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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愣了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創客小說▽W.he¤)
他雙眼微瞇,將兩人審視了一番,緩緩道:“許世子這話,倒是令人驚訝。承國公府何時與定安侯府議了親事孤怎的一點也不曾聽聞”
許天柏面色不變,風輕云淡:“殿下日理萬機,專于朝堂。如微臣此等小事,怎會入太子之耳”
“微臣與曾四姑娘之事,是微臣祖父和曾尚書先前便說好了。不過礙著微臣仍于孝期,便沒有張揚開來。只是今日,四姑娘初見殿下,心下緊張,禮儀上難免有所不周。她是微臣定下的妻,這事兒微臣既然已知這事兒,自然不能假裝看不見。”
許天柏便道:“還望殿下看她年輕不知事,且看在微臣的面子上,莫要與她計較才是。”
許天柏一番話如行云流水,這么一來太子倒不好再說什么了。
太子瞇著雙眼打量許天柏,后者面容平靜瞧不出絲毫的窘迫和說謊的慌張。
面上雖挑不出錯兒,可太子心里卻是對他這番話有所懷疑的,怎么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此時說就挑明了可轉念一想,方才從假山過來沁亭之時,許天柏的確是支開了陸川,親自扶著曾四過來的。這雖然只是舉手之便,可如今這么一想,倒是有跡可尋。
據太子所知,不久前慶寧侯府是有要與定安侯府議親的念頭的,可當時的曾侍郎卻回絕了,這件事當時暗自里還傳了好一陣。太子多少也聽到一戌聲。當時許多人都不理解,覺得曾侍郎是瘋魔了,蕭世子這么好的兒郎他竟然還拒絕。如今想想,若是有承國公府許世子珠玉在前,曾侍郎還怎么看得上蕭世子
眼前這位曾四是救過許天柏唯一的胞弟,這件事太子是知道的。有救弟之恩在前,定安侯府倒也不算高攀承國公府。
這些彎彎末末。太子片刻便理了個通順。他的面色也跟著緩了緩,心中那股被人搶了女人的憤怒頓時便退了下去。相反,他倒是有些擔心許天柏會覺得自己故意調戲曾四。畢竟嘉和帝如今很是看重承國公府。
太子想到這里便笑了笑:“原來如此,阿柏何不早說這是樁大喜事啊。何必藏著掖著”
許天柏便拱了拱手:“是微臣的錯,讓太子見笑了。”
太子哈哈笑了兩聲,道:“既是如此,那待阿柏喜事臨門時,孤定然要去討被喜酒的。”
“太子能移架,是微臣三生有幸。”
太子卻是挑眉望了眼被許天柏護在身后的曾念薇,緩緩笑道:“怎么,孤看著,曾四姑娘好像不甚樂意的模樣”
曾念薇尚在仲愣間,驀地被點了名。心中驚疑不定。
太子這是尚存了最后一份心思,想要從她口中完全確定這件事了。
曾念薇心里翻滾,腦海一片清明。她非常清楚,此刻她若是點了頭,那這門親事無疑是板上釘釘。
許天柏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他并沒有催她。相反,他目光雖是一片清明,可曾念薇卻莫名地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溫和和善意。
曾念薇并沒有思考多久,她開口的時候能似乎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回蕩在腦海中:“太子若能移架,那是民女天大的福分。”
雖然只是一句話,可她卻將她往后的整個人生都交付了出去。
這一刻,說不出的什么感覺。
許天柏面上神情不變。心里卻是驟地松了口氣。隨即,一股莫名的歡喜便涌上了心頭。
他此時的歡喜是騙不了人的,而曾四雖然有徐躇,太子下意識地就將這歸結成了女子的矜持和羞澀。頓時,太子便哈哈地笑了起來,各自賞賜了她與許天柏不少東西。又說了會話,便離開了。
大公主的壽宴熱鬧得很,曾念薇和許天柏的事只是掀起了一陣動靜,便被前來祝壽的人群給遺忘了。
而后,曾念薇都是昏昏沉沉的。甚至在離開時也沒察覺曾念秀不見蹤影。
曾念蘭等人卻是發現了,想回公主府里找吧,可公主府又豈會容她們放肆且,曾念秀那么大個人,又不是那等不識事的幼童,總該不會把自己給丟了吧
曾念蘭雖然心下有些不安,可公主府里熱熱鬧鬧的,卻不見什么不好的事傳出來。
正猶豫間,一轉頭卻看見那頭杜氏和李氏若無其事地上了馬車,曾念蘭想了想,沒有再多說什么。她留了個小丫鬟下來打聽消息,便轉身上了馬車。
曾念薇一路都沒有說話。
曾念蘭也沒有追問她什么。
