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相比于八三年,現在的廣告行業已經繁榮多了,吳天當初賣字帖的廣告手段,已經算不得稀奇。不過宋竹義能一下就說出“炒作”的概念,還是相當有些眼光的。
初級的廣告是將產品名字傳播出去,讓人知道,高級一點的廣告則還要包含著提升產品檔次,提高受眾對產品的認同度等作用。就如同當初的字帖廣告,吳天就直接使用的是“軟”手法,通過利用字帖使用者的口吻,來表達常天華字帖多么好用,對練字有多大的幫助等等,效果自然遠比像普通廣告那樣,直白的宣講自己的產品如何如何好,要好得多。
通過大量的軟轟炸,很容易就能在消費者心目營造出常天華字帖的學習效果要遠超其他同類產品,而這種炒作與包裝,正是廣告的核心要素!
“其實,做化生意,賣的并不是產品,而是一種理念。”吳天對宋竹義繼續開導道,“再給你舉一個例,你知道蘭花嗎?”
“知道,我家里還養著一盆。”宋竹義點頭道。
“那你說說,一盆蘭花究竟應該值多少錢?”吳天笑道。
“前幾年貴一些,這幾年不只值錢了,不過黃金有價、蘭無價,一些成色好的品種,在行家眼里還是蠻貴的……”宋竹義說道。
吳天咧嘴笑了起來,看來這位也是一個深受其害之主啊,指不定還指望著他那盆蘭花再趕個好行情。大賺一筆呢。
“嗯,你應該知道八二年、八三年的時候。蘭花大熱的情況吧?”吳天笑呵呵的說道,“當時,蘭花大熱,全國各地都瘋炒蘭花,特別是常春那邊,幾乎家家戶戶炒蘭花,一盆成年君蘭要價上萬,成色好的甚至更貴。就是幼苗,也能賣好幾百塊一株。要知道那時候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幾十塊錢,你說當時蘭花的價格離不離譜?”
宋竹義一聽這話,不禁鎖起了眉頭。
“其實說白了,當初的蘭華熱,根本就是一項生意罷了。”吳天說道,“具體的內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時候我太小,對那次事情了解的不是很深……”
吳天說著這話,心里卻是暗自感嘆著自己重生的晚了一年,不然大可以趁著那次機會,一舉就賺夠起步資本了,也不用后來又累又麻煩的去搞字帖生意了……
“不過總的來說。當初的蘭花熱,應該是一幫炒家們事先囤積了大量的蘭花,然后通過報刊,鼓吹蘭花交易如何火爆,養蘭花如何賺錢等等。引起普通市民的興趣,將市場炒熱起來后。再將手里的蘭花迅速出手,從市場上賺錢了大量資金罷了。”吳天說道,“這就屬于化生意的一種,利用的就是蘭花的化價值,來抬高它的商業價值,只不過做法上有些太無恥了一些罷了……”
不得不說當初的蘭花熱的確有些太惡劣了,在當時的經濟條件下,愣是將實際價值只值幾塊錢的蘭花,炒出了幾千倍的高價,以至于引發了嚴重的社會問題,當初可不知道有多少人迷上炒蘭花,窮家蕩產的買蘭花,甚至于去借高利貸炒作,幻想著一夜暴富,卻落得個負債累累。最終不得已甚至連官方都專門發出行政命令來限制蘭花交易價格!
雖然最終這場蘭花鬧劇終究泡沫破裂,可在當時,真正看明白這場炒作真相的人實在有限,乃至這么多年過去了,國內依舊有不少人視蘭花為多么高貴的花草,一談起蘭花就肅然起敬——一是因為蘭花的身價,更因為蘭花所代表的化!
甚至于吳天還知道,這出低劣的把戲,即便在二三十年后,依舊大有市場,每隔幾年總會爆出某地蘭花熱的消息來,以一個城市為范圍的進行小規模炒作,即便在二三十年后的開化社.會下,還是有人趨之若鶩,特別是對于那些比較珍惜的品種,往往能炒出別墅的價格來!
