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四處走動了一下,英嬪和容常在去了后殿更衣去了,貞嬪站了起來,仔細端詳著殿里的裝飾,唯獨麗貴人坐在位子上,笑吟吟地不動也不動。
杏貞正奇怪著,剛想走上前去關心下麗貴人,安茜從外頭走進來,附在杏貞耳邊說了幾句話,帆兒站在杏貞的邊上,外頭的鼓樂還依舊在奏響著,帆兒隱隱約約只聽到安茜說著什么“太醫,剛才”幾個零零碎碎的字,就看到杏貞神色大變,旗頭上的珊瑚墜子瑟瑟作響,雙手用力地撐在了桌上,險些打翻了金杯里的酒,杏貞定定神,又想起了什么,笑了一笑,正方欲說些什么,這廂皇帝就已經更衣完畢,出來了。
眾女紛紛行禮如儀,大家一一落了座,皇帝聽著外頭的靡靡雅樂,笑著說道:“剛才戲也聽絮叨了,咱們既然是家宴,就想著別的樂子玩玩。”
“咱們聽皇上的,皇上您說咱們玩什么樂子?”貞嬪開了口笑著說道。
“咱們六宮里頭的幾位,朕瞧著都是極有才情的,如今難得大家坐在一塊飲宴,不如各位嬪妃也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本事兒,給大家演上一演,若是演得好,朕自然有賞,若是演的不好,罰酒三杯,如何?”
“遵命。”六宮嬪妃無不俯首聽命,皇上既然有興致,奉承著皇上就完了。
各宮嬪妃互相退讓了一下,還是讓著資歷最長的云貴人先來,云貴人拿了個琵琶在庭中翩然坐下,右手一撥,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就在指下飛瀉出來,云貴人是個急性子,一曲《十面埋伏》彈的是有聲有色,氣勢雄厚,一曲音畢,咸豐皇帝半閉著眼睛細細品味,點了點頭笑道:“你這性子倒是沒改,彈這些個氣勢強些的曲子倒是相得益彰,彈的好,賞織光錦兩匹!”云貴人喜形于色,連忙行禮答謝。
容常在跳了一個稠扇子舞,身姿窈窕,舞姿翩然;婉常在唱了一個小曲,歌聲婉轉壓住了外頭的樂聲;英嬪寫了一個福字獻給咸豐皇帝,字跡秀麗,皇帝也連連點頭;貞嬪看到皇上興致頗高,也湊趣彈了一只古琴曲,皇帝興致頗高,連連稱好,流水地賞了不少東西出去,看到杏貞笑吟吟地坐在位置上,便開口問道:“蘭嬪,你怎么也不表演一番?”杏貞正有滋有味地看著各宮嬪妃花枝招展、爭奇斗艷的展現才藝,忽然聽到咸豐皇帝問著自己,就款款站了起來,俯身回答道:“臣妾就看著諸位姐妹們的才藝都看呆了,那里還敢把自己的鄉下把式拿出來丟臉呢。”
咸豐皇帝擺了擺手,“誒,蘭嬪你也太謙虛,就憑上次唱的蘭花曲,和選秀那日做的那首蘭花詩,才女之稱那是極妥當的,若是別的不會也無妨,蘭嬪你就做首詩來吧?”
“那如此臣妾獻丑了,請皇上出題。”杏貞毫不怯場,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界誰怕誰啊!
皇帝沉吟了一下,便開口道:“就以這殿內所見的事物里頭選一個來做吧,寬泛如此,蘭嬪你若是做不出來,這三大杯酒朕可必然要罰你了。”說完皇帝就笑瞇瞇的叫小太監給蘭嬪倒上酒。
杏貞環視了殿內,香爐?不行,哪有題詩歌頌香爐的,茶盞,不行,美食?沒品味,那要做什么詩才好呢?又顯得自己有檔次有才情,又不失品味,歌頌個什么鍋碗瓢盆總不像樣子吧,杏貞東看西看,猛地看到了御座邊上的甜白釉瓷瓶里頭插了一束蓬勃盛開的紅梅,一時有了主意,便開口笑道,“皇上,臣妾看到您邊上這束紅梅開的極好,臣妾突然有了一首詞,想著獻給皇上。”
“哦?紅梅詞嗎?”咸豐皇帝偏著頭看了寶座邊上的紅梅,只見那紅梅開的正艷,花影橫斜,大紅色碩大的花瓣吐出沁人的芬芳,皇帝有些期待的說道:“是什么曲牌名?”
“是卜算子。”
麗貴人之前在默默聽著,此時突然笑著插了嘴,“卜算子?這曲牌詠梅之詞自陸游之后就再無絕唱了,蘭嬪娘娘難倒要趕超前賢不成?臣妾倒是要洗耳恭聽了,不過,皇上,若是蘭嬪姐姐做的不好,這酒么,嘻嘻,那必然是要灌了她的。”
她果然有了依仗之后有恃無恐了,杏貞心里默默冷笑,也不搭理麗貴人,向著咸豐皇帝盈盈笑道:“不知皇上可否想聽?”
“這是自然,你快快道來,朕自從聽到你那蘭花詩和蘭花歌,已然覺得驚艷,不知道今天又有何等佳作呀?”咸豐皇帝沒有搭理麗貴人,麗貴人撇了撇嘴,正欲說些什么,看著皇帝依舊含著笑意看著杏貞,咬了咬牙,也就不多話了。
殿內眾人默不作聲,豎著耳朵等著蘭嬪的詞,只有蘭嬪爽朗的聲音在殿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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