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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難行。
浠寧把輕鴻劍還給夏翌辰,又撿起一塊石頭,用秋景陛下創的術法把石頭變成夜明珠。
“這術法太好用了,哪天沒錢,就變個夜明珠去賣,一輩子不愁吃喝!”浠寧歡快地舉著手中石頭變的夜明珠。
夏翌辰寵溺地笑了:“殿下,你富有一國,還會有沒錢用的日子嗎?”
浠寧擺手:“不是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呀,我剛回華胥的時候,華胥的國庫都被掏空了!想想就生氣。”
“你回到華胥,也經歷了一場變故?”夏翌辰的語氣不禁有些心疼。
“嗯,也算不得什么大變故,除掉了幾個壞人而已,”浠寧不以為意,“你要是想聽,我以后慢慢和你講。”
“那倒不用,”夏翌辰憐惜地看了看身邊女子,“既然不是什么開心事,不說也罷。你倒是給我講講華胥的人情習慣。”
浠寧點點頭,和他一行走一行說。
朝陽時分,兩人來到汴梁。
夏翌辰帶著浠寧進了汴梁的一座戲樓,和血盟接上了頭。
浠寧沐浴后換上一身秋香色衣裙,花樣是芙蓉暗紋,清新素雅。
他還記得她從前最喜歡秋香色的衣裳,如今身份所限,每次都是大金大紫的華服,雖然富麗,卻少了幾分愜意的氣息。
走出臥房,穿過回廊,是一個小花廳。
夏翌辰也已經沐浴更衣,坐在那喝茶。
見到浠寧來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柔聲道:“別動。”
浠寧有些不解,但還是乖乖聽話了。
夏翌辰蹲下身,在她腰間系上那枚白色晶瑩剔透的水滴形玉佩,才站起身。
“你怎么又把這東西給我了?”浠寧撇嘴:還是蹲下身親自幫她系上,這要是讓他手下看見了,成何體統!
夏翌辰卻毫不在意。伸手摟過浠寧的肩,撫著她剛剛洗完的發,感受著她似有若無的淡淡幽香:“這回你必須收下,既然答應做我的人了。我的東西你必須收。”
對于他這條霸王條款,浠寧自有對策:“那是不是,我的禮物你也必須收?否則不公平!”
夏翌辰不置可否。
“就這樣說定了,”浠寧不依不饒,“如果你要我收下這玉佩,我就要馬上給你治手!”
“浠寧,”夏翌辰突然摟緊了她,“你會不會治好我的手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浠寧愕然。她沒想到他有這樣的想法。不過自己當初那種一定要治好他的手的決心,以及狠心拒絕他的決心,的確很容易讓人引起誤會。但她從不是拿感情算計別人的人。誰都可能是,但她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前世經歷的一切,讓她明白那其中有多大的痛苦。所以她在承諾的時候,也更加謹慎。
她伸手捧過他的臉。柔軟的指腹在他如刀刻一般的臉頰處摩挲:“翌辰,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一直覺得,能擁有你的關心擁有你不計代價的付出,我真的很幸運很幸運。而現在,我早已離不開這樣的幸運了。既然決定要和你一起克服困難,我怎么會扔下你,又怎么舍得離開?”
他輕嘆一聲。吻上她清澈的雙眸,語氣是肯定的,卻也帶了幾分霸道:“治好我,永遠不許離開我。”
“嗯。”浠寧柔聲答應。
花廳外,一道有些不確定也有些忐忑的聲音傳來:“世,世子……”
那女人腰間戴著血盟的一半調令有木有!第一次看到世子和一個女人如此親昵有木有!第一次看到世子這么深情有木有!還有這是大庭廣眾之下有木有!
那血殺生怕因為打擾到世子而被碾成齏粉。可是不報告不行呀,都等了這么久,好容易他們不再說情話了……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浠寧臉色緋紅地別過頭去。
夏翌辰若無其事,依然保持摟著她的姿勢:“什么事?”
血殺低著頭,把頭幾乎埋進領子里了。看都不敢看,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大隊人馬如今剛出洛陽,還要兩日才能趕來。”
“行了,那這兩日我就呆在這,哪也不去,等他們來了再說。記得叫他們做好障眼法,掩蓋我和浠寧殿下不在的真相。”夏翌辰吩咐。
浠寧突然道:“把我平安的消息也告訴華胥的人。”
“聽到了?”夏翌辰看向那血殺。
“屬下明白,屬下一定按世子和殿下的吩咐辦好。”血殺連忙表態——這情況很明顯了,能討好了浠寧殿下,就是討好了世子。
“行了,你下去吧。我和浠寧連夜趕路,現在都累了,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就是。”夏翌辰語調多了幾分威嚴,少了幾分散漫。
“屬下告退。”血殺趕緊一溜煙跑了,跑出去還不忘通知同事們:“你們守在外圍就是了,警醒點,別打擾了世子!”
