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想要從岔路無數、十步一兇的茫茫山脈中,找出兩個入侵者的下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石主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帶了上千人馬,緊隨寧凡二人之后,追入尸骨山脈之中,卻只追了數座山的距離,便徹底跟丟了寧凡二人的行蹤。
一場氣勢如虹的追殺,居然無功而返。
寧凡有龍三錘帶路,并未費太大功夫,便甩掉了石主等人的追擊。
龍三錘對于尸骨山脈的地貌格局,確實十分熟悉,由他領路,寧凡在尸骨山脈行走之時,能夠避開許多迷陣、岔路、兇獸領地,減少一定的趕路時間,快速行進。
說是快速,其實也只是相對于普通人在尸骨山脈內的步履維艱而言。
縱然有龍三錘做向導,寧凡也不可能在這山脈之內健步如飛的。甩掉石主等人的速度,倒是足夠。
山脈之內,古木參天。
那些古木無邊無盡,不知枯死了多少萬年,最細的都需百人合抱,粗一些的古木,一棵便往往占地數畝。
古木生長暗合章法,樹與樹的縫隙間,形成了一條條分岔路。每一條分岔路都是龍形蜿蜒,無數岔路連接,好似萬龍盤踞,普通人或許感覺不到,然而修成了勢字秘的寧凡,一見此地格局,便感到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勢。
并從這復雜地理格局之中,感受到一絲兇險之極的感覺,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立了起來。
他的感覺,絕不會錯!這尸骨山脈是一處大兇之地!
山脈內隨便一草一木,看似普通,但都不能隨便亂動。
寧凡目光極為凝重。
就在剛剛,他不小心觸碰到此地一棵古木,立刻便引發了此地大勢一絲細微變化。
繼而便有無數細如女子長發的灰色劍絲,憑空從那棵古木之中爆射而出,所透出的威能,直接將寧凡、龍三錘二人轟地倒飛而出!
寧凡還好,有心防備之下,及時激發了滅神巨人的法相,一瞬間幻化出了完整滅神巨人形態,雖被那灰色劍絲轟飛,卻未受傷。
龍三錘就凄慘得多了,縱然緊要關頭激發了一身黑色龍鱗來防御,仍舊被打得吐血,有了一些傷勢。
有趣的是,這龍三錘一面吐血倒飛,一面還不忘身為魘龍前輩的責任感,一心想要保護寧凡。
碩大的黑色龍翼張開,一把阻擋在寧凡身前,一面擦掉嘴角鮮血,一面回頭望去,豎起大拇指,白亮的牙齒閃著亮光,一副熱血過頭的模樣。
“小友小心!不要碰此地任何草木,快來老夫龍翼之下,由老夫護你一二!不要怕,也不要惶恐,只要有老夫在…”
一回頭,龍三錘看到的,卻是散去了滅神巨人,毫發無損的寧凡。
灰色劍絲一擊之后,便散去了。
古老的樹林間,忽然有幾只烏鴉飛過…
尷尬。
除了尷尬開始尷尬。
一副前輩高人姿態的龍三錘,怎么也想不到,連他這等六劫仙帝,都被此地劍絲一擊而傷,寧凡居然能夠毫發不損…
寧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龍三錘,貌似是一個極品啊,腦袋看起來著實有些不靈光。雖說獸身之修,多多少少都有些一根筋,但這位老爺子的一根筋程度,貌似有些超越常人底線了。
交談的多了,你會發現這人純粹就是一個笨蛋。
但不知為何,比起和那種城府極深的老怪同行,寧凡倒十分樂意與這種笨蛋同行的,起碼不用擔心對方背后捅一刀。
以他萬物溝通的能力,更是能輕易打探到如下情報,確定龍三錘的熱血愚笨,不是偽裝。
龍三錘的衣服:“我是衣服,是衣服!主人是笨蛋,是笨蛋!”
龍三錘的鞋:“我是鞋!我是鞋!主人是笨蛋,是笨蛋!”
龍三錘的眼屎:“我是眼屎!是眼屎!主人是笨蛋,是笨蛋!”
