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寧凡能從這枯掌之上,感受到強烈的排斥,天滅執修,此路不通,這枯掌毫無疑問,是上天對于執修的阻止。()
連擁有滅神盾的寧凡,都只能勉強去擋枯掌之威,其他欲走執道的普通執修,恐怕更擋不住此掌之力了。
這一掌蘊含的力量遠遠超出寧凡的理解,那是次元上的不同!須知如今的寧凡,眼界放眼四天,都是一等一的層次,卻無法理解這一掌的玄妙,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這一掌的力量,絕對已是第三步的層次,甚至有可能,入了第四步!
不可戰勝!
除非寧凡踏入第三步,成為圣人,并擁有完整的滅神盾,否則,連接下此掌的半分信心也沒有!如此駭人的枯掌阻在前方,問世間執道舍空之修,誰能走過這一關!
此路,太難!或許太古以前的歷史上,曾有過執修的輝煌,但如今的末法時代,執修的路或許真的已經走不通了,已被人生生堵死。
渡真之時,真幻河上便沒有真橋,有幾個人能在河上造出屬于自己的真橋?當時的寧凡,實際上已經完成了一個壯舉,若換成是他人,恐怕只有放棄執道這一條路可走。
舍空之時,又有枯掌相阻。這枯掌更似一道不可翻越的高墻,給了寧凡空前的不可戰勝之感。想要強行戰勝枯掌,沒有任何可能…
“回頭,回頭,回頭…來從吾道無量渡,四幻四滅踏空境,離地一焰宗…”
“回頭,回頭,回頭…來從吾道無量古,奉至明穹掌逆枯,離地一焰宗…”
那枯掌一擊重創寧凡,再次朝著河中倒影倏然襲去。竟是非滅倒影不可。寧凡強行去阻,仍舊有少部分倒影被枯掌按滅,而他本人,則再次被枯掌加深了傷勢。
身上的傷勢雖重。寧凡還能勉強承受,但那倒影一抹,寧凡只覺得自己的道被人生生撕裂,并強行抹去了一部分,更有一股天之意志。強行侵入了自己的體內,一點點,崩潰著他體內的執道,影響著他的道心。
似這一刻,他的內心之中,有了另外一個寧凡的聲音,不斷勸誡著他,要順從天意,要修道之陽,要棄執。要皈依!
‘皈依吧!皈依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皈依明穹,皈依離地一焰宗…’
內心那另外一個聲音每每響起,寧凡的道便要崩潰不少,道心竟也一點點麻木,一點點…被引向了天所認可的道路。
‘舍棄,舍棄,舍棄…將一切執念舍棄,將一切重要之人舍棄。只剩皈依…’
‘皈依,離地一焰宗…’
‘舍前塵眷戀,修來生之道,速速皈依。從此一入空門,往事皆休,賜你光明造化…’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隨我…皈依…’
那聲音不斷滲透,使得寧凡目光竟有了片刻迷茫。但下一刻,他忽然仰天一嘯,如魔頭絕地一吼,竟是強行將那詭異之聲壓了下去。
眼中,更是有了怒火!
好強的蠱惑之力,但想誘我棄道,不夠!
此路不通是么,若我偏要走呢,偏要做這末法時代…唯一一個執迷不悟的執修呢!
道若能改非真道,此路一開性命修!寧凡既然走上了執路,則此生都不會回頭,這枯掌,可以鎮他修為,抹他倒影,卻唯有他的道,不容任何人抹去!
“此掌神通逆天,非我能敵,但,并非不能硬撐到最后!”
寧凡敏銳的發現,這枯掌第二掌與第一掌相比,威力似乎削弱了不少,那種削弱,就如同枯掌本身力量有限,用一些便會少一些。
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留一線生機…這枯掌固然有心阻止執修誕生,但上天似乎又留給寧凡一絲修執的可能…
枯掌的力量竟然有限!
若硬接枯掌的攻擊,硬接到一定次數,是否就能耗盡枯掌的力量,以不舍執念的結果,走上舍空路?
