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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星空,其實是沒有上下左右這些概念的,欲確定方位,必須選定參照物才可。無彈窗
界河,正是四天確定方向的參照物。
界河的水平面,即為東天的水平方向;又以垂直深入界河中心的方向,來定那上下左右,南北西東。
一入界河,就好似從東天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步之外,是虛無浩渺的東天星空;一步之內,是水天相接的滔滔大河。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交會于界河邊界,光怪陸離,給人以震撼感受。
界河雖稱作河,但河面之寬,水量之巨,說是無邊大海也不過分的。在界河邊境,有一座巨大渡口建在河岸,亙古常在,人稱太淵渡口,每一個出入東天的修士,都需要從這里進過,或是從這里坐船出發,或是乘舟抵達…
從太淵渡口出發,共有十二條水路,連接不同界面。其中九條水路已在漫長歲月當中廢棄,成了死水區域;余下三條水路,則連接著北、西、南三天,是四天修士的渡河路線。
十二條水路之上,每隔數日水程,便會看到一座巨型關隘,歷來都有東天修士在這些關隘鎮守:一防其他天界的修士肆虐東天邊境;二防界河河底的水族,對東天不利。
因為這場界河之亂,水路上的數百個關隘,全都被異族攻破,鎮守之修皆慘遭屠戮…唯有太淵渡口,因為渡口陣法極強,亦被守河仙帝常年坐鎮,才沒有在短時間內被界河異族攻破,否則…此刻極可能亦有異族大舉侵入東天,燒殺劫掠…
此次蒼帝所發起的界河會盟,便是在太淵渡舉行。
會盟雖說只以九名仙帝的名義發出,但響應的仙帝,卻很多。
明面上,東天十六帝因森羅之亂,損失至十四人。后又因七代殺帝、漢云大帝的接連故去,尚余十二人。
但實際上,還有更多仙帝隱世不出,不為世人所知,卻在看到九帝仙詔之后,響應而來。
當寧凡駕云來到太淵渡,此渡口已聚集了數萬名仙修,渡口上空飄揚著數百個宗門的旗幟,可謂群英薈萃。
又有二十多道仙帝氣息,從渡口內的一座金牛巨宮中之中隱約傳出,少部分氣息寧凡認得,大部分卻十分陌生,顯然那些陌生氣息的主人,都是隱居苦修之輩,在東天聲名不顯…
數百宗門也就罷了。距離蒼帝的征兵令發出,這才過了六日而已,東天第二步仙宗起碼有數萬個,距離界河有近有遠,此刻率先趕來的,只是距離較近的勢力,還有更多勢力,尚在馳援界河的半路上…
倒是仙帝的數量,讓寧凡微微意外之后,內心一定。有如此之多的仙帝坐陣太淵渡,異族想要真正攻入東天,倒是癡心妄想。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一來到太淵渡,便受到了數萬修士的熱情迎接,場面之大,稱作轟動全城也不過分了。
這讓寧凡哭笑不得,素來臭名昭彰的自己,居然會受到東天宗派如此熱情的歡迎,此情此景,他不習慣。
雖不習慣,卻并非不能理解的。
東天多戰亂,幾乎每一天都有戰爭爆發,從這一點看,東天應該是最不團結、最不和平的天界。
但倘若真出現了足以波及整個東天的巨大危機,東天修士往往又會空前團結,一致對外…這一點,歷史已證明過許多次了。無論是從前的四天、妖族界戰,而是三千二百萬年前的界河大亂,又或是之前的森羅之亂,東天修士都表現的十分團結。
僅說此刻到來的數百個仙宗,其中只有少數,是被蒼帝等人措辭嚴厲的征兵令強制召喚來的,不情不愿。
卻有更多的宗派,是自發前來,如那些隱世不出的仙帝,就不是蒼帝等人能夠強迫的,但人家還是來了。
紫斗仙修的血性,深深刻在東天修士的骨子里。他們修真廝殺,只是為了爭奪資源,不得已而為之;但若有外侮來臨,大禍臨頭,則大多數東天修士,還是會有一腔熱血燃燒,敢與侵略者抗爭的。
三千二百萬年前的慘劇,警醒著每一個東天修。當年界河異族入侵東天,使得整個東天修士數量銳減七成,上萬仙宗從歷史除名,各修真星十室九空…許多活得久遠的老怪,都對當年的慘劇記憶尤深,因而才會對界河之亂如此重視。
為了避免那種慘劇重演,有無數宗派深感守土有責,自發前來;亦有還對上一次異族大戰耿耿于懷的隱世仙帝,不惜再度踏入紅塵,要與界河異族好好算算舊賬。
這一次戰爭一致對外,人們自然是歡迎寧凡到來的,即便寧凡在外傳出的名聲,很臭,很爛。
誰叫寧凡實力不俗,是值得期待的一大強援呢,作為敵人,令人頭疼,作為同伴,卻再可靠不過了。
寧凡到來時,會盟已持續了整整六日,每一日都有各宗宗主不遠萬里,趕來此地。
他一到太淵渡,立刻便有幾名頗具身份的碎念老怪破空而來,神情帶著幾分謹慎,盤問道。
“我等是太淵渡當地金牛宮之修,受蒼帝邀請,總管此次會盟一切接待事宜。敢問閣下可是殺戮殿殿主寧凡大人?”
