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溫九娘屋內。———.{}{}{}{}.
溫太太端起手中的茶碗,輕呷了一口。
跟溫太太的安逸閑適相比,溫九娘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全然不見之前在顧家那般威風,仿佛此刻才回過神來。
“哐當!”
溫九娘手一抖,手中的茶碗應聲落地。
溫太太眉頭一皺,面色不悅起來。
“母親,我”溫九娘身子一顫,低聲道。
“你慌什么?此刻坐在牢中的又不是你。”溫太太斜了一眼溫九娘。
“可是母親,女兒怕若是不能一擊必中,恐怕最后倒霉的”溫九娘搓著手中的帕子,不安道。
溫太太嗤笑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碗:“這一天比我想象中提前了,老天爺給了我們如此好的機會,只要讓她的罪名坐實了,你的擔心便如同那夏日里的暖爐一般了。”
溫九娘看著溫太太淡定自若的神情,稍稍有些安定,但溫璟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一直在她腦海中不斷閃過,那眼神,讓她覺得后背一陣陣發寒,她心中清楚,如果這次讓溫璟咸魚翻身,那她的好日子便結束了,溫璟從來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現在唯一的方法,便是讓她徹底不能翻身,只要坐實了殺人的罪名,死的是侯府嫡女顧月茹,絕對不可能還有活路,顧家人不會答應。
一念至此。溫九娘的神情瞬間變了一個人,眼中的恐懼完全被狠毒所代替:“母親,我們如何才能讓她徹底翻不了身?”
微笑看了溫九娘一眼,溫太太顯然對女兒的轉變很滿意:“換身素的衣服,我們去顧家吊唁。”
“還有件事母親”溫九娘道。
“太太,老爺的藥煎好了。”何媽走了進來道。
“拿去給老爺服用。”溫太太重重看了何媽一眼。
何媽會意,應聲走了出去。
看著溫太太眼中閃過的一絲冷漠,溫九娘面色一驚,連忙垂下頭去,難道那藥里
“何事?”溫太太看著溫九娘道。
“女兒只是想問。是否應該等顧家來報喪。再去吊唁?”溫九娘心念一轉,她原本是想問溫祁冉的事情,父親如果知道她們如此對付七娘,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但此刻看來。這個問題已經是多余了。
“顧不上那些了。快去更衣吧。”溫太太揮了揮手,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溫太太慢慢踱了出去,溫九娘幾乎不懷疑。若是自己哪天擋了母親的道,母親對她,恐怕會比對父親還要心狠吧
片刻后,溫太太換了一身月牙白的素服,帶著幾個同樣一身素的娘子上了轎子,向著侯府方向而去。
行駛中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溫太太撩開車簾子,原來是一行出殯的隊伍。
路兩旁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眾人竊竊私語,看陣仗也似是某個大戶人家的。
溫太太側耳聽了片刻,這出殯的隊伍竟然是顧家的,心中一愣,這于禮數不合,竟然直接越過了報喪,奔喪,停靈,守靈,直接出殯了,尤其是顧家這般在乎聲譽的名門望族,本不該做出這般事來,憑空讓人閑話。
待出殯的隊伍過去后,周全走到溫太太身邊道:“太太,還去顧家嗎?”
“回府。”
溫太太放下車簾,心中疑惑重重,眼神已不似之前那樣淡定,這個契機來的如此輕易而突然,不是餡餅那必然就是陷阱,只是這陷阱是為誰而設,她心中已經沒了定數。
“母親。”溫九娘輕輕喚了一聲,看著溫太太的眼神也有些焦灼起來。
溫太太依然陷在沉思中,閉著眼睛,仿佛全然沒有聽見溫九娘的聲音。
車廂內一片寂靜。
“母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七姐?”溫八娘心謹慎問道。
溫太太的眼睛驀然睜開,溫八娘連忙低下頭去。
“她不是你的七姐,你們的七姐早就被這妖女奪去了性命,日后休要再喊她七姐。”溫太太冰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在溫八娘心上。
溫八娘張了張嘴,原想反駁些什么,終究還是咽了下去,這些日子,她學會了一件事,當出來的話沒有任何意義的時候,就把嘴閉上吧。
若是平常,溫九娘立刻便能發現溫八娘變了,但此刻她沒有心情管這些,也沒有跟溫八娘斗嘴的心情。
王玦的馬車與溫府的馬車一前一后停在了溫府門口。
溫太太走下馬車,溫九娘和溫八娘緊隨其后。
王玦對著溫太太施了一禮。
溫九娘與溫太太對視一眼,溫太太還了一禮,便走了進去。
“王大人,七姐如何了?”溫八娘走上前問道。
王玦瞥了一眼真看著他的溫九娘,轉向溫八娘道:“七娘被關在順天府大牢內。”
溫八娘臉上一黯,她原以為有王玦和宣王,七娘定然很快便能回來,如果連王爺都救不了她的七姐,還有誰能救?
