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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久居京師,倒是替大人打探了不少東西,”周馥說道,“大人可曾知道黏桿處?”
李鴻章挑眉,“這是雍正爺擺弄出來的東西,為的是刺探群臣**,民間倒是流傳著什么血滴子的消息,不過我想想這是假的,自然,黏桿處類似前明東西廠,這必然是跑不了的,怎么?京中?居然又有黏桿處了?是太后的手段?”這可不是小事!
“聽說大內里頭掌儀司宣禮處的太監越發多了起來,先帝最得用的大太監德齡整日就是在宣禮處,這掌儀司宣禮處原本就是在的,只是這德齡將宣禮處的太監弄的多了起來,而且雖然極為隱蔽,可這四九城,那里是藏得住消息的地方,這宣禮處的人員頻繁活動,不日之前,”周馥壓低了嗓子說道,“就在兵科給事中去威海調查之前,就有一撥太監從山東回來。”
“你的意思是?”
“大人以為,這洪宣嬌若不是被彭雪琴悄悄弄死,還能在哪里?”
李鴻章默默,“那我的小動作,太后自然就洞若觀火了,洪宣嬌一入太后之手,仿佛就如洪天福在京中居住一番,彭雪琴就猶如石達開等人一樣,死心塌地得跟著皇太后了。”
“這事兒是小,料想太后知道也無妨,畢竟是彭玉麟自己個手腳不干凈,被大人抓住了痛處,再者,彭玉麟跟著左宗棠一起去南洋耀武揚威,不經軍機處,恭親王原本就是惡了彭玉麟,雖然拿左宗棠不敢如何,如今彭玉麟東窗事發,恭親王作壁上觀。也是尋常,大帥神機妙算,曾國荃果然跳了出來,只不過被誰攪了局,如今突然改口,不然此時。他怕是已經去職了,再也坐不住這個湖南巡撫。”
“可這東西廠一出,怕是朝中又要人人自危了,”李鴻章頗為擔心,“東西廠也就罷了,說實話,倒是也要這樣的人來監察內外,可又是在太監手里,稍有不慎。必然有類似甘露之亂再現,怎地,軍機處也沒個說法?恭親王縱使大度,底下的人必然是不肯的。”
“大概也是宣禮處惡名還不彰罷了,”周馥說道,“如今也沒做成什么事兒,估摸著是太后覺得對外朝的事兒不清楚,所以要打探消息。”
“若是如此。便是罷了,”李鴻章點點頭。“罷了,北洋水師去不得,可按照左宗棠的折子,這南洋水師一時半會也是建不起來,太后宣召左宗棠入京,我就知道。這西征主帥必然是輪不到我頭上來,我未免也太年輕了些,我那個老師么,朝中也不會再給這個讓他建功立業的機會了,若是再平定了新疆。只怕要封王了,那時候朝廷又如何自處?哎,罷了,”李鴻章意氣蕭索,“就繼續呆在上海罷了。”
“大人不可妄自菲薄,大人和左宗棠,還有曾督都是興起于洪楊之亂,那時候曾督雖然是兵部侍郎也已經回鄉守制,左宗棠不過是一介幕僚而已,而且大人更是參加過八里橋之戰,這內戰外戰都是了得,那左宗棠不過是年長些罷了,怎么地就比不上他,”周馥鼓勵道,“爵位且不說,大人也是工部尚書的加銜,這在巡撫里頭也是頭一份,怕是過了年,洋務的差事一擺,就是立馬加封大士,也不是說笑的話。”
“就借你的吉言了,”李鴻章笑道,“如今這在上海也呆了**年,再待下去,怕是舉朝非議了,大家都眼紅那里頭的花銷呢,看來只能是等著再干幾年,就要挪位置了。”
“若是左宗棠要去新疆,這浙閩總督的位置又是空了出來,”周馥捻須笑道,“大人可有意乎?浙閩的位置搞洋務可又是好些,且左宗棠念念不忘的南洋水師,也是預備放在福州,若是入主浙閩,憑著大人和太后的關系,機遇好的話,水師可**而成,而且浙閩還有臺灣島,這可是天然的屏障,威壓南洋,劍指日本,都是極好的。”
李鴻章搖搖頭,“浙閩總督乃是如今極為顯赫的位置,兩廣總督干的不好,兩廣的位置漸漸被浙閩和上海趕上了,這浙閩總督的位置,僅僅在兩江和直隸總督之下,我若是升任總督,必然也不會在浙閩任職,且不說這浙閩都是左宗棠的人,我去了一時間難以施展,就說恭親王坐下那么多人,怎么能就便宜了我?還有我那老師,麾下的功臣也算是不少!”
“而且這總督一職,設立之初,只是為了方便跨省剿匪,統領武裝而已,哪里比得上一省巡撫,統轄布政使、按察使、總兵等職務,實實在在的一省頭腦。總督不可越過巡撫來干涉本省政務,這是慣例。”李鴻章說道,“如今也只有左宗棠這個老頑固不怕人說閑話,直接插手浙閩事務,那福建巡撫倒也罷了這浙江巡撫實在是苦惱不堪,上折子彈劾無用,也只好常日住在金華,免得在杭州和左宗棠大眼瞪小眼,惹一肚子氣。所以啊,這浙閩總督一職,猶如雞肋,得失倒是不必太在意。”李鴻章說道,
“上海雖好,可畢竟小了點,任憑他錢多了去,也有弊端,若是寇再從海上來,大人以為,就靠著上海那里毫無山林的彈丸之地,可以抵擋幾日?”周馥笑道,李鴻章神色肅然,“大人手里沒有了精兵,上海彈指間就能傾覆,到時候這個失土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者國朝歷代以來,漢臣要想入直軍機,必要先館閣之職,歷任地方督撫再入部,擔任尚書,然后再入軍機,本朝除了那些從龍反正的功臣之外,賈幀、李鴻藻無不如此。大人若是想要入軍機,成為中樞人物,這轉任,是必不可少的。再者大人且不說去那里,若是讓開了上海巡撫的位置,他們只有高興的份,如今這天下,還有比上海油水更多的地方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