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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堆心微微晃了晃蘇葵的胳膊,臉色微微發沉。
“嗯?”蘇葵又撒下一把魚食,引得魚兒們爭相搶食,荷葉早早開始發綠,眼下雖只有巴掌大小,但春日里長的極快,明日又是另一個模樣了。
“表小姐過來了。”堆心這幾日下來,是對周云霓越發的看不對眼。
蘇葵微微撇過頭,果見百花叢中隱隱閃現著周云霓的身影,身邊陪著的是新買進府里的兩位丫鬟,被周云霓賜過了名兒,一個叫爭香,一個叫斗艷,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蘇葵對這位表姐親近不起來,也談不上討厭。
“表妹,在喂魚?”周云霓徑直坐到她身旁,笑似夏花,燦爛無比。
這笑卻讓蘇葵無端覺得極其的不舒服,“嗯。”
周云霓見她一副淡淡的表情,微微瞥她一眼,自蘇葵手旁的玉盤中抓過一把魚食,擲到湖心。
“表妹,你似乎與從前大有不同啊。”
蘇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人總歸會長大。”
“以前你最愛彈琴,說來竟也許久沒聽你彈過了。”
蘇葵嘆了口氣,這算是不得清凈了,“表姐,你有事要同我說嗎?”
周云霓一頓,隨即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么事情,我聽聞你同華顏公主還有幾位小姐都很熟識,不若哪一日咱們聚在一起玩一玩,我一人剛來衛國,也沒什么熟人,實在無聊。”
蘇葵點頭,想來她來這里跟自己又不投機,要她日日悶在府里,也有些過意不去便應下了。
次日。蘇葵、周云霓、華顏、史紅藥還有白泠泠幾人騎著馬出了城前去踏春。
如今正值了盛春,溫度也漸漸穩定了起來,不似前日忽冷忽暖,好些少爺小姐也都興致頗高的出了府,想要一睹郊外的大好春色。
衛國女子雖不似大漠女子那般豪爽不羈,但多數都是會騎馬的,在王城當中,騎射乃是貴族中比較廣泛的一項消遣。
一些膽子小性格特別內斂的小姐們,則是乘了轎子,偶爾掀開轎簾望上一眼那些英姿勃勃的女子。眼中滿是艷羨。
周云霓住進了蘇府的事兒,雖是沒有大張旗鼓,但也是為大多數人所知了。百姓聽聞枉死的清寧郡主之女幸存,內心皆是覺得慶幸的,對這個雖然只有一半衛國血統的周小姐,是覺得發自內心的憐惜。
“我今日去御書房尋父皇,見他讓鶴延壽在擬一份圣旨。”華顏微微歪了歪身子。對蘇葵小聲的道。
“你突然說起這么做什么?”蘇葵不解的望著她,是不懂這圣旨有什么好說的。
華顏面上現出揶揄的神色,“乃是你和六哥賜婚的諭旨!”
雖然蘇葵沒能如她所愿嫁給她五哥,但是這個六哥華顏還是很有好感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想到蘇葵就要同她成為“一家人”。就覺得高興。
“啊?賜婚?”史紅藥和白泠泠齊齊地出聲,將目光定在蘇葵身上。
二人與她熟歸熟,也于宿根見過幾面。但是哪里料想的到二人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蘇葵微微不自在了一下,瞪了口無遮攔的華顏一眼,“...你們,莫要聽她瞎說。”
華顏咯咯的笑,“是不是瞎說。過些時日你們就知道了,到時。看她還不承認!”