若換做普通執修,沒有滅神盾這種逆天之器,也沒有寧凡的膽大包天,或許只能順從枯掌,走枯掌為他們制定了舍空路了。
但寧凡不同,他生性便是如此,認定了什么事情,便是可能性再小,也要拼死去做,不計得失。或許,他真能耗盡枯掌的力量…
那枯掌又一次來臨,欲滅河中倒影,寧凡目光一厲,有了決斷,毫無畏懼地操控滅神巨人,與那枯掌再一次對轟。
其結果,是寧凡第三次狂噴鮮血,被那枯掌擊飛,眼中戰意卻更加旺盛了。
果然,這第三掌的威力,比起第二掌,又弱了一些…
大把的療傷丹藥,被寧凡取出,一把喂下,這種情況之下,他也顧不得緩緩煉化丹藥之力了,任藥力在體內亂沖,不斷傳來劇痛,寧凡不管不顧,竟是起了一絲狠性。
若執路不通,則他便用一身血肉,將那道路撞開!
一翻手,放大后的斬憶道劍,出現在了巨人右手,纏繞上四種掌位光芒,竟直沖枯掌,朝枯掌一劍劈下。
這是寧凡硬接三掌以來,第一次主動攻擊枯掌,是他不容任何人剝奪其道的忤逆!
枯掌沒有任何情緒,只是輕飄飄地拍出第四掌,看似柔弱無力,卻在接觸的一瞬,直接熄滅了道劍上的四種掌位光芒,繼而巨力壓下,連人帶劍,將滅神巨人一擊震飛。
次元不同!
以掌位道則的力量,竟無法在枯掌之上留下一絲傷勢,便是連一個劃痕都無法留下!
“掌位之力不行,便用神通!吾以骨為山,以血為海,以掌為道,以道為湮流!此為,道若湮流!”
寧凡于滅神巨人體內猛一翻手,整個真幻河水頓時化作湮流大河,將那枯掌倒卷到了河底。
“劫術…太蒼劫靈?”那枯掌之中,頭一次響起猶疑之聲,似乎極為忌憚太蒼血脈。但忌憚也只是片刻,枯掌還是一翻手。直接將寧凡的湮流大河生生按滅,毫發無損。
此為第五掌!
那枯掌一經按滅湮流大河,立刻朝著滅神巨人輕飄飄地按下,寧凡欲躲避。卻驚覺整個滅神巨人竟失了控制,被一股無形封住去路,堵死在原地,而后,掌落!
這一掌。直接按在滅神巨人天靈,使得滅神巨人的金焰之身徹底熄滅,其中的寧凡,更是吐血倒飛,每倒退數步,肉身崩潰便加劇幾分,若非一股意志強撐,肉身立刻便無法維持,非零散不可。倒飛的路上,寧凡強行服下更多的療傷丹藥。根本不去管體內的傷勢,強行將那滅神巨人又一次幻化了出來。
第七掌,第八掌,第九掌…寧凡渾身是血,對身上的劇痛早已麻木,眼中只剩近乎瘋狂的戰意,不斷操控滅神巨人,與那枯掌正面對轟。
第十一掌,第十二掌,第十三掌…寧凡的療傷丹藥早已服食一空。其他丹藥但凡無害,但凡有一絲療傷之效,竟全都被他塞入口中,只為維持體內生機。與枯掌戰下去!
第二十掌,第三十掌,第四十掌…
那枯掌的威力越來越弱,漸漸地,已幾乎無法沖開滅神盾的防御了。
寧凡的生命氣息同樣微弱,卻憑著戰陰陽的一股意志強撐著。那意志之堅,便是天也不容更改,如一個脊梁,在天的面前一點點挺直,仍舊朝著枯掌,一次次發出沖鋒。攻擊,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從無任何舍空執修,能接下枯掌這么多次攻擊!
