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一百八十九章 黃以安最后的嘗試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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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章 黃以安最后的嘗試


更新時間:2014年05月15日  作者:大愛非攻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大愛非攻 | 馥春 

紀燮臨去淮陰之前,曾經提到過,當日廣陵府出面查封假冒“”的鋪子,是因為黃以安出面。這份人情不能沒有表示,于是傅春兒還是跟傅陽打了聲招呼,由傅陽出面,答謝一下黃以安。

要找黃以安倒是很簡單,不用上門送拜帖之類的。聽說這位黃五,在圣上賜婚之后,老老實實,做了個好人,除了每日廣陵府公干之外,哪里都不去。但是他有兩個習慣,就是早間會去富春茶社吃早茶,晚間會去“小山泉”泡澡。傅陽只要去這兩處任何一處,便一定可以見到黃以安。

然而傅陽提著禮物過去,回來卻給妹妹帶話,說:“黃五爺想見你一面!”

“見我?”傅春兒十分驚訝,這又是哪一出?

按照定律,以往一旦沾上黃家,總會到最后鬧出一些幺蛾子。可是這次是黃五直接提出的要求,傅春兒想了想,還是決定赴約。

黃以安將碰面的地方安排在了富春茶社。

傅春兒去得絕早,富春也才剛剛開門營業。富春茶社門口原先擺放著的壽家盆景,已經都賣完了。傅家在僅僅盆景這一項上,便入手超過二百兩銀子,偏生傅家、壽家和莊子上都得了利,這生意做的,沒有誰是覺得不高興的。

茶社門口和小院里,眼下放了幾盆梔子花,花朵剛剛微微綻開,卻早已是香氣襲人。

她立在茶社院中的紫藤架下,這時候已經過了紫藤盛放的時日,紫藤濃密的枝葉遮蔽了早晨的陽光,紫藤架下便令人覺得有一絲涼意。

這里是傅春兒與黃以安有過最多交集的地方——

傅家最早的小小鋪子,就曾經在自己腳下的這個地方,也是黃以安早先光顧過,而且曾經出手相助過的;后來,及至“富春”重開,又趕上傅春兒因故中毒,黃以安從這里抱著她奔出去。救了她一條性命……

傅春兒默默地回想著,不由得從自己懷里摸出那個風哨出來,拿在手中細細地看著。黃以安這個人,說他是個好人吧,惹人討厭的時候極多;若說他真有什么劣跡,還真沒有什么,反而數次伸手幫自己的時候是極多的。

跟此人相處,還算是愉快的吧!只是……

“你在做什么?”背后黃以安的聲音傳過來。

傅春兒一驚,將那個風哨收了起來,卻慢了一步。黃以安已經看在眼里。神色黯了下去。

此時猶自絕早。富春茶社里甚至還沒有伙計走動,也就大師傅們正在灶下忙著。而富春的小院里,原是極清靜的,此時能聽到晨間鶯啼宛轉。卻越發襯托著院落中的寂寥。

“黃五爺,為您道喜!”傅春兒一屈膝福了下去。

黃五臉色立刻就黑了,仿佛傅春兒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喜從……何來?”他嘴犟,明知故問。

“恭喜黃五爺得皇上賜婚,得了一段好姻緣。”傅春兒低頭對黃以安說道,“另外還要謝謝黃五爺前些日子仗義出手,清除了那些假冒我家鋪子的……”

黃以安不知怎地,突然一陣煩悶襲上心頭,突然高聲道:“老子仗義個屁!”

傅春兒嚇了一跳。抬起頭,只見黃以安面上閃過一絲歉然,眼中仿佛在說:我不是故意的。

傅春兒搖搖頭,她的神情落在黃以安眼中,卻是在說: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也如覆水,永難再收。

兩人視線相碰,卻都轉頭將眼光別過去。

良久,黃以安才粗聲粗氣地說:“你,你不必謝我。我問你——”

他怔怔地立在紫藤架下,卻良久沒有說出他究竟想說什么。突然,黃以安似乎下了決心,問道:“你可愿,成為我黃家的人?”

“什么?”傅春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成為黃家的人?”

“嗯,我只想知道,你會怎么回答我!如果,如果從不曾有過賜婚這回事,如果,我與你家一早開始談婚論嫁,你可愿,成為我黃家的人?”黃以安不敢看她,幾乎已經背過身去。

“如今再說這些,有什么意思?”傅春兒問。

“當然有意思——”黃以安倏忽地就轉過頭來,他有好多話還藏在心中沒有說出來,即便有圣上賜婚的妻子,只要傅春兒愿意,他都是可以想辦法的,就算是名分上差著一些,但是自己的心,卻絕不會因為一紙圣意,或者父母之命,就輕易改變了心意。

“不會!”傅春兒很堅決地說,“我家與黃五爺家,門不當戶不對,我從未想過高攀。”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黃以安對她的理由,不屑一顧,“你這算什么理由!只要你愿意,我馬上就可以安排人一抬小轎就將你抬進我黃家的門!”