雖說寧凡名聲已經傳遍東天,但真正見過寧凡的,畢竟只是少數人,似金牛宮之修,便世代鎮守界河,不問東天紅塵。雖然這幾名碎念能感受到寧凡身上的龐大威壓,也事先默記過寧凡的容貌、氣息,但還是要盤問一二,才可確認寧凡身份。
萬一對方是界河異族偽裝的怎么辦?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只這數日間,便有不少界河異族,變化為東天修士的模樣,試圖混入這次會盟大肆破壞,好在都被金牛宮的修士揪出了。
“正是寧某。”
“可有證明?”
“如何證明?”
“請寧大人手掌按在這塊殺氣石上,倘若你是異族偽裝,則殺氣石會發出警報;但若你非異族,則不會有任何反應。”
“哦?此次會盟期間,已經發生過異族偽裝的事情了么?”寧凡微詫。
“是,截止目前,亦有四十四起異族潛入之事發生,最嚴重的一起,甚至侵入了一名異族仙王…也因如此,晚輩等人才不得不慎重一些,得罪之處,還望寧大人海涵。”
“小事而已,將殺氣石拿過來吧。”
寧凡點點頭,并沒有為難幾個金牛宮修士的打算,將手掌按在幾名金牛宮碎念遞過的殺氣石上。
毫無意外,殺氣石沒有任何反應。
見寧凡如此配合,幾名金牛宮修士意外之際,內心也是松了一口氣,暗道這八代殺帝,似乎并不像傳聞中那樣不近人情,起碼對于修為低的人,還是很客氣的,比很多仗勢壓人的老怪和善太多了。
幾人收了殺氣石,對寧凡恭恭敬敬告了罪,復又一路領路,將寧凡領到了金牛宮所在。
寧凡始終配合著金牛宮修士的行為,無形之中,這種行為博得了金牛宮的不少好感。
“師兄,這寧凡,似乎不像你說的那么蠻橫無禮嘛,我倒覺得這是一個老實人,倒是可以趁著此次會盟,與此人結交一二…”金牛宮內,一名六劫修為的仙帝老者,對于一旁另一名七劫仙帝笑道。
這二人,正是金牛宮雙帝,人稱“界河二賢”的金衡、牛橫二帝。
說話的是牛橫帝,明明白發蒼蒼,卻給人一股勇猛氣勢,似乎對于煉體一途頗為擅長。
另外那名七劫仙帝,是金衡帝,對于師弟的話,金衡帝不置可否,只是大有深意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師弟你什么都好,就是交友太濫,五湖四海皆是道友,須知世間之事,總是泛而不精,湖海一大,便魚龍混雜了…”
“哈哈,師兄還是愛講大道理。老牛我一貫相信直覺,我覺得,這個寧凡人不錯,師兄不信就算了。”
“嗯,對方已至金牛宮外,輪到你我迎接了。對方雖未成帝,但卻殺過仙帝,兇名在外,不可怠慢了他。”
“師兄真是啰嗦,老牛都說了要和他結交,豈會怠慢此人。”
二人相視一笑,化作兩道金光飛出金牛宮。
金牛宮從外形來看,猶如一只萬丈神牛,垂頭監視著界河,此事暗示了金牛宮修士的職責,是世代把守東天邊界。
寧凡暗暗觀察著金牛宮的大勢格局,只覺得這格局布置厲害無比,顯然有絕世大陣隱藏于此,也難怪這一次界河亂起,金牛宮能僅憑雙帝坐鎮,一力擋下異族的進攻,收住太淵渡。
這金牛雙帝,界河二賢,倒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并非仙帝中的弱者…
“呵呵,可是殺戮殿殿主來了,有失遠迎,還望寧道友海涵一二。”
嗤嗤兩聲破空聲傳出,兩道金光飛出金龍宮,落在地上,化作二帝,對寧凡微微抱拳。
“正是寧凡,不敢勞煩兩位道友相迎,二位太客氣了。”
寧凡客氣還禮,對方在偷偷打量他,他也在暗中打量這界河二賢。
修為較高的,應該是金衡帝了,此人氣息凝而不發,但體表有金輝閃動,給人以諸道不破的感覺,此人似乎修有某種極為厲害的護體神通,屬于七劫中的頂峰存在,且似乎已經半只腳踏入八劫了,潛質頗高…
