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一百七十四章 探病(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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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章 探病(下)


更新時間:2014年05月11日  作者:大愛非攻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大愛非攻 | 馥春 

侍墨著急上前,去拍著紀燮的后背,想幫他止了劇烈的咳嗽。然而紀燮掙扎著起來,說:“我已經好多了,咳咳,今日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扶我起來,起來……”

突然一只涼沁沁的小手毫無征兆地覆上了紀燮的額頭,片刻之后,傅春兒柔聲說:“都已經在發熱了!休要再逞強了吧。”她俯身讓紀燮平躺下,把本來墊在他身后的那c花ng被子與他又蓋上了。

紀燮只覺得兩人距離之近,呼吸可聞,他的心仿佛停跳了一瞬,正不知所措間,傅春兒已經起身,對侍墨說:“還是把周大夫請來,再給小七爺診一次脈吧!侍墨,對不住,剛才確是我孟浪了。”她真心實意地就自己不問一聲便開窗透氣一事,向侍墨道了個歉,而侍墨又哪里敢受,跺了一腳就急急地出去。

傅春兒這時起身,又去將已經打開的窗戶一一都關上,口中說:“我原來也曾經覺得有好多事情比自己的身子還要重要,可是……可是后來,我便知道,康健的身子骨是一切的前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好多事情,得學著放手才行。”

紀燮還在回味這剛才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氣息,心中滿溢著淡淡的溫柔,卻沒曾想傅春兒說了這么一番老氣橫秋的話出來,忍不住便想發笑,結果臥在榻上,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傅春兒便過來,立在榻邊,俯身為他掖了掖被角,輕輕地道:“別太擔心了,你既已將事情都布置下去,大家都會照辦的。田家巷那頭有哥哥,廣陵府也不會坐視不管……你若實在是擔心,回頭叫侍墨在城中多跑跑,給你傳訊便是,實在是犯不著,凡事都自己往來奔bo。”

門外侍墨請了周大夫過來,“快,周大夫,快——”

廂房里傅春兒已經離紀小七地c花ng榻遠遠地。

周大夫把了紀燮的脈,喃喃地道:“奇怪啊!”

侍墨大是緊張,問:“小七爺究竟怎么了?”

“小七爺本來的脈象疲弱,應該是多思少眠,又多少沾染了一些風寒的緣故,只是眼下,怎么脈象突然變得洪武有力,怎地,怎地……心跳如此之快。”他一時唬了個不住,縮手回來道:“老夫,老夫未見過這樣的脈象,老夫要去查查醫書才行啊!”

紀燮仰面臥著,望著帳頂,心中暗暗發笑。他自己的身子,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此時體會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與輕松,跟著闔上雙眼,似乎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地臥在云端似的。

“侍墨,你隨著周大夫,問清楚小七爺是什么病,要開什么方子。我回去準備準備,明日早間過來給小七爺做一些吃食。”

侍墨雖然還在為紀燮擔心,但是聽說傅春兒明日還會過來,心中忍不住大喜過往。他知道,紀燮聽了此言定會高興。他如果此刻可以立在榻前,見到紀燮的面孔,就可以見到紀燮此刻正用力控制著嘴角的弧度,免得自己無比歡暢地笑出來。

第二日,傅春兒一早就過來大德生堂,還帶了不少家伙什兒和材料。自從那次與翠娘一道,在大德生堂后院的灶間里為紀燮與仇小胡子做了一頓重陽的秋宴,傅春兒便再沒有在這里做過飯菜了。如今故地重來,她卻倏忽了一件事情——她不熟悉這里的灶臺。

這間小院的灶臺構造與傅春兒自家的不同,她見了這才暗暗叫苦。早先這里的灶臺都是事先生好火的,如今大德生堂里的伙計一個個都忙,侍墨只是個男孩子,自然不會細心到,將灶臺的火先生好。傅春兒只得自己動手,一邊點了木柴枯葉一邊想,難怪紀小七住在這里容易生病,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他。估計這里的大灶一到晚間就熄了,估計紀燮晚間想喝口熱茶都很難,早飯估計更是去哪里混混算了。這樣哪能不生病?

