”北海真君、八寒佛皆是面色一變,心知低估了水淹帝的真正實力!拿末法修為標準衡量古之大帝的實力,他們真是太輕敵了!
“水淹分神沒有水淹瓶在手,竟也能使出不遜于水淹瓶的一界淹殺!若是本尊前來,再持水淹瓶殺人,疊加之下豈不是更加可怕!”寧凡目光更凝重了,也顧不得水淹瓶尚未修復了,當即祭出水淹瓶,將周身千丈范圍的海浪全部收走,使得沒有任何海浪可以近身。
水淹瓶不斷發出悲鳴,顯然尚未獲得修復的它,正面匹敵這等水攻十分困難,正一點點加大著損傷,靈光越來越黯淡。
見狀,寧凡內心一愧,對方明明只是一個瓶子,但幾經生死,他仍是不忍此瓶加重傷勢,有了滅神盾的事情在前,他內心深處,早在不經意時將此瓶當成了同生共死的伙伴,自是不忍傷之。
眼見水淹瓶幾近毀滅,寧凡不得已,只能將水淹瓶重新收回,于是,周圍海浪頓時再一次朝他淹了過來,更有水淹大帝乘著水遁,無視海浪沖擊,朝寧凡爆沖而至!
水淹大帝周身散著妖異血蒸氣,那是返祖一階段的血蒸氣!
“把東西給我!否則,死!”
水淹大帝老氣橫秋道,完全沒將寧凡放入眼中!
他知道寧凡是誰?他管寧凡是誰!封魔巔出來的魔祖,哪一個不狂妄,哪一個不囂張!
他有返祖在手,惹毛了他,他就徹底返祖,將眼前的小輩全部趕盡殺絕!當年掌情都沒能殺死他,眼前這幾個小輩,算個球!
寧凡目光有了惋惜之色。
這些年,他靠著水淹帝的瓶子數次保命,正所謂飲水思源,對水淹帝,他并非沒有些許感激,但這感激,通通都在水淹帝對他爆發殺機的瞬間抹去了。
幫他的是水淹瓶,而非水淹帝,他可以待區區瓶子為袍澤,對水淹帝卻當真無法生出任何好感來。
既是敵人,他也便…不留情了!
深海之下,暗流洶涌當中,寧凡召出逆海劍,迎著水淹帝便是一斬,將水淹帝堪堪轟退。
“此劍莫非…”水淹帝穩住倒退的身形,隱約認出了逆海劍來,登時勃然大怒!
能不怒嗎!
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寧凡是如何造成逆海劍的,肯定是用他水淹瓶里的萬古不滅雨!
那是他的東西,通通是他的東西,可最終,卻便宜了寧凡,他對寧凡的殺心,一瞬間暴漲了十倍,百倍!
深海之中,同樣有一道目光注意到了逆海劍的氣息。
那是八寒地獄佛!
原本他還對寧凡報以敵意,但在此劍現身的瞬間,他竟悄然對寧凡生出了一絲維護之心。
為何?
因為這是混鯤圣宗上等弟子劍啊!
混鯤是世間所有佛修的祖宗,是所有佛修心目中的圣地,持此劍者,在真正的佛修心中,無異于是…真正的佛祖!
而八寒地獄佛雖不是什么善類,但卻向來自詡是正統佛修!正統佛修,豈能任由佛祖被他人傷害!
他八寒,今日不搶東西了,他哪敢搶佛祖的寶貝!此事若是傳出,他在西天還怎么混?目標更改,今日他要在此地…行護佛之事!
于是乎…
當水淹大帝再一次殺向寧凡時,八寒地獄佛忽得擋在了寧凡身前,搞得寧凡莫名其妙。
“佛祖在上!弟子護法遲了,請佛祖恕罪!”
言罷,八寒地獄佛代替寧凡,和水淹大帝戰在了一起!
北海真君:“…”
他十分無語,雖然早知道修真界的臨時聯手不可信,但也沒料到八寒地獄佛一瞬間就背叛了他,轉而跑去和寧凡“聯手”了。
寧凡:“???”
寧凡只感覺莫名其妙。
萬物溝通的他,能清晰感知到旁人的善意、惡意。
見了鬼…八寒佛前一刻還對他毫不掩飾敵意,此刻為何忽得變了內心,變得對他崇拜無比,敬畏無比。
更為何稱呼他為…佛祖…
他和水淹一樣,都是古魔呃,和佛祖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吧…這個誤會是不是太微妙了點…
便在八寒佛與水淹帝激戰之際,水淹帝召出的海水,忽得開始驟減,似被什么生物生生吞飲了下去!
只數個呼吸,這片水淹一界的海便被那龐大生物喝光了!
一只比雨龍龐大十倍的烏龜,打了一個比虛空風暴還響亮的飽嗝。
呼出的臭氣,直接就把交戰中的水淹帝、八寒佛吹飛了數萬丈!
“你們慢慢打,俺不打擾你們,也不搶你們東西。俺剛剛喝飽了水,現在要開始吃天圖了!俺事先說好,你們怎么鬧騰俺不管,但若是搶俺的天圖吃,俺就把你們全部吃掉!”
此代真武大帝,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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