修為較弱的,便是牛橫帝吧,傳聞這牛橫帝是個妙人,但凡看哪個修士順眼,不論對方修為高低,都會…
“哈哈!所謂人生貴知心,定交無暮早,丈夫重知己,萬里同一鄉。我雖是初見寧道友,但不知為何,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不知道友可愿與牛某人拜個把子,做個結義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寧凡有些無語。
傳聞居然是真的!
這牛橫帝一遇上看順眼的人,便會和對方…強行拜把子…
“師弟!”見師弟又在犯渾,金衡帝語氣微微一沉,算是提醒。
牛橫帝似乎有些懼怕師兄,見師兄不悅,立刻尷尬笑笑,對寧凡道,“寧老弟不必急著答復,結義之事,你我改日再論,改日,改日…”
“嗯,改日再說吧。寧某比較關心界河當前的局勢,二位道友可否替寧某解惑?”
“當然,就算道友不問,金某也會給道友好好說說界河之亂…我等入宮再說,來人,將老夫溫在天牛爐上的天地靈茶,沏一壺過來,老夫要待貴客!”
聽到此言的金牛宮修士皆是微微吃驚。
要知道,金衡帝平生不好酒,不好女色,不愛權名,卻唯獨對靈茶一道摯愛極深。天地靈茶更是茶中極品,此次響應會盟的仙帝不少,但金衡帝一共只以天地靈茶款待了五人,這五人,無一不是八劫仙帝…
除此之外,便是招待七劫仙帝,金衡帝也從未取用此茶…
此舉莫非是在說,在金衡帝眼中,寧凡的重要性,已經堪比八劫仙帝了?
一行人入了金牛宮,賓主就座,不多時,天地靈茶泡了上來。
實話說,寧凡不是那種附庸風雅的修士,比起慢悠悠品茶,他更喜歡大口大口豪飲烈酒。
只是對方既然以如此好茶禮遇自己,寧凡若不好好品上幾口,倒是落了主人的面子,便也耐著性子,慢品此茶,漸漸的,倒也品出了幾分滋味。
金衡帝暗暗觀察著寧凡,他與牛橫帝不同,他看人很慢,很細,恰如品茶,需要淺啄慢飲,細細品味。
他自然看出了寧凡不惜飲茶,卻也看出寧凡的守禮。這種待人處事的作風并非是偽裝,而是一種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此子似乎真的品性不錯,如此,倒是可以將此次會盟關鍵之事,告知此子一些,不必擔心此子不知輕重、只謀私利…”
金衡帝如此重視寧凡的品性,自然是因為此次界河爭端,極可能會爆發東天與界河異族的全面戰爭。此次會盟雖已來了二十多個仙帝,但并非人人都可托付大事,不可否認,這些仙帝當中,確實也有一些是為了私人恩怨、利益,才介入到此次紛爭的…
一番觀察后,金衡帝才切入正題,和寧凡講起此次會盟的情況。
目前為止,金牛宮內已住了二十二名仙帝,四十一名仙王,七十三名仙尊。這其中,不包括金衡帝二人,亦不包括寧凡。
東天明面上的仙帝,一共只到了九人,如蒼帝,如神虛雙帝,都是頻頻走動于世間的人;余下的都是很久不入紅塵的仙帝了,漫長歲月中,很多老輩人物都湮滅于歷史,還記得這些老輩仙帝的人,已經很少,很少。
“想不到蒼帝一聲召集,竟叫來了這么多的仙帝,如此一來,界河就算真有亂子,也能很快平定了吧?”寧凡問道。
“難,很難。道友可能覺得,此次會盟來了二十多個仙帝算是很多了,可道友不知,與界河異族相比,即便我方陣營聚集了二十余仙帝,仍舊處于弱勢…”
“哦?界河異族的仙帝數目,莫非更多?據我所知,就算是秘族,也不過只有一二十人仙帝,整個東天明里暗里算在一起,也不過數十仙帝,這界河異族…應該不會比秘族、比整個東天加在一起更強吧?”