龍三錘的…
總之,這是一個有些可憐的魘龍仙帝,連他身上的零件,都在嘲笑他是個笨蛋…
若非有著如此便捷的情報能力,寧凡怎么也不可能對龍三錘這等一面之交的人,報以信任的。
寧凡一抬手,拋出一瓶丹藥給龍三錘,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龍三錘接過丹藥,神念一掃,頓時神情一震,繼而熱淚盈眶。
“九轉帝丹!小友真是豪爽,居然隨手一送,就是如此高階的療傷丹藥!龍某真是太感動了!”
“…快服下療傷吧,我替你護法。不管怎么說,都是我胡亂觸碰此地古木,才觸發了這等劍絲攻擊,連累你受傷,補償你些丹藥,也是理所當然。”寧凡淡淡道。
“大恩不言謝!相逢即是有緣,從今日起,龍某認定你這個朋友了,赴湯蹈火,小友一句話,龍某絕不推辭!”
龍三錘哈哈一笑,依言盤膝于地,服下丹藥煉化。
一霎間的豪爽笑聲,忽然帶給寧凡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熟悉偏又陌生。
煉化藥力療傷,多少需要一些時間。
起初龍三錘還聚精會神的療傷,后來便有些無聊,開始沒話找話和寧凡聊天。
與龍三錘話嘮不同,寧凡并不是個話多的人,在龍三錘看來,則完完全全就是八竿子捅不出一個屁的類型,性格無趣之極。
最終,龍三錘只得放棄與寧凡沒話找話,轉而舔了舔舌頭,問道。
“有酒否!”
卻是酒癮上來了。
“…你身為仙帝,自己沒有靈酒?”寧凡無語。
“嘿!這點小事,不要計較地那么清嘛。不瞞小友,老夫自己的酒啊,哈哈,早就喝完啦,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同胞,故而,故而…”
“…所以你和我同行,只是想騙點酒喝?”寧凡一陣頭大。
“哈哈,也不能這么說。倒不是非喝酒不行,只是總覺得和小友一見如故,好似并不是第一天認識,便越發有想與小友共飲一杯的想法了。我輩修士相逢一場,志趣相投,倘若無法高坐百尺危樓,飲一壺真正的好酒,多少有些遺憾啊。”
寧凡微微沉默。
一見如故么…
他似乎,也有一種詭異感覺,感覺和這龍三錘熟悉而陌生呢。
且龍三錘的話語,不知為何,帶給他一絲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聽到過類似的話。
想起來了…
當年他第一次化名陸北,應羅云封妖陸道塵的請求,去解救一個古天庭將領——陸吾。
那陸吾消散前,似乎也說了類似的話語呢。
多謝,多謝!我要重入輪回了!多謝!
允人之諾,忠人之事,僅此而已,前輩無需多謝的。送君遠行,若無酒,豈非憾事!
說得好!好一句送君遠行!人人皆怕死亡,皆畏輪回,你卻把死亡比作一次遠行!這種豪氣,我比不了,此酒我飲下了,若下一世輪回,有緣相遇,必與君高坐危樓百尺,飲一壺真正的好酒!
與君高坐危樓百尺,飲一壺真正的好酒…
寧凡忽然有了一種靈魂沖擊之感,驀然有感,朝龍三錘查探而去。
這一探,他目光頓時一震,似印證了什么,但又有無法解釋、匪夷所思的東西在里面。
眼前這個有些愚笨、有些仗義、有些豪氣的龍三錘,似乎,就是與他有過飲酒之約的陸吾…
若細細辨認二人的氣息,會發現二人的氣息因輪回的變遷,有著極大不同,但那不同之中,卻又有…一絲輪回也無法磨滅的本性不改。
這龍三錘,莫非竟是陸吾的來世?所謂的一見如故,也只是赴當年的一場酒約不成?
