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三百七十四章 畢姻(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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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四章 畢姻(上)


更新時間:2014年08月20日  作者:大愛非攻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大愛非攻 | 馥春 

類別:散文詩詞

作者:大愛非攻書名:

薛家那頭的事情,因是廣陵府有言在先,絕不能放出一絲一毫的消息出去。因此傅陽對戴悅,甚至都不曾明講是薛家,又反復囑咐了不要外傳的。因此大家每日都只見傅陽小兩口兒攜手出門,卻不曉得兩個人會半路上分手,一個往薛家作坊,一個往戴家去。

然而這幾日廣陵城中的百姓,也隱隱地覺得不對。原先盛傳的欽差巡鹽的事情,只是雷聲大,雨點小,隔了這樣久也不見動靜。朝堂之中安靜得過了分,仿佛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寧靜一般。

突然有一日,便有人往這潭看似寧靜的水中丟了一塊石子,廣陵城中立刻沸騰起來。這出頭的,竟然是兩淮鹽業總商黃韜。他透過兩淮鹽政,直接往朝中遞了一份奏章,內容竟是大肆鞭撻現行鹽引制的種種弊端,乞求朝廷體察民意,將鹽引制改革為鹽票制。

鹽票制,意味著采鹽的權利還是把握在朝廷手中,然而承擔鹽業運輸與經銷的門檻,則由早先的引窩與鹽引,降低到了普通商家富戶以承受的地步。這邊相當于在最大范圍內放開鹽業的特許經營權。

奏章中所寫近十余年來百姓保守鹽價之苦,令人動容,不過這暫且不去說,整篇奏章最出奇的是上奏之人的立場。兩淮鹽業總商,黃韜自己便是曾經從鹽業經銷之中獲利成千上萬之巨的,如今竟能挺身出來,痛陳鹽政之弊端,呼吁推行新政,若非真正一心為國,又或是系心于民之人,定然做不了這等決斷。

內閣與皇帝見了,尚且沒有聲,廣陵城之中,已經鬧翻了天。城中的鹽商們。無論手中有沒有引窩這個東西,齊刷刷地反對廢除鹽引制。原因無他,要么是現在正賺著錢的財路,要么是未來能輪到自己頭上的財路。萬一真的黃韜這上書被采納了,鹽業新政推行下來,大家都斷了財路,去喝西北風去。

因此鹽商們都鬧著要親見黃韜。是黃韜借口稱病,閉門不出。有那情緒激動的鹽商老爺,沖上前去拍黃家的大門,是這些老爺們平日里養尊處優、花天酒地慣了,此時心里激動,還不等拍上門板,已經先暈倒了幾個。登時送醫的送醫。鬧事的鬧事,黃府門前的東關街上,熱鬧非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黃家身上。

然而傅家這頭,卻完全顧不上關注鹽政的這些閑事。

傅陽將姚十力帶去了薛家那頭。自然也將素馨母子兩個也瞞住了。這兩人一忙忙起來,幾乎便不著家。所幸薛家的作坊里,只去了拿主意的薛定貴一個,余下做事的管事與伙計都在。大家雖然都不曉得主家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廣陵府下來人吩咐的事情,大家都不敢不照做。于是傅陽與姚十力兩人指揮起薛家的事情來,倒也指使得動。所遇到的困難,倒是比預想的小。

姚十力便對傅陽說:“陽少爺,你先回那兩頭去看看吧!這里有我盯著,料來出不了什么岔子。你家里這陣子還要辦春兒姑娘的喜事,你且忙你的去。”

傅陽苦笑了一聲,道:“妹妹的事情。我一點都顧不上,真是的……”他說起來,語氣之中竟帶了無限懊喪,畢竟是傅春兒一輩子的大事,他眼下沒有辦法盡力。實在是覺得抱憾得緊。

姚十力便安慰他,道:“春兒姑娘不是那等小氣的人……”他剛想往下說,卻被傅陽搖手止住了,他自然明白妹妹是何等樣的人,這其實也只是他自己覺得心里過意不去。“罷罷,咱們加把勁兒,忙過這一陣,正好趕上春兒的大禮。”傅陽握了拳道。眼下他肩頭每一件事情,都是壓力巨大,而風險奇高的事情,然而他卻暗自下定了決心,要盡全力將這些事情一一了解,他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妹妹呢!

