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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翌辰聽浠寧講完她重奪大權的過程,不由握住了她的手:“我從前以為,我大約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了。現在想來,是我井底之蛙了。”
“在回到華胥,找回記憶以前,我以為這世上我什么都見過了。可是后來才知道,我井底之蛙了。”浠寧嘆息。
夏翌辰輕笑:“再見到你以前,我也是井底之蛙,你總把華胥說得那么好,我巴不得現在就去一觀究竟。”
浠寧有些愧疚:“翌辰,我總覺得,讓你離開故土,離開親人朋友,我很不人道。”
“那要怎樣才人道你永遠消失在浩渺西海,留我一個人在中原孤獨守望,這算人道嗎”夏翌辰注視著浠寧,“魚和熊掌不可得兼,我選擇了你。而且,母親早就厭倦了建業的生活,我相信她很樂意和我們一起去華胥。”
“那要是她不愿意怎么辦”浠寧擔心。
夏翌辰頗有信心:“你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能說動她。上次請她出山你都成功了。”
浠寧嘆息:“上次她已有出山之意,只是還在猶豫。這回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你還是先擔心墨玄吧,”夏翌辰有些頭疼,“他這次盯上我們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那如果,”浠寧想出個主意,“你看,我們之所以幾次受到攻擊,是因為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假如我們把儀仗車馬留給我哥他們,然后我們自己偷偷走,受到攻擊的機會是不是就熊多”
“很有道理,”夏翌辰點頭,“不過,你這可是把苦差事交給你哥了呀!”
浠寧不以為意地擺手:“我哥就是個愣頭青,讓他歷練歷練大乾的官場也好。”
不過第二天浠寧和旭梓虞宣布計劃的時候,遭到了他的強烈反對。
“浠寧,你到底是想避免墨玄攻擊。還是想和那小子雙宿雙飛”旭梓虞毫不留情地質問。
浠寧一手扶額,很是懊惱:“你注意措辭!”
“我看你們就是患難見真情了,華胥沒大乾那么多規矩,喜歡就是喜歡。”旭梓虞滿不在乎。
“可是你在大乾!”浠寧規勸。
旭梓虞還是有些不相信:“所以。你真打算把那小子帶回華胥”
“嗯。”浠寧點頭。
看著她很認真的樣子,旭梓虞不太服氣:“那家伙除了長了一張好臉,武功還馬馬虎虎過得去,到底有什么好的”
“莫非你覺得焱楚良比他好”浠寧瞪了他一眼。
“焱楚良長得的確不如他,論魄力也不如他。不過,論術法,那是壓倒性勝利。而且焱楚良畢竟是華胥人,你讓百姓怎么接受你的帝夫是外族人”旭梓虞擔心。
浠寧不滿地放下茶盞:“焱楚良給了你什么好處,你這樣幫著他說話至于百姓怎么接受,我自有辦法。”
旭梓虞有些驚訝:“哇塞。你真被他迷住啦居然這么堅定”
浠寧輕蹙雙眉沒有言語。
旭梓虞知道她是動真格的了:“罷了罷了,你要為了他和那五大家族對立起來,我要是不幫你,你就只能孤軍奮戰了。”
浠寧這才露出笑容:“就知道哥會幫我!”
“不過那小子要是敢對不起你,我一定宰了他!”旭梓虞神情嚴肅。
浠寧點點頭:“這個我贊成。如果他對我不好,你一定要幫著我宰了他!”
夏翌辰在房間里,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隱瞞身份喬裝出行第一日,夏翌辰彎弓搭箭。
浠寧坐在馬車上,掀起車窗的簾子,看著一騎英姿,不自禁露出微笑。
這情景絕對不能被其他女人看到。否則喜歡他的人就更多了。
不過,昱王夏振遠害他這么多年都……
她想著,心疼萬分。
哎,都是作孽,既然生下他,就該好好對待。而且。她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夏振遠那樣不喜靜宬長公主。
那樣溫和聰慧的女子,又不強勢,又不善妒。
然而感情這種事,誰能說得清楚
晚餐是夏翌辰獵到的鹿肉。
浠寧撕開一小塊肉,喂給身邊的夏翌辰:“你今天打了那么多東西。看樣子吃不完呢。”
“你有什么好主意”夏翌辰接受了浠寧的好意,“你自己多吃點,別總想著喂給我。”
“拿鹽巴腌起來也好呀,不然就浪費了。”浠寧咋舌道。
“好,聽你的,”夏翌辰顯然十分開懷,“鹿皮我已經叫人扒下來,弄干凈之后送給你,秋天就快到了,做幾件襖子給你。”
浠寧滿手都是油,用手背拂了拂額前碎發:“這樣想來,我能穿襖子的時間真心不多了。華胥終年溫暖如春。”
夏翌辰笑:“那這個冬天就多做幾件皮襖還有大氅,讓你穿個夠!”