即便上天給執修留下了一線生機,卻從無執修能于末法時代,抓住這一線生機,唯有寧凡做到了這一點!
第四十七掌,第四十八掌,第四十九掌!
那四十九掌仿佛已是枯掌最后一點力量,一掌落,再也無法為繼,終于化作碎光消失,而寧凡,早已站立不穩,卻還是橫眉冷目,挺直身軀,看著那枯掌消失。
如此一來,是他勝了么…
那枯掌消失之前,卻又留下一段話語,口吻如威脅一般。
“天棄執修,爾獨能成,既不回頭,便莫后悔。你雖是太蒼劫靈,卻非真界之修,來日入真界,必受我離地一焰宗滅執火刑,永鎮明穹之獄,便是劫主也不會救你!三界共商的滅執之事,乃是天意,誰也無法更改,若想活命,便永遠留在幻夢界茍且偷生吧!”
呃,這枯掌臨去,竟然還對寧凡發出了一大段威脅?
離地一焰宗,滅執火刑…那是什么?
劫主…
這是寧凡提都不敢提的人物,枯掌卻敢從容談論,倒也確實了得…
對那枯掌的威脅,寧凡壓根沒有放在心上。他退出了滅神巨人的法相,再難承受身體上的虛弱,若非一股意志強撐,幾乎已經無法站立。
這一戰,他所受傷勢極其可怕,肉身幾乎被打散,元神也傷到了根本。
但他不后悔,至少,他守住了自己的道,至少,他成了這末法時代,唯一一個保留執念突破舍空的執修!
那些被抹去的倒影,已隨著枯掌的消失,重新自行補全,寧凡的修為,也隨著枯掌的離去,徹底沖開了瓶頸,氣息一路攀升。
神修為,舍空初期!妖修為,舍空初期!
終于舍空了,如此一來,神、妖、魔三系修為,都算是踏入了舍空境界,接下來,便是令三系修為一步步碎念,一步步萬古,如此,便能令三系修為與劫血修為持平!
寧凡又想道,那枯掌消散之時,留下了威脅,聽那口氣,似乎日后的舍空心劫,枯掌再不會降臨了,否則也不會說出要等到寧凡到達真界,再降刑罰的話語。
日后再提升舍空修為,應該會簡單許多了,當然也不排除枯掌仍會降臨的可能…
“此事不必理會,先療傷吧…”
真橋異象消失后,寧凡徑自進入了一座千年歲月塔,開始療傷。
這一次,他的療傷丹藥徹底用盡,不得不自己開爐,用不算高超的七轉中級丹術,煉了些丹藥療傷。
七轉丹藥療效不佳,但架不住量多啊。且寧凡手上珍貴藥材不計其數,不少藥材都是用來煉制九轉鉛丹、銀丹、金丹的。卻被他肆意揮霍,拿來煉制七轉丹藥。
如此一來,煉丹經驗蹭蹭上漲不說,煉出的丹藥也是藥效驚人。根本不似七轉丹藥能夠擁有的藥力,已幾乎不比八轉巔峰的療傷丹藥弱多少了。
這也難怪,放眼東天,絕不會有哪個煉丹師拿九轉藥材煉七轉丹藥,那絕對是浪費。是暴殄天物,關鍵是…沒幾個人有寧凡這么豐厚的身家,能經得起如此揮霍啊。丹宗不行,藥宗不行,魔丹三老不行…身家似寧凡豐厚的煉丹師,罕有!
寧凡卻一點都不心疼,反正這些藥材都是他一路殺戮搶奪的,不用來給自己療傷,才是真正的浪費。
丹藥用料好,量又多。如此一來,再加上黑星之術的療傷效果,倒也緩慢治愈著寧凡的傷勢。且寧凡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重傷到性命垂危,竟然還有意外收獲!