浠寧見附近再無旁人,才有些嬌嗔道:“你做什么呢,搞得人家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翌辰抱起浠寧,送她回臥房,“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不過為了你的名聲著想,我不會這樣做。”
將懷中溫軟放在床榻上,幫她蓋好薄被:“你先休息,我就在隔壁。血盟沒有女子,倒是委屈你沒人服侍了。”
“我哪里需要人服侍?”浠寧好笑,“我這次帶來大乾的也沒有女子。女子帶過來都是送命的。等我睡醒了再找你,我要給你治手!”
夏翌辰吻了吻她的額頭,低低應了一聲,走出房間。
回到自己地盤的夏翌辰并沒有休息,而是翻開了桌上的情報。
太后不滿范秋玲,如今又因為無所出抓到了她的把柄,給太子塞了兩個人。
太子婉拒了,太后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卻把夏翌雪叫了回去。
夏翌辰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自家妹妹本就是因為不想做妾才跑到邊關吃苦的,如今要是落得一樣下場,那就……
夏翌辰握緊了拳頭:要在翌雪到京城之前,提醒她。自己這邊,他也要派人通知母親,做好防備。
不過,太子表哥婉拒之后,消息好巧不巧傳到了范家,這下范其庸用起來就更加放心了。浠寧說得對,太子在這件事上,半點也沒有考慮兒女情長,就連范家,也在他掌控之中。
他突然慶幸翌雪沒有成為太子妃。
然而日后的路,誰也說不準。
浠寧從床上爬起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走出屋外,初秋,天氣已經不太燥熱了。草樹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坐在廊邊的美人靠上。隔壁夏翌辰的屋子還沒有動靜,她不愿去打擾他,因此就這樣靜靜坐著。
不多時,她摘下幾根狗尾巴草,自言自語道:“好久沒編東西了,不知道自己還記不記得。”于是就拿著狗尾巴草搗鼓起來。
等到天色漸黑,天邊布滿星辰,夏翌辰的房門才打開。
看著女子靠在一旁,手中不知道在擺弄什么東西,夏翌辰有些好奇:“浠寧,這是做什么?”
“喏,”浠寧變戲法一樣拿出手中的一只草編蟋蟀,放在他手心,“有趣吧?”清澈的眼眸中是溫暖的笑意。
夏翌辰露出笑容。年幼時的記憶,停留在母親的孤獨,以及后來空蕩蕩的昱王府,和他夜以繼日的努力上。
沒有童年,更沒有父親陪伴的童年。
而浠寧,就好像填補了他所有的空白。
他迷茫無措時,她堅定而清澈的目光指引他;他沮喪灰心時,她寬容而理解的眼神溫暖他;他絕望憤懣時,她理智而冷靜的態度撫平他;他平和淡然時,她歡樂而率真的情緒感染他。
“可以送給我嗎?”夏翌辰看著手心的蟋蟀。
浠寧點點頭:“當然可以呀,就是送給你的。”
夏翌辰笑得舒心:“浠寧,謝謝你。該用晚膳了。”
血盟的地盤,吃食自然不會差。夏翌辰把之前看到的關于太后塞人以及召回夏翌雪的消息告訴她,并且說了自己的猜測。
浠寧思忖了片刻:“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如果覺得沒必要,不講也無妨。”夏翌辰給她夾了一塊水晶雞。
浠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自己會吃啦,你還怕我餓肚子不成。”
夏翌辰不管那么多,她不會忘了吃飯,但他不會忘了對她好。
浠寧嘆息一聲:“范秋玲怎么會嫁過去大半年了還無所出?你們男人對這些內宅的事不敏感,但我覺得,太子不想讓范秋玲生孩子。”
“你是說,太子表哥擔心范家勢力太大,如果再有了……日后會構成威脅?”夏翌辰若有所悟。
“你看,當今皇后和昭貴妃,這兩人斗得再厲害,也不能把皇上怎么樣。原因就是皇后娘娘和昭貴妃都出身寒門,娘家沒有盤根錯節的勢力。但如果其中一方是世家出身呢?結果會怎么樣?皇上寵幸昭貴妃,也是因為放心,如果昭貴妃娘家顯赫,還會寵幸嗎?我看很難說。”浠寧一邊分析,一邊幫夏翌辰盛了碗三鮮蒲菜羹。
補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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