周云霓聽她們在前面說說笑笑,趕上了她們,插著話道:“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白泠泠回頭看她一眼,“就是踏一踏春,四處走一走。也沒個確切的去處。”
周云霓點著頭,“你就是白小姐吧?我叫云霓,是阿葵的表姐。”
白泠泠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轉回了頭去。
周云霓的笑意僵在嘴邊,覺得受到了冷待,卻不知人家騎著馬,怎好一直回頭看著她。
本是在西寧被人追捧的慣了,好話聽的太多,如今這樣覺得心理很不平衡。
可蘇葵白泠泠幾人,卻不是那些互相追捧,始終一副笑臉迎人的關系,對周云霓如此也實屬正常,可周云霓哪里懂得這種朋友關系,十多年來,身邊的人也沒一個真正交心的朋友。
本是打算借著蘇葵的關系,結識一些富家小姐公子,掌握一些人脈,畢竟,她可能下半生都是要在衛國度過了,正如吳媽所說,她今年已經十九歲了,是該為未來打算一番了,舅舅再疼她,也總不能什么都能操心的到,再說了,未來的夫君,她可是要自己選才行。
蘇葵哪里知道她是存著這種心思的,只當她在府里悶的慌,這才帶人到城外踏春。
白泠泠畢竟書香世家出身,雖性子耿直一些,但總免不了看到美景就要吟詩的習慣。
“咱們來作詩吧,來個接龍的,好不好?”白泠泠將手中的鞭子高高舉起,挽起一個鞭花,興致勃勃的道。
周云霓本就跟她們沒什么共同話題,眼下聽了自然贊成,“好!就以春字開頭結尾,誰先來?”
史紅藥笑望了白泠泠一眼:“你出的主意,你先來罷。不過得事先聲明,只是玩一玩,不可要求過嚴,我可玩不過你們!”
雖是性子柔了太多,但畢竟許多年都是混過去的,肚子里還真沒幾滴墨水。
白泠泠含笑點頭,放眼望去路兩側的柳樹如絲,“春深城外壓低柳。”
蘇葵聽著微微點頭,一個比擬的壓字卻是用的極好,是顯春意正盛。
華顏搶在前頭道:“這個我來,這個容易!”
“又沒人同你搶!”
華顏微微蹙了眉,“柳葉隨鞭紛紛落!”話罷,抬起馬鞭抽向一側的柳枝,隨著呼呼的馬鞭聲響起,落葉紛飛,倒是“應景”。
眾人對看一眼,皆是笑彎了腰。
史紅藥笑著搖頭。因為方才笑的太過,還有些輕喘,“你,你這詩還不如我拿得出手!”
華顏絲毫不臉紅,一副得意的模樣道:“出來就是開心的,甭管那些,你看看,你們個個不都是笑的挺開懷的?”
白泠泠笑著點頭,“好好,紅藥到你了!”
史紅藥清了清嗓子。本還擔心丟人,被華顏這么一攪和,卻也覺得沒什么了。頗有種想將這詩給一毀到底的意味,“落日還需到酉時。”
“你這同廢話有何區別啊?”
“作詩本就是在說廢話...你且想一想哪一首詩不是在說廢話的?只是他們的廢話比較費解,我的廢話畢竟簡單明了罷了!”
眾人一想,好像還真是...
“只剩最后一句了,開頭需得是個時字。結尾需得照樣一個春字,你倆誰來?”白泠泠看向蘇葵和周云霓,笑問道。
周云霓一笑:“表妹來吧。我不擅詩詞,雖是想到了一句,但總覺不夠工整,還是不丟人了。”
眾人哪里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都想出來了還謙虛呢,一笑帶過也不言語,等著蘇葵說話。
“我一時沒想出來。表姐就替我接了吧。”
周云霓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道:“那我就獻丑了。”
“都說是鬧著玩的,還談什么獻丑不獻丑的,既然是有了,就爽快點兒吧!”華顏是個急性子。見她繞老繞去的,未免著急。
周云霓點頭。口氣帶著笑意:“時過荏苒不留春。”
史紅藥看她一眼,半真半假的道:“若你這還算獻丑的話,是要將我甩到幾條街后頭去啊!”
惹的一陣笑語不斷。
“姑娘們,是在吟詩?”
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幾人回頭觀望,便見一身藍衣的宿根端坐在馬上,眉眼展開之際,令周遭的春景都失了顏色,眉心的黑痔,最是顯得英氣多情。
周云霓被這笑容鎮住,只覺心中某個地方轟然倒塌,移不開眼睛。
華顏調笑道:“喲,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六哥,您今個兒可是滿面春風吶!”