兩人在薛家這頭稍許說了兩句閑話,便正見到一個披著玄色大氅的人帶著幾個衙役侍衛模樣的人過來,見了傅陽,當先那人冷冷地招呼道:“傅小哥——”

傅陽見了他,微微愣了愣,才認出來,馬上上前拱手行禮,道:“袁相公!”這人他見過,是去年此時皇商大選之際,在廣陵府門前幫著他拖時間理論的那位相公,自稱是訟師的。如今換了一副打扮,滿身肅殺凜然之氣,傅陽還真的有些遲疑,差點沒敢認。

袁時隨意地點點頭,道:“我的這些人,會布在薛家的作坊之中,屆時他們會負責出面,與原先和薛家接洽之人聯系。你帶著薛家的伙計,繼續該做什么做什么,原先定下的貨品,都一定要按時制出來。早先應承你的,等事情了結,一定會遂你的意。”說話間,他的目光漸漸地從傅陽面上掃到了姚十力面上,“這往后的一個月里,薛家鋪子里,只有你一個人能夠隨意進出,其他的人我都會看管起來……”

袁時說到這里,他帶來的那些人已經紛紛改裝,有些便露出十分的市儈相,換上了鋪子里掌柜或是伙計的衣服,有的打扮做護院和長隨。這些人倏忽之間便完全抹去了府衙公差的痕跡,活脫脫就是薛家的下人。旁邊薛家作坊的伙計,見了這般情形,只抬了抬頭,便繼續忙碌手上的事情去了,似乎薛家主家以前神叨叨的事情做得太多,作坊的人早已養成了光干活、不說話的習慣。

傅陽卻看向姚十力,袁時剛剛說的話,便將姚十力也給一竿子打了進去。若是姚十力能在這里留守,固然再好不過,是姚十力家中嬌妻幼子,傅陽拿不準他肯于不肯。

姚十力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沖著傅陽點了點頭。他曉得自己如果應承了傅陽,全心全意地幫傅家做事,家中素馨母子二人,一定會被照顧得妥妥帖帖的,他絕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這是這些年以來,傅姚兩人之間合作無間,所形成的默契。

兩人彼此互信,傅陽再沒有多說些什么,只點點頭,對姚十力說:“放心,保重!”

袁時一時交代完畢,轉過頭來對著傅陽,似乎漫不經心地道:“聽說你家最近要辦喜事!是什么日子?”

傅陽點頭應是,將傅春兒成親的日子給說了。

袁時點點頭,突然之間放緩了語氣,只道:“屆時若是有機會,便上門去討杯水酒!”

傅陽連忙道:“這個自然,歡迎之至。”

袁時不理會傅陽的客套話,自顧自轉身告辭去了。原先跟在他身邊的一位下屬,不禁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對傅陽說:“這位小哥,你跟我們袁大人認識?”

“袁大人?”傅陽不曉得袁時官職有多高,只好含糊應了,道:“有過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那!”那人若有所思,“我們袁大人向來對人不假辭色的,竟然會親自上門賀喜……我看呀,小哥,我們袁大人是對你青眼有加的了。”

傅陽嘴上支吾,心中想,要不是那身衣服,便定然就將袁相公當訟師看了。這袁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改日見了黃五爺,須得問上一問。

說話之間,薛家便一陣亂,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過來,說:“傅少爺,過一會兒金陵府便來人,你要不先請回吧,明日辰時過來便好。”見傅陽的眼光往姚十力那頭看過去,便道:“我們有分寸的,您的兄弟,一定便會照應好的。”

傅陽便點點頭,既然沒法在薛家這頭久留,他便自然會選擇將時間用在刀刃上,算算辰光,正好以去戴家那頭看看。

金陵府那頭,“前任”守備太監丘得正絕望地吞下擺在面前的一盅藥酒。飲盡之后,他往北面叩首三下,喃喃地道:“主上,我只是聽命于人啊……”

薛定貴此時也被囚在金陵府的地牢里,早已施了重刑,此刻遍體凌傷,面對著問訊的酷吏,“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水。

“丘得全都說了,這人的口供都沒有用了——”進來另一個獄吏,對先前一人說。

“哦!”

獄吏應了一聲,與來人一起出了牢房門。

怎么沒有用,薛定貴艱難地抽動嘴角,想努力地握出一個笑容來——這群自作聰明的家伙!

然而此時想想,他自己何嘗不是自作聰明?弟弟薛定諾折在女人身上,總算牡丹花下死,不枉風流快活活了一世。而自己呢,不愛聲色犬馬,生意上便再順利,也始終抵不過日日夢想的權柄。他篤信富貴險中求,是求來求去,不過也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身陷囹圄,命不久矣。

這陰冷潮濕的牢房之中,少了那無時不刻的凌訊折辱,薛定貴終于慢慢地寧定下來,闔眼睡去。睡夢之中,他似乎又聞到了那種熟悉的幽香,他曾經尋尋覓覓了很久,終于曾經給他以安慰的香氣,在記憶之中慢慢彌漫開來,彌散在空氣里。

此刻在夢中,薛定貴悔之無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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