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定安侯府的時候,曾啟賢高興得頓時笑瞇了眼。
他極其高興,問來報訊的許力:“梅姑懷孕了?什么時候知道的?多久了?”
他一連好幾個問句,臉上的喜色根本不加掩飾,連帶著許力臉上的笑意也深了幾分。
“......翁太醫來瞧過了,說已經一個多月了。”
曾啟賢便道:“怎么勞煩了翁太醫?”
許力頓了頓。
到底是跟在許天柏身邊的人,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他想著世子爺和夫人之間的親密,又想著這件事根本瞞不住曾啟賢,便如實地說了:“方才夫人從東宮回來,出了點小意外。世子爺擔心夫人,便特意讓人去請了翁太醫。”
曾啟賢便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曾博遠便道:“四姐姐如今怎么樣了?”
許力忙道:“夫人安好,小少爺也安好。”
曾啟賢這才點點頭。
許力便又道:“曾大人,世子爺說,若是曾大人無事,世子爺最近新得了好些六安瓜片,想請曾大人品嘗品嘗。”
曾啟賢出身侯府,又身居尚書之位,要喝什么樣的茶沒有?許天柏這般說,不過是給了一個名頭,讓他們可以現在便去看看曾念薇而已。許天柏能想到這一點,曾啟賢頓時便滿意地點了頭。
別說女兒有喜他自然想去看看情況,如今曾念薇出了意外,他更是要親看看才心安。
曾念薇見到父親和弟弟的時候有些驚訝,不過轉頭一見立在一旁面容鎮定的許天柏,頓時有釋然了。
“怎么樣?沒事兒吧?好端端地怎么會遇到這種事兒呢?”
曾啟賢滿是關切,開口第一句便問曾念薇:“可嚇壞了吧?”
曾啟賢說這話時并沒有顧忌一旁的許天柏。許天柏多少也有些尷尬。
曾念薇便笑了笑。
“父親莫要擔心,女兒這么不是好好的?”
曾啟賢繃著的面色才緩了緩。
曾念薇便朝曾博遠使眼色,曾博遠愣了愣便道:“四姐姐。四姐夫,我又要有一個小外甥了嗎?”
曾念薇還沒說話。曾啟賢便睨了自己兒子一眼:“說的什么傻話呢?”這事兒還假得了?
曾啟賢雖這般說著,可面上卻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許天柏悄悄地松了口氣,感激地望了一眼曾念薇。
曾念薇瞧著他那滿頭大汗的模樣,心里又是驚奇又是動容。雖然話題轉移得有些僵硬,可曾啟賢卻總算是將他關注的重點移開了。
曾啟賢便道:“......梅姑這是第一胎,許多事兒都不懂,阿柏千萬要仔細才是。”
他想了想,便又道:“你們倆都年輕。家里又是這樣......罷了,改日我讓舅夫人來瞧瞧,順便讓蘭姑也來看看,這少些什么缺些什么,盡管來與我說。”
曾啟賢說的話,許天柏都一一應了下來。
承國公府許家經年的家底雖然被一把火燒得差不多,可卻不是全部都毀了。承國公府又不是那等小門小號,又怎會真的短了什么?不過老丈人的這一番心意,許天柏卻是很受用。
許天柏讓人留了飯,曾啟賢和曾博遠在承國公府用了飯。
歡喜得過了頭。曾啟賢喝得便有些多,許天柏好生叮嚀了曾博遠照顧他,又抽派了人手送他們回去。
等將老丈人和小舅子送走了之后。許天柏去了書房處理白日里的事。
許力滿臉肅穆,畢恭畢敬地回稟事情的進展:“......方才京兆尹來過了,小的說世子爺正忙,讓他自己回去了。瞧著他的臉色,他應該知道應該如何處置了。”
許天柏半瞇著眼睛沒說話。
半響,他才出了聲:“那幾個人,來源如何?”
許力道:“世子爺料得沒錯,果然是那邊的人。被抓了之后,他們還企圖咬毒自盡。被司婆子的人識破......好生拷問了一番,這才松的口。”
許天柏聞言冷冷一笑:“倒是有幾分手段!”
“百足之蟲!”他冷聲道。一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先皇仁慈。繞她一命。本想著,留她幾日命,不過她既然將手伸得這么長,那么,我就斷她百足!”
許力跟在許天柏身邊多年,卻也極少見到他如此陰鷙的一面。許力心里微震,道:“那皇帝那邊......?”
許天柏雙手背于后,絲毫沒有動搖。
他聞言反而笑了笑:“皇帝?想必他只有更樂意的。”
許力頓時福至心靈,肅聲答道:“是!”
“明日,便讓世人都去瞧瞧寶馬胡同里的那一位罷。”許天柏道,“尤其是蕭大奶奶那,好好送她一份大禮!”
許天柏將事情布置了下去,轉身便回了錦繡園。
見到曾念薇還沒有睡,反而拿著本書卷在翻,許天柏忙地快步走了上去拿開她手里的書。
“怎么還沒睡?”
他望了望房里昏黃的光線,有些責備:“怎么也不讓她們多點幾盞燈?”
曾念薇笑:“就是翻翻而已。”
許天柏道:“這樣傷眼睛。”
曾念薇順著他的意思沒有反駁,開口道:“父親和阿遠回去了?”