所謂不破不立,破后而立,這一次的傷勢比踏本源橋的傷勢更重,竟也因此,令寧凡體內沉寂的不絲血脈蘇醒了過來。
曾經,寧凡借由滅神盾。修出了一絲不死血脈。但那不死血脈至今而止,從未派上用場。這一次真正是性命垂危了,這一絲不死血脈,卻因此有了感應。蘇醒過來,加入到修復傷勢的行列。
莫看這不死之血只有一絲,其恢復能力,竟比那些揮霍浪費的七轉丹藥都要高上許多,堪稱逆天!寧凡的元神幾乎都被打殘了,原本巴掌大的元神。已經萎縮到只有拇指大小了…這可是空前的重傷啊,就算是一些九轉金丹,治療這種級別的傷勢都很棘手…但,隨著不死之血不斷滋潤,寧凡的萎靡元神竟一點點恢復過來了,不借助太多藥力,便從那種萎靡狀態恢復了!雖然,恢復的速度很慢就是了…
誰要寧凡的不死血少呢?
但,就是這么少的不死血,最終竟修復了寧凡的元神重傷…這真是太逆天了!
若寧凡的不死血能多個百倍千倍,達到一滴那么多,這樣的元神重傷,寧凡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治愈,而不是用千年!
若那不死血再多些…寧凡便是眨眼之間傷勢痊愈,肉身超速再生,都是可能的。
說起來,天帝的黑星之術,不死大帝的不死血脈,這二者皆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療傷神通,若是這兩大神通能夠融為一種就好了…
這種想法一經滋生,便揮之不去了。可惜這種事情,他也只能想想而已,如今的他,是沒有本事將兩位蓋世人物的絕學融合的。
千年歲月,寧凡的傷勢好了**分,他還在歲月塔中鞏固舍空修為,順便在塔中接連渡了兩次真仙六百年小天劫,余下的只是元氣上的缺損了。
他的天劫規模,仍是按神、妖、魔修為來降的,劫血不會引來天劫,從前的寧凡不明白其中緣故,如此了悟陰陽,卻是可以猜出其中緣由。
神、妖、魔是陰,因天不認可,故而有劫。太蒼劫靈是陽,天認可它,怎舍得對它降劫施罰呢…
千年一過,寧凡走出了歲月塔,又在玄陰界小住了些日子,一連十日,都在借助鼎爐們的幫助下,補充損失的元氣。補充的過程,自然是雙方得益的,其中香艷,不必細說。
待得元氣補足,寧凡回到羅家,已是十日后的事情了。
時間恰是天海星的夜晚,整個羅家處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一派喜氣,天海星的上空,則來客如織,一道道遁光從四面八方趕來,竟是空前的熱鬧。
沒落的羅家,很久都沒有這么熱鬧了。
寧凡神念微微散開,整個天海星都籠罩在了他的神念之中,聽了些修士的閑談,立刻知道了緣由。
原來,羅家是在慶祝戰王蘇醒,此事確是喜事,值得慶祝。
十日前,戰王羅睺以絕強修為,渡過無數大小天劫,而后立刻閉了關,似是在天劫之中受了些小傷,正在療傷。
呂瘟、烏老八、云雷皆有重傷,看完戰王渡劫,呂瘟、烏老八暫時留在斷戟峰療傷。閉關不出。云雷仙尊則回到神虛閣主星療傷去了。
對于戰王蘇醒一事,羅家高層并未大肆宣揚,但此事還是被少數關注羅家的東天老怪知道了。
如此一來,羅家倒也不遮掩了。索性在天海星上公開慶祝,宣泄著內心的喜悅。戰王的蘇醒,預示著羅家即將再一次崛起。且羅石等人后來才了解到,自家戰王不僅蘇醒,修為更是不退反進。羅家這一次崛起,怕是無人可阻了。
來客真的很多,大多都是東溟星域本星域的修士,也有少數遙遠星空的修士,靠著一個個星空傳送陣才趕了過來。來人最少都是命仙修為,碎虛修士根本沒有資格來賀,強如舍空、碎念的老怪,都有不少來到了羅家。
只是絕大多數人仍然心存懷疑,不信一個沉睡了四千五百萬年的仙王還有機會蘇醒。
也有不少人雖然相信戰王已醒,卻深信蘇醒后的戰王。修為必定會大不如前,若說重傷這么些年,戰王修為沒有跌落,這些人是絕不會相信的。
來客雖多,卻都是羅石在招待,戰王沒有露面,如此一來,那些來客根本無法知悉戰王如今是何修為。
寧凡自然也沒打算露面,這些人是來恭賀羅家的,他不必參與。便去了呂瘟、烏老八的洞府,看了看二人。
這二人,都在拯救戰王一事中受了重傷,好在沒有傷及根本。療傷丹藥又充足,最多一年半載,便可痊愈出關。只是如此一來,接下來的一場大事,恐怕就不能帶這二人一起出手了…
算算時間,再有數日。就是丹宗反寧大會正是舉辦的時間了,到時候,果然只能他一個人去了么…
丹宗!
