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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衙役嚷嚷道:“蘇大人來了。”
幾人一看果然是,便紛紛行禮:“見過蘇大人。”
蘇幕打量了一下溫家這座樓,眼中露出不滿之色,對著一旁衙役道:“怎么才這么點高?”
一旁的衙役恐慌道:“大人,匆匆忙忙,一時難以搭建那么高的彩樓。”
蘇幕皺了皺眉,道:“再去找些毛竹來,加蓋十層。”
幾個衙役一聽愣了,這天都快黑了,上哪兒去找那么多毛竹,這不是為難他們嗎?
溫看那幾名衙役面露難色,剛想上前,溫五娘已經搶先一步,走到蘇幕身旁笑道:“這彩樓委實太矮,京城大戶彩樓可高達五丈有余,此樓不過二丈高,怕是還沒縣里富庶人家的彩樓高。”
“五娘所言甚是,我們縣衙的彩樓,怎么能給比下去。”蘇幕說完瞪了那幾名衙役一眼。
幾名衙役連忙道:“卑職這就去。”
“蘇大人,請恕七娘多嘴,彩樓本是寄予了世人對乞巧節的美好祈愿,不在乎多高,只要心誠便足矣,天色已晚,您讓他們現在搭建那么高的彩樓,萬一出了事,豈不橫生枝節,更讓縣民說您的不是,太過招搖更讓人惡意揣度賦稅用度。”溫道。
蘇幕盯著溫看了片刻,道:“七娘所言甚是,依你。”
溫五娘一愣,眼神如刀般看了七娘一眼,哪兒都有你!
那幾名衙役松了口氣,紛紛感激地看了溫一眼,心里暗暗豎起大拇指。
倒不是溫故意跟溫五娘過不去,而是這天色已晚,再如此三番折騰這彩樓,估計這一宿就沒法安睡了,她本疲累至極,早點打發這些閑雜人等好去休息。
待蘇幕一行人離去后,溫五娘笑盈盈看著七娘道:“七妹如今可真是會過日子了,想來沒離京時,還欠了成衣鋪子和金店里幾千兩銀子,不知母親替你還清了沒有。”
溫一愣,欠債?要是欠了幾千兩要她自己還,那可真是無妄之災,這從前的溫七娘還有欠債不還的惡習?
“七妹難道不記得了?”溫五娘不無得意道。
“是我欠的,我自然會還上,多謝五姐提醒。”溫微笑說完便回了房,天塌下來明天再說吧,她現在困得快站不住了。
溫五娘的臉色冷了下來,這個病秧子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倒不曾想半個身子入土的人又活了過來,而且比她更得,這個蘇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待明日看看他邀請誰便知道了。
翌日,終于到了乞巧節,大清早后院便忙碌起來。
“七姐,三姐,五姐,我們來包指甲吧。”溫八娘拿著一籃子鳳仙花瓣跑出來道。
“好啊。”溫接過籃子,看著里面顏色各異還沾著露水嬌艷欲滴的鳳仙花,心中好奇,但臉上卻不能產生異樣。
只見青霜拿著一個陶甕出來,然后把花瓣全部放了進去,隨后又撒了點白色的粉末進去。
“這是白糖嗎?”溫十郎好奇地問道。
噗嗤,青霜笑了起來,道:“這叫明礬。”
“明礬是什么?能吃嗎?”溫十郎不死心地問道。
“當然不能,就是能吃你也不愛吃,味道又苦又澀,你以為是跟糖一樣甜嗎?”溫三娘憐愛地看著她最小的弟弟道。
“那姐姐們弄這個作甚?”溫十郎看著青霜拿了一個木棍一下一下的開始在陶甕里杵著。
“當然是包指甲了,你個男孩子快去玩,不要跟著我們一道兒耍。”溫五娘假意轟他道。
溫十郎眉頭一皺,賭氣道:“家里就我一個男子漢,不跟你們玩我跟誰玩兒去,我也要包指甲,哪條律法規定只有女孩子才能包指甲了?!”
看著溫十郎憤憤不平的小臉,眾人紛紛捂著嘴笑了起來。
“十郎乖,要是給父親看到你染了指甲,仔細你的皮。”溫笑道。
一聽父親二字,溫十郎果然不鬧了,他也就隨口一說,到了這年紀,你越是不讓他做的事情,他偏偏要做。
杵了片刻,看著陶甕中的花瓣都已變成花泥以后,青霜拿來一疊軟軟的大葉子放到陶甕旁邊,又扯了一段棉線,拿了一把剪刀,然后拍著手道:“一切準備妥當,誰先來?”
溫八娘興奮道:“我先來!”
“讓三姐先來吧。”溫握了握溫八娘伸出去的手指。
溫八娘看了一眼溫三娘,要是溫不提,她都快把溫三娘忘了個一干二凈了,感覺溫捏了捏自己的手,當下明白,三娘被休以后,一直還未另尋婆家,況且論輩分,三娘也是最大,便笑道:“嗯,三姐快把手伸出來。”
溫三娘一愣,她沒想到溫七娘會說出此番話來,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八娘也注意到了她,略顯羞澀道:“三姐一把年紀,就不包了,徒惹人說閑話。”
“三姐這說的哪兒話,外人嚼舌根就讓他嚼唄,咱們姐妹開心便可,人活一世,匆匆數十載,對得起自個兒就好,何苦如此在意世人目光。”溫道,她從來不覺得女為悅己者容,即使無人欣賞,自己也不能虧待了自己,況且這溫三娘雖說已為人妻,但論年紀也不過才二十三,這在現代正是如花年華,而她因為心理負擔,穿著行為都把自己當成老婦一般,實在看不過去。
“這話可使不得,我們女兒家,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怎可把自己立于人前。”
溫三娘一驚,這番言論在女訓、三從四德等書上可從來沒有聽過,聽起來雖然有悖常理,但卻讓她的心實實震撼了一番,心中有種異樣的癢癢的感覺,一直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開始裂了一個縫隙。
溫五娘面上也露出詫異之色,一向順從懦弱的溫七娘口中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真是著了魔道。
只有溫八娘不住的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崇拜之意。
溫只微笑不語,她原也不指望一兩句話便改變這些姐妹從小到大被灌輸的傳統教育,但從溫三娘的臉色看來,至少那些話并沒白說,她聽進去了,并且記住了,給她點時間消化。
青霜捏了一小撮風險花瓣泥,放到溫三娘的指甲上,然后用荷葉包好,最后用棉線不緊不松纏了幾圈扎了起來,然后又同樣給溫五娘,溫,溫八娘都弄了一遍,每個人手上跟套了十個荷葉指甲套一般,待到晚上乞巧節時,指甲上便會有鳳仙花的顏色,且水洗不褪色,能保持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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