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亮,整個吳江市籠罩在一片薄霧里。
寧靜的街道上只有賣早點的小販和清潔工在忙碌,熙熙攘攘的車輛和行人穿梭其間。
“殺人啦——”
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刺破了清晨的寧靜,尤為刺耳。
保潔阿姨驚恐的叫聲引起大多行人的駐足圍觀,其中有市民拿起手機報了警。
警車很快趕到,警戒線外密密麻麻圍了很多人,膽小的捂著眼睛一臉驚恐,但是仍然從手縫里好奇的看著,膽大的只恨脖子沒生成長頸鹿那么長,使勁往里伸著腦袋,想一探究竟。
紀南笙撥開警戒線,鉆了進去,開始勘察現場。
“來了個女警,長的真漂亮啊。”一個男的小聲道。
“山炮,你沒看見她脖子上的牌子嗎?那叫法醫!”另外一個圍觀者嗤笑了一下。
“法醫?我們市居然有女法醫?!”男人一臉不可思議,法醫干的就是解剖尸體的活兒,一般膽小的男的都不敢碰尸體,更別提還得去給尸體開腸破肚,想想都要吐了……
兩個男人看紀南笙的眼光頓時多了些許異樣,流下的哈喇子悄悄又給咽了回去。
紀南笙把清潔工扔在地上的那截手指裝進證物袋,然后吩咐助手把垃圾箱和周圍所有可疑的物件都裝起來,帶回去化驗。
一股惡臭隨著垃圾箱蓋子的打開散發開來,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嘔吐聲。
憑著經驗,這么臭的尸臭,絕不可能僅僅只有一個手指,紀南笙目光落在一個紅白藍塑料袋上,應該就是這個了。
剛想伸手,新來的實習法醫陸超已經搶先一步打開了塑料袋。
“嘔!”
陸超捂著嘴跑到旁邊嘔吐起來。
搖了搖頭,紀南笙繼續打開塑料袋......
“怎么了?”
王支隊看見紀南笙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忙上前看去,臉色頓時也變的難看無比。
紀南笙看了王支隊一眼,心道估計王支隊干了十年刑警恐怕都沒見過如此驚悚的場景,垃圾袋里是滿滿一袋高度腐爛的殘肢.....
小縣城吳江每年并沒有太多人命大案,即使有,也沒有見過如此驚悚的場景,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把一個活人弄成這樣?王支隊感慨道。
“嘔!”
剛吐完的陸超在看完塑料袋里面的東西后,又再次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把垃圾箱整個抬回去。”
紀南笙拍了拍陸超的后背,遞給他一個話梅:“沒事吧,習慣了就好。”
回到驗尸房,紀南笙把所有殘肢放到解剖床上,開始拼湊起來。
陸超一臉慘白的看著紀南笙,仿佛在看某種妖怪似得,雖然他是學醫出生,尸體也見過不少,但是如此血腥的場景他還不能完全適應。
紀南笙指了指陸超手上的筆,示意他開始記錄......
會議室內。
眾人看著投影儀上的照片,都覺得胃部翻涌。
“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齡大概在35-45歲之間,從尸斑來看死亡時間大概在前天夜里十點到十二點之間,身體被分成二十多塊,缺少四肢,頭顱以及內臟和生殖器,致命傷暫時不能確定,從傷口來看,似乎是某種大型犬類撕咬形成的。”紀南笙平靜道。
“撕咬?”王支隊看向紀南笙道。
“從傷口來看,我猜測可能是類似藏獒那樣的大型犬類。”
王支隊沉默了,這件案子可以利用的線索太少,只能從養狗的居民這里找突破口了,這件案子造成的影響太惡劣,上頭限期破案,。
“查查最近報案的失蹤人口,登記在冊的飼養大型犬類人群,南笙你再從證物里找找看有沒有線索,這個案子上面催的急,大家最近辛苦點,破案記每人一功。”
眾人接任務各自散去。
紀南笙再次來到驗尸房,仔細檢查著每一塊肌肉,紀南笙突然發現某一塊肌肉表面有點異樣,便用解剖刀仔細的切開皮膚表層,發現里面有一個芝麻粒大小的肌肉表面沾染某種藍色的物質,切下那塊藍色的部分放進證物袋。
“拿去化驗。”紀南笙把證物袋遞給陸超。
腦海中突然閃過某個念頭,很熟悉,但是一時又想不到什么,紀南笙只得放棄,再次檢查無果,她便換了衣服回家,除了等待刑警隊同事的調查結果,暫時也沒有其他需要她做的了,忙碌了一天,她決定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紀南笙剛回到家,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是閨蜜王琳打來的。
“喂。”
“南笙啊,來我家吃飯吧,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會忘了吧?”王琳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紀南笙扶了扶額頭,她真的忘了......
