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咒罵聲、歌聲、豎起的十字架、興奮的臉、恐懼的臉、悲傷的臉,交織在一起成為這個晚上的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在這寒風凜冽的晚上,有這么一群人手舉著火把,圍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
“燒死他們!快燒死他們!”
“拿火把來!”
“去死吧,黑鬼!”
“燒死骯臟的黑鬼,燒死骯臟的黑鬼!”
查克在十字架上被嚇得連忙大喊:“快點想點辦法啊!快點想辦法!”
“我哪里還有什么辦法!”小理查德也大叫起來。
“你還有什么咒語沒有?快點念咒語,讓他們統統死掉。”
“咒語是要跟巫術物品一起使用的,否則效果很小,就跟我剛才那樣,沒用的啦!”
小理查德使用的這種名為Hoodoo的巫術,在美國南方曾經一度流傳。在現今依然能找到蹤跡,用于治療疾病、支配控制以及祈福或詛咒。
這種巫術極易混淆于19世紀海地奴隸帶到新奧爾良的“伏都教”,但Hoodoo明顯不是宗教。
Hoodoo要比“伏都教”久遠,與多種宗教都有牽連,它由非洲黑奴帶到美洲,與美國土著傳統、歐洲的基督教和猶太教以及民間傳說融合到一起,成為一種獨特的民間巫術。
Hoodoo強調個人的血脈力量和心靈力量,利用草藥、精油、香料、蠟燭和音樂完成符咒。
剛才小理查德通過咒語激發血脈的力量,令他力量大增,體型膨脹,掙脫了繩索。可是也令他失去了理智,結果差點就讓他成功逃脫了。
現在查克提出要小理查德繼續念咒語,他想了想,說道:“好吧,我這里有個安魂咒。聽說可以讓人的靈魂升往極樂世界,你不如跟我一起來念看看吧。”
事已至此,查克和小理查德兩人也無能為力了,只能嘴里念著“安魂咒”,寄希望于死后不會墜入地獄罷了。
念了不到幾句咒語的查克忽然停下來了,望向遠處,他驚喜地說道:“嘿,小理查德!我們要得救了,我們要得救了。”
“什么?”小理查德也停止念咒語了。他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查克在說什么。
“我說,我們要得救了。你扭過頭看那邊,好像有人開車過來。那么多車,肯定是艾力克斯帶人來找我們了。”
小理查德向右邊扭頭一看,什么都沒有看到:“車?沒看到車啊。”
“左邊,向左邊看!”
于是他趕緊向左邊看,果然看到很多車燈,開得很快。他心一松,差點就要高興得暈過去。終于有人來救我們了,他心想道。
他們兩個位置比較高,先一步看到遠處來的車。很快,下面的人也發現了那些車輛。騷亂開始蔓延,人們感到了一絲慌張。
“什么!警察來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們首先反應的是:“誰出賣了我們!”
“快跑吧,不要讓警察給逮住了。”
“燒死他們,快放火燒!”
那些3K黨徒連忙將火把扔到十字架下方的柴火上,由于澆了汽油,很快就燒起來了。這火勢很猛,見風就起,呼呼地一下就快要燒到他們的腳上。
查克和小理查德連忙將腳縮上來,可是這樣還能感到下面的熱浪傳遞的熱量,讓他們兩個冒出渾身大汗,這些汗水還沒滴下就被烤干了。
“救命,救命啊!”
“快點來救人啊,我們就快要被燒死了。”
3K黨徒當然不會理這兩個家伙,四散而去,也幸好如此,他們才熬到警察和保鏢趕到現場。
“快,快將他們放下來!”
“先把火給撲滅!”
“叫救護車!”