但,這又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陸吾才重入輪回多少年…
龍三錘的骨齡,明顯是從上古活到今日的一名大帝。
不可能是轉世。
那么,那種與陸吾相似的氣息,只是一種,錯覺么…
又或者輪回這種東西,本就不是正常的時間邏輯可以理解…
寧凡雙目青芒連閃,有了茫然,其輪回之悟,也在其腦海翻江倒海。
腦海之中兩個聲音,在爭論龍三錘是不是陸吾,一個聲音堅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另一個聲音則不斷以時間邏輯的觀點,否定著這種論調。
許久,許久…
寧凡才面色恢復如常,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想不通。
看不透。
輪回這種東西,原來是如此費解的一件事嗎。
倘若置身其中,以自己的時間邏輯去理解,貌似…很難看到真實。
想不通,寧凡便也不再去想,只一拍儲物袋,取出兩壇靈酒,拋給龍三錘一壇,而后一把拍開泥封,咕咚咕咚痛飲起來。
好似要將內心所有的不解,一并飲入腹中,將之拋諸腦后。
龍三錘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同樣拍開泥封,痛飲起來。
飲罷,二人再無交流,龍三錘也很快煉化完藥力,恢復到全盛狀態。
然而還是有一些東西變化了。
之前龍三錘與寧凡同行,是出于庇護同胞小輩的一些善心。
而寧凡,則只是想利用龍三錘對于尸骨山脈的了解。
此刻則不同,二人之間,似有了一些交情,好似從多年以前就開始積累,好似這場對飲,是寧凡的第一次,卻不是龍三錘的第一次。
寧凡目光微微一瞇,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龍三錘的肉身有些厲害,傷勢恢復極快,怕是沒有他送的丹藥,也能在極短時間之內自行痊愈。
“嘿!趕了這么多天的路,居然沒問小友姓名,真是有些失禮。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你可叫我寧凡,或是化名陸北…”
“陸北?這名字,感覺在哪里聽說過呢…果然,寧老弟給我一種一見如故之感!哈哈!”
“一見如故么…輪回如陌生,輪回或許也如重逢…”
寧凡喃喃自語,所說出的話語,讓龍三錘目光一陣茫然。
只覺得寧凡話語中的道悟之高,已超出他的理解,現在看來,他好像從頭到尾多小瞧了這個后輩啊。
“寧老弟的防御手段可真是奪天地之造化了,居然能憑仙尊修為,擋下了此地圣人劍陣的攻擊,當真了得!老哥我本還想出手救你一救,沒想到反被你施了恩惠,哈哈,慚愧,慚愧。”龍三錘大笑道。
“若無一定手段,也不敢跑到這里來了。至于圣人劍陣么…原來如此,難怪剛才的劍絲,會有如此可怕的威能,令我一瞬間有了開啟最大防御的預判,原來此地的大勢格局,竟形成了一處圣人絕殺劍陣,故而才會如此兇險…”寧凡面色不顯,內心卻是微微一震。
怪不得以他勢字秘的造詣,都看不破此地大勢的軌跡…
此地果然不是善地!
“傳聞大卑圣祖生前,曾在此地以山川格局為劍,天地為鞘,布下一大絕殺劍陣。在其死后,此地不知為何,又成了白骨夫人的沉睡之地。哎,老夫雖說是三焰第一百曉生,對于其中的隱秘卻也不甚了解。總之,你我在這山林之內行走,務必小心些,莫要亂動此地格局便是。至于你要找的祭器…哎,那種東西,更是此地格局的關鍵所在,若是有所移動…罷了,相識一場,若有格局兇變,老哥哥定助你一臂之力!”
言罷,傷勢痊愈的龍三錘,再度領著寧凡,在這氣息兇險的古樹岔路間輕車熟路地前進。
林道兩旁,偶爾會傳出古老強大的生物氣息,最次都有仙尊修為,仙帝修為的都有許多。
三焰是極丹圣域最危險的地方,尸骨山脈則又是三焰最危險的地方,會有如此之多的強大氣息蟄伏,寧凡并不奇怪。
也沒有去刻意探查那些氣息是什么物種。
若不主動探查那些古老生物,貌似就不會被攻擊的樣子。
兩個山脈起伏連接之處,往往都會有陣法阻隔,防止外人隨便入侵到山脈內部。
自稱是三焰第一源天師的龍三錘,陣道造詣不過平平,破起這些陣法極為吃力。好在每每到了此時,寧凡便會尋找陰陣所在,以龍三錘無法理解的手段輕易混亂陣力,繼續前進。
寧凡身上的種種奇異,不斷刷新著龍三錘的認知,漸漸地,龍三錘就算再笨,也意識到寧凡就是覆滅何家、擊殺何祖的那個鬼面修士了。
當然,還沒意識到寧凡不是魘龍同類就是了。
寧凡一邊前進,一邊默記著此地陣法格局,漸漸地,整個尸骨山脈的虛實之變,在他內心一點點清晰起來。
尸骨山脈連綿起伏的山峰,何止千座,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陣法的虛位,處于實位的山峰,只有三百零五座。
實峰排列的格局更是詭異異常,倘若不是那種明辨大勢虛實的存在,絕對看不出這一點。此地三百零五座實峰,林立于大地上,若從天空向下看,便恍如一個以山為骨的巨人,四肢舒展,沉睡在大地之上!