寧凡神念鎖定著整個天海星,前來羅家的賀客中,就有不少正在閑聊此事。
“聽說了么,丹宗宗主廣發英雄帖,邀請援手加入反寧聯盟。這渾水,老夫可不想趟,正愁沒有理由推諉此事,恰好聽說羅家戰王蘇醒了,于是老夫便來了…”
“丹宗真是走了狗屎運,一個新晉的九轉金丹煉丹師,且據說還摸到了帝丹瓶頸…那丹宗宗主修為或許不高,但這煉丹術,怕是足以冠絕東天了,也難怪他能號召起這么一個龐大的勢力。”
“不知雨之仙君會如此應對此事,你說,雨君會不會直接跑去鬧場…”
“應該不會吧,這一次反寧大會的召開,整個丹宗強者云集,據說這一次,丹宗請動了三名仙尊老祖,其中,就包括韓家的那位老祖…雨君若是去了,怕是討不得好,反可能有性命之危…”
“什么!連韓家那位都出手了!那可是二劫仙尊啊!若真是如此,雨君多半也能得到消息,不會貿然前去的。”
“呵呵,兩位道友真是多慮了,這是雨君與丹宗的事情,干我們這些小人物什么事,喝喝喝,我們只管喝個痛快,羅家的靈酒,可真是好酒啊…”
諸如此類的對話,竟有不少地方,都在熱議。
這些對話,寧凡聽了一會兒便不再聽了,都是千篇一律的內容,大多數人都不看好他能抗衡反寧聯盟。
不看好便不看好吧,旁人的看法,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壓根不在乎。
便是這么一不在乎,才剛剛引下第一次舍空心劫的寧凡,竟又有了內心微動的感覺。
竟是第二次舍空心劫的劫臨之感!
當然,剛剛才引下第一次舍空心劫,寧凡還不至于立刻引下第二次心劫,這劫臨之感一閃即逝,畢竟不說其他,單論修為,寧凡都還不夠突破下一境界的。
起碼要將神、妖修為提升到舍空初期的巔峰,渡劫之后才能晉級,故而寧凡的當務之急,是將神、妖修為修到舍空初期的極限,追尋第二次心劫為時尚早。
不過,第一次心劫與‘諾’有關,第二次,卻不知又與什么有關。
羅家歡天喜地,空前忙碌,寧凡也不打算給人添麻煩,獨自離開了天海星,離去前,只給呂瘟、烏老八二人說了聲。故而羅家也好,戰王也罷,對他的離去竟是一無所知。
實際上。戰王早有吩咐,寧凡一出關,便著人通知他,必定親自登門。厚謝寧凡救命之恩。
可寧凡并不需要戰王的感謝,他救戰王,為的也不是戰王的感謝,只是對羅石的承諾罷了。如今承諾完成,因果兩結。誰也不欠誰,戰王,不欠他什么。
他離去時,天海星本無雨,但他離去不久,天海星卻終于來了一名嬌客,那嬌客一到,天海星竟然天象更改,有了雨落。
那是一個撐著傘的女子,有著溫潤如雨的雙眸。三千青絲隨微風拂動,頭上則帶著一個水藍色的頭巾。她平日是不做這一打扮了,但今日,卻偏想這般打扮。
因為這是她初見寧凡的裝束。
“姑娘是…”羅家的迎客修士不過化神修為,哪里看得破撐傘女子的修為,只覺得此女貴氣逼人,料想也不是普通人,自然不敢怠慢。
“我姓澹臺。今日前來,一是為了恭賀戰王蘇醒,二是為了見一個人。雨君可在?”女子從儲物袋中取出賀禮。頭一句話,不問戰王,先問雨君。