這兩個家伙差點就被活生生烤熟,幸好艾力克斯他們來得及時,還沒等火真真燒起來就趕到現場,將火給撲滅了。
即便如此,查克和小理查德也被熱浪給烤暈過去,醫生說這是脫水導致,只要補充足夠的水分就好。至于他們的腳,幸好沒有被燒到,只是烤出了幾個水泡,沒什么大礙。
在那天晚上,警察逮捕了好幾個跑不掉的3K黨徒。
原本他們還能多捉一些的,沒想到對方竟然有人帶槍出來。雙方接觸沒過多久,就發生了槍戰,最后還是讓大部分的人給逃走。
就算是抓到了現行,警察局長還是建議艾力克斯他們不要深究此事。
他對艾力克斯等人如此說道:“已經有很多人來警察局門口示威,還有好些權勢人物關注這件事情。他們的意思是要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巡演負責人看著艾力克斯,艾力克斯看著查克他們。
最終查克和小理查德還是決定不起訴那些被抓到的3K黨徒。他們知道,要是一不小心就會引爆亞特蘭大市的種族矛盾,甚至有可能會蔓延到全國。到時候,他們休想得到片刻寧靜。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艾力克斯的巡演計劃也就沒有辦法繼續下去,查克和小理查德都需要安靜的休養。無論是精神還是**,他們都受到了傷害,必須要有時間去恢復。
結果就是,巡演進行了一半之后,就草草結束了。艾力克斯對此也毫無辦法,家人得知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后,連忙讓他回來。他也不想在亞特蘭大市多待一會,于是就解散隊伍回到了紐約。
詹尼斯在他們準備離開亞特蘭大市前,找上門來,說是要跟艾力克斯他們一起。
“我考慮過了,我也想往唱歌方向發展!”詹尼斯下定決心地說道。
艾力克斯當時正被各種煩心的事情干擾,聽到這個好消息之后,總算心里感到有些開心。他是極為看好詹尼斯的,認為她能夠成為有名的女歌手。
只是其他人并不這樣認為,這些人里面,也包括了馬克、魯迪等經驗豐富的業內人士。當他們聽了詹尼斯在錄音棚里的表現之后,覺得很是不解。在他們看來,詹尼斯的外部條件實在太差,歌喉也不算很好,也就唱歌時候的情感激烈一些罷了。
“你究竟是看上對方哪一點了?”魯迪在詹尼斯還沒唱完的時候,就在下面偷偷的跟艾力克斯說道。
艾力克斯驚訝地看了魯迪一眼,他反問道:“難道你覺得她唱得不好,沒有前途?”
魯迪搖了搖頭,說道:“不只是我這樣認為,馬克也應當是如此想的吧。”
于是艾力克斯將視線轉向馬克,只見對方點了點頭。
“這女孩的樣貌就不說她了。只憑這樣的歌喉,想要達到紅火的水平,還是挺有難度的。”馬克從業多年,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對方的缺點。
“可是你們不覺得她的歌聲動人心魄么?不管唱得怎么樣,我們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打動人心吧?”艾力克斯疑惑地看著他們,心想馬克等人沒道理聽不出來啊。
“動人心魄?”魯迪想了想,還是覺得對方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也許是情感比普通歌手豐富一些,但要說到動人心魄,那就有些夸張了吧。”馬克也如此說道。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艾力克斯心想,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判斷出錯,馬克等人也沒道理會說謊。
那就只能說是,他的感覺和普通人的感覺有區別。他知道,同一首歌,給不同的人唱會有不同的感覺。給不同的人聽,也會有強有弱的情感共鳴。
艾力克斯忽然發現,自己可能比普通人更容易感受到其他人的內心情感,就像眼前的這件事情一樣。他能夠感覺到詹尼斯在唱歌時,心的情感如同高山大海,破濤洶涌,跟其他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詹尼斯的情感如火如荼,一旦完全展現出來,不僅能夠將自身燃燒還能夠將聽眾也燃燒起來。只是問題有一點,她如今的水準可能還沒達到艾力克斯感覺的程度,還需要進一步的提升。只有到那時,她的情感才能通過歌聲來傳遞給聽眾,才能將所有人的內心情感給點燃。