三百零五塊骨,不是成人的骨骼數目,倒是與嬰兒的骨骼數約略吻合…
“此地格局,給我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不只是危機感那么簡單,而是一種單純的不喜…”
“我們行進的路線,似是從這睡嬰格局的足部進入,一路朝頭部位置前進…”
“在那睡嬰格局的頭部,似封印著什么強大無比的存在,那種強大…似比牛鬼至尊都要恐怖幾分,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大卑五尊第一人…白骨夫人?”
“當年我在小獨孤處學得崩天劍指,那等劍道傳承,似與此地某種劍道力量彼此呼應…”
“說起來,當日天都帝算計于我,想誆騙我來空焰最兇密地,學什么無上劍道…莫非天都帝所算計之地,正是這尸骨山脈?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一種巧合了。”
寧凡一面緩緩行進,一面心思飛轉。
兩日后,他終于到龍三錘的無償帶路之下,來到了此地睡嬰格局的頭部位置!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座高距密林上空的天荒巨門!
“天荒巨門是紫斗仙皇給紫斗仙修的后裔,所遺留的通往真界的道路。外界也有傳言,極丹圣域內部有著一座天荒石門,想不到,竟是真的!且這天荒石門存在的位置,還是三焰最最危險的尸骨山脈!”
“我之前還在疑惑,連我都能得知此地藏有一處天荒石門,為何人妖二族不圖謀這一處石門,而是圖謀蠻荒的那一處…原來如此,想必是因為極丹圣域的真正底蘊太強,而這處石門所在的位置太過棘手。以末法幻夢界的四天、妖族底蘊,想在大卑五尊的眼皮子底下對這處石門動手,成功率幾近于零。故而表面看起來,反倒是蠻荒的那一處比較容易得手了…”
“古怪…這一處天荒石門,居然在…呼喚我…”
若是從前的寧凡,聽不到這種呼喚。
但如今他是廢體神靈,且還是覺醒了萬物溝通能力的神靈。他能聽到這處天荒石門的心聲,旁人則聽不到!
“是鑰匙的感應…在你手上,不會錯的。亂古門徒呦,你可想…將我打開,從我這里,走入天荒古鏡,走入…真界!”
是天荒石門柔和的呼喚!
而后,寧凡便感到亂古所贈藏經塔的最后一層門后,似有什么力量,正在一點點催動此門開啟。
那扇他怎么也打不開的門!
那個聲稱‘君不識妾’的聲音!
我是你的鑰匙,可你卻遺忘了我...君不識妾...
轟地一聲,藏經塔門扉開啟!
繼而一道灰色流光,從玄陰界的藏經塔飛出,被寧凡一招之下,從中取出,落在掌心。
是一滴淚。
是灰色的淚,所凝成的虛幻鑰匙。
我是你的鑰匙,是你…開啟天荒石門,重返真界的鑰匙。這是那滴灰淚的心聲。
以鑰匙,打開我,則你便有資格重回真界,回到你…蝴蝶的故鄉,便是帶領紫斗仙修末裔,重返真界,也全部由你。是那天荒巨門的再度呼喚。
寧凡從未料到來到這尸骨山脈,還會有這等狀況發生,以他的心性,此刻都不由有了一絲茫然。
鑰匙什么的,天荒石門什么的,太突然了…他需要好好理一理。
尤其是那鑰匙。
那鑰匙的聲音,因為輪回阻隔,寧凡難以聽清音質。
但此刻近距離觸碰這灰淚鑰匙,他卻分明感受到了這個鑰匙所帶給他的熟悉感。
這鑰匙之中的氣息,分明…與劍祖一致。
原來如此,難怪這鑰匙會屢次對他說君不識妾了。
也是呢。
第四個舍空心劫中,寧凡看到了一些因果,他本是蝴蝶家鄉世世輪回的蝴蝶,是劍祖帶他離開蝴蝶家鄉,進入人間的。
劍祖一定是認識他的,但他因為世世輪回的緣故,早已不記得當年身為蝴蝶之時的那場邂逅。
叮鈴鈴!