幾名迎客修士頓時有了警惕之色,姓澹臺?東天可沒有哪個大勢力。是以澹臺為姓的吧,這種復姓,大都是世家,南北二天倒是很多…眾人摸不清女子來意、底細,倒是不敢亂回答。
家主可是吩咐過,若有來客詢問雨君。一律要裝作不知,畢竟寧凡在東天樹敵太多,誰知道對方問寧凡是存了什么居心。
見幾名迎客修士閉口不語,女子也不再問,而是散開神念,在整個天海星一掃,繼而抿嘴一笑。
她似乎來遲了呢,一大團陰氣,已于半個時辰前離開了天海星,那陰氣的主人,不會錯,應該就是寧凡了。
雖說當年只是一面之緣,事后也過去了數百年之久,但她自信不會記錯寧凡身上陰氣的味道。
幻夢界中,每一個陰界之民都有其獨特的味道,似寧凡這般偏執的陰修,可是不多。且這些年過去,他的陰氣,又重了…日后想要由陰走入陽,可是越發艱難了呢。
寧凡不在,女子便也沒在羅家久留,很快便離去了,離去的方向,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竟是朝著丹宗的方向去的。
她當然不可能查探出寧凡的蹤跡,但以她的聰慧,很容易就能猜出寧凡離開天海星,是去了哪里。
若去了那里,應該就能見到寧凡了。
一晃,又是六日過去。
丹宗,丹霞星。
這一日,丹霞星同樣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沖天的模樣。
今日,是反寧聯盟成立之日,過了今日,偌大的反寧聯盟便會成立,而丹宗宗主,便會成為聯盟盟主。
這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一個個丹宗修士喜氣洋洋,精神百倍,宗門昌盛,他們身處大樹底下,也好乘涼。
想當年,寧凡一擲千億,懸賞丹宗宗主的人頭,那真是整個丹宗最屈辱的歲月。成天有東天老怪盯著自家宗主的人頭,以至于沒有足夠多的強者保護,自家宗主連宗門都不敢踏出,如縮頭烏龜一般,為無數老怪恥笑…
還好,后來宗主突破了金丹級九轉丹術,自此,丹宗修士終于又能挺胸做人了,再無人會為了區區道晶,來尋丹宗晦氣了。
畢竟那可是九轉金丹煉丹師啊!便是萬古老怪,也要對之客氣三分,更有著近乎恐怖的號召力。曾經,東天煉丹勢力中,丹宗與藥宗分庭抗禮,各據半壁江山,如今,整個東天煉丹宗門,已是丹宗一家獨大的局面。
現如今,自家宗主不過發了些英雄帖而已,便直接建立起一個修真聯盟,目前為止,已有三名萬古仙尊坐鎮聯盟,這是何等巨大的號召力,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秘族不算,仙帝不算,放眼整個東天,能一言召來三名仙尊的人,除了自家宗主,還有誰!
“宗主,是我等的驕傲!”一個個丹宗修士眼中帶著狂熱的崇拜之色。
丹霞星上空,進進出出的修士更是絡繹不絕。為了今日的盛典,丹霞星上空搭建了一座浮空城池,浮在星空之中,那城池之中,建有會場,早已聚滿了有意加入聯盟的各方強者,細細數來,碎虛之上的修士。竟超過了十萬!
