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伯伯。”江曉羽甜甜地喚了一聲。將獨孤霖從深深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是啊，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而晴陽也已經走了那么多年了。
想到碧晴陽，獨孤霖看向江曉羽的眼神不自覺的放柔了很多。
“羽兒來了啊。”笑呵呵地給江曉羽賜了個座，獨孤霖一副疼愛小孩的長輩樣子。
江曉羽笑盈盈地給獨孤霖行了個禮，便乖順地坐到椅子上去了。
“羽兒今日是來求皇帝伯伯一件事的。”江曉羽也不繞彎子，開門就見山。
獨孤霖原本還沉浸在軟妹子甜膩膩的笑容中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就接了一句。
“有什么事盡管跟皇帝伯伯說。”
江曉羽突然正色道：“羽兒想要追查6歲那年是誰在開陽殿外砍傷了羽兒的。”
獨孤霖差點沒一個踉蹌從龍椅上翻下來。閨女你這跳度也有點大了吧？且不說時間已經過去那么久了，為毛當時你沒張羅追查，偏偏這個時候想起來呢？
難道……獨孤霖瞬間冷下了臉色：“羽兒可是有眉目了？”
這些年的皇帝又沒有白做，獨孤霖當然瞬間就看穿了江曉羽的小伎倆。恐怕這個娃子早就已經知道是誰砍傷了她，求著去查明不過是個引子，就等著皇帝問應該如何處置了。
“羽兒知道是誰，可此時或許牽連甚廣。羽兒不愿為了打老鼠傷了玉瓶。所以一直隱忍到現在。可是前段時間，虎嘯國夏少將軍來的時候若不是她救了羽兒一命，羽兒恐怕早被那人害死了。”江曉羽的神色有些哀傷。
江曉羽被綁票的事不是沒有暗衛來報。但暗衛省略了慕容信要殺江曉羽的部分。只說夏無邪出現將慕容家的人打成了重傷。
獨孤霖看著江曉羽哀傷淡漠的眼神，心下一凜，看來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江曉羽偷瞄著皇帝的臉色，發現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沉思。那么，夏無邪來信所說的事十有是真的。
膽子真的不小啊，各位暗衛的大哥們，既然你們有這樣的膽子，那么就別怪我的滔天怒火了。
“皇帝伯伯。若是羽兒只是抓砍傷羽兒的人，不想牽連其他人。可以么？”江曉羽盡全力擺出柔善的目光，有些可憐兮兮地看向皇帝。
獨孤霖劍眉微皺，看來這件事確實牽連甚廣。否則為什么明明可以將人一網打盡，自家侄女卻只要求懲治砍傷她的人。
或許……牽扯到后宮的上位者們？又或許……是太子……？
江曉羽知道作為一個皇帝，疑心這種東西是伴隨著上位就有的。一個字就可以讓他聯想到十萬八千里。
“所以，皇帝伯伯。羽兒想要退婚。”江曉羽站起身。跪在御書房中間。
獨孤霖蒙地愣住，臉上驚訝的表情竟然沒來得及斂去刷新異界。
“羽兒，不喜歡慕容誠了。”江曉羽仿佛一個跟父親撒嬌的小女兒一樣糯糯地說著：“他不是真男人，沒膽量，趨炎附勢，小氣，還特別記仇。而且……”
獨孤霖都要迷茫了。她嘴里說的真的是慕容家那個仙人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公子么？
是他幻聽了吧？
“而且，比起羽兒，他更喜歡他表弟。”江曉羽直接一個炸彈將獨孤霖給炸暈了。
“羽兒，你剛才說什么？朕沒聽清。”獨孤霖的臉色已經發青了，絕逼是他聽錯了吧？慕容誠喜歡……他表弟？！
江曉羽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樣，急急地說道：“對啊對啊，皇帝伯伯。慕容信砍傷了羽兒，還差點殺掉羽兒，羽兒都沒說什么。可是卻因為羽兒的侍女為了救羽兒打斷了慕容信的腿，慕容誠就當街殺了羽兒的侍女。這不是喜歡他表弟是什么呢？”
獨孤霖感覺自己已經無語了。堂堂景王家嫡女被砍傷（還是在皇宮里）。前段時間還被綁票差點被撕票。人家不追究你已經不錯了。你竟然還殺了保護郡主的侍女？！這有點不像話了吧？
平日里看慕容誠是個穩妥的，沒想到竟然私底下是這樣的囂張跋扈。
要說皇帝忌諱什么，當然是年輕人功高震主。原本兵權就是個敏感的話題，你們慕容家手握兵權后宮有人，就該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沒想到竟然這樣不講理。
這件事景王估計是不知道，不然早就鬧到大殿上了。
可是，獨孤霖稍微冷靜了一下，也不能完全聽信片面之詞吧。
“羽兒。這事你確定都是真的？朕也要問問慕容誠才公平吧。”獨孤霖試著跟江曉羽講道理。
原本以為江曉羽一定會炸毛，沒想到小丫頭竟然義正言辭地點頭說道：“自然，怎能光聽一面之詞讓皇帝伯伯難做呢。”
嗯，是個懂事的。獨孤霖點了個贊。