聽完吳天的解釋,宋竹義深感震撼,如果沒有吳天剛才說的字帖生意做對照,他還只認為蘭花熱是一種化現象呢,沒想到這么多年來,自己竟然都沒發現過蘭花熱其實是炒作?其實就是一門投機倒把的生意?
一時間,甚至于宋竹義對蘭花所代表的“化”本身,都產生了質疑——這年頭還有什么是和“錢”無關的?
“小天,咱們難道也要這樣做?”
好半天,宋竹義終于回過神來,有些不忍心的說道。
好歹作為一個以化人自居的宋竹義,實在不愿意做炒作蘭花這樣的低劣事情,那可是嚴重違背了他的價值觀的。
經過這兩天來的所看所聞,宋竹義雖然已經對“化生意”不太抵觸了,就例如影視城和老衙門的項目,都和化有關,雖然目的是為了賺錢,可同時也等于對化的保護和宣傳,總體來說是利大于弊的事情,宋竹義還是能夠接受的。即便是吳天剛才說的字帖生意,雖然有夸大包裝的嫌疑。不過總的來說,幫助學生和年輕人寫好一筆鋼筆字——即便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取得良好的效果。可多少也是有些成就的,并不是昧著良心為了賺錢而坑害老百姓的,倒也可以接受。
可炒作蘭花,卻是直接引發大范圍的社會問題,甚至導致有些人傾家蕩產,那種違背良心的事情,宋竹義可實在不愿意去做。
“呵呵,當然不會讓你去干這種事情了。”吳天笑著說道。“我給你講這個情況,目的就是讓你了解一下,化炒作的影響會有多么厲害罷了。”
宋竹義點點頭,眼神卻有些茫然,難道這真的是如同吳天所說的是炒作嗎?可究竟誰有這么大的能耐,制造出這么大的社會影響?
“我們的宗旨是,化可以炒作。可以用來賺錢,但不能為了賺錢去害人,要在賺錢的同時,要保持化的本身的純粹性,不能為了賺錢而將化給損毀掉。”吳天說道。
宋竹義立馬應和著吳天的觀點,很有幾分激動的架勢。好半天才平息了一下心態。又問道:“天少,那咱們這個化生意,究竟做那一塊兒呢?”
聽到宋竹義不知不覺間就改變了對自己的稱呼,吳天微微一笑,看來老宋同志終于擺清了自己的位置了。咱這算是徹底將他折服了吧?
“具體做什么項目無所謂,也就是說什么項目都可以做。”吳天笑道。“例如,你可以找人編輯一本書,然后通過這種炒作包裝的手法,將這本書炒火了,去賺錢,或者你可以去炒作古董,我感覺現在收藏熱會越來越升溫,并且這不同于蘭花熱,蘭花全靠炒出來的,而古董收藏卻是看正題社會的平穩和發展程度來決定的,這門生意干著不虧心,咱們就完全可以專門拿一種類型的古董去炒作一番,例如明青花什么,炒一炒,也是有些賺頭的。”
“在一點,”吳天繼續說道,“化公司這邊,還可以去和其他的公司合作,專門幫他們進行包裝和宣傳,例如幫助企業產品設計包裝,營造化背景,制定炒作方案,來啟動一種傳統廣告無法達到的效果,這也是一個賺錢的門路嘛。”
宋竹義聽得心胸霍然開朗,原來他總搞不明白的所謂化生意,究竟是怎么個做法,此刻聽完吳天的講解,終于開竅起來——按照吳天的意思,這個化公司下一步可以發展成為一個類似廣告公司一樣,通過非常規的廣告宣傳手法和渠道,來為商品進行宣傳……
不得不說吳天對于“化公司”可是相當上心的。
因為吳天很清楚一點,再過兩三年后,國內的廣告行業將迎來真正的高速發展期,廣告市場全面開放后,市場的競爭將空前激烈起來,并隨著各行業的發展,傳統廣告領域將純粹成為規模戰的戰場,到那個時期,誰投入的廣告資金多,誰的產品才能賣得出去,而高額的廣告資金又必然會對企業造成不小的負擔,一旦遇到市場波動,只這一個廣告費用就足以將企業拖垮了。
如果單純的廣告費用提升也就罷了,最關鍵的問題是傳統廣告的效果也將隨著競爭而越來越差,作為一個廣告專業人士,吳天自然知道未雨綢繆,提前開辟出一條新的宣傳方式來。
吳天很是費了不少精力,對宋竹義一番點撥后,便讓他暫時作為“天雷廣告”旗下新組建的策劃二部經理,開始嘗試起教給他的那些理論,并分配給他第一個任務,就是對花城老衙門的包裝和炒作。
“十萬塊錢能干什么?”吳天對著宋竹義以及剛剛從京城天雷廣告策劃一部調來的幾個員工訓話道,“十萬塊錢。也許能在地方電視臺打幾個月廣告,也許夠在大報紙上打幾則消息。可宣傳的效果能有多高?能吸引多少人注意?”