“怎么會呢!好的,我馬上到!”
從柜子里拿出一瓶紅酒裝進包里,一時也來不及去買禮物了,紀南笙匆匆出了門。
一路上紀南笙的腦子里都是死者身上那塊藍色的物質,直覺告訴她這個線索很關鍵,似乎與她的生活息息相關,但任憑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家里有什么藍色的物件跟死者有關,看來只能等明天的化驗報告出來了。
王琳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美麗女人,沒有結過婚,但是有個十二歲的女兒,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紀南笙也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王琳從來不提那個男人,就像紀南笙從來不提自己的父母,她能理解王琳的感受,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何苦把舊傷疤再揭一次。
今天的菜很豐富,擺了滿滿一桌,都是紀南笙喜歡吃的菜,王琳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襯得皮膚更加白皙,白凈的臉上甚至有點紅暈,紀南笙好久沒有見過她這么開心的樣子,心情頓時也被感染好了幾分。
“小蜉呢?”紀南笙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看見王琳女兒的身影。
“她在房里寫作業呢,眼看著要開學了,暑假作業還沒寫完,不用管她,我們先吃。”王琳微笑道。
紀南笙不再多問,拿起筷子吃起來,她一天沒顧得上吃東西,此刻食指大動。
“南笙,你覺得小蜉這孩子是不是很調皮?”王琳突然問道。
“啊?”
紀南笙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王琳突然問這個干嘛,愣了一愣道:“不會啊,我都覺得她太乖太安靜了,根本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比成年人都懂事。”
“可能是單親家庭吧,她性格十分內向,有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這都怪我,唉。”王琳臉上寫滿了歉疚。
紀南笙握住王琳的手:“她長大后會理解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愿意幫我照顧她嗎?”王琳抬頭看著紀南笙道。
紀南笙一怔,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圍,王琳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愿意。”紀南笙回答道,她總覺得今天的王琳怪怪的,想是要離別似得,難道像小說里寫的,身患絕癥?
“你想過她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嗎?”
紀南笙再次吃驚的看著王琳,認識王琳這么多年,她第一次說起這個話題,事實上紀南笙對那個男人一點也不好奇,無非是始亂終棄的狗血情節,而且她從來都覺得女人不是沒了男人就不能活,王琳是個知名畫家,不缺錢,她自己也能把女兒帶大。
“我不想知道。”
王琳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吃驚,這么多年,她清楚紀南笙的脾氣。
“你想看看他嗎?”王琳低著頭道,手不住的擅抖著,似乎在極力控制情緒。
紀南笙掃了一眼屋內,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王琳肯定有事瞞著她。
“想看。”
王琳沒有說話,起身向樓上走去。
紀南笙從包里拿出解剖刀,反握在掌心默默跟了上去,明知上面可能有自己不想看見的場面,但是她還是選擇了繼續上去,不管發生什么,她想幫助王琳。
高度緊張下,紀南笙感到一陣藍色的光從眼前飄過,不過她已經顧不上回頭去看,王琳已經打開了畫室的門,她看見一個真人等高的畫突兀的放在屋子的正中間,是一個男人的全身像,面目栩栩如生......
“砰!”
紀南笙感覺腦后一陣劇烈的疼痛,意識漸漸模糊,最后的畫面是墻角一副藍蓮花的畫像......
一下又一下......
“小蜉你做什么?!快住手!”
王小蜉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術刀,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媽媽,她死了,就沒有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了,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再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們。”
王琳面色一滯,腦中思緒萬千,去扶紀南笙的手停在半空,最后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