“倒也不用那么麻煩,”浠寧懂得他的用心,卻不想讓他破費,“你有時間琢磨這個,還不如多陪陪我。”
夏翌辰聽了心花怒放:“你不嫌我煩就好!”
幾日后的譙郡城,浠寧走下馬車。
“你要買什么藥讓下人去就好了,何必親自來”夏翌辰不解。
浠寧擺擺手:“我這回挑的主要是香料,就算是同樣的品種,也有不同的學問。”
夏翌辰陪著她來到譙郡堇堂門口:“堇堂的生意,不如以往那樣好了,你走之后,許多方劑都下架了。我找何思峻問過,他說方子在你手里,如果你兩年沒有回來,他們才有機會拿到配方。”
浠寧點頭:“正是如此,不過如今我這樣回來,終究還是要走。所以,等回了建業,我也該把這些事處理了。”
正說著,兩人走進譙郡堇堂,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大堂里空蕩蕩的,顯然已經沒有客人了。
一位年輕公子坐在那里,神色十分倨傲:“當初我們和堇堂合作,就是想賺錢。如今阿丑姑娘已經不在了,你們又把堇堂搞成了這模樣,門可羅雀,讓我們袖手旁觀”
何思峻站在一旁,神色凜然:“阿丑姑娘留下遺囑,如果她兩年沒回來,才能變動堇堂的經營計劃。你到底是什么人,跑遍了河東道和江北道,如今又跑到淮南道,說得好像堇堂是你家的一樣。說完了自然是沒人相信的,無憑無據,相信什么不相信不歡迎,你就帶人砸店。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是哪家的閻王爺!”
“你不敢把我怎樣!就算把官府請來我也不怕!弟兄們,給我把不合作的人都攆出去!”那年輕公子十分張狂。
夏翌辰見狀,給了身邊的人一個眼神,血殺立刻截住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年輕公子轉頭看著門口的夏翌辰:“你是什么東西,居然敢攔我!”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人長得的確人模狗樣。
接著眼風瞥到他身邊穿著素雅卻難掩風華氣韻的女子,眸中閃過驚艷的光芒。
夏翌辰更加不滿。
覬覦他女人的店也就罷了,居然敢覬覦他女人!
“把這個人抓起來,等下跟我去譙郡衙門。”夏翌辰冷冷道。
何思峻早就認出夏翌辰,此時恭敬地行禮:“參見昱王世子。”
“免禮。這個人在這么多地方都搗亂,你怎么不派人去昱王府說一聲”夏翌辰蹙眉責怪。
“這,”何思峻有些結巴,“這樣的事,怎么好勞煩昱王世子。”
“我從前不是和你說了,堇堂的事就是我的事。罷了,這個人我會幫你解決好。”夏翌辰嘆息。
浠寧望著夏翌辰,不由有些動容。她走之后,他去找何思峻說過這樣的話
夏翌辰扭頭看見她清澈雙眸中的感動,不由笑了:“買東西,打小人,見部下,你打算怎么安排”
浠寧聽了他的問話,也笑了:“先買東西,再見部下,最后打小人。”
夏翌辰頷首,陪著她挑東西。
何思峻見到浠寧的時候,也大為驚艷。不過他立刻低了頭,想到這姑娘是跟著昱王世子一起來的,也不知什么身份。但是看兩人舉止神情,就如同他和瑜兒一般,他更不敢多言了。
從來聽聞昱王世子風流不羈,不過這個相好,似乎和他很是般配,站在一起如同璧人。
不多時,浠寧挑好了幾種香料:“把這些都給我分開包好,一定要分開,混在一起會有出人意表的效果。”
何思峻不大懂,只知道那麝香是最好的當門子,而檀香、蘇合香都是上品。
浠寧付銀子的時候,遞給何思峻一張紙條,上面用炭筆寫著會面的時間地點。
何思峻在他們走后略一思忖,去了戲樓。
戲樓二樓的雅間,浠寧品茶聽戲:“很久沒有見花琉離了,聽了這么多戲,我始終覺得他唱得最好。”
聽到她惦記另外一個人,夏翌辰如何能不介意:“你很想見他”
“我很想聽戲,”浠寧微笑著說,“花琉離的戲,缺點就是太完美,有殘缺才是美。但也因為有他一個先例,聽其他的都會挑剔。人很奇怪,大約要在不完美與完美之間,找到平衡。”
夏翌辰這才略松一口氣。
接著就有人通報,說何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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