幾個京城來的新人,不由自主的點頭,十萬塊對于目前的天雷廣告來說,實在算不得什么大額資金,要知道現在天雷廣告公司代理的那些廣告,隨便一個一年的經費都得幾十萬上百萬,大一點的,例如風云公司的幾個主打產品。如今每年的廣告預算都好幾百萬了,當然了,這指的是全國各地所有的廣告策劃加在一起的數字。
“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咱們下一步就要用十萬塊錢,收到一百萬、兩百萬的廣告效果來!”吳天揮手說道。
京城那幾位不禁一臉不信任的表情,很有些不把吳天這個小屁孩當回事兒的架勢。
要知道他們本身都是帶有情緒的。本來在京城干的好好的,可蔡總卻突然決定要成立個什么策劃二部,并且還委任了一個外人當經理,然后又要從一部抽調人手去支援二部工作,可憐他們幾個被不幸抽了,更不幸的是工作地點也被發配到了山南這個窮縣城里來。他們又豈會沒有一點情緒?如果不是蔡總說了,工資待遇不變,并且如果干滿一年后愿意回京城的話,還可以重新調回一部,并提升待遇。這才讓幾個人勉強答應跑了過來。
自認是天雷精英的幾個策劃高手如何會把這兩位怎么看都不是廣告專業人士的家伙放在眼里?再一聽吳天說出的大話,更是相當不屑了。
吳天對這情況也不生氣。誰讓這年頭人們對于炒作的概念還并不熟悉呢?吳天只管扭頭對宋竹義說道:“宋經理,你來給大家講一下具體方案吧。”
宋竹義當即干咳一聲,拿出一份手寫的件來,開始講了起來。
這份方案也可以說是出自宋竹義之手,不過整個方案制定的時候,吳天沒少在一旁淳淳誘導,引導著宋竹義的思路走在正確的方向上,所以最終的方案結果出來,吳天還是比較滿意的。
隨著宋竹義講著方案上的一些-具體內容,幾個京城來的策劃高手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連嘴巴都大張著合不起來了——這也太扯了吧?廣告還能這樣做?
“這是怎么回事兒?是不是又是你搞出來的鬼?”
吳建國抓著一份當天的《商城晚報》,虛點著吳天的腦袋,質問道。
“什么啊?”吳天嘴里說著,心里卻嘀咕著,老爸這眼光是不是太毒了一點,這么快就發現了問題?