會場的中心,更有一個高臺,今日聯盟建立,唯有渡真之上的真仙有資格坐在高臺之上。此時距離午時尚有一刻。卻已有超過兩百名真仙,坐在了高臺上。
其中,舍空修士有31人,碎念修士有9人,萬古仙尊3人。余下的則皆是渡真,但就算是渡真,也皆是揚名東天無數年的真仙老怪。
好一個盛會!好大的場面!
能讓如此之多的強者匯聚一堂,放眼東天,還真沒有幾人能有這般號召力!
丹宗宗主倒還未現身,三名萬古仙尊也都在閉目養神。一些真仙老怪則三五成群地議論著。
“哈哈,這不是秦老弟嗎,從今日起,我們可就是一個聯盟的修士了,日后可要多多來往啊。”
“哦?張道長也來了?這丹宗好大的面子。連你這隱世多年的碎念強者,都請出來了!”
“嘶!那人不是魔修封立嗎!他竟也來了!”
有人在寒暄,有人在認人,也有人,在談論寧凡,語氣大都極其不屑。
“要我說,那什么狗屁雨之仙君,不過徒有虛名罷了,怎是我聯盟敵手!”
“就是就是,若是盟主能夠在丹術之上再進一步。成為那傳說中的九轉帝丹煉丹師,恐怕就連仙帝,都會有不少愿意加入我反寧聯盟。呵呵,那雨君又算什么。不過是有個厲害師父罷了,若惹怒了聯盟,老子第一個教他怎么做人!”
“我倒是聽說,今日除了聯盟建立,還要確定四等罪宗…”
“是啊,盟主的意思是。我等不單要殺寧賊一人,更要將與寧賊有關的一切勢力誅殺殆盡。按照與寧賊的親疏關系,可將那些勢力分成四等,一等滿門皆殺,二等只殺宗主,三等罰道晶,四等傳法旨訓斥。似寧賊建立的千秋宗,便是一等罪宗,至于藥宗,則是二等…”
“哎,老夫其實還有幾分擔憂,那雨君乃是殺戮殿之修,又與神虛閣交往密切…”
“道友糊涂啊!殺戮殿又如何!神虛閣又如何!還能比得了暗族嗎,呵呵,自己體會體會…”
四面八方都是談笑聲,士氣正旺。見此一幕,丹宗宗主內心稍定,暗罵自己膽小。他有聯盟在手,為何要懼怕寧凡,可笑他近幾日每日都有心驚肉跳的感覺,如同即將大禍臨頭一般。這感覺,多半是多慮了吧…他有聯盟在手,寧凡難道還能于千軍萬馬之中,把他殺了不成?
他這邊,可是有三名仙尊坐鎮啊。
“看,盟主來了!”
“見過盟主!”
“盟主萬福金安!”
“妾身參見盟主!”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從天空上緩緩走來的丹宗宗主身上,繼而便是群情激昂的見禮聲。
丹宗宗主降落在了高臺中心,擺了擺手,想壓一壓會場的喧鬧,可惜,大家熱情太高,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只得作罷,任眾人嚷嚷不停。如此一來,倒是過了許久,整個會場才逐漸安靜下來。
會場一安靜,三名閉目養神的萬古仙尊,齊齊睜開了眼睛,朝著丹宗宗主微微頷首,雖自恃身份,卻也給了丹宗宗主足夠多的尊重。
其他真仙老怪則紛紛站了起來,向丹宗宗主客氣行禮。
這一幕,不知又點燃了多少人的心中熱血!
人活一世所為何事,無非就是名利而已,能夠名揚天下,能夠在十萬仙修面前一呼百應,這才是這真的大丈夫!這才不負一生苦修啊!