“哎,道友骨齡太輕,對于上一次界河動亂,想必所知不多的。道友可聽說過三千二百萬年前的界河異族之亂?”
“聽說過一些,據說上一次大亂,界河異族一路所向披靡,幾乎攻陷了東天九成以上星空,屠戮了東天七成修士…”
“道友又可知,上一次界河動亂,異族中的仙帝,只出動了…不足一成…”
“什么!界河異族只出動一成仙帝,便可造成如此大亂?此事為何寧某從未耳聞?”
“道友沒聽說過,不足為奇,事實上,整個東天很少有人知道異族的底細,畢竟…界河深處不是誰想潛入就可潛入的。我金牛宮祖上曾親眼目睹紫斗仙皇鎮壓界河異族的全過程,故而知道的多一些,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訊息,可信度很高…金某人也是覺得道友是一個可靠之人,才會告知這些訊息的,若是旁人,則一定會告知。”金衡帝大有深意地道。
話語里不時流露出交好之意,可惜此刻寧凡處于震驚當中,對于金衡帝的示好,并未給予回應。
若無金衡帝相告,寧凡絕不知道界河之下鎮壓的異族,有著如此可怕的底蘊,只派一成仙帝便可攻陷東天,若傾巢而出,怕是東天秘族、準圣皆出,也難阻擋了吧?
倘若只是孤身一人,寧凡不會忌憚界河異族的強大。可他不是獨行俠,他在東天,有太多在乎的人…
他不確定這一次界河之亂,會不會發展到上一次的高度,他不確定這一次,東天還會不會死那么多人…
從未有一刻,寧凡如此想要守護東天,他從來不是心懷天下的高尚者,但他守護至親的心,卻是從一開始修道,便明確的。
震驚過后,寧凡有了凝重,沉吟少許后問道,
“界河異族底蘊雖強,但怕是限于某種原因,無法一次性出動全部強者生事吧?”
“道友所猜不錯,界河異族一次性最多可派一二十名仙帝生亂,已是極限。”
“對異族造成限制的,應該就是紫斗仙皇布下的封印吧?”
“是。”
“若有封印在,界河異族最多也只會派出一二十名仙帝生事,道友應該不會特意提點寧某,二十余仙帝仍舊不夠的事情。莫非…紫斗仙皇布在界河的封印出了問題?對于界河異族的限制,有了某種程度的削弱?”
“哦?道友連這個都猜出來了,果真如外界所言,是個聰穎智絕之輩。不瞞道友,目前為止,有資格令老夫以天地靈茶招待的,只有蒼帝、神虛雙帝、鐵犁帝、八景帝五人而已,在此之前,也唯有這五人,被老夫告知了界河封印有變的事實。其余道友,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此事界河異族做得周密,自以為無人察覺,老夫便也順了異族的心意,不打算將此事大肆公開,而是打算暗中處理仙皇封印的問題…”
“道友將此事瞞而不發,卻唯獨告訴寧某在內的六名道友,怕是會有什么地方,借助我等力量吧?”
“正是如此。”
“寧某可否聽聽道友的全部計劃,再做回答?”
“這個自然。此次會盟,還有諸多仙宗在半路上沒有趕到,預計半年之后,將會有六萬以上第二步仙宗趕來界河,那時候,會盟才會真正開始,舉行誓師。不過這些仙宗,絕大多數都只是命仙、渡真勢力,舍空之上的勢力不會過千。金某打算建議盟主——也就是蒼帝道友,將這些勢力安排到太淵渡及沿岸區域,只守不攻,死守界河進入東天的唯一入口。再安排幾名仙帝坐鎮,不教一個異族侵入東天!”