六哥?那就是王爺了?周云霓聞言心下猜度著。
“你這丫頭,可是又聽到什么風聲了?”宿根本同華顏關系不算好,且宿根的娘親同她的娘親說來是有一段恩怨,華顏是不知,而宿根則是因為蘇葵的關系,跟這個妹妹接觸下來,關系才好了許多。
華顏笑而不語,見他自出現眼神就黏在了蘇葵身上,識趣的讓出了道兒。
宿根驅馬到蘇葵身旁,笑道:“怎么,見我不高興?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
“見你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宿根笑了幾聲,“不打緊,我知你最愛口是心非。”
蘇葵終究被他的無恥打敗,“幾日不見,臉皮又見長啊。”
“哪里哪里。”
周云霓見二人說話間親密,臉上現出不愉之色,很快掩去。
華顏幾人離了蘇葵和宿根百步之遠,在前方八卦著,不時回頭看一看,眼神曖昧,回回都被蘇葵瞪了回去。
一陣輕風吹過,一方粉色輕帕隨著風向飄向二人。
女人,在這方面總是敏感的,周云霓看宿根的眼神早早就讓蘇葵覺察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眼下見她玩起了如此老套的戲碼,心下決定要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那粉帕的方向正是宿根,蘇葵嘴角現出笑意,忽而揚起蛇骨軟鞭在前方狀似輕輕一揮,帕子便會這股無形的力量帶偏了方向,幾經輾轉,終究掛在了柳樹枝上,隨風微微揚起,墜落不得。
宿根是什么人,哪里是看不出的心思,覺得見她為自己吃味心中很舒坦,笑道:“鞭子使得不錯。”
回到蘇府的時候,已是日薄西山。
聽丫鬟說,明水浣今日來過蘇府,見蘇葵不在便留話稱明日再過來。
蘇葵沒有在意。
“表妹,你同六王爺很熟?”周云霓晚膳過罷,就來了蘇葵的房里,兜兜轉轉了小半時辰,這才進了正題。
堆心在一旁轉著眼珠子,心道:那何止是熟。
“嗯。是挺熟的。”
周云霓聽罷,口氣帶了些說教的意味,道:“我見你今日同他似乎很...表姐勸你一句,你如今還未出閣,就這般同男子親近,只怕會惹人口舌。傳出去有損清譽,日后你當是要同他保持距離的好。”
蘇葵被逗笑,但總不好跟她說她與宿根已經的親事已被“內定”,“多謝表姐規勸,我知道了。”
垂絲見她這副正經的模樣,不禁掩嘴一笑。
周云霓還算滿意的點頭,又同蘇葵扯了些不相干的,這才回了房去。
第二日,明水浣早早便來了蘇府。
蘇葵這才開始覺得八成是有事情,不然總不至于接連兩天過來。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明水浣這邊剛剛坐下,便拿出了一張帖子。
“明日是四月二十二,乃是丁香文學宴,水浣是來給蘇小姐遞張丁香帖,屆時還望蘇小姐能賞臉光臨才是。”
蘇葵接過帖子,帖面是幾片丁香花瓣粘在其上,里面書著工整的小楷,精致清雅,丁香的淡香隱隱可聞。
蘇葵有些意外,丁香學宴她自然聽過,可這邀請帖還是頭一回收到。
丁香文學院是專門供給一些士族小姐用來切磋才學之地,雖遠遠比不得添墨會來的影響重大,也并無重金懸賞,但來源已久,此院乃是衛國第一位皇后授命所建,威望頗高,是貴族女子證明自己才學才藝的不二圣地。
現由君黎氏掌管,她那已故的夫君乃是前任中書令,生前深得元盛帝器重,君黎氏早年守寡,立下了貞節牌坊發誓絕不再嫁,早年寫過的《女子興德》分上下兩篇,在衛國女流之中流傳甚廣,頗得眾人推崇,曾被皇上金口贊曰:“有婦君黎氏,博學多才,心清德厚,乃我大衛女子楷模典范。”
衛國上下不管是誰,見面都要尊稱一聲“君姑姑”,衛國女子更是以能得君姑姑的一句稱贊為榮,前去請教求見的人卻絡繹不絕。
丁香宴每年四月二十二日舉行,為期四天,每天比試一項,正是琴棋詩畫四樣,能得邀請帖者,皆是引以為傲,即使不參賽,去開一開眼界也好。
然而為了保證比賽的效率,已防持帖前來的人帶的那些沒什么才藝卻偏生要湊熱鬧的人耽擱時間,是還設有最差的一個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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