已經連著三天,《裕南晚報》都會刊登一條短短的消息,全都是和老衙門相關。
第一天是一則十分正常的通訊報道,講的是花城老衙門正在修繕,準備修繕完畢后對外開放參觀,并很是官方化的稱贊了一通裕南以及花城黨.委政府的開拓精神,對地方經濟新模式的圖探索云云。
第二天,報道的內容終于引起了一些人的興趣,或者說是幸災樂禍,乃是花城老衙門在修繕過程,突然一間配殿的房梁折斷了,幸好當時正趕上午飯時間,修繕工都沒在現場,倒是沒有出現人員傷亡。不過這間配殿的大梁損壞,卻會嚴重影響修繕進度,并造成修繕成本增加多少多少錢等等。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報紙公開宣傳,為了趕進度,希望裕南群眾能提供一條能和大殿配套的房梁,必將以高于市場價一倍的價錢收購云云,最后留下了修繕隊的電話號碼。
于是,裕南,特別是花城范圍內的普通百姓紛紛心動起來,家里備有大木料的紛紛和修繕隊聯系,詢問起要求的尺寸來,而一些好事者,更是將這個發財的消息廣為傳播起來。
第三天,報紙上再次爆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在對倒塌的配殿進行清理的時候,修繕隊意外在瓦礫堆里發現了一個包裹,打開后發現里面是一大包古錢、銀元寶,另外還有一份手書的稿,乃是歷史上有名的一個leduwo家寫的一篇聞名遐邇的古,而根據記載,那位曾經被貶到花城當過地方官,那篇古據說就是在花城寫的!
雖然報紙上并沒有說這篇稿是真跡,不過還是造成了一篇轟動,不光《裕南晚報》有了報道,緊接著《山南日報》、《商城晚報》也紛紛轉載,甚至還公開表示這就是原跡!
吳建國正是看到了《商城晚報》的轉載后,懷疑起兒來了——要知道花城老衙門的開發,可是兒的產業長天酒店負責的,敢說這種無稽之事和他沒關系?
吳建國可從來沒被報紙上的論調左右,他可是很清楚一點的,那就是花城老衙門是明清建筑,和宋朝的古作者根本就扯不上關系,甚至于在宋朝的時候,花城的縣城位置,和現在的城區相差幾公里呢!
“呃,爸,這指不定真是真跡呢?”吳天嘿嘿一咧嘴,只管狡辯道,“別的不說,很有可能是后人發現真跡后,特意包裹好了,藏在房梁上的吧?”
可憐吳天這副表情完全將他給出賣了,吳建國雖然摸不清兒為什么這么聰明,可他再聰明也是自己的兒,如何看不出這小心里有鬼?當即說道:“你別給我胡鬧,你給我說說,你傳這個流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吳天也不狡辯了,直接一翻白眼,道:“宣傳唄。”
“宣傳?有你這樣宣傳的嗎?”吳建國不滿的嚷道。
“爸,你還不知道吧?今天老衙門跑去了多少人參觀嗎?”吳天笑嘻嘻的說道,“現在還沒正式對外開.放呢,可今天最少都有好幾百人跑去了老市委,要不是保安攔著,只怕那些人都給敢將市委每一片瓦都給扒了,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的財寶呢。”
“你什么意思?”吳建國皺眉說道。
“意思是老縣衙的旅游項目要想成功,就必須要吸引眼球。”吳天說道,“就說這次的情況吧,你說如果要去打廣告,告訴別人咱們在開發老縣衙,那得花多少廣告費?現在呢,嗯,這樣說吧,《裕南晚報》的三篇報道,只請了記者吃了一頓飯,外加塞了兩盒煙,《山南日報》和《商城晚報》的報道,更是一分錢都沒花,卻一下就將老縣衙的開發消息傳了出去,還不劃算嗎?”
“可你這叫造假!”吳建國還是不滿的說道。
“什么叫造假啊?”吳天一翻白眼,說道,“我又沒告訴他們那是真跡?是報紙轉載的時候,他們自己猜測的好不好?另外,等過一段時間,我們會發布一個消息,就說請了專家鑒定后,那篇手稿是后人臨摹的作品,根本不是真品,把真相告訴大眾,不就了結了?”
吳建國頓時無語,說不得干脆不再理會兒,只管回書房繼續批閱件去了。
吳天吧咂吧咂嘴,這一套手法其實在后世用的很多,例如那個傳說的曹操墓,就是這樣炒作起來的,很是讓當地紅火了一陣,不過那幫家伙的手法太“假”了一些,連石碑什么的“證據”都造假,不免要被人拆穿了。而這次吳天為了這個方案,可是真的找了一份清朝手抄的那篇章,根本就不用擔心真被人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