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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弦一蘸損柔蔥,緩調傷春未肯終。○良夜無人風觸曲,滿簾霜月浸梧桐。”不知名的歌聲伴著琴聲悠悠響起,兩個穿著低品級朝服的官員匆匆走過亭臺樓閣,不遠處的山色含黛,云霧之中隱隱約約似有蓬萊仙島,幾個人顯然是看慣了這人間絕景,目不斜視,只是跟著一個穿著六品鷺鷥的文官朝服的男子匆匆出來,那個男子正是被人稱之為當今“北門學士”的提調升平署并報署官高心夔,多年不見,他不過是升了一品而已,似乎應該是屬于仕途坎坷的那種,但是高心夔臉上似乎沒有見到風霜愁苦之色,神色淡然,眼神堅定,偏過頭小聲得對著邊上的那個人說道:“如今的報紙第一緊要就是把陜甘回亂的平叛故事都寫上去,不妨多寫一些平常士兵的故事,這些事兒真實又是極易引得大家關注的,”邊上的人點頭應下,又提了一個問題,“金陵來人,問報紙之事,兩江是否可行?”
高心夔眉頭微皺,“這事兒是應該上折子請太后旨意才是,我這里怎么能定奪這個事兒?若不是太后決議不肯將報紙操辦之權下放之外,必然是這個人太不懂事了些,回了他,也不必多說什么,對了,是誰來的?”
“是一個姓王的,”那個下屬笑道,“卑職聽他說是大人的舊相識?金陵來的人都稱呼他是湘綺先生。”
原來是他!高心夔停下了腳步,“確實是舊相識,他如今在那里?”
“似乎在江寧會館。”
“恩,”高心夔也不多說什么,“今個太后下詔要咱們把洋務的事兒在報紙上說清楚,分清利弊,這事兒不難辦,可這升平署,”高心夔轉過頭看著另外一個屬下,“有什么法子不?”
“定下了商鞅變法、和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準備就著如今的形式再編一遍,到時候定下了本子,就讓外頭的戲班子進來學習就是。”
“這個法子好,”高心夔贊許得點點頭,“以古喻今,此外也再加幾出日常的小戲,講講上海或是海外見聞,總不能讓大家覺得洋人可怕才是。”
“大人說的是。”
幾個人離開了升平署,從西偏門進了圓明園,太后皇帝御駕在前幾日就進了園子,這會子正是春光明媚的時節,幾個人進了圓明園,也不多說話,垂著手依次走近勤政殿,侍衛們驗過腰牌,一個小太監把三個人領在了正殿前頭的槐樹下,“母后皇太后這會子正在和軍機議事,你們且候著吧,”說完也不和高心夔幾個人多說什么,徑直走開了,三個人屏息靜氣候在前頭,不多會,外頭急匆匆得小跑進來一個花白胡子的仙鶴補服官員,高心夔偏過頭一看,原來是陳孚恩,陳孚恩看見了高心夔,微微一怔,也不說話,點頭示意一下就進了內殿,簾子翻開的時候,里頭傳出來一聲不算輕聲的話語:“此事萬萬不可!”
跟在高心夔后頭的兩個人臉色驚變,只有高心夔似乎了解的很御前軍機的談話聲,只是半合著眼不說話,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春日的陽光都已經變得火辣辣,高心夔的額頭微微沁出了細汗,勤政殿里頭響起了太監的“跪安”的聲音,幾個穿著四龍團補服和仙鶴補服的軍機大臣神色各異地魚貫而出,見到高心夔三個人,微微詫異,陳孚恩跟著賈幀后頭出來,兩個人還是悄聲說著什么,賈幀看到高心夔,也是點頭示意,只是在御前,不好說話,也出殿去了,過了一會,穿著玄色五龍補服的同治皇帝在太監的簇擁下也從勤政殿里頭走了出來,邊走邊打著哈欠,高心夔見到,連忙甩袖子半跪下請安,皇帝滿臉倦色,擺擺手,“免禮免禮,高心夔你來這里作甚?皇額娘宣召你?”
“回皇上的話,是母后皇太后宣召的。”
皇帝點點頭,“你這些日子開始弄的報紙還不錯,難為你了。”說完也不待高心夔說什么,轉身就走了。這時候出來了養心殿總管梁如意,原先的養心殿總管楊慶喜已經告老出宮去了,梁如意對著高心夔笑道,“娘娘在里頭等著你了。”
“公公,”高心夔對著梁如意微微拱手,“今個可是有什么難為之事?似乎當道諸公神色不太對勁。”
“咱家也說不清楚,”如意伺候先帝爺時候的機靈勁都沒了,如今是木頭木腦的,一問三不知,“事兒商議了許多,娘娘也說了好些話,不過這政事我一個奴才,怎么知道?高大人快進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