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會議的第一天是非常無聊的程序性的內容,德國年輕的皇帝,顯然認為他還需要處理更多更為重要的事情,所以在致開幕詞后,一溜煙的走掉了,接下去把這個開始會議的議程留給了各國代表,當然不愿意參與這樣十分聒噪繁瑣的會議,這不僅僅是德皇威廉二世的想法,甚至也是許多中國代表團成員的想法,各國依次發言,然后各自表述,繼續爭吵,沒人可以說服對方,靠著說話聲音大,是毫無作用的,曾繼澤第一次認為,“這種會議我瞧不出任何的用處。”
這個時間點已經是柏林當地時間的晚上八點鐘了,威廉宮里面的歡迎酒會才剛剛開始,他和安瀾躲在了一個角落里,拿著酒杯竊竊私語,“大家伙除了吵來吵去,增加一些無謂的火氣之外,只怕是不會有任何進展,因為誰也說服不了誰。”
安瀾點點頭,“是,大人,不過咱們接下去在這里,倒也不是什么法子學不到。”
“當然學得到東西,”曾繼澤笑道,“昔日陸放翁的詩,功夫在詩外,我之前還不太懂什么意思,到了這里可算是知道其中的三味了,在這些會議里頭,桌面上如何談,不要緊,最要緊的私底下的接觸談判才是最要緊的。”
曾繼澤臉上露出了玩味的微笑,他的話不是亂說的,才不過是休會準備晚上參加歡迎酒會的一會子功夫,曾繼澤就接受到了不少國家暗地前來的邀請,邀請中國代表團“在合適的時候進行一次單獨的雙邊會談。”
這種會談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很清楚,就是為了尋找支持而已,葡萄牙有英國人的支持,法國有德國人的支持,比利時也有意大利和荷蘭的支持,這意味著就要拉幫結派的進行溝通協調了,比如說比利時最后獲取了與會的大部分國家支持,那么就算是英國,大約也無能為力。
“大人,您的意思是什么?”安瀾說道,“您預備選哪一邊?”
曾繼澤想了想,搖了搖頭,“暫時咱們先按兵不動,瞧一瞧各國的意思再說,咱們來參加這個會議,朝中的意思,郭中堂的意思,對于非洲的事務,咱們不需要過度的插手,那么咱們自然也無所謂過早表明立場,先看看各國的反應就是,”曾繼澤壓低了聲音,“咱們先瞧一瞧德國人開什么條件。”
“下官以為,德國人會拿出來他們的軍事設備來作為交換,”安瀾說道,“我們也可以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試試看,畢竟如果就算是那邊的金礦分給我們,只怕我們也到不了那個地方拿金子。”
“你說的有道理,”曾繼澤點點頭,“我們接下去,先各方面了解一下,看看各國的意思,不過現在就已經三個國家宣稱,這就十分想要剛果河流域了,除了這三個國家之外,我估摸著其余的國家,只怕也是各懷鬼胎的居多,就算要不到這個地方,別的地方若是能順便占了過來,只怕也是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的好事兒。”
安瀾點了點頭,不用說,自然是各國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說起來,好像還是就中國一個國家來柏林,完全只是為了觀摩國際會議而已,并不存在什么自己的主張和議題。
所以現在他們還是很閑適的,說說這個,說說那個,但是沒人會讓一個力量強大到在國際事務上舉足輕重的中國在這里作壁上觀的,兩個人不過說笑了幾句,就有人過來騷擾了,打頭來的是一個紅頭發帶著綬帶黑色禮服的中年男子,后面還跟著三五個的隨從,他朝著曾繼澤等人鞠躬,隨即伸出手,“鄙人比利時王國外交副大臣德爾馬林向大清國大臣曾,大使安問好。”
德爾瑪林的法語用濃重的口音,不過曾繼澤還是聽懂了,曾繼澤把右手的酒杯放到了左手,和德爾瑪林握了手,“謝謝您的關心,我也向您問好。”
“謝謝,”德爾瑪林笑道,“清國這么遙遠的前來,實在是我們歐洲國家所有人的榮幸,作為我個人來說,當年貴國的皇太后出使歐洲沒有來比利時訪問,實在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謝謝,”曾繼澤點點頭,“比利時一直是我們十分友好的國家,我們愿意持續的和比利時王國繼續進行雙邊的貿易和外交往來。”
這話說的很一般,甚至曾繼澤有些言不由衷,中國現在的外交原則來說,對于歐洲國家是十分勢力的,對于小國家,根本就不屑一顧,也不會花大價錢投入外交,這當然是僅僅對于歐洲的小國家,對于身邊的亞洲藩屬國,中國人還是十分的和氣的。
現在的大清認為歐洲的強國就那么幾個,別的國家可以忽略不計,特別是北歐那幾個挪威丹麥瑞典的國家,中國就很少發動外交的活動,除了日常的外交的建交互設大使館之外,這其中的原因主要還是在國家的大小勢力懸殊差距過大而已,現在并非聯合國時代,聯合國時代一個國家一票,所以需要多拉攏不管國土大小國力強弱的國家,現在只需要抓住牛鼻子,把那幾個大國之間的關系處理好就行了,這一點慈禧太后最清楚,她早就對總理衙門有所訓示,歐洲國家里面,英美德奧俄五國才是總理衙門的重點。
德爾瑪林顯然也不會把曾繼澤的話當真,他微笑著點點頭,“我和大臣您的想法是一致的,”隨即扯了一大通廢話之后,德爾瑪林終于把今天來的目的說出來了,“請問大臣先生,對于這次會議的主題,就是剛果河流域的歸屬,您是怎么看的?”
曾繼澤笑的風輕云淡,“我的看法并不是十分重要的,正如法國總理巴蒂斯特閣下所說的那樣,大清在剛果河沒有話語權,雖然這一點很難接受,但是他說道沒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