“什么?”傅春兒說,“你要我進你黃家的門就是做一房妾室?”她有點動了真怒,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妾室又如……”黃以安突然打住,兩個人以往爭執,大多都是這樣,兩人在對方面前都很自在,說話也自如,可是每次都是這樣,黃以安說了什么,傅春兒便誤解黃以安的意思,接著黃以安便解釋,越描越黑……

大抵可以用“無緣”兩個字形容的兩個人,便是如此。

黃以安醒過來,將“又如何”三個字生生剎住,但是卻看得清眼前,自己與面前這個女子之間,卻已經永遠有一道隔閡,再也邁不過,揭不開。這令他異常難受,覺得胸臆之間,陡然被人捅了一刀也似。

“是因為小七么?”他很艱難地問出這一句。

傅春兒看著黃以安,突然展顏笑道:“黃五爺,你知不知道,有好幾次,我都非常感激你。”這話可不是隨便能說的,當日黃以安攀上“冬山”,取出嵌有她名字的風哨,那一刻,她心中不能不有些觸動。

黃以安聽了,似乎終于覺得有點安慰,朝傅春兒報以一笑,然而心中卻愈加疼痛起來。

“只是,怕是你從未曾真正明白過我。我想,我在你心中,怕是一朵花,眼下雖然看著還算鮮活水靈,但是等我被移栽到你的院子里,成為一個拘在四方天地里的一朵花的時候,或者成為好幾朵鮮花中的一朵的時候。你便會漸漸將我遺忘,直到你想起我的那一日,我便已是年華老去,不復鮮妍明媚。五爺,你應該明白,這并非我所愿。”

黃以安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還是不甘心,道:“那小七呢?為何小七就能與我差這么多?”

“姑父那里我不清楚,但是姑姑我可是明白的很,除了那一紙圣意以外,紀家與我黃家,我并不覺得又那么大的差距——”他剛剛說到這里,胸口又疼起來,好似忽然明白了紀燮為何自絕仕途,放棄春闈,難道這個打小不聲不響的表弟,所做這許多,竟是為了眼前這位姑娘,竟是為了兩人的將來鋪路?

“在小七爺面前,我可以不是一朵花,在他面前我可以是一棵樹,一棵與他并肩而立的樹!”傅春兒說。

是的,是一棵能與心愛的人一道并肩而立的樹,分擔寒潮、風雷、霹靂,也共享霧靄、流嵐、虹霓。這是她前世印象極深刻的一首詩,卻沒有想到,竟然在這里,她可以這樣大聲地驕傲地說出來。

可惜紀燮不在這里,可惜他不曾聽到這樣一番話,否則他也必會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而感到驕傲。

黃以安似乎隱隱約約地能懂,可是有不能夠全盤明白。這大約便是他覺得傅春兒好的原因。傅春兒心中存著太多東西,太多神秘的,他無法理解的東西。因此此刻他也終于明白,這個女子,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妻房。這在圣旨賜婚之后,他便知道了,但是他畢竟還曾奢望過,希望退而求其次,只要這個女子能夠常伴身邊就好。然而眼下這次約她出來,只不過將原先的答案最終確認了一遍而已。

傅春兒喚了黃以安兩聲,黃以安都不答,失魂落魄。

這時候,富春茶社已經開始進客人了。那些喜愛富春茶點的老饕們,和已經習慣了早間“皮包水”的人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進入富春的大堂,叫上一壺“魁龍珠”,點上一籠“八珍籠”,一日的生活便在這洋溢著清新與美味的晨間茶點之間,交雜著閑話家常,熱熱鬧鬧地開始。

大約是富春里這副世俗景象提醒了黃以安,他苦笑道:“傅姑娘,你既是又向我道賀,又是向我道謝,那不如,請我吃一頓茶點吧!”

傅春兒聽他換了稱呼,不再是“小丫頭”“小丫頭”地亂叫了,兩人之間,平添了距離感,卻似乎只是多了禮數。她心知黃以安必不會再來糾纏自己,此人有此人的驕傲。這樣便是最好,此刻一時都說清楚了,讓黃以安徹底都斷了念想,再好不過。她便笑道,“那是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然而當黃以安捧著往日他喝慣了的“魁龍珠”在手中,茶味卻一時淡而如水,一時又苦澀無比,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一人,才能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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