寧凡手中的灰淚鑰匙,忽然發出光芒,震響起來。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某座灰色山峰之中,忽然傳出不絕于耳的鎖鏈碰撞聲。
準確的說,那聲音是從灰色山峰上的一個巨大溶洞之內傳出。
寧凡眉頭深鎖。
從那個溶洞之內,寧凡察覺到一股堪比遠古大修的恐怖氣勢!
那氣勢飄渺不定,時而很近,時而極遠,使得旁人很難準確感知那名遠古大修的氣息狀態。
不過想也知道,此地既然會忽然出現一個遠古大修,多半就是號稱大卑第一至尊的白骨夫人了…
溶洞內的白骨夫人,似乎并不是清醒狀態,而是在沉睡著。若是細聽,便會聽到這天地間的風聲,均勻地好似女子酣睡時的均勻呼吸…應該是那白骨夫人的呼吸聲無疑了。
“我要找的九貍祭器,似乎就在那個溶洞內…”寧凡如臨大敵道。
“傳聞中的白骨夫人,貌似就在那個溶洞之內沉睡。嘶!好可怕的氣息,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幾分!一個不慎,便是必死之局!沒辦法了,寧老弟你在這里等著吧,我替你進那洞里找找,看看有沒有你要找的祭器!你這點修為,就別去冒險了!”
龍三錘齒關開始打顫,那是身體本能地在畏懼溶洞內的兇險,而不是他本人內心有了怯意。
他能預感到溶洞內白骨夫人的恐怖,但若是不得不冒一次險,豪爽如他,倒也樂意代替寧凡,去冒這一次險。
“不必了。前輩帶我一路行至此地,我已十分感激,自然不可能再讓前輩替我去犯險。想不到這白骨夫人的氣息,居然堪比遠古大修,看來這九貍祭器,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東西,此行稍有差池,不止我會死在此地,更可能會連累前輩一并死亡。這樣吧,前輩此刻便離去吧,我會等前輩離開尸骨山脈后,再進入此洞!屆時便是引發了一些變故,也不至于連累前輩了。”寧凡面無表情道。
“不可!你是老夫帶來的,老夫豈能將你一人…”
“前輩放心,若我只是一個人,逃跑之時也容易些。”
“哈哈,你是在變向說我堂堂六劫仙帝,是你一介仙尊小輩的累贅么!”
龍三錘只管哈哈大笑,卻一副無論如何絕不提前離去的頑固姿態。
寧凡頓時大感頭疼,有這么仗義的朋友,有時候也很令人無奈的。
罷了…
若事情真嚴重到不得不逃的地步,他便拼盡一切,帶龍三錘一起離開吧。
是陸吾也好,是龍三錘也罷,這個朋友,他認了。
“你快去拿你要的祭器吧。因為我之前療傷一時的耽擱,貌似石主的人,也已經快要追來此地了…你去找東西的時候,我正好在外面,替你阻擋石主的人馬!”
龍三錘獨眼忽而微微一瞇。
遠處的密林間,正有不少三焰修士朝此地接近。
當下大手一揮,直接送出狂風,送寧凡飛至溶洞入口。
而后負手而立,擋在溶洞方向前,已做好了與那些追擊者一場大戰的準備。
寧凡沒有再多言,朝著龍三錘方向遙遙一抱拳,而后閃身進入到溶洞之內。
越往洞內前行,他便越能感受到溶洞內,那好似間隔著一整個輪回的龐大氣勢。
約莫朝著洞內前行了數百步,忽有一道帶著混沌光澤的灰色劍芒,從洞內石壁懸掛著的一個空劍鞘斬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