“而后,仙尊、仙王分出一半,由仙帝帶領,負責收復界河之上的數百關隘。這些關隘與仙皇封印有關,每一處都有重要意義,不容有失。若全部收復,此次會戰異族,我等勝算可增加至五成。”
“最后,我需要幾名八劫以上修為的道友,助我潛入界河深處,暗中修復仙皇封印…此事最為兇險,我不強求道友參與,但若道友有意,老夫會十分高興多道友這么一位強援的。”
寧凡目光極為凝重。
潛入界河深處?那可不是在河面上防備異族進攻的難度了,簡直就是送死!
早在不知界河異族底細的時候,寧凡便聽說了界河深處的兇險,崇明鳳帝曾入界河深處,取回雷王印,傷勢幾乎垂死…漢云大帝領四百門徒入界河深處,與異族談判,結果逃都逃不回…
如今知道了界河異族的底蘊,寧凡可以猜測,有著比秘族更龐大底蘊的界河異族,絕對不會缺少準圣!
甚至可能…也有遠古大修!
難怪向螟子這等準圣都說界河危險,苦苦勸他不要摻和此事…
想來便是向螟子這等準圣,也沒有潛入界河深處的自信吧,從這一點來看,崇明鳳帝當日能從界河深處成功生還,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崇明鳳帝…
寧凡微微一嘆。這些年來諸事纏身,他雖集齊了先天補魂靈藥,卻始終沒有著手救治鳳帝之女…
如今暗族的恩怨也暫時告一段路,亂古大帝的事情也已不由他控制…他或許該履行一下其他承諾了…
“道友失神了…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嗎?”金衡帝微笑道。
“嗯,想起了一些和界河有關的私事,不小心就走神了…真是失禮。”
“呵呵,無妨的,能令道友如此關頭還想起的,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嗯,是虧欠他人的承諾,尚未兌現,于心有愧。”
“需要金某兄弟二人幫忙嗎?”
“呵呵,這倒不必。不是什么難事,寧某自己便能處理好,多謝道友關心。”
“若有需要我兄弟二人幫忙的事情,道友可以直言,我與我師弟不同,但對于道友,卻同樣有了一些好感,若道友不嫌,金某愿厚顏結交,與道友做個好友,不知道友給不給這個薄面?”
“金兄說笑了,從我飲了你這壺靈茶開始,你我不就已經是朋友了嗎?”
“哈哈!道友所言極是,既如此,我也不和寧老弟客氣了,我的請求,希望寧老弟好好考慮一二。不必急于給我答復,如今還不是潛入界河深處的時機,十數年之內,都不必老弟做決定的。”
“嗯,我會好好考慮此事。”
“其他仙帝都要,都在我金牛宮的各大偏殿休息,若有需要,寧老弟可自行拜訪其中的故人,不必在金牛宮內太過拘謹。寧老弟長時間趕路,怕也有些勞累了,需要我親自帶老弟去挑個偏殿休息嗎?”