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之后,艾力克斯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對馬克他們說道:“你們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塊璞玉,還需要仔細琢磨才能看到她的真面目。這樣吧,請給她一段時間,我們就以兩年的時間為限,讓她好好的磨練一番。”
“你打算怎么磨練詹尼斯?”魯迪是不介意多簽一個人,他只是好奇艾力克斯打算怎么做。對于這個問題,馬克也同樣的感到好奇。
“讓她到酒吧、夜總會等這些地方去表演!越多越好,只有不斷的讓她站到舞臺上,總有一天你們就會看到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出現在眼前。”
對于艾力克斯的這種說法,魯迪和馬克都不可置否,他們什么都沒說,只當做天才的艾力克斯也看走眼了一回。
對于他們的談話,詹尼斯是沒有聽到,不過她很快就感覺到了。由于她是艾力克斯親自點名簽下的歌手,讓很多人都翹首以盼,剛開始的時候人們認為詹尼斯很快就會像貓王埃爾維斯、哈利、查克、巴迪等歌手那樣,成為炙手可熱的大歌星。
沒想到的是,見到真人時,立即被詹尼斯的那副容貌給打敗,然后又以為她的歌喉肯定很出眾,結果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很快就有人傳出,艾力克斯看走了眼。不過也有說,艾力克斯之所以簽下詹尼斯,是為了報答她的狗救了查克和小理查德。
人們對詹尼斯的熱情很快就冷卻下來,到后面竟然還有些心懷妒忌的人在背后說怪話。
感受到種種歧視和壓力的詹尼斯,剛開始不知所措,心有過懷疑也有過動搖。她開始的時候,認為自己并不像艾力克斯所說的那樣,擁有無與倫比的才華。各種自卑的心態涌現出來時,讓她更加珍惜在舞臺上的時刻,她的表演也就更加投入、更加癲狂。
加入唱片公司,是詹尼斯人生一大轉折點。她每天掙到的錢跟其他歌星比起來,也許不算什么,可是對于她來說,那簡直是一件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很快,她就擺脫了以往貧窮的生活,進入了小有富余的階段。
唯一不順心的就是,她的歌在很長時間里,依舊沒有很大的起色。很多人,不只是唱片公司的人,他們都認為詹尼斯只不過是交了個好運,無意得到了艾力克斯親睞。否則的話,以詹尼斯的水平,是無論如何都得不到唱片公司的簽約。
在酒吧和夜總會駐唱的經歷,讓她學會了很多東西,慢慢的,她從其他歌手的聲音得到啟發,摸索出一種刺耳的、并不特意討人喜歡的唱法。這種唱法與主流的大眾明星風格迥然相異。
年輕的詹尼斯很快有了自己的歌迷,她獨特的風格成為一種標志,讓她在眾多歌手當脫穎而出。唱片公司適時的給她出了幾張唱片,很快就引起人們的關注,成為令人矚目的演唱者。
這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唱片暢銷也就意味著她擁有了更多的歌迷和更豐厚的回報。她以一飛沖天的姿態,出現在人們的面前,也將很多關于她的責難給壓下去。到了這個時候,魯迪和馬克等人才真正明白,艾力克斯是真的看出了她的才能,看走眼了的是他們。
樣貌丑陋不要緊,沒有好的歌喉也不要緊,詹尼斯的努力終究有了回報。她在艾力克斯的指點下,很快就找到自己的道路,唱出有個人風格的歌曲。
從亞特蘭大回來之后,艾力克斯有詢問過查克他們當時的經歷,也聽說了小理查德使用Hoodoo巫術的事情。對于這種神圣怪怪的東西,艾力克斯是不太相信的,即使他自己遇到過的事情比巫術更離奇,可是身為無神論者,他認為這種事情都可以用科學理論去解釋。
“你是說要相信巫術才能讓巫術起作用?”
艾力克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是持否定意見的,對于神都不相信了,怎么可能還會相信巫術。小理查德和查克他們就不一樣,畢竟他們的祖祖輩輩接受的化傳承里有包含有這種巫術。
根據他們的描述,巫術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如影隨形。有時候它可以很強大,有時候它又很弱小。
信則有,不信則無。艾力克斯是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