沁亭里的事,她自然也聽說了,曾念薇和許世子有沒有議親她自然清楚。許世子雖然口口聲聲說那是父親與許老太爺定下來的,可父親向來疼愛子女。并且以父親寵愛妹妹的程度來看,父親若真的與許老太爺有什么協定的話,她這邊不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不過方才那種時刻,若非許世子的這一番話,宮門深入海曾念蘭有些不敢往下想。
事急從權,到了此刻,曾念蘭很是慶幸許世子的這一番話。雖然她不清楚許世子為何挺身而出,可在她看來,若對方是許世子,那這一門親事還很有可取之處。
車馬走到一半的時候,許天柏從后面追了上來。
曾念蘭沒有多說什么,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死守男女之防也只是枉然。
車廂不小,容兩個人綽綽有余。
曾念薇沒想到許天柏會追過來,難免有性驚。
車廂里烘著火盆,暖融融的,許天柏帶進的那股風雪,很快便被掩蓋了去。
曾念薇這才發現外頭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她望了一眼飄落于少年肩頭上的穴,抿了抿唇,遞過去一張手帕:“擦擦吧。“
許天柏沒想到她會先說這么一句,原本微顰的眉峰忽地舒展開來。雙眼頓時便亮了起來。
他接了手帕,將身上的雪擦掉,順手便將手帕塞進了懷里。
曾念薇原本還在咬舌為何要管他身上的落雪,見狀面色一滯。臉龐悄悄地紅了起來。
她昂了昂臉,將手一伸,素白纖長的手指靜靜地張開:“手帕還我。”
許天柏若無其事地望了她一眼,忽然輕聲笑了笑:“梅姑總是這么急,手帕被我弄臟了,怎好這般還你梅姑且等等,待將手帕清洗干凈了,我自當親手相還。”
曾念薇一窒,抬眸瞪他。
“許世子巧言,我自說不過許世子。”曾念薇說著。忽然便垂了眼簾。
許天柏見她如此,心里一頓,頓時便斂了笑。
車廂里一時靜悄悄的,耳邊響起的是車轅咕嚕嚕的轉動聲。
半響,許天柏才開口:“親事一事。只是事急從權。”
“你若是不愿,你便與我說。”
許天柏頓了頓,他目光落在曾念薇臉上,目光沉穩,“你放心,太子那邊我自會解決,亦不會讓你損了閨譽。“
曾念薇垂著眼簾不說話。
車轅壓地的聲響咕嚕嚕地響。伴隨著車頂沿垂墜著的珠簾,伶仃作響,如珠落玉盤,亂人心。
曾念薇心里糊成一片。
她不是不相信許天柏。她知道,既然他敢說這話,他便是真的可以將此事撫平。
可曾念薇不是那等不經事的幼女。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即使許天柏有能力撫平這一切,可多少會引起他人詬病。日后追究起來,單欺君罔上這一個罪名,就能讓承國公府和定安侯府好生吃一頓排頭。
她不是不知道。眼前最好的方法便是順水推舟地應了此事。
可忽然之間,就讓她下決心地將自己嫁出去,她自認她這一時做不到。
重活一世,她沒有去想過自己會再嫁人,或者是,她一直以來都下意識地去逃避這個問題。猛然如今日,赫然地擺在眼前的只有兩條路,她承認那一刻她怕了。
“許世子出手,我很是感動。”曾念薇咬了咬唇,最終決定將疑惑問出來,道,“我亦明白,若無許世子那一番話,那么此時我即將面臨的或是另一番景象。我,自是感激許世子的。”
“只是,結一門親事,結的不僅只是兩姓之好,亦同是一世的牽絆。我不敢自夸,婦容功德,我不堪一半。雖有三分貌,溫柔賢良卻是無緣。”
曾念薇說著便抬起了頭,目光靜靜,猶如上好的琉璃一般澄透剔透。
她靜靜地望入對方眼眸深處,似乎想從哪里找出答案。她輕輕說道:“許世子自幼揚名,盛名滿廄。爾如白云,卑微如我,若塵泥。忽一天,白云降落與地,恍如夢一般。”
“我有一問,許世子能否告知那白云,因何落地”
許天柏深深地凝視她一眼,半響才道:“我不是那云,你亦不是塵泥。”
“若是非要說的話,我只能說,今日這一事,不過是將我想說的話,提前說罷了。”
曾念薇驀地便瞪大了雙眼。
許天柏在臨近定安侯府的時下的馬車,他留了話,翌日會正式下了帖子過府拜訪曾啟賢的。
曾念薇沒再說話,一路渾渾噩噩地回了府。她有行惚,晃神得讓曾念蘭看著忍不住地有些擔心。
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大公主府里的一幕一幕和許天柏的每一句話,都在她腦海里,猶如慢動作一般,無限地拉長,一遍又一遍地循壞,炸得她整個腦子都轉動不起來。
她覺得,不會再有哪一天,比今日更加驚心動魄。
她原以為,她的事已經夠亂了,可回到定安侯府,她才發現,定安侯府已經炸開了天。
(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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