“不必,寧某并非講究這些的人,金兄既然負責接待會盟修士,想必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寧某就不打攪了。”
“也好,來人,給這位客人準備一間最好的偏殿休息。”
“是!”有幾名千嬌百媚的侍女,羞紅著臉,領走了寧凡。
她們事先得到過金衡帝的命令,乃是專門備給寧凡的鼎爐,若寧凡有需要,她們有義務解決寧凡的生理需要…
這些侍女各個元陰飽滿,修為最低都是渡真,且各個都身懷特殊的鼎爐體質,都是上乘鼎爐。
考慮到寧凡是亂古傳人,修雙修之道,生性喜好女色,金衡帝才專門安排這些上佳鼎爐服侍寧凡的。其他仙帝,并沒有這等待遇,畢竟其他仙帝,基本都是清心寡欲之輩…
這倒是讓寧凡既感謝金衡帝的禮遇,又感到有些無語。
他流傳在世間的名聲,果然已經臭到了極點,是個人都以為他無女不歡啊…
幾名侍女隨寧凡來到偏殿,立刻嬌滴滴道,“大人這便要休息了么,可需要我等侍寢…”
實話說,寧凡除了名聲差些,相貌、修為、實力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他的椿宮圖,在東天銷量極佳;想和他**一度的東天女修,也是大有人在的…
給那種臭脾氣、丑老頭侍寢,或許這些姑娘會排斥,但給寧凡侍寢,則大都是你情我愿的…
寧凡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陽穴,嘆道,“我不需要侍寢,你們下去吧。”
他心有擔憂,是真的沒有心思尋那男女之歡…
幾名侍女聞言,皆有些失望地退下了。
寧凡沒有立刻去拜訪其他仙帝,而是盤坐于榻上,沉默。
時而取出神龍百草園,也不催動此寶變化,只將縮小化的百草園放在掌心把玩,目光落在同樣縮小無數倍的那棵小小魂草,苦澀…
年少時,他初修魔道,索女無度,但不知為何,自從遇到到劍祖,遇到了姬青靈,他對于女子的感覺,有了變化…
說他好女色,未必;說他清心寡欲,也未必…
他從來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他可以毫無節操的,和很多鼎爐胡亂行事…
從前他以為,只要為了修雙修之道,只要為了采補敵人,他可以是個女人便上…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其實,不是…
他不愿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修真路上的女子,總有些能輕易撩起他的欲念;然而絕大多數的女子,卻會讓他對于男女之事,本能生出排斥之心…
這與女子是美是丑無關,與其是敵是友亦無關。
而是一種感覺…
有些女子,能讓他有感覺,更多的,則不能…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圓…逆塵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漲…蒼茫道的迷霧,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萬年才能一結…天荒古境的鈴蘭,十萬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數百萬年,才被允許擁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給你…留下了很多…
你給我,留下了什么…
我從蝴蝶,變成人,一路上,似乎都有你的安排。亂古師父曾說了一句話,當年的我,不懂,現在,我似乎聽得懂了…
是你,你是那只蝴蝶!那個女人便是為了你,來到紫斗仙域。她,亦是為了你,舍了全部,重入輪回...
這是他當年進入神墓,見到亂古大帝之后,亂古大帝對他說的一句話…
曾經,寧凡不知亂古大帝說的女人是誰,但如今,他懂了…
“你是劍祖,是荒古仙域第一仙帝,卻為了我,來到紫斗仙域,猶如背叛…”
“亂古師父說,你曾為我,舍了全部,重入輪回…那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為了做過很多事情,可我…全都不記得了…”
窗外吹入偏殿的風,風聲中透著不詳與動亂。
寧凡被那風聲吹得越來越煩,卻唯有凝視百草園中小小魂草時,會感到安心…
是夜,他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夢中,他仍是當年的蝴蝶,在花叢中浪子一般采花,但采過無數花之后,卻發現所有的花都消失了,原處只余最后一朵…
夢醒,寧凡怔怔出神,不知此夢有何深意,只覺悵然若失。
天未明,東方只有一絲魚肚白出現,便忽有客人來訪了,一路吵吵鬧鬧。
不待寧凡開門相迎,對方已經毫不認生地直接進入了。
“哈哈哈!寧老弟來了太淵渡,卻不與我等相見,反而在被窩里自顧自睡大覺,這是什么道理!”
“該罰!該罰酒千杯!”
“來來來,羅某正好帶了足夠的酒,我等幾個臭酒友,正好可以一起喝個不醉不歸!”
寧凡沒好氣地一笑。
大清早的,太陽都還沒有出全,這三個損友居然已經上門打攪他清凈了。
羅睺,呂瘟,云雷…這三人,同樣響應征兵令,來參與此次會盟了。
不對,居然還有一道氣息跟著三人,一道來了!
“哈哈哈!來來來,牛某人翻了東天黃歷,今日宜嫁娶,宜動土,宜納彩,宜出火,更重要的是…宜訂盟!昨日沒有拜成把子,今日老弟可要給我這個面子,跟我把這個把子給拜了!”
寧凡頓時一陣頭疼。
怎么連牛橫帝也自來熟地跑過來了…
昨天他基本都在和金衡帝談事,壓根沒和牛橫帝說上幾句話吧?
二人根本沒有幾句話的交情,這牛橫帝居然也好意思上門打攪,還真是…不跟他客氣啊…
卻不知為何,被這些人一鬧,寧凡夢中的悵然之感,變得淡了。
罷罷罷,白日放歌須縱酒…此刻雖說天色尚早…若有酒,有友,則大醉一場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