“諸位不必多禮,今日是我反寧聯盟成立之日,本宗何其有幸,能請來如此之多的名宿仙修,加入到聯盟之中,多謝諸君給本宗一個薄面。聯盟成立之后,第一要務便是誅殺寧凡此獠。此獠禍亂東天已久,當年碎虛之時,便敢設陣殺戮百仙,之后更是一路殺伐,舉世皆敵,完全不將我東天各宗放在眼中,此獠不除,老夫于心難安,不得已,只能請諸君助我一臂之力了!請諸君,助我斬殺此獠!建聯盟,殺寧賊!寧賊不除,天理難容!”
丹宗宗主話聲一落,滿場十萬修士,頓時便有無數人高呼響應。
“建聯盟,殺寧賊!”
“寧賊不除,天理難容!”
“建聯盟,殺寧賊!”
“寧賊不除,天理難容!”
那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最后群修更是動用了修為,使得那聲浪匯聚之下,爆發出恐怖的聲勢,天地變色,風云際會,一個個修士耳膜生疼,卻還不遺余力地叫著,就仿佛寧凡與他們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殺寧凡,不過是為了討好丹宗宗主、討好暗族罷了,哪有那么多道義。道義,那種東西值錢么?他們才不會為了那種東西與寧凡為敵。
能修到碎虛境界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若無利益驅使,誰會冒著天大的危險,招惹寧凡這種危險度極高的存在。
那聲浪越發高亢了,幾乎要沖破了天,一些修為不濟的丹宗弟子,已經被那聲浪震得耳膜溢血了。甚至有少數幾人,直接被那聲音震碎識海而亡!
見此一幕,丹宗宗主又不樂意了,想要控制一下局面,讓眾人安靜,卻發現眾人已經如打了雞血一般,根本不聽他的號令了…
便在此時,忽有一道聲音,好似從九幽絕冥之中直接傳出,帶著徹骨的寒,那聲音分明不大,卻直接蓋過了所有聲浪,清晰傳入了此地每一個聯盟修士的耳中。
“人,都到齊了么…”
原本群情高昂的會場,好似在這一刻,忽然進入隆冬臘月,所有修士全都在這一刻冷靜了下來,原本丹宗宗主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會場,便在這一刻,直接歸于死寂。
鴉雀無聲,針落可聞!只剩下無數倒吸冷氣的聲音,不斷傳來!
無數道目光,齊齊落在了那如同憑空降臨的白衣青年身上。
雨之仙君,寧凡!
這煞星竟然來了!他竟然敢來!此地明明聚集了十萬強者,更有三名仙尊坐鎮,這煞星怎么敢來!
“是雨賊,聯盟之修,速隨我殺雨…”
一個赤膊大漢忽然高呼一聲,想要招呼人手圍攻寧凡,然而高距星空的寧凡,只俯身一個冰冷眼神,便嚇的那名赤膊大漢再也說不出話了。
他是一名渡真后期的真仙,竟直接被寧凡一個眼神,嚇得說不出話!
非只是此人一人,舍空也好,碎念也罷,此地竟沒有任何一個真仙,敢對上寧凡冰冷如末世殺神一般的眼神!
便是三名萬古仙尊,竟也駭然的發現,自己等人,直視寧凡眼神之時,內心有了難以抑制的顫動。
這怎么可能!此子不過是個新晉仙尊罷了,縱然殺過德云老祖,煞氣也不該強到這種程度,這是什么樣的魔頭,才能擁有的煞氣!難以想象,不可思議!
死寂,死寂,還是死寂!
在寧凡面前,偌大的聯盟之中,竟沒有一人,敢在這一刻挑頭,放一句狠話。
“看起來,人都到齊了,如此便好,不必我日后再一個個找上門了。”
寧凡好似在自言自語,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了內心狂跳之感,仿佛一場絕世殺戮,即將到來一般!
“既是聯盟,便不要浪費寧某時間…一起上吧!”
何等狂妄,卻又是何等的自信!此話一出,頓時激怒了無數聯盟修士,使得群修羞怒之下,頓時壓下了恐懼,立刻便有數千人當空飛起,朝寧凡圍攻而來。
殺寧賊,殺雨賊之類的口號,更是此起彼伏,瞬間響徹星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