她不禁又想,紀家這樣的家世家境,居然沒有像黃家似的,給紀小七安排些什么“屋里的”、“院里的”,這么幾年一直就只有侍墨一人跑前跑后地服侍他,也真不容易。

剛想到這里,她一個不留神,灶下嗆出一陣煙灰,傅春兒立時便將自己給嗆到了,一時手忙腳亂之際,噴了自己一臉爐灰,再用袖子一抹,便成了個大花臉。

傅春兒好不容易才將灶生好,將大鍋頓在了灶臺上,自己又是嗆又是咳地出了灶間,在小院里喘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紀燮不知為何,起得也很早,這時候正立在院中那株廣玉蘭花樹下,微笑著看著自己。他只穿了一身月白se的夾衣,漆黑se的頭發也不曾束起,只是隨意披在肩上,赤腳穿著一雙屋里才穿的布鞋。他身邊落著幾片廣玉蘭花瓣,在初晨的陽光之下,他的眉眼難描難畫。

傅春兒急道:“早間寒氣這樣重,你一個生了病的人,出來作甚?趕緊回屋去。”

紀燮絲毫未動,只是繼續微笑著,目光朝她頭發上臉上看去。

傅春兒“啊”的一聲驚呼,才覺出自己此刻模樣狼狽,花貓臉不用說了,只怕頭發也是散亂著,沾了不少煙灰。

“我難得這樣狼狽,都被你看去了——”傅春兒心中有什么東西軟軟的,似乎是被瓦上落下的一道晨曦mi了雙眼,一時挪不開眼光,也挪不開腳步。

“我難得這樣潦倒,都被你看去了——”紀燮笑道。

兩人一時無言,對望了片刻。

很多年后傅春兒再回憶這一刻,她總是能很清晰地想起這一幕——廣玉蘭樹下的少年,晨曦溫柔,少年眉宇之間清澈通透。

“你怎就潦倒了呢?”傅春兒突然覺得心中有什么梗放開了——原來,原來面前這人也是一個放得下的,即使如此,她以前憂心的那許多事,重重的顧慮,此刻便都化了肥皂泡一樣,在晨光之中,漸漸消失。

“我不愿春闈,家中父母那里又說不通,干脆就住出來了。”紀燮笑著,似乎在說一件別人的事。

“你又不是不務正業,打理家中藥鋪生意,又有什么不好?難道老祖就沒有說什么?”傅春兒也笑著,仿佛在說一件自己家人的事情。

紀燮苦笑,“老祖說,就眼下這點事情都處理不了,干脆以后不要從醫了。我想,其實我也做不了什么生意,也就能跑跑腿,開開藥鋪,防防疫。”

“所以這次你就自告奮勇到廣陵府給杜大人幫忙了是不?”

紀燮沒有再答話,只瞅著她點點頭。

“這樣挺好,”傅春兒理解地點點頭,“這是濟世活人的善事,沒準……沒準不久便能夠幫到你。”

“……我該當如何謝你!”紀燮一時ji動地搓起手來,倒不是為傅春兒說的這幾句話,而是為她這般明凈的心思。他覺得自己未來的幾十年,似乎被面前的這名少女一眼望去,看得清清楚楚。盡管此女眼下滿面煙塵,頭發也亂七八糟,邋里邋遢地像個不修邊幅的廚娘,然而她這樣的善解人意,她這樣的溫柔體貼,在紀燮心中,是什么都比擬不了的。

“啊呀,灶上還煮著粥。小七爺,您不妨先到堂屋里去歇息會兒。這邊的材料都是一早備好的,一會兒就好。”傅春兒突然想起,呀,灶上的粥可千萬別糊了啊。

“我與你一起!”紀燮往前邁了一步,傅春兒這才發現他竟然有一只腳是倒趿著鞋出來的。“謝謝你啊!”傅春兒掩口笑道,“你還是先去換雙襪子,然后去廳上稍坐吧!我還要收拾一下,很快,很快就好的。”說話之間,兩人似乎終于回到了原先熟稔的舊日時光。

“嗯!”紀小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去房里整理。

而傅春兒一時覺得臉上發熱,連忙去廚下,先將手臉都清理了,頭發也重新攏好,然后再去看灶上頓著的粥底——好在還不曾糊鍋。

她一早在家中備好的材料,是將剔骨之后的黑魚,剖成薄薄的魚片,加姜絲、黃酒等作料一起腌制好的。傅春兒處理黑魚的刀功還不行,因此是天不曾亮就起來在自家灶上熬起了粥底,然而去廣陵的魚市挑選的黑魚,請小販殺好的,拿回來請楊氏幫忙去骨削片腌制。她絲毫沒有諱言這是為紀小七所做,相反,她只提了提紀燮身子不適,楊氏便大為擔心,不僅親自處理了魚片,還催著傅春兒去大德生堂問下周大夫紀燮的“病”有沒有什么飲食禁忌,打算回頭自家做些補身的湯水,給紀燮送過去。

一時粥底滾起來,傅春兒就將魚片連姜絲一起下進去,三兩下攪散。那魚片原是極nen的,很快便變了se,潔白如玉。傅春兒又點了點蝦子醬油調味,然后撒少許蔥花。自己試試,覺得沒有一點腥味,盡是鮮美。她便將粥分了幾份,一碗碗地盛出來,先是往堂屋那里紀燮面前送了一碗,然后又去端了給周大夫、侍墨和其他大德生堂的伙計。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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