“回去了。”許天柏道,“岳父他有些微醺。”
曾念薇就道:“父親酒量并不好。”
“我已經讓阿遠照顧他,也派了人送了他們回去。”
曾念薇便笑:“夫君做事,我向來放心。”
許天柏聞言也笑。
“夫人今日受驚了,好好歇一歇,早些休息罷。”
他說著,握了握她的手。又親自為她掖好被角,這才轉身進了耳房。不一會兒,耳房里邊傳出了嘩嘩的水聲。
曾念薇躺著半闔眼。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里發生的事太多還是她真的有些累了,她原本還想等許天柏。等著等著卻不知道什么時候便睡了過去。
許天柏洗好出來的時候,曾念薇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穩綿長。
許天柏立在chuang邊凝視了她一會兒,這才吹了燈歇下。
許是睡得早,曾念薇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沒亮,隔著垂簾往外看去,一片灰蒙蒙的魚肚色。
曾念薇剛想動,這才發現身邊的人雙目明亮。猶如漆黑夜空里璀璨的星辰,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不僅如此,他的一只手,正橫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則握著她的手。
曾念薇心里一動,眨了眨眼。
許天柏便彎了彎唇角,輕聲道:“夫人醒了?天還沒亮,再瞇會兒。”
天色還是灰的,內室里光線昏暗如漆,曾念薇卻能清楚得看見他臉上的笑容和眼里的歡喜。
“你一夜沒睡?”
許天柏便笑:“怎會?為夫剛醒不久。”
他說話的樣子十分鎮定。從容又不迫。可曾念薇轉眸一望身旁平整如鏡的睡枕,心里默了又默。
曾念薇不動聲色地去挽他的手臂,她微微用了力。果不其然地聽見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氣。
一時之間,曾念薇又好氣又好笑。
許天柏鎮定從容地道:“今日為夫休沐,夫人陪為夫多躺會兒?”
曾念薇眨了眨眼。
許天柏一月三休,初五、十五、二十五。今日卻是初七。
許天柏似是看出來她的疑惑,他用手將她落下的發挽到耳邊,低沉的聲音如琴聲叮咚,好聽極了。
“為夫昨日便與岳父說了,今日在家陪你。”
許天柏如今的頂頭上司,正是曾啟賢。他說的天經地義。仿佛就應該是這般一樣,完全沒有一點以權謀私的模樣。
曾念薇忍不住啞然失笑。
天色大亮。錦繡園才傳喚早膳。
許天柏剛陪著曾念薇用過早膳,許老太爺便過來了。同來的還有許二老爺、許二夫人和許三老爺、許三夫人夫婦。
許天一帶著許天令跑在最前面。
許天一滿臉是笑。開口便道:“恭喜大哥、大嫂,沒想到我就要做小叔子了,哈哈!”
“臭小子。”許老太爺瞪了許天一一眼,卻是沒有責怪他,反而滿臉笑容地對曾念薇道,“阿柏媳婦兒啊,可曾有什么想吃、想用的?盡管與祖父說,祖父定給你弄來。”
他瞇著眼睛笑:“這可是老夫的第一個重孫,委屈誰也定然不能委屈我的小重孫!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盡管提罷!”
他說這話的口氣與曾啟賢像極了。
曾念薇便笑:“多謝祖父,孫媳婦如今還好。等孫媳婦兒有了什么想吃想用的,再去勞煩祖父,只是那時祖父莫要覺得煩才是。”
許老太爺聞言哈哈大笑。
他豪氣萬丈:“孫媳婦兒放寬心,這天下,還沒有什么是老夫弄不到的!”
許天柏和許三老爺見許老太爺這般高興,彼此相視,眼里也都是笑意。
自從許家遭難,許老太爺許久都沒有這般開懷了。
見眾人都笑,許天令也很是興奮。
他轉著小腦袋這個瞅瞅那個瞧瞧,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許老太爺的臉色,這才邁著步子走到曾念薇面前。
他望了一眼曾念薇,剛伸出手來想要摸摸曾念薇的小腹,手剛伸到空中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忙地收了回去。
他歪著腦袋,小臉上抑制不住的好奇:“嫂嫂嫂嫂,嫂嫂這里是有了個小弟弟是嗎?”
曾念薇極少見過許天令這般局促的模樣,她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許老太爺,笑了笑:“是啊,阿令很快便會有個弟弟了,阿令高興嗎?”
許天令毫不猶豫地點頭:“高興!”
曾念薇便笑。
許天令還想說什么,許天一便走了上來:“阿令別鬧,嫂嫂是雙身子的人,邊兒玩去。”
許天令忍不住地撇了撇嘴,卻又不敢不從。
他沖曾念薇裂嘴一笑,歡聲道:“嫂嫂嫂嫂,阿令等會兒再來找你玩兒。”
許天令被許天一帶走了。
許老太爺等人也沒坐多久,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便都散了。
許三夫人臨走前拉著曾念薇道:“......有什么事兒,盡管來找我,有什么可以幫的,我定然不托詞!”
曾念薇便笑:“那先謝謝三嬸嬸了。”
許三夫人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頓了頓最終沒說什么。
許三老爺是個灑脫飄逸的人,在外游歷多年。許三夫人也是這幾年才進門,可肚子卻一直沒什么動靜。如今比她晚進門的曾念薇都傳了消息,她莫有不急的。
不過,許三夫人為人不錯,曾念薇對她還是極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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