慕容誠被宣召進宮的時候心中猜測估計是皇帝要跟他談不要退婚的事。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玄色箭袖長袍。一身冰冷之氣。
走進御書房的時候，迎面便看見了金光閃閃的江曉羽。
江曉羽這會兒正中場休息喝著太監端來的熱騰騰的花茶，瞇著眼睛一副格外享受的樣子。
其實對于江曉羽這個人，慕容誠并未有難以忽視的怨恨和厭惡。雖然最開始的時候覺得這個小女子不如一般閨秀矜持，也沒覺得太離譜。可后來，她竟然眼睜睜看著手下的人捏碎了慕容信的腿骨。這讓慕容誠開始漸漸厭惡起江曉羽的冷漠無情了。
在他看來，慕容信好歹是跟江曉羽訂過婚的人。就算是刀劍無眼，兩軍交戰還不殺俘虜呢。她一個沒及笄的小姑娘竟然看著血流滿地橫尸遍野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樣的人，心思絕對不是純凈的。
看著江曉羽滿身的金燦燦，慕容誠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但旋即整理好表情，跪在地上給皇帝請安。
對于慕容誠的無視，江曉羽絲毫不在意。
真有意思啊，你都已經把事做到這個份上了，我再給你留臉面，我怎么對得起我穿越人的身份啊。江曉羽目中含笑地瞥了慕容誠一眼。
夏無邪：……你這是在裝高深么……
“陛下，不知今日因何宣誠入宮？”慕容誠已起身，恭敬地站在一邊斗破蒼穹之無上之境。
獨孤霖眼中帶著深意地看向慕容誠，并不急著說話。
慕容誠感受到皇帝探究的目光，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面色坦誠淡然地任由皇帝看著他。
“羽兒來跟朕說，她也要退婚。”獨孤霖直視著慕容誠。
慕容誠確實略有震驚，那個第一次看見他眼中便閃著璀璨光芒的傾陽郡主竟然同意退婚？！
而且此刻那個傾陽郡主竟然就同樣坐在御書房里。絲毫沒有回避的打算。
“誠，謝郡主。”慕容誠恭敬地超江曉羽抱拳一禮。
江曉羽高貴冷艷地擺了擺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獨孤霖：……這倆娃，眼里到底有沒有他這個皇帝啊。
“不過，”江曉羽話鋒一轉，笑盈盈地看著慕容誠：“慕容少將軍是否該給羽兒一個交代呢？”
交代？慕容誠眉峰微皺，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輕易退婚的。
“請郡主明言。”管她要求什么，若是無理他可以無視她。
江曉羽也不急，只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羽兒6歲參加百花宴時曾被慕容信砍傷，臥床數月。九死一生。前段時間，又遭慕容信綁架，若沒有夏無邪少將軍出手相助，羽兒此時已是個死人了。敢問慕容少將軍，對皇族做出這樣的事，該當何罪？”
慕容誠一凜，瞳孔幾乎控制不住地放大。緊緊的盯著江曉羽。她竟然當著皇帝的面說出慕容信傷害皇族的事來。
該當何罪？誅九族都不為過。若江曉羽當真是公主，那就真的要滿門抄斬了。
慕容誠雙拳緊握，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江曉羽。眼中冷冽的殺氣絲毫沒有掩飾地撲面而來。
江曉羽篤定慕容誠不可能在御書房動手，任由他冷氣全開，悠然自得地喝著茶。
這位兄臺，你霸氣外露我不介意啦，麻煩你往身后看看成不成？比你更渾身冷氣的那位已經快要繃不住了。
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不就有個姑姑是皇帝的小老婆么？再重要還能重要過皇帝親弟弟的女兒？
“好了，又不是沒長大的孩子，成何體統。”獨孤霖不怒自威。
江曉羽無所謂地轉過臉去，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
別總覺得跟我訂婚怎么虧了你，你不想，姐還不稀罕你呢。哼！
慕容誠猛然驚醒，急忙收斂了氣息，重新跪在皇帝面前。
“誠，失禮了。”
江曉羽不愿坐在這兒繼續跟他們耗下去。起身款款行禮告辭。
“羽兒出來多時了，家里還沒人管呢。父王和母親回來之前，景王府還靠羽兒一人打理呢。”
獨孤霖點點頭：“倒是難為你小小年紀了。當初留下個能干點的姨娘就好了，也不至于你勞累成這樣。”
江曉羽笑了笑：“一個難登大雅的妾而已，那配操持家務。在能干得寵又怎樣，仍舊是個妾而已。”
慕容誠渾身一震，她這是在諷刺戴妃就算貴為妃位，也不過是個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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