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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元年正月十三,蔣琦執陳玉成勸降烏江鎮、云渡鎮幾處太平軍共計三千余人,逼近江浦,江北已然沒有太平軍成建制的部隊;二月初六,王錦繡攻破秣陵,二月十一,李鴻章南下渡江暗度陳倉,攻破句容,李世賢身死;左宗棠收復浙江全境,一日之間連降八王,浙江、安徽已然全境收復,曾國藩不甘示弱,連下小水關、孝陵衛、鐘山幾處金陵外圍據點,連同水師提督彭玉麟陷江浦、九洑洲、浦口,斷絕天京糧道,合圍天京。
凡是曾國藩所奏之事,無所不準;凡是曾國藩所舉之人,無所不用。這就是如今這個階段慈禧太后對于南邊最大的一個支持,除此之外,湖廣、兩江、浙閩六省之地賦稅盡數就地征做軍用,中央政府的財政入不敷出已經是迫在眉睫的問題了,同治元年二月十六日,軍機大臣、戶部尚書沈兆霖上了折子,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又擺在了桌面上。
“舊年簽訂《軍艦購買章程》,每年要支付給洋人一千一百萬兩白銀,這還不包括寧波購買外*械之費用,”沈兆霖對著中央財政收入了如指掌,“其中咸豐十年因洋人入侵,黃河水患,捻軍作亂,歲收三千五百六十萬兩白銀,咸豐十一年中外議和,歲收這才回升到三千九百七十八萬兩,卻是還沒恢復到道光二十一年,四千一百萬兩的額度。如今這軍費就要征用六省賦稅,這六省賦稅可是占著戶部三分之一的銀子了,從去年開始支付給洋人一千一百萬兩。總理衙門那里還欠著七百萬兩,準備鐵甲船運到之后再付清尾款。這又是一筆巨款,雖然去年只是付了四百萬兩,但今個之后,每年都是要付足的。”
“倭仁上了個折子,奏請裁撤總理衙門,并取消和洋人之軍艦貿易。”恭親王說道。
“倭仁學問是極好的。就是不通實務,”慈禧太后毫不留情地直接說道。“這不僅僅是背信棄義毀約之事,若是些許小國,本宮厚著臉皮毀約就毀約了,可若是英法兩國再引兵而來。叫他去堵炮口不成?”慈禧隱隱有些后悔帝師請了這么一位迂腐的先生,“且成皇帝鴉片禍事至今,外敵入侵,無不從海上來,這情景與漢唐宋明諸朝完全不同,若是洋人再次入侵,難道還叫兩宮北狩不成?萬萬不可行!”
“所以就算國用再艱難,海軍勢必要建!”慈禧太后斬釘截鐵地說道,如今的世界大勢完全不同日后的天朝。那時候世界已經被列強瓜分完畢,急功近利地操辦海軍,已經沒有什么目前的利益了。可如今這個世界可是還有許多的地方可以去搶,去霸占的,艦隊所到之處,就是疆土邊界,海軍雖然是有錢人的玩具,但自己也必須組建起來。何況,中國也算是土豪一個。“此外。平叛也需洋槍洋炮,不過本宮已經下旨令曾國藩組建火槍火炮營造廠,工部也應該在京師籌辦此事,”恭親王點頭,表示聽到了,“如今購買不過是權宜之計,若是一味購買,他日洋人斷了咱們的供應,那豈不是兩眼一抹黑了?這也是本宮為何要定下派遣士兵去外邦學習海軍技術,買不如自己造,如今雖然沒有能力,卻不能妄自菲薄,虛心學習,總能練起來的。”
“臣等已然擬好了一干洋務事宜,正準備進呈母后皇太后御覽。”
“且不忙,再叫六部九卿詹事科道一同議議,寧可多些,也不能少了,西人強在機械,咱們需要正視之。”慈禧太后繼續說道,“這話且不忙,眼下火燒眉毛的就是錢的事兒,沈尚書,你有何妙計?”
“臣以為,無非是開源節流四字,”沈兆霖磕了個頭,恭敬回道,“母后皇太后已然令宮中減膳裁撤宮人,先帝時候施行的厘金和納捐不妨也多開些,雖然有竭澤而漁的嫌疑,畢竟是無奈之舉,此外,浙江安徽已然收復,應令地方多種蠶桑,制成絲綢出口西洋,江西應多制瓷器,湖南漆器湘繡等,以輸洋商。”
“這法子極好,”慈禧點點頭,“如今通商口岸已然增多,除江寧之外,各地通商口岸均需多增貨物,以供給國外,不僅商人得利,稅收也能收進來,因為鴉片而流出的白銀也能收一些回來,”慈禧的臉上流露出一股厭惡的表情,隨即而逝,“戶部和軍機商議一番,如何激勵各地出口貨物,總是要以利動人才好。還有什么法子?”
“戶部查閱黃冊,江南各地民生凋敝,舊年的賦稅都收不上來,不如鞠免了。”
“可!”慈禧太后干脆地應道。
“厘金增加一部分。”
“這,”慈禧太后有些猶豫,“若是厘金多了,這些錢又會加在普通百姓身上,恐殺雞取卵啊。”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恭親王回道,“如今各省的厘金都是戶部在操持著,厘金確實是這些年國朝賦稅的大頭了,遠遠高于出口西洋貨物之關稅,靠著厘金,這些年賦稅才沒有跌到三千萬以下,軍機們按照母后皇太后以前的章程,又定了些規矩,若是納捐五品官以上,厘金減免三成,這樣若是算起來,商人們倒是不算很虧。”
“也罷,商人繳稅,原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如今雖然沒有商稅,可厘金也要叫他們交出來,戶部踏實做去便是,等到長毛賊平定,再行減免就是。”慈禧點頭,商稅自然要收的,不過不是現在,等到將來。
“鼓勵各地開荒種植,緩解糧價高漲。”
“可!”慈禧太后微微思索,“大行皇帝的陵寢不能拖延,此外,本宮和皇太后的陵寢暫緩吧。”
“這......”恭親王和軍機們面面相覷。
“本宮春秋鼎盛,談這些太早了些,何況國用艱難,何須早早浪費?把錢省些下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