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皇帝批完了軍機處和兵部對河南、安徽、江西各省將領的獎賞折子,在上頭朱筆御批了幾個鮮紅的字“準該部議奏”,看看下頭的幾個省份報災要賑災的折子,原來新年新春喜得貴子又南邊大勝帶來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一臉膩煩,放下了朱筆,揚了揚臉,一直在暖閣里頭伺候的如意識趣地上前,叉手聽著皇帝的吩咐。
“皇貴妃那頭有什么事兒嗎?”
“太醫剛剛來報,說皇貴妃母體康健,大阿哥也是難得的健壯,每日就是吃奶睡覺,兩三日就大了一圈了呢。”
“好,”咸豐皇帝的興致又起來了,“走,咱們去瞧瞧皇貴妃和大阿哥。”
康慈皇太后看著安茜奉上來的紅木匣子,德齡打開了匣子,里頭裝的赫然是儲秀宮拿來的乾隆粉桃碧枝粉彩果盤,上頭的桃子色彩鮮艷欲滴,太后瞧了瞧,不動聲色,對著安茜笑瞇瞇地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她的意思哀家知道了。”安茜福了一福,轉身出了慈寧宮。
德齡抱著那個匣子在邊上默不作聲,瞧了一眼盤坐子在炕上拈著佛珠的皇太后,想了一會,把剛剛打聽到到肅順在養心殿對著皇帝說的幾句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康慈皇太后。
太后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原來是這里頭的緣故,難怪如今這葉赫那拉氏雖說誕下龍子,六宮無主,居然也只是皇貴妃的位份,罷了,她當初幫了老婆子,如今我也該回報她了,德齡,你瞅著皇帝什么時候有空,請他過來,就說哀家備好了他最喜歡的杏仁茶,等著他過來用些。”
“喳。”
這宮里就是一堵透風的墻,下午剛過了沒多久,日頭剛剛有些偏西,六宮里有頭有臉就全部知道了,貞妃在鐘粹宮里頭聽到了肅順在養心殿對著皇帝說的這幾句話,驚地險些坐不住了身子,問著梅馨:“這可是真的?”
“奴婢估摸著是真的,是皇貴妃今日最得寵的小太監去內務府拿節禮的時候,一不小心說禿嚕嘴了,不然皇上那邊是問不出來這些事兒的。”
“原來如此,不然如今以儲秀宮里頭那位得寵的架勢,那里當不了皇后......”貞妃喃喃自語,無意識地用帶著藍寶石銀護甲的左手撫摸著鵝黃色的靠墊。
“娘娘,咱們是不是該推波助瀾一番?眼下皇貴妃若是中宮無望,那數下來位份最尊貴的嬪妃就是娘娘您了。”梅馨連忙出謀劃策。
貞妃鈕祜祿氏點了點頭,“也罷,什么時候皇上來鐘粹宮的時候兒我也提一句,不,梅馨,你叫人去養心殿偷偷瞧著,皇上什么時候有空了,本宮即刻過去!”事關自己和家族的一身榮耀,由不得這大事會靜氣的貞妃娘娘沖動了起來,這麗嬪手里可也有極為重要的砝碼,那就是如今冰雪可愛的皇長女。
咸豐皇帝在永和宮陪著麗嬪一起逗著皇長女,咸豐抱著皇長女,手里還拿著一個撥浪鼓在叮咚作響,皇長女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好奇的看著撥浪鼓,一雙小手忍不住往前抓,皇帝哈哈大笑,將手里的撥浪鼓塞給了自己的大女兒,說道:“如今皇貴妃有了阿哥,大格格以后也多了個玩伴,這宮里頭熱鬧些,朕的膝下也不至于那么荒涼。”
麗嬪笑道:“皇貴妃娘娘有福氣,拔了頭籌,日后這宮里的姐妹們開花結果,自然會越來越多了,到時候就怕皇上您抱不過來呢。”
皇帝被勸解地欣慰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你與皇貴妃自然是都有福氣的,”麗嬪聞言笑開了花,咸豐突然嘆了一口氣,“如今皇貴妃誕下皇子,按照她往日的品行,如今更是有功社稷,朕想著要立她為中宮皇后,”麗嬪變了臉色,只覺得自己胸腔里頭的一顆心怦怦直跳,險些要從嘴里一躍而出,
“可是肅順的話朕也不能不聽進去,滅大清者,葉赫那拉,這是從前太祖時候兒就傳下來的預言。”如今只是皇貴妃,自己寵愛些無妨,若是當了中宮皇后,這六宮之主,母儀天下,那權勢滔天,日后若是真有預言此事,那可是不好說了。
麗嬪按捺住心情,強笑了一會,才說道:“既然百多年來是有這個說法,皇上倒是也要注意些個兒。”眼前這個軟耳朵的主子已然被說動了,那自己個再添磚加瓦一番,也不算是落井下石。
“朕是該好好想一想,罷了,朕回養心殿去。”咸豐皇帝起身,“芊芊,”皇帝叫著麗嬪的小名兒,麗嬪連忙膩聲應是,“晚上頭朕來你宮里用膳。”
“是,臣妾恭送皇上。”麗嬪連忙抱著大格格行禮如儀,低下的臉色隱隱有著一股笑意。
能阻上一阻,說不定自己就要那幾絲機會!
杏貞在暖閣里頭抱著大阿哥,從原來的生疏僵硬,到后來的熟稔,杏貞慢慢地開始上手,抱著大阿哥,也就是日后的同治皇帝像寶貝一樣抱在胸前瞧個不停,自己的兒子剛剛在奶媽哪里吃飽了奶,眼下是不哭不鬧地,好奇地睜大眼睛盯著帶著抹額的杏貞,杏貞小心翼翼地騰出手來,摸了摸兒子極細膩肥嘟嘟地臉頰,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該用什么方法教育兒子呢,數學物理化學?這些就算了,自己以前就差點沒被數理化折騰死,還是學點文科的東西吧,以后長大了彈彈琴,寫寫字,讓他的額娘把國家治理地太平盛世之后,再放心地交給他,讓他做個坐享其成風流倜儻的盛世天子,嘻嘻。
懿皇貴妃抱著兒子在呵呵傻笑,連咸豐皇帝進來好一會了都沒注意到,邊上的安茜和帆兒幾個宮女在捂嘴竊笑,皇帝坐在了床頭上,杏貞方才驚醒,依舊抱著兒子不放手,笑著道:“皇上什么時候兒進來的,臣妾倒是歡喜糊涂了,失了禮數,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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