溫九娘臉上閃過一絲安定,看著溫八娘道:“母親適才已經了,那個巫女根本不是咱們的七姐,她是殺死月茹的兇手,若她是冤枉的,曹大人又如何能不讓她回府?”
溫八娘咬著嘴唇,怒目注視著溫九娘,她心里清楚七姐的確與從前大為不同,但她相信七姐不是所謂的巫女,至少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溫家人的事情,只是為情所傷,性格大變罷了。
“案件尚未審理,九娘如此確定七娘便是兇手,莫非知道什么內情?”王玦淡淡道。
溫九娘一窒,面色微微一紅,冷笑道:“內情自是沒有,那外情可是所有人都看的真真兒的,王公子對七娘的一片心意也是有目共睹,不怪王公子會這么。”
王玦眸子一凜,眼神的溫度降至冰,不再與溫九娘糾纏,大步走了進去。
溫九娘看了垂頭喪氣的溫八娘一眼,嗤笑道:“就算那孔雀都死光了,也輪不著你這麻雀。”
溫八娘猛然抬起頭,抬頭欲打溫九娘。
溫九娘不躲不閃,就這樣看著溫八娘,片刻后,溫八娘的巴掌終究是沒有落下。
溫九娘嗤笑一聲走進了府里,留下怔怔發呆的溫八娘。
放下手臂,雖然很憤怒,但溫八娘不得不承認溫九娘的是事實,即便七娘不在了,王玦也不可能看上她。
看著床上沉睡中的溫祁冉,王玦眼中疑云重重。
“老爺睡了多久了?”
“回王公子,老爺喝了藥后便睡著了,睡的可香了,您瞧這鼾聲”使女微笑道。
看著鼾聲如雷的溫祁冉,從前的溫祁冉可沒這么嗜睡,莫非有人給溫大人下了藥?
王玦眼神驚疑不定,難道兇手的魔爪已經伸到溫府了?
“王大人”使女見王玦面色有異忍不住問道,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王玦如此大驚失色。
王玦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幾步,便聽見京生的哭聲,連忙加快腳步。
“快搜,搜完了去竹園接著搜,我還不信找不到太太的金釵!”
屋內傳來何媽尖利到幾乎刺穿耳膜的嗓音,王玦眉頭皺成一個山丘,果然看見乳娘翠屏抱著正在苦惱的京生,戰戰兢兢站在一旁。
而一個老婆子正抓起一個字畫卷軸往外扔,若不是王玦手快一把接住,便直接砸在王玦那張已然結冰的臉上。
“你們在做什么?!”
王玦抓住那名扔卷軸的婆子,怒道!
若是錢財他倒不介意,這些字畫可都是他最寶貝的物件,此刻竟然被這些婆子當成垃圾般隨手亂扔,看著地上那些被踩的臟兮兮的卷軸,霎時怒不可遏。
那婆子魂都嚇飛了,忙看向何媽,口中喊道:“王公子恕罪,這都是太太的吩咐!”
何媽也嚇得愣住了,但只是略略一愣,定了定神道:“太太的金釵不見了,令人們搜索整個溫宅,望王公子莫要責怪。”
找金釵真是拙劣的借口,王玦冷笑一聲:“這些字畫可是圣上御賜之物,你們覺得你們有幾條命夠賠?”
何媽連同那幾個婆子都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七魂飛了六魂。
親娘啊!誰知道這些發黃的舊字畫竟然是御賜圣物,那可是殺頭的罪名!
所有婆子都看著何媽,而此刻的何媽再也沒有了方才囂張的氣焰,就算是溫太太,弄壞圣物也是要砍頭得,何況她一個賤婢。
“王大人,老奴并非有意弄壞圣物,都怪這些腌臜老貨,讓她們仔細搜,可沒讓她們亂砸東西,您大人有大量,饒了這些老貨們一回!”何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喊道。
王玦厭惡地看了她一眼,甩開何媽抱著他褲腳的手。
“王大人,您就饒了老奴們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仆婦們一擁而上,把王玦圍在中間。
“到圣上面前求饒吧,這罪名本官可擔當不起。”
王玦冷冷道,這些刁鉆的老婦,這次不給她們一個教訓,下次只會更加猖狂,即便不是御賜之物,也不該被她們如此糟踐,輕易放過她們,如何對得起這些被踩